《最后的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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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拍拖-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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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对不起,不能陪你了,我还有事儿。”脸上似乎带着歉意的笑,然而却坚决地起身离去了。 
    吕藻还怎么吃得下去? 
    远远地看到桑乐的背影是往学院大门那边走的,吕藻就身不由己地跟了过去。学院大门外的马路旁有一个绿色的邮亭,桑乐在那里站下来,四下张望。吕藻立住脚,心里不住地忖着:她这是在找谁呀?——就在这个时候,那辆花里胡哨的老吉普车忽然从一片浓郁的树阴里钻了出来。吕藻看到,桑乐就像迎向灯火的蛾子一样欢快地扑过去,她刚刚靠近那辆吉普车,车门就自动打开,桑乐立刻跳上了车。 
    没容吕藻回过神,桑乐已经绝尘而去。 
    这车这情形都让吕藻回想起在那天的黄昏夕阳里,杜晓强驾车将桑乐劫持而去的情景。痛彻心脾之时,吕藻忽然涌出了灵感。他很想写下一些什么,他很想唱出一些什么。 
    要写要唱的欲望使他亢奋。 
    于是,痛并快乐着的吕藻就哼唱起来,“痛并快乐着,恨恨且爱且狂;痛并快乐着,不理不问啊不想……” 
    大约一刻钟之后,杜晓强在学院附近的那条郊外公路上看到了吕藻的吉他屁股。没有桑乐做伴,吉他屁股独自在这条郊外公路上踽踽而行,使得杜晓强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奇怪。杜晓强是为了寻找桑乐才转到这条路上来的,依照惯例,今晚桑乐应该去给贺榆换药做灸疗,可是杜晓强拿不准桑乐还会不会去。自从那天黄昏在博雅宾馆受挫之后,杜晓强就对桑乐的事情有点儿拿不准了。虽然如此,杜晓强忍不住还是想见见桑乐,还是想问问她愿不愿意继续给姥姥当医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不能不办的事情,那就是被桑乐遗忘在宾馆洗脸间的那条金项链,也应该设法再套在桑乐的脖子上。 
    此时,杜晓强加快脚步跟上了吕藻。吕藻正低头佝背,蹙眉苦思,竟然对身后跟上来的人毫无觉察。 
    杜晓强开口说,“喂,大歌星,你这是去哪儿流浪啊?〃 吕藻闻声转过头来,他看到是杜晓强,有点儿意外地说,”咦,你怎么在这儿?〃 杜晓强未及多想,脱口就问:“桑乐呢?” 
    吕藻没好气地说:“问你自己吧,不是你刚才开车把她接走了吗?〃 ” 
    开玩笑,“杜晓强耸耸肩,”我找了一大圈儿,刚刚才从她们宿舍转到这儿来。 
    “ 
    吕藻心里有些恼,方才他分明看到了杜晓强开过的那辆越野车,分明看到桑乐坐了上去。既然如此,这家伙还在这儿装什么相? 
    想到这儿,吕藻眯起了跟睛,讽刺道:“我说杜晓强,咱们都是大男人。 
    大男人做过的事就做了,别像个女人似的掩掩遮遮。“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会开车带她去兜风,我也知道她会深更半夜从宿舍里溜出来,和你去幽会。“    听了这番话,杜晓强顿时瞪起了眼。“喂喂喂,闭上臭嘴巴。你胡编排什么呀,谁和谁半夜幽会了?” 
    看到对方做出如此反应,吕藻反倒松快地笑了,“哎,你真的没有深更半夜和她幽会过?” 
    “对天发誓。” 
    “唉,”吕藻转而又痛心地叹口气,“那就是说,桑乐另外还有别的男人。” 
    这家伙也太武断了吧,杜晓强觉得有点儿好笑,于是又问道,“喂喂喂,你从哪儿听说的,桑乐晚上从宿舍溜出来,和人去幽会?” 
    “林晴。”吕藻断然地回答,“她说她亲眼看到的,她半夜起来,跟踪过桑乐。” 
    杜晓强怔住了。 
    或许,桑乐真是那种多情多恋的女孩子吧? 
    看着杜晓强那副失神的样子,吕藻同病相怜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唉,哥们儿,别太难受了。我有一种感觉,桑乐是那种需要帮助,需要拯救的姑娘。” 
    “拯救?〃 杜晓强不解。 
    “对。难道你没有发现,她有点儿怪。她是那样的一种心思,就像瀑布下的水潭一样藏得很深。她是那样的一种痛苦,就像海底的螺壳一样裹得很厚,很厚……。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怎么说呢,甚至有点儿可怕的东西。” 
    吕藻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目微合,像是在舞台上吟唱。杜晓强在心里讥笑地想,瞧你那样子吧,你他妈这才叫怪呢。“噢噢噢,高见高见,我还真没有看出来。”杜晓强敷衍地笑了笑。他没有时间在这儿跟吕藻磨牙,他即刻转了话题说,“喂,你刚才说,有车把桑乐接走了?〃 ”没错,就是你那天开的那辆越野吉普车。“ 
    噢——杜晓强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看来桑乐并没有生气呀,看来桑乐并非要和他绝交呀。瞧,她这不是又去给姥姥看病了嘛! 
    杜晓强即刻搭乘出租车赶到了姥姥家。 
    一进门,杜晓强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艾草味儿。是桑乐,桑乐果然已经来了。 
    “桑乐!——”杜晓强一边叫着,一边循着灸条燃出的气息往姥姥的房间里走。 
    没有听到桑乐应声,是姥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强,你来了——” 
    推门进去,看到姥姥半躺在床上,伤腿裸露着,正在穴道上接受着灸疗。 
    偎在姥姥肩侧的是那只忠心耿耿的狮子狗,它的目光炯炯,警觉地盯着冒烟的灸条。 
    拿着灸条的是桑乐,她稳坐在床边的一把木椅上,神情专注,俨然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小护士。见杜晓强进来,桑乐嫣然一笑,轻轻道了声“Hi——〃 ,杜晓强乐滋滋地应了个”Hi——“,感觉里桑乐自博雅假日宾馆分手之后非但没有” 
    隔“,反而愈加亲密了。 
    “姥姥,你感觉好点儿吗?〃 杜晓强在姥姥的身边坐下来。”好像是,好一点儿吧。“贺榆说。 
    杜晓强就得意地向桑乐笑笑。 
    贺榆望望桑乐,再望望杜晓强,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强,你这个朋友,本事可不小啊。” 
    杜晓强听了,觉得是一句夸赞的话,便得意地说,“当然。” 
    姥姥加重了语气,又说道,“我是说,她比你的本事大些哟。” 
    杜晓强偏眼望望桑乐,“真的?〃 桑乐不说话,只是抿嘴笑了笑。 
    姥姥又说,“你们俩,谁大些呀?〃 杜晓强说,”我,差不多大她一岁了。“ 
    姥姥说,“不对吧?在她面前,你可是像个小孩子呀。” 
    杜晓强脸上挂不住了,他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至于嘛。啊?” 
    “啊”字落下来的时候,一只手也落在了桑乐的肩膀上。桑乐由他亲昵,只是低眉敛眼地笑了笑。 
    这时候,翁行天进来了。 
    杜晓强看到姥爷,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谢谢姥爷。” 
    “谢?”翁行天怔了怔,“瞧这孩子,你这是谢什么呀?〃 ”谢谢姥爷接桑乐。“杜晓强由衷地说。 
    “唔,这孩子说的是接小桑啊?应该的,应该的,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姥姥。” 
    翁行天平静地说,“我想过,让你带她来,不管是坐公交车还是打出租,都不如我接一接方便。” 
    杜晓强乖孩子一样点点头。 
    贺榆在床上慢悠悠地说,“强啊,往后心眼儿多一点儿,好好向你姥爷学学吧,你哪有你姥爷想得周到呀。小桑,你说是不是?” 
    桑乐开口说,“其实不用麻烦,我认了门,以后自己来就是了。” 
    贺榆忽然笑出了声,“瞧瞧,瞧瞧,这姑娘厉害吧。不用你们请,人家自己就会上门了。” 
    桑乐和杜晓强都跟着笑,翁行天没有笑,他只是淡淡地望了望贺榆。 
    杜晓强存着心事,他有点儿迫不及待地取出桑乐遗在博雅假日宾馆的那条金项链,在桑乐的脖子前比划着说,“瞧瞧这是什么?你忘了吧!〃 桑乐默认地眨眨眼睛,她用手抚抚脖子,摸住了那个三叶虫挂件。 
    贺榆忽然插话说,“小桑,你现在脖子里挂的是个什么呀?〃 桑乐没吱声,杜晓强在旁边说,”那是她自己看上的,姥爷的一块化石。“    “哟,是块石头啊。”贺榆向翁行天瞥了一眼,然后用那种劝诱孩子的口吻对桑乐说,“石头有什么好戴的,摘下来算了。” 
    “嘻嘻——”桑乐突然尖锐地笑了一下,让大家都有些吃惊。 
    “我都戴着,这就好了吧。”桑乐一边说着,一边把脖子向杜晓强伸过去。 
    杜晓强心满意足地把那条金项链重新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顿晚餐是由杜晓强的妈妈翁怡心做的,饭菜摆好了,桑乐说是已经在学校吃过了,杜晓强也说在学校吃了饭。贺榆说,“吃过饭了也去坐坐,尝尝晓强他妈妈烧的菜。” 
    一个大圆桌,周围摆了五把餐椅。贺榆未及走到桌前,怀里的狮子狗就率先蹦了下来。它径直奔到右边靠墙的那把餐椅前,摇摇尾巴,腾身一跃,就跳到了椅子上。 
    “狮子,别着急,别着急,等着和大家一起吃嘛。” 
    贺榆跛着腿走过来。她抱起小狗,然后自己坐下来,让那爱犬踞在她的膝腿上。她的面前照例摆着一大一小两个碟子,大的那个有点儿深,那是属于狮子狗的。 
    翁行天的位置是靠墙的左边那张餐椅,紧挨着贺榆。他的身躯似乎过于高大了一点儿,当他坐下来的时候,那张餐椅不堪其负地响了几声。他本人却稳稳地坐着,不声也不响。 
    桑乐是伴在杜晓强的身后走过来的,她略一观察,便很乖地坐在了杜晓强的身边,她的另一边靠着翁怡心。如此一来,桑乐和翁行天就坐成了对面。 
    贺榆的面前还有一个青花瓷碗,碗里是饭前要喝的中药汤。贺榆把碗端起来,“吱儿”地喝了一口,忽然听到有“嘻嘻嘻嘻”的尖笑声。贺榆一怔,把碗放下,就看到桑乐正直盯盯地望着她。 
    贺榆心里一沉,怎么?这笑声好像有点儿怪,这模样似乎有点儿邪。 
    桑乐意识到了什么,她即刻敛了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如此一来,她又恢复了常态,那神情就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既清纯,又调皮。 
    桌上摆的虽说是几样家常菜,色、香、味、形都还算得上讲究。狮子狗看在眼里,动在尾巴上,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贺榆对女儿说,“怡心,你的儿子,你儿子的朋友,你就好好照顾吧。”说完,她便“狮子吃,狮子吃”地逗着,照顾起了那条小狗。 
    翁怡心遵从母亲的叮嘱,很周到地尽着主妇的责任,她时不时地给桑乐布菜,要她尝尝这个,尝尝那个。杜晓强理所当然地扮着保护人的角色,这个肥了,那个瘦了,这个咸了,那个淡了,挑剔着母亲给桑乐的那些款待。桑乐低眉敛目,莞而应对。只是旁顾,绝不抬眼向正面去瞧。 
    翁行天吃得最专心,他正襟危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在这个饭桌上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专心,所以吃得快,没过多久他就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贺榆说:“哎,老翁,你今天怎么坐不住呀?人家已经吃过饭的还坐在这儿吃呢,你这没吃过饭的倒早早离席了。” 
    “饱了饱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到外面散散步,走一走。”这话好像是对什么人说的,他却又并不看着什么人。 
    桌子上少了翁行天,大家似乎吃得更开心,更热闹。饮料、啤酒,开了一瓶又一瓶,频频举杯,频频祝词,仿佛是在庆贺什么节日。 
    挺晚挺晚的了,翁行天才回来,说是要开车送晓强和桑乐。人一走,家里顿时安静了许多。翁怡心动手打扫房间,贺榆就坐在靠椅上,一边抚着狮子狗,一边和女儿闲聊。 
    贺榆说,“你爸现在学本事了,晚上会出去打麻将。” 
    女儿说,“行啊,多了一个休闲散心的方式,那多好。” 
    “好什么,那是多了个叫人操心的事。礼拜天晚上他扔下饭碗出去,直到下半夜才回家。” 
    “唏唏……”狮子狗在贺榆怀里抽抽鼻子,像是在作证。 
    翁怡心的心里动了一下,什么,礼拜天的晚上?她记得那天晚上她到“仟僖堂国药店”去买药,远远地看到父亲伫立在马路对面的“新人类”迪斯科舞厅前。父亲穿着飘逸的真丝T 恤衫牙白色的休闲裤,乍一看很像是个年轻人。那副伫立张望的样子,显然是在等什么人。就在翁怡心发现父亲的时候,父亲想必也发现了她,只是一瞬间的工夫,父亲就闪进了旁边的小冷饮店…… 
    当然,这不正常。 
    当然,这不能告诉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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