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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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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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逸轩伸手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展开清楚的看到千真万确属于父皇的字迹,顿时惊到极点,又看了看眼前的妇人,仔细辨别之下。完全失了方向般颤抖异常。

    “轩儿……你落到如此地步,可知母后瞧着心痛?”萧皇后虽垂垂老矣但风华不减,着仆妇装扮却气质雍容,此时开口更是声沉响亮,与荣锦桓十分相似的眼眸看着数年未见的儿子不禁氤氲笼罩,悲痛万分。

    若芸轻叹一声,干脆背转身去。

    林暮烟那般安静聪慧之人。早知荣锦桓并没有痛下杀手、反而将母后强制拘禁一事,一来昭告天下皇后已死、借此瓦解靠着皇后居位自傲的外戚,二来断了拥立荣逸轩之人的靠山等于断了他们的念想。

    皇上要肃清外戚,便绝不能泄露皇后还活着的事实,且恐太后执念不灭、再助荣逸轩,所以根本没打算公开此事。却被林暮烟当做最后的秘密告诉她,她才有机会冒险带萧皇后来。

    “母后……”荣逸轩同时弃了精铁剑与圣旨,顺着座椅缓缓跪倒在地,心中绞痛终于吐了口血出来,终于苦笑一声看了看若芸。

    顾尹昭见此情此景。忙弯腰拾起混乱中落于地上的折子,再次递上道:“王爷,这般两全之法,您可要看上一看?”

    “王爷才饮了毒酒,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胡玉儿一手捧着肚子跪到荣逸轩身旁,替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挨着他哭道。

    荣逸轩以手撑地,尚未来得及再说,便觉浑身麻痹、意识逐渐剥离,身子摇晃着终靠到胡玉儿的肩旁。

    “传,传军医!”赵天见形势这般,终于反应过来,立刻粗声喊道,“在场之人不可走漏风声!”

    “顺道替傅将军医治,我出去呆着。”若芸朝顾尹昭低声,并不去看荣逸轩越来越黯然的脸和再三吐出的鲜血,抬脚走出大帐,身后传来赵天的喝阻与胡玉儿的嚎啕。

    若芸遇着阻拦不便再走,只得在大帐外的空地上驻足、举目远望。

    她永安宫递上信件,言及荣逸轩种种、萧皇后一口应允同行便知会如此,比起拼杀中殒命,忽然失了复仇的方向与一直以来努力的支柱,对荣逸轩来说才是真正的刺激,对忠心耿耿、一心要助荣逸轩称帝的赵将军又何尝不是?

    只可惜荣锦桓与萧皇后母子情断、多年不肯相见,无法得知萧皇后自知大势已去,他留她性命一事让她也有所触动,几年后已磨了对权势的眷恋、一心念着儿子的安危,若早告知荣逸轩,可否会不至于伤兄弟之情?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荣逸轩经历了种种,才尝得到作为安稳皇子时无法触及的痛苦与辛酸,又机缘巧合占了这些据地,无形中给天颐保存了些实力,倒当真是天意。

    她摇头长叹,自己一路行来,之余荣逸轩恐怕并没有好多少,此番他的情绪她感同身受,他未来如何便要看顾尹昭随后是否处理得当,毕竟真中毒的人吐的是黑血,荣锦桓要毒死一名死囚又何苦去向怀轩墨求药。

    若芸听着侍卫接连撤出,不多时军医匆匆赶来,似乎回天乏术,帐内时不时传来胡玉儿悲切的哭泣声,其余则是一片死寂。

    赵天瞅着军医将荣逸轩在榻上放平,沉默多时已然悲痛万分,对着侧坐的萧皇后抱拳道:“皇后娘娘!王爷被方才女子欺骗饮下毒酒,这些人都是皇上派来的,皇上居心叵测,还请皇后娘娘下令诛杀此等人!”他到底不敢妄动,只伸手直指顾尹昭等。

    不料,萧皇后却端坐,面上无悲无喜,瞅着荣逸轩紧闭的眼眸,缓缓道:“赵将军,你身为父亲麾下大将,让哀家二子相残是何意?”

    “这……皇后娘娘,您当初一心要让王爷登基,难道……”赵天顿时惊惧不已,不知该如何接口。

    “当初?”萧皇后冷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感慨,抓了膝上的衣物,举目沧桑,“当初哀家若无此执念,眼下便会是一派祥和之家。哀家只当那些拥立轩儿之人皆是对萧家衷心,却不料先皇赐死,他们不是舍哀家而去便是视轩儿烫手,桓儿呈给哀家的供词,多半是出卖哀家、对荣亲王落井下石之语。”

    “皇后娘娘……”赵天的苍劲忽然成了无力,呼唤一声完全哽住。

    “哀家想知道轩儿的状况,桓儿便顺意送来,可无论哀家求情也好、威胁也罢,他再也不肯见哀家……”萧皇后凄然苦笑,抬手指着荣逸轩道,“哀家只能眼睁睁看着逸轩一步步至此,赵天你说,哀家现在是命你打着轩儿的名号、去杀了桓儿,成千古罪人么?这杯毒酒,哀家多想替他饮下!”

    赵天听她的自称和据理,便知那年京中早是一边倒的局面,皇上并非强夺皇权而是早有把握,而恰恰因为皇上未赶尽杀绝,反让荣王爷借着肃清余党的作为站稳脚跟、有了**与全权的假象,可胜算根本一直都捏在皇上的手心。

    他戍边多年毫不知情,连在京的荣王爷也蒙在鼓里,他现在听萧皇后讲来竟也无言以对,方才肆起的杀心如明火入水、悄然湮灭。

    “太后娘娘……”胡玉儿泣不成声,面白如纸,一边守着荣逸轩,一边扭头朝萧皇后禀报道,“王爷他没气了……”说着哭声都哑了,只簌簌的落泪。

    “太后娘娘,王爷被妖妇蛊惑饮下毒酒,怎能作罢?!”赵天终于改了口,看着萧太后的无动于衷,根本不解。

    “谁都看着荣王爷是自愿喝的,赵将军一口一个妖妇实乃血口喷人。”顾尹昭饶有兴致的蹲到榻旁,瞅了瞅双目紧闭、气息全无的荣逸轩,干脆席地而坐,“王爷若想还此情谊,谁也拦不住。”

    赵天正想怒,却见萧太后闭目静候,周遭的几人都自觉的噤了声。

    若芸站累了便坐到木桩上,眼瞅着日落入夜,明晃晃的月光照的人无所遁形,营地的火把星星点点、绵延不绝,外头的将士不知大帐内的变故,按部就班的练操与巡视,偶有交头接耳尽是谈论着突然前来的王妃与顾大人。

    大帐内忽然传出胡玉儿的惊叫,若芸置若罔闻,反倒释然一笑,伸了伸胳膊舒展一下,按顾尹昭的路子,定是掏出了备好的御印。

    若芸按着营地大小估算着士兵数目,点着火把的光亮眼睛便有些湿润,她曾一味的想逃离是非,误打误撞跟着百泽在西离走了遭,不想却越卷越深,到今日的局面,她莫说逃开,即便有人让她置身事外她也不能了。

    她瞪着月亮直到双眼发暗,呆坐不知道多久,大帐厚重的门帘被掀开,有人一眼发现了她、径直朝她走来。

    “王爷好命,喝了毒酒居然安然无恙。”若芸朝天眨眼,头也不回的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手足之情

    荣逸轩在离她几步远处站定,触目是她独自坐着、抬头望月的寥落身影,并未回答。

    “还是王爷明知酒不会死人,才喝的?”若芸目光闪烁。

    “浑身僵直、不能视物言语,却仍能听的到声响,这般手法想必是出自怀王。”荣逸轩沙哑出声,嗓音如卸了盔甲般有些无力。

    “正是。”若芸终跳下木桩,转身看着他前襟尚留的血迹,幽幽的道,“王爷真的觉得,我是来杀你的么?”

    荣逸轩盯着她变幻的神色,摇了摇头:“本王认识的苏若芸不会如此,何况你并未正面回答,我将计就计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如何。”

    若芸脊背微僵,想起他喝的那般毫不犹豫其实让她惊到,但他到底赌赢了她不会真的杀他,不禁兀自一笑,低低叹道:“经金殿与天牢,王爷果真心思缜密不少,想必应是明白,皇上对王爷仍有手足之情。”

    “你是皇兄的说客。”荣逸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劝酒是辅,让本王与母后相见,好让本王死了反扑之心?”

    “王爷以为?”若芸这回毫不退却,平静的注视着他越发沉稳的面庞。

    “若当初金殿得手,本王并不会手软。”荣逸轩回答的干脆。

    夜凉如水,若芸忍不住抱了抱双臂,眯眼看不远处的火光跳动,道:“王爷还能再得手一次。顾大人带来的印鉴虽不是玉玺但也货真价实,只需拟好禅位急诏、盖上御印,这兵荒马乱之时王爷即可名正言顺的挥军。”

    “或者甘愿还朝?”荣逸轩抬手出示顾尹昭的折子,凄凉而笑,“金殿谋朝篡位一事可以是皇兄的细心安排,劫囚西逃一举也能是诈敌之策,皇兄给的好退路倒当真冠冕堂皇。拿母后将我的军,我便可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么?”他说着,将折子攥紧。

    “你错了。”若芸听着他的讽刺。当即否定,复看他道,“皇上让我做的事,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带太后前来,皇上并不知情。且那毒酒……”她提了口气,万分郑重的道,“的的确确是当初皇上给‘荣亲王’备下的。”

    荣逸轩听罢嘴角微动,握着折子的手缓缓垂下,目光幽然深沉飘忽远去。

    “御印也并非使诈。”若芸叹息一声,还是打算说全,“实不相瞒,皇上亲征所带人手不足,现被困宣州交界。顾大人接了密报也秘而不发。王爷即便不挥军入京,再过段时日想必能坐收渔利,宫中的常公公再在诏书上盖上玉玺,与王爷的御印诏令两处一合,这天下便是王爷的了。”

    她说的轻巧无比。一字一句如鸿毛飘飘,却也如巨石滚落般砸地震彻,让荣逸轩张口结舌、不敢置信的看她。

    若芸轻声一笑,颔首道:“皇上虽看似冷血无情,却到底顾着手足之情,当年囚禁先皇后、除掉外戚,也是成全了王爷你。若芸斗胆一问。倘若当初即位的是王爷,你可会认得清人、握得住江山?”

    荣逸轩干脆阖眼,双手微颤化拳。

    “我也斗胆猜测,王爷大婚之日,皇上布下天罗地网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清平教的动作。谁也无法预测。皇上削了你的封号,也并无传位子嗣的打算,眼下朝中皆是能人,晋王与定州都是时间问题,王爷即位也不会如早年那般凶险了。”若芸说着。忽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荣逸轩沉默多时,忽然仰面大笑,笑罢无声,凄凉浸染。

    “事到如今,本王可还有退路?”他脱力般扶上桅杆,将顾尹昭的折子扬了扬又再度垂下手,颓然道,“我看到母后的那一刻起,我便知自己这几年根本都是可笑,到头来不仁不义的是我,有情有义的却是他!”

    若芸瞧着他的失魂落魄不禁有些怔怔,她虽将道理分析透彻,但多半都是自己推敲而非荣锦桓亲口诉说,皇上到底是心甘情愿的以身犯险、借此禅位,还是太过了解荣逸轩、借此逼他就范,恐怕除了皇上自己谁也不知。

    “罢了。”荣逸轩缓缓合眼,怅然低叹,“王位并非我初衷,我又何必执着。早知如此,书言又何苦送命……”

    她瞧着荣逸轩,心生无奈,王涵有了孩子,荣王爷大概只是被摆了一道,凭着荣锦桓的性子,即便是真的为了手足他也绝壁不会承认的,荣逸轩身旁原有不少不可靠之人,皇上将计就计清了个干净倒也是好事。

    “若芸。”两人相对站了许久,荣逸轩渐渐缓过来,唤了声她,目光愀然无乐,“你想本王发兵去救皇兄,是么?”

    “我……”若芸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男子一瞬失了方向定是心痛无比,但竟这般清醒,换作他人或许恼羞成怒也说不定。

    “你若回答是,本王便如你所愿。”荣逸轩落寞的站直,怆然出声,“即便那杯毒酒是真,本王也并不后悔喝。”

    若芸一瞬黯然,摇了摇头道:“请恕我无法回答王爷。义兄曾告诫我须顺着本心,王爷如何做才顺着本心,只有王爷自己知道,我又岂能干扰你的决断?王爷乃振翅雄鹰,再飞往何处,不是我可左右的。”说着便抬头看着旗帜。

    “本心……”荣逸轩稍有惊讶之色,更多是迷茫不定。

    若芸颔首以答,瞅着他那让她倍感熟悉的眉眼薄唇,想着当年的荣逸轩曾是轩然霞举、卓然不群的倜傥之人,待荣锦桓也真诚之至,眼下心结已解,估摸着他已有了决定。

    荣逸轩定了定神,将手中的折子又紧了紧,忽然道,“若本王发兵援救,你可会留下?”

    若芸大吃一惊,本能的退了步。

    荣逸轩见她这般,竟有些愣神,旋即自嘲笑道:“你终究是向着皇兄的。”他说着除却白色的大麾披到她身上,朗声道,“本王会复议此事,你且等待几日。”

    “王爷……”若芸本就给风冻的厉害,这回倒未拒绝,嗅着他残留的檀香味,有些沙哑的道,“若芸有个不情之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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