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淮(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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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淮(师徒)-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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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亥时。

    祠堂外灯火明亮,长形祭台上摆满了祭品,中间放大三牲,两侧搭着长长的帛,帛上压着盛酒的牛形玉觥。祭台两侧还立着凤鸟灯柱以作照明只之用。

    以村长夫妇为首,众村民排队列于祭台前,每人胸前捧一白玉酒盏做俯身状。

    兮穹和茗淮不是村里人,就算与村长一家亲近,也不能坏了规矩站于队列中,兮穹故携了茗淮站在侧首,手里学者他们亦捧了盏酒。

    “祖先福荫,佑尔后裔。瓜瓞绵绵,万世繁息……”村长看一眼祭台中正被烛火映得分外明亮的三牲,在夜里骇人得厉害,更严肃了神情,以祭文正式开始今晚的祭祀仪式。

    “……我祖尚飨,以三叩九拜礼祖先。”

    以村长为首,众人保持着酒盏与胸前的距离,行三叩九拜大礼。最后一拜成,村长率先起身,往祭台右首处走,在众人疑惑仪式流程怎么和以前不一样时,两壮汉在村长女婿的指挥下抬了一四四方方的鎏金铜缶过来。

    怎么把这宝贝都请出来了——众人哗然。要知道,从他们唐氏先祖上传下祭祀习俗开始,镇于祠堂内阁的这铜缶不得移动便是规矩。现下,村长竟坏了规矩!

    “大家稍安勿躁,这东西是为最近骇人听闻的命案而特别准备的。”村长夫人唐氏安抚众村民,话毕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兮穹方才回身。

    这边唐氏安抚完,她女婿便应声开了缶的厚重铜盖,瞬间,谈不上辽阔却也着实有些面积的祠堂便满满的怪异酒味,是的,怪异,因为每个人都从酒香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村长捏袖,俯身舀起一盏,透着晶亮的玉盏便纹上圈圈红丝,使得盏中酒液在明灯艳火下诡异的漂亮。

    “此乃挡灾安福之酒,神明起,祖宗佑!”村长举杯,庄严的一饮而尽。

    见状,众村民被带动,按序依次上前,在铜缶里舀起酒液,对着祭台一拜后,齐齐饮尽。

    而同时,风起,各种灯具上的烛火被吹得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灭了,却又在下一瞬旺盛了起来。

    众人觉着有些发毛,滚在喉中的酒火辣辣的烧得厉害,弄得他们喉管又阴又火。

    风纵停后再起,力大不大,却在人们的惊呼中掀翻了盛酒的鎏金铜缶,透亮的酒液扩散了一地,他们这才看清,在盏中还是丝状的血红,此时却是完全染红了酒液,随着风起频率增大,越渐红亮。

    有胆小的被这情景吓傻了眼,哆嗦着身子指责起村长来:“都是你,我们刚喝得是什么!大伙儿看,祖宗发怒了!神明发怒了!”

    “发怒了!唐门村有难了!”不知事的率先开始附和。

    村长夫妇他们万万没想到竟会有眼下的情况,都着急起来,齐齐看向兮穹:“卓师傅,你看……”你出的注意应该不会有差错啊。

    兮穹不答,竟微微勾起了唇,同时抬手护了茗淮于身后。

    “师父……”茗淮闹不明白师父到底弄出了什么事,只是攥紧了兮穹的腰身,预感着将近的危险。这风起得诡异,绝不是自然造成,她看得明白。

    “淮儿,交给为师便好。”兮穹只留给她一句嘱咐,便并指朝地上那大摊红亮的酒液一指,瞬间清了个干净。

    “卓师傅……你们……”村长他们满满的惊讶中带着些窃喜,他们这是遇到了神仙吗!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呵呵呵呵呵……”诡异甜腻的笑容却于夜空突起。

    阴风一阵阵得来得凶猛起来,众村民均骇得丢了酒盏,或独自或几个抱紧了身子。

    啊……不是刚碰到神仙吗,怎么鬼也要跟着来啊,又不是中元节,这是要闹哪样啊!

    害怕中,白影闪现,紧接着,诡异笑声减弱,尖细凄然的话语便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呵呵呵,这么邪门的法子竟也信,仙君,你与这些愚昧的村民处得倒着实是好!”

    兮穹勾起的唇一抿,神色略有意外,眸中寒光现。

    君然是你!虽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第067章 蜀阳命案〔二〕

    伴着放肆的笑,来人落于地面,周遭的村民皆吓得退了老远。

    “白蛇。”兮穹施下结界,冰冷的目光看向来人。

    “哼,看这架势,”白蛇长发飞扬,扫过空了大半的铜缶,清丽的脸在圆月下快速扭曲起来,“不就是为了诱我来,”

    “说实话,我并不知来人会是你。”

    “呵呵呵……”白蛇笑着,脸上是从前茗淮师徒从未见过的执拗、阴寒,她突然抽长的指甲在结界上空一划,“管你知不知,既然诱了我来,我就要有所获!”

    白姐姐这是怎么了?而这方,本被护在兮穹后面的茗淮正疑惑于许久不见的白蛇为何如此不同,却被一股力道毫无准备的送出了结界,紧接着她师父的声音传来:“回去!看好小包子和村里的孩子。”

    “师父…”她不清楚白蛇后来和师父有何交易,也不确定白蛇是否是那几起命案的凶手。看看对峙的双方,又看看重新完好的结界,茗淮默默转身,携了唐婶婶众人离开:“各位,跟我走!”

    “啊,走!快走!”

    “仙君倒是会图方便。”嗤一眼连滚带爬逃走的众人以及被兮穹支开的茗淮,白蛇吸了口空中残留的酒气,嘴角嘲讽。

    看一眼性情反差极大的白蛇,兮穹撤去结界,冷眼直言:“苍孤说了什么?”

    “苍孤?你指那九重天的帝君?我被抓去天界,仙君倒是清楚得很!哼,那天帝说我与你勾结,要拿我先解恨,哼,那天帝虽没说你犯了什么事,我猜啊也与你那宝贝徒弟有关!拿我解恨?我一小小蛇妖何德何能!所以啊,便被你们这些神仙大慈大悲的放了回来!”

    天帘殿上短暂却难忘的折磨,重凡门下遭受千虫万蚁的蚀骨痛苦后的苟活,邱郎在她面前一点点流失生命的惨烈,说到底尽是眼前这看着高高在上的仙君害的!

    兮穹看着她愤怒,轻皱眉,将这白蛇妖扯进来,许是他高估了苍孤吧。

    “不论如何,邱云复生,不言人妖殊途,你与他能安稳度日也是好的,后邱云命绝,现下你又残害无辜婴孩,便是错。”冷言间,兮穹出手,碧霄如铁链般缠了她全身。

    白蛇瞬间被缠的死紧,裸。露部分的皮肤皆是青筋暴起,血管中的血像是要马上爆出来。

    兮穹背手走近她。

    “我知我斗不过你,不杀我就让我去拿我要的东西!”

    “你要的东西?那些孩子的命吗?”兮穹背后的手仁慈的松了松。

    感到身体的被束缚感减轻,白蛇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使妖力欲将碧霄挣脱。可碧霄是什么?碧穹宫代代相传的仙器,且此时掌控它的还是兮穹!

    于是,正当白蛇以为缠着她的碧霄也不过尔尔的时候,碧霄突然青芒大盛,将她重新缠紧的同时,也吸了她大半的妖力。

    “你!”想骂“卑鄙”的白蛇被掺杂自己力量的碧霄再次困得紧紧的,连话都不能言,内心是前所未有的不甘。

    被强大的仙力制服她可以心甘情愿,被自己的力量束缚那就叫愚蠢之极。

    而兮穹像是透析她的想法般,冷眼看着面前的白蛇:“被自己打败才最彻底。”接着,指尖在咽喉位置隔空一转:“说说,要一岁不到的稚婴命,作何用。”

    “仙君不是无所不能吗,你倒是猜猜看作何用!”有了说话能力的白蛇讽刺道。

    兮穹眼微眯,白蛇□的肌肤有血冒出,他未躲,任星星点点的血溅到身上,晕染红衣的艳丽。

    纤长的指抚过衣襟上的一点,抬起沾上血迹的指腹闻了闻,颜晓花的味道。

    “我说过,不得再去裂魂渊。”

    白蛇看着几乎表情未变、姿态未变却瞬间冰冷数倍的兮穹,被冻如冰晶的心一碎,同时碧霄也松了开,白蛇没了束缚,却彻底没了力气。狰狞的眼蓄满了恐惧——

    妖…妖,他是妖!

    收回的碧霄乖乖隐入兮穹袖袍,消失。

    兮穹没再言语什么,方才还不想坦白的白蛇此时却想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吐露出来,全部!她一点也不能剩下。

    “醒来时,我躺在邱郎墓前,送葬的队伍像是走了有一会儿,白蜡都燃得差不多了,天也暗了……我将泥土刨开,棺材里的邱郎因为魂魄归位早已有了动静…因为与空气接触,他全身腐烂了不少,我也因被扒了皮白骨森森…为了他的肌肤能恢复正常,不得不带他去裂魂渊……几日后,身上携带颜晓花,我和他悄悄回了蜀阳,他想去家里看看,却将他爹娘也被吓个半死……一到晚上,颜晓花功效一过,邱郎身体又开始腐烂,我没法,只得再去裂魂渊,蜀阳城也没法回了……我醒来时一身白骨的样子他时常在夜里梦见,身上又被腐烂之痛所侵蚀,他…我知道,他所有感官他怕我,不愿跟我走……每隔一日便在暂居地与裂魂渊来回,颜晓花取的也越来越多,没法,呜呜……我控制不住……邱郎死在护城河,他不要我了……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呜,控制不住……”

    白蛇讲得断断续续,前面还算条理清晰的叙述到了后面完全变成了重复的喃语,但兮穹还是听懂了,听懂了邱云是如何死的,听懂了颜晓花是如何腐蚀白蛇骨血的,亦听懂了…准确来说,是推测到了…她那并未提到的要取的婴儿性命的缘由。

    “白蛇,那些孩子,就算能成你梦,也只会是噩梦。”

    虚脱的跪倒在地,白蛇并没惊异于眼前人猜出她的目的,只是悲愤更甚:“我只想留个念想而已,那些孩子…孩子不过换种方式活着,有什么不好,不好……”

    “他们的亲人不会这么认为。”兮穹转身,低沉清冷的声音缓缓溢出,“用众多孩子的精魂辅以你和邱云的精血,创造一个不该存在的念想。你与邱云一妖一人,他又逆命重生,本就不会有子嗣,也亏你敢想,哼,何其荒谬!”

    抬步展臂,红衣落,妖化仙。

    怔怔看着转眼高贵清冷的白影飘然而去,白蛇眼中蒙着一圈迷雾,前一瞬妖,这一瞬便是仙,哼,那又如何!眸中光彩一闪,全身似是回了妖力,瞬间跟了去。

    祠堂内阴风阵阵,残烛冷缶,诡魅森森中散去白蛇留下的残念——

    噩梦如何,荒谬如何!是她的,一定是她的!

    ……

    ————————————————

    月圆的美满并不能掩饰整个村子的低气压,已是下半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残破的符纸缠着白檀穗子,道佛齐上,却是绞得端午前夜毫无生气。

    兮穹停在门口,看着门窗上得他授意的玩意儿,嘴角轻嘲,道佛混杂,不过皆摆设。

    “师父。”茗淮从里开了门,本就不大的人手里抱着更小的婴儿,担忧却生冷的看着他。

    上前将人推回去,兮穹反手关了门,忽略她脸上的生冷,看一眼她怀中熟睡的小包子:“进去道个别,便走吧。”

    茗淮摇头,拉住他衣袖道:“你先告诉我,那些孩子都是白姐姐杀的?”

    兮穹抱过小包子,点头。

    手里空下来,茗淮专了心正眼看师父,这才注意兮穹少了件红色外袍:“师父,你的衣服?”

    “脏了。”

    “所以就扔了?这样师父会冷的!”

    兮穹俊眉微微一挑,搞不懂徒弟无常的情绪,然而他愿意随着起落沉浮。

    其实茗淮自己也搞不懂,她控制不了她的情绪,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因裂魂渊的事而还在生她师父的气……不过,无所谓了。

    “进去和唐婶婶他们告辞吧。”茗淮拉着兮穹衣袖的手未松,只是力道换了个方向。

    屋内,唐婶婶一家四口坐立难安,见门外对话的夫妻…哦,或者说夫妻进了屋子,急急迎了上来。

    “卓师傅,村子会没事吧。”

    “那女…女鬼不会再来了吧,万一出个什么事,我这村长可担不起啊。”

    看着慌乱害怕的唐氏夫妻俩,兮穹微叹气,贬义的说,毕竟这事由他的利用……

    “啊!”

    “啊——”

    兮穹欲出口的安慰被突起的惊叫堵住,他反身出屋,立于半空后,视线立即被火光蔓延了一片。

    “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就走水了!”村长女儿惊吓到说不全的话被她丈夫补起。

    兮穹回首,看着跟出来的众人,升起茗淮母子将其揽过,视线垂至几人中相对镇定的村长:“唐村长。”

    “哦,我马上过去看看。”

    ……

    起火的源头是背对村长家一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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