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爱情1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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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爱情1393-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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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个女孩立于一边嘤嘤地哭泣,时而喃喃地说着些什么。我的冒失解救了杨高,只听得他高声地应了我一声,而后又轻言细语地对那哭泣着的女孩说我们下次再谈这些好吗?我还从未听过杨高有如此温和的声音。他总是一副冷冷的面孔和冷冷的腔调,以致我和灰马都说他肚子里没有台冷气机也至少有几块冰块。我扯过杨高对那女孩说你可真了不起,竟让我们的杨头儿变得这么温柔,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事。算得上本局今年十大新闻之一。那女孩破涕为笑,说了句贫嘴,便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满心欢喜而去。我对杨高说你这是何苦,这女孩实际满不错的。杨高淡档地说错和不错之间又有什么区别?他这话说得像个哲人或说玄学家。我说是不是你父亲的死对你有影响?
杨高说你只是个警察,这些不是你权力范围内的事。
他把我涨了个大红脸,我说我只是关心关心你嘛。杨高说不要以为知道了别人的一点隐私就以为自己多了些话题。我说那只是你个人的一点隐私吗?我可不是为了他人的隐私才卖力的。我只为正义。杨高凝视我片刻,说你说得好,我也是为了正义。为了伸张这个正义,别的都在其次。我不再同他抬杠。我明白有些人的天性就只适合盯着一件事去干,一生只为一件事而活。这种人对生活的需求很简单,粗茶淡饭,可以生存就行了,连理想都是十分实际的。我对这样的人总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怜惜,我想这样活法是对生命的一种残忍。它使生命的光彩变得如同纸上画出的线条而无美丽的光泽。
我对杨高说我这回要好好地当一次警察。
回到办公室,灰马对我说,你那个小妞一连打了三次电话找你,我估计她再过半个小时得不到你的音讯就会痛苦得自杀身亡的。我笑了笑,我说别太低估了我的眼光,那样纯情的小妞我会要?灰马说这么说你那一个很老到?我说这词用得不准,应该说很特别。
灰马一直在地质学院跑一桩报复杀人案。杨高盯他很紧。灰马和我一样也不是一个想当警察的人,他一直想研究哲学,他说研究哲学才是研究人生的课题,可他高考时鬼使神差般地被录取到了公安学院,偏他的推理能力又格外地强,毕业分配前夕在杨高手下实习,剖析起案子来连杨高都不得不另眼看他,于是在他分配时杨高通过好些关系硬把他给要到了手。灰马说他能够干这一行但并不意味着他恰恰就喜欢干这一行。他的哲学家的梦一直做到我去了一年后才醒了过来,那是有一天他看见以前他很佩服的一个哲学家在中心广场上和那些算命的瞎子、卖毛线针以及最廉价的塑料发夹的老太太站在一起摆摊卖厂价花布时,他才在一夜间大彻大悟出什么。第二天便痛斥自己曾有过的梦想。然后说他现在好想好想去做生意,而且想去做大大的生意。灰马对我说,不要想当什么艺术家,也不要把这当作自己的一个梦想时时去品味。要面对现实,最实际的事是我们应该去赚点钱,这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你要相信一个前哲学家的预见。我说其实我们面对的总是无休无止的案件,而背转身时,你信不信,你面前的还是它们。灰马盯着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你已经爱上这一行了?我说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对你说,你关于钱的想象,也应该说是一个梦。这一行它挑了你,今生你就在劫难逃。

我在同心中学找到他们的美术老师,她是一个比飘云显得安静得多的姑娘,我奇怪她怎么还梳着古典式的长辫子。她对我的找寻感到很是不解。我说你认识飘云吗?是她告诉我你叫田小林的,她说你很有才气。田小林说飘云?我怎么会不认识她?她是我们学校本科部国画班的。很时髦很新潮,但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才气。
她的言辞很锋利,并且充满了傲气,同她的外表好像不太相符。我说是吗?我原想跟她学画画的,她说我太低级班了,对我推荐了你,说你在中学教美术,对付像我这样低级水平的人有一套方法。她冷冷一笑说飘云真会说话。只是她说这话时一定相信你不会信她的,可你居然信了。也多亏你冒傻气信了这话,至少你跟我学的会是真货。否则你连艺术到底是什么都会弄糊涂。她显然话中有话,让我觉出自己多少有点尴尬,我想她和飘云之间或许有什么过节?我笑着对她说我是飘云的男朋友,你可不要对我说她的坏话哟。她说噢?然后脸上露出几丝笑容。我觉得我能看出这笑容后面的东西,看出后就觉得女孩子可爱的同时又实在是很有些讨厌之处。
晚上我请田小林吃了饭,我并没有像请飘云时那样慎重。我们坐在个体户的餐馆里,很随意地点了几个菜,我说我现在还是个临时工,只能在这样档次的地方请你,还请你多多谅解。我当然是在说谎,但我只能如此。田小林莞尔一笑说,各地方都有各地方的味道,不见得只有高级酒店才能吃得有情绪,在那儿人们往往更注意自己的表面与环境相不相称,端着架子。乍看似在享受高等消费,实际心里累得要死。而在这儿,人们很自然地觉得环境不配他去摆架子,于是很放松自己,于不知觉中,他的最天然的情性便完全地流露了出来。而天然是人性最为美妙的东西。
我说是不是绝对这样?田小林说绝对。我说那要是有人一生下来就受他父母做作的熏陶,举手投足无不表现出他的这种做作,在人看是做作,而在他自己则是天然,那他的人性是不是美妙的呢?田小林诧异地望着我,仿佛到现在才开始正式地把我当回事。我说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个人物?田小林说我以为近朱者赤,能欣赏飘云的人还会懂得什么呢?我说那看怎么去欣赏,从什么角度。田小林说噢?这顿饭吃了我两个小时,送了田小林回去再送我自己回去。我再一次地蹬车过桥,在我第一次遇上飘云的地方有一对男女正依偎着谈恋爱,他们的头挨在一起。夜雾已下,其实桥上已经很有些冷了,可这两人却全然不在乎。在柔和的桥灯照耀下,他们互相抚摸,那种亲密让人十分地感动和羡慕。我心有所动,想起了飘云。下了桥我就直奔她的宿舍,尽管我很累,但我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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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
在我离飘云的住所还有好几十米的距离时,便听到她的屋子里传来的阵阵笑闹声,我的心里顿时醋意大起。我十分手重地推开了门。门“哐”地一下大开,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声音,并且都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我,仿佛还等着我下一步的行动。
这氛围令我感到意外,而这种意外把我的醋意冲得干干净净。我说怎么了?我说这话时看到了飘云同样意外的神情。飘云亦以一种不解的语气问她的伙伴们,她说你们怎么回事?怕他?有一个人用一种非常小心的口气问,这回是不是行为艺术?我突然悟出了什么,不觉哈哈大笑。飘云亦“格父父”地笑得软倒在地上。这局面真是十分地有趣,我们一男一女笑得格父哈哈,而其他的人却都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
我知道这些人一定又是飘云某个行为艺术作品的意外参与者。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谢谢各位的配合,使我今天的这部行为艺术作品得到最为满意的效果。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这几个年轻人都是空降兵。在出来玩的时候遇上飘云。那时的飘云躺在地上,一辆自行车倒在她的旁边。她的腿已被血染红了。她有很多的颜料,调一点以假乱真的血实在是轻而易举。这伙小年轻的空降兵帮了她,以极为小心的方式将她送了回来。一进家门,飘云便站了起来,告诉了真相。对于这些年轻人,行为艺术这一说真是闻所未闻,无形之中参与这样一个活动,认识一个年轻而漂亮的女性艺术家,真觉得开心得不行。他们不仅没有半点的不悦,反倒对飘云充满了感激。生活多么单调,而这事又是多么浪漫。他们在飘云这里,久久地谈笑。
说是好久没有这么地快乐过了。我对他们说经历了这样一件事,你们有可能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呢?他们中的一个以很快的速度回答说,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件你觉得可以相信的事情。我想这个年轻人的答复应该是给飘云一记响亮的耳光。出乎我意外的是飘云显得很为惊喜,她说很好,你这个回答为我的这件艺术作品增加了最为出色的一笔。你理解了我的作品的全部意义所在。
直到所有的人都走了,还在琢磨飘云的这句话。我想飘云常出惊人之语,这一句话是从她飘乎不定的思想中偶然冒出来的呢,还是她原本就带着这一想法来自顾自地从事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倘若是后者,又有谁敢说飘云是个浅薄之徒。我想着田小林说过的话。能欣赏飘云的人又懂得什么。我同田小林边吃边聊了两个小时,我深知田小林比飘云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要深刻得多。她理性的思想如一把刀,毫不留情地为我将社会解剖一番,给我上了很有意义的一课。她那触目惊心的例子和结论都让我感到心情压抑和沉重。和一个太理性的人在一起很是可怖,因为你很有可能在她并不了解你的情况下成为她那把解剖刀下的肉。我承认她对飘云为人肤浅的判断,可或许意义深刻的事恰恰是一些肤浅者才敢干的。如果说思想深刻到觉得干什么都没有意义,那又另当别论。飘云难说不是在哗众取宠,她根本就理解不了她的所作所为最终会有什么样的意义。但深刻的意义却在无意之间展现在了眼前。
那个年轻人说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件你觉得可以相信的事情!这几乎是我当了警察之后想让每一个人都认识的问题。飘云却用她的艺术教会了他们。
飘云说怎么样,田小林不错吧。我说还行。飘云说今晚你们在一起。我说是的。
飘云笑笑说,一定又听了一晚上关于飘云是如何浅薄的话。我说那倒没有,只是听她剖析了一晚上的社会。飘云哈哈大笑,笑完说,觉得她是一个深刻的人,对吗?
我说的确。飘云说那么得出结论我比她浅薄得多对不对?我说我正在想这个问题。
飘云说那就谢谢你居然还有对比这样一个过程,田小林一定很失望。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我。我说那我就不进这个世界了。飘云显得很高兴,她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我未曾设防,倒退了一个趔趄。当然我很快稳住了自己,对于送到怀里来的女孩,我是绝没有那种高尚的情操加以回绝的。我拥住了她,抚摸她,接下来又与她热吻。最后一起倒在她的松软的床上。在床上一遍遍操练着欢爱,将我从田小林那儿带回的身心的沉重全都驱逐而去。

我知道至少现在我还没有任何想要和飘云结婚的意思,我想飘云也是如此。我们常常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能使自己愉快和放松。我们俩互不约束,在一起时则尽情享受,不在一起时也不必担心情变。我们非常注意避孕,虽然这使我的快乐多少有些减弱,但从长远着想还必须维持这个原则。这个世界目前还不需要我们制造一个小东西出来,这一点我和飘云早已形成共识。
这一天我从飘云那儿出来,一出门便遇到灰马,他推着他那辆破自行车。灰马说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我说这有什么,只说明你心里转着和我一样的念头。灰马说那是,我若是你,也一样。我说一大早找我不是谈我们共同的感受吧?灰马说我这个案子已经快穿头了。我说哦?凶手是谁?灰马说估计是那个教授的学生,目的是为了三根金条。那学生想要出国,学校让他交一大笔钱,他凑不到,就动了老师的念头。结果手脚做得不干净,让那老先生发现了,他就索性把他的恩师送到了西天。我说人活到今天都怎么了!灰马说是呀,发躁,没事杀人,跟玩儿似的,真让人心寒。我说要我干点什么?灰马说我打算突击一下,据说那小子今天陪一个台湾来的女孩去风景区玩儿,我想趁机到他房里搜查一下,我只缺少最后一点证据。我说我怎么做?灰马说你帮我配合一下,我进去时你替我望一下风,别叫那些看门的或闲逛的老头老太把我当小偷拿了就行了。我说我上午得过江北,下午才得空。灰马说那你中午一吃了饭就来行不行?我说行,哪里碰头?灰马说在宿舍侧门,万一你来得晚了,就直接去三号楼一单元一楼右门。我说没问题。
灰马蹬上车就走了,奇怪的是他骑了十几米又下了车,回过身朝我扬了扬手,笑笑说再见。他这举动很是让我不解,这在灰马是从来没有的,我心里莫明地涌出一些惆怅。我想这笑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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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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