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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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梦-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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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少些酒也溅了出来。剪刀心中没有底,但决不能让对方察觉丝毫的慌乱。「黄昏时城南紫竹林里,他会出现,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剪刀的心恨疑惑,仿佛自己被操纵了似的,他没有多问,对着酒,想到紫竹林恶斗,想到竹林深处的少女,现在该想的是如何痛饮一番。或许这样痛饮的时光并不多了。太阳终于在人们的企盼下向西落去,竹的影子变得细长且难看,路被竹影划得明一块暗一块的细条,更是一番凤致。可是竹林深处的两个男子,都充满了杀气。「剪刀,是你的雇主掳走我夫人的吧!手下败将,这样做未免太不仗义。」
司徒远忿忿地说,「你那位雇主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夫人?」
剪刀听地朦朦胧胧,只淡淡地说:「我只需要杀人,然后拿回我的酬金,至于其他的事,杀手不会做!」
「好,让我先杀了你,看看你的雇主是不是还做缩头乌龟!」
司徒远像一座火山一样,多日来的忧惧,迸发于此刻。他拔刀了。于是另一个也拔剑了。一月前他们交过手,一月后胜负将如何?斜阳的余辉将大地染成金色,竹叶上浮起一层红晕,竹叶沙沙响,带着躁动与不安。二月春风似剪刀。司徒远知道春风应当化雨。而剪刀不喜欢雨,他的春风也像夏日的台风一般迅速,人到剑亦到。司徒远偏要春风化雨,他沉住气,耐心地将春风一丝一丝化解。刀不动了,剑也不动了。一切便开始僵持。谁都别想把各自兵器移动分毫,因为自己的兵器已被对方罩得严严实实。剪刀屏住气,神情凝重,这第二次机会他一定要珍惜,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司徒远觉得今日承受的这股剑气气势磅礴,和一个月前的大不相同,不再是尖利的剑气,而是一种博大的剑气,令他无所适从。他无法聚精会神,脸上冒出冷汗。突然狂风乍起,司徒远只觉得肩上硬生生受了一掌,不由自主向前冲去。僵局被打破,见到的剑尖正等着他,他已经无法自控,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力量将自己推向雪亮的剑峰。剪刀也被突然的变故呆在一旁。司徒远的小腹被扎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不断向外涌,他一个鲤鱼打挺,马上反应过来,转头喝问道:「谁?」
剪刀知道,这便是他的雇主,一个蒙着黑纱的人,那人发出一阵怪笑,震撼整个山谷。是他助自己一臂之力,才是司徒受伤,此时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侮辱,偷袭成功并不光彩,他冲着黑衣人吼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但司徒远的声音比他更响:「暗剑伤人,司徒渺也变成卑鄙小人。」
蒙面人鄙薄的说:「人是会变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十年前火焚桐叶芦叶堂,难道不是赶尽杀绝?」
「你是……」
司徒远说不出一句话,伤口还是剧痛。「我是你的仇人,你认为我是谁我便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而威严的转向剪刀:「难道你就站在那里不动么?你已经错过好几个机会了。」
剪刀淡淡的说:「现在我总算知道你雇我杀人的目的了,你并非真的信赖我能够杀他,只是借我和他动手之际,寻出破绽,至于杀人,还得自己动手,这样按照江湖的规矩,人不是我杀的,自然不必付酬金,好阴险的一招借刀杀人!」
蒙面人的口气颇为愤怒,可是司徒远的刀已经赶到,他只得左躲右闪。司徒远觉得此人轻功甚高,但剪刀的不参与到成了自己最大帮手。不觉间出手加快,蒙面人渐渐闪出败相。「怜娘究竟在哪里?」
「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蒙面人毫不示弱,又喝问剪刀,「卑鄙得杀手,以后你有何面目再数这『信义』的牌子!」
「渺,你我之间恩怨不要牵扯别人,放了我妻子,你我公平一场。」
「那芦叶堂烧死的69人又有何罪孽?」
司徒远恼羞成怒,不顾伤口疼痛,一招「电闪雷鸣」直奔那人胸膛,蒙面人躲闪不及,喷出一口鲜血,司徒远又迅速的抓住对方的黑纱,使劲一扯,「不用遮遮掩掩,亮出你的真面目吧!」
一道余辉泛在刀上,一卷长发丝一般地撒了下来,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发出惨厉的叫声。司徒远愣住了,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怜娘你……」
怜娘,疼爱的妻子,竟是让他死的主谋!怜娘连声冷笑,目光充满歹毒。剑亦似风卷残云般地扫来。司徒远被这突来的打击弄得不知所措,「你会武功,你……」
「你在洞庭湖畔初识我时就该知道。」
怜娘此时已是披头散发,但语气却是颇为得意,「十年了,我等十年,终于可以替他报仇,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司徒远早已发呆,怜娘的现身使他发现了多年来一些可怕的事都在身边,仿佛一下子他已经死好几次,「为什么,为什么?」
他几次躲过剑峰,吃惊过极。剪刀在一旁冷眼旁观,怜娘扔出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你可以到钱庄去取,只要你现在杀了他,省得你用那烦人的江湖规矩来讹我。」
剪刀犹豫着向前,慢慢地举起了剑。司徒远早已筋疲力尽,很难和两个人周旋下去,况且怜娘忽然以另一种面目出现,任凭修行再好,也无法集中精力应战。他无法将脑中盘旋的念头释去。一个愣神,被怜娘抓住机会,身上几处要穴已被怜娘点住,动弹不得。剪刀也暂时撤回了剑,他一点也不开心,这场仗对手和自己不是在同一情况下出手,若不是开头有约定,他真愿意杀的是这位雇主,而不是司徒远。当然这两人之间的是是非非,且由他们自行解决的好。这笔交易唯有价值,只是金子。司徒远睁大眼睛,「这究竟是为什么?你究竟和司徒渺什么关系?」
怜娘脸上没有表情,「你没有权利问,即使他死了,他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你永远是小人。现在你的生死已经掌握在我手上,不过,我总的让你死得明白,也死得更痛苦!」
司徒渺死了,惊慌了十年竟是为了一个死人?「芦叶堂一把火烧尽,可只要还没有死绝,只要有一个人活着,都会来找你偿命的,还记不记得芦叶堂的金箫仙子?」
金箫仙子?司徒远依稀记得芦叶堂那个灵巧活泼的侍女的一管洞箫。「难道你便是幸免遇难的金箫仙子?怪不得你的箫音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可惜你没有见过我,而我却见过你。」
怜娘冷笑道:「难道我真是湖畔的村姑?我家公子伤在你手,死于非命,为报知遇之恩,他的仇只有我替他报了。于是我就设法接近你,杀你!」
司徒远脸色发白,「箫仙,你不席委身于我,竟然等了十年,十年里你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现在才动杀机?」
「那时我的不幸。我被废了武功,十年后才能恢复。那老不死的临死还要作孽!不过也好,现在你得到了一切,却又突然失去,不是更痛苦么?我要让你痛苦,绝望,那样我家公子才能瞑目!」
她的脸变得狰狞,「况且我家公子不正好和你有十年之约的,这样你不是更害怕,哈哈……」
「所以这十年我一直在疑神疑鬼地度过,一切都是这样神秘莫测。」
「不错!」
怜娘得意的瞧着她的手下败将,又瞧了一眼见道:「我的确不指望剪刀能取你性命,但你被他缠地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便乘虚而入,可惜那秃头和尚把一切都搅了。当日你该杀剪刀的,不然现在的局面我依然是下风,我的武功的确和你相差甚远,不过如今你受我一掌,又受创伤,是无还手之力了吧!」
「十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你……」
他几乎要晕过去,恍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大骗局中,欺骗自己的恰恰是最亲密的人。人生一大悲剧,莫过于被信任的人所欺骗。箫仙的语调充满调侃,「你觉得忌日不该杀人,可惜遭殃的却是你,还有,雇剪刀的金子是枫叶堂这几年的积蓄,怎么样?自己挣的钱最终用来杀自己,滋味如何?」
司徒远若是现在可以动弹,他一定会抽自己两个嘴巴,「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谁让我知道你是辨毒高手,不然我一定让你死得很舒服,也死得早些!」
箫仙斜眼看了看司徒,「你,太精了,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司徒远已经麻木,眼前的变化是自己早已崩溃。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想到朝夕恩爱的爱妻竟然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往事件件浮现,他觉得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剪刀,你上千把他杀了,银票便是你的,反正是枫叶堂的钱,我没什么好吝惜的。」
剪刀知道这实在太简单了,杀一个被点穴的人,但他却直直的盯着天边的彤云,说道:「这是我平时最不愿杀的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死者临死前有任何痛苦,不过这痛苦不是你赋予的,完全可以安心动手。那黄灿灿的金子,和你不败的名声和信义,杀这样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剪刀闭上眼睛,仔细的思考什么。司徒远已无他求,唯求速死,他直喊道:「你动手吧,若是箫仙挥剑,我会更心碎!」
「心碎?想不到你竟这样多情?」
箫仙不以为然。「无论我杀过多少人,对你却是真心一片。」
司徒远的声音象濒临死亡的病人,「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恩义可讲么?」
「你错爱了我是你的报应!」
箫仙嘲笑道。司徒远才发觉,司徒渺比自己幸福多了,即使死,也有人这样忠诚地待他,而自己枉付一片真心,他欲哭无泪。剪刀默默地自言自语,这绝对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终于他走向无缚鸡之力的司徒远。太阳落山,天边的色彩渐渐消失,司徒远的视线也模糊了……怜娘背对着他们,谁也不知道她的脸上是什么神态。突然天边又射来了三道霞光,剪刀为之一惊。太阳不可能刚落下去便升起来,这种亮光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暗器。难道箫仙也要暗算他?不容多想,金针已经射过来,剪刀身法极快,人自然无碍,但这一剑却射偏了。但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因为箫仙一声惊呼:「什么人?」
路的一端不知何时出现十六七岁的少女,脸上充满焦急,刚洒出一把金针,将手收回来。「臭丫头,捣什么乱?」
箫仙的口气满带质问。少女盈盈的话语直入剪刀的耳畔,他情愿什么也没听到。「你不能杀他!」
语不响,也不威严,几乎时期求的语气,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颤。真是璇儿么?剪刀不敢相信。而璇儿直奔司徒远,当在司徒远面前,他和剪刀四目相触,剪刀顿时说不出话来。「你走之后,我们注定会有这一幕的,我求你不要伤他,也求箫仙姐姐手下留情。」
箫仙渐渐恢复正常,她恶狠狠的瞪着璇儿,「没有你的事,知趣点,滚!」
「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
剪刀垂下眼,「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个,毕竟我先答应的是别人。」
「你若动手,我一生一世也不会心安。」
「可我是杀手,你应该知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不如让我死在你的剑下,剪刀杀人,不会给人留下遗憾的。」
璇儿闭紧眼睛,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司徒远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眼前会有这样的变化,但迷茫中总有一丝希望,收紧错杂的思绪,精心地解穴,恢复自己的功力。箫仙不耐烦地对璇儿说:「丫头,自己找死,别怪我不给面子!」
璇儿应声答道:「箫仙姐姐,十年了,爷爷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淡下来的,包括仇恨。」
「闭嘴,那老不死的纵然救了公子性命,但公子还是发疯至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司徒远所赐!」
「可是是司徒渺自己杀了自己啊!」
璇儿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这使剪刀想起了她当时告诉自己的那个朦朦胧胧的故事……「药圣只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风凉话,如果他站在公子的立场上,当有人冷不防地夺走一切时,什么仁义道德,克己复礼,都是一群屁话。可叹药圣为了不让我替公子报仇,竟废了我的武功,十年之内,我几乎是个废人。箫仙自我怜惜地装腔作势。十年过去了,我的武功又恢复了,仍旧要报仇,而且让司徒远更痛苦的死,以弥补这些年来我所有的委屈!」
她朝司徒远哼了一声,但此时的司徒堂主俨然一座木雕。璇儿急道:「爷爷不是故意这样的,既然一切都发生了,唯有坦然接受,才能够有更好的明天。若不是爷爷暂时废你武功,恐怕你也不在人世了。可是你的负气离开,加上司徒渺的疯后自杀,爷爷一之内疚着,他这一生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病都看好过,就是在你们两个身上,他彻底地失败了,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无疾而终。」
璇儿哽咽了,「他以为给你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你重新做人了,可是你还是执迷不悟,一心报仇。」
「若不是司徒远,我和公子长相斯守,是何等逍遥,这一切都被那畜生破坏了,我要他付出代价!剪刀,还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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