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啜了一口咖啡，疲惫地阖上眼睛。她苦思冥想，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结果。
嘀嘀嘀，床上呼机一闪一闪地叫起来，好在这个声音比较柔和，小妮没有被吓着，她慢悠悠地走到床前，抓起呼机看着：
小妮，我就在你的楼下，天下雨了，我在等你，请你下来好吗？
康鑫
小妮惊跳起来，心脏霎那间的收缩，又霎那间跳个不停，心里有些酸涩，有些喜悦，有些激动。哦，康鑫！她冲到窗前，拂开窗帘向外望，没错！康鑫的车就停在楼下。天空蒙蒙地下起雨来，康鑫倚在车上，就那样站在雨里，那蒙蒙的雨把一切都弄得模糊不清，只有他手指的烟蒂上的小火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期盼。
小妮没有思索，就冲到门前，抓起衣架上的一件长风衣，抓起钥匙，“咣当”撞上了门，飞奔下楼。但就在她快要到楼门口的一霎那，她的意识突然回来了。她放慢了脚步，对自己说：唐小妮，你是大人，你不可以再冲动，不要再做小女孩的行为。在康鑫面前你是个大人。你不应该这样放任自己。
她把长风衣裹在身上，沉静的走到康鑫面前语气凝肃而幽冷：
“康鑫，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小妮心里在骂着自己，唐小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康鑫定定地望着她，眼神里有失落、有渴望、有痛楚也有无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叹息着吐出来，甩甩头，头上细小的水珠甩了小妮一脸，眼神变得坚定和坦白：
“我来看看你，有雨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想念就变得更加真切和特别。”小妮望着他眼睛就湿了。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眨不眨地瞅着他，细碎的雨珠像雾一样飘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和衣服上。她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康鑫望着他，狠狠地丢下烟蒂，一下子就把小妮抱进怀里。他感到那个小小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
此时的唐小妮一动不动地缩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心底涌起阵阵酸楚，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她的全世界换取康鑫这一刻的拥抱。康鑫把她坚定的信念，用温暖瓦解得荡然无存。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康鑫把她抱进车里，打开了车里的暖风。小妮在丝丝缕缕的暖风中逐渐恢复了理性。她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手中的钥匙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打起了精神，看着康鑫。康鑫不知什么时候又点燃了一支烟，把玻璃窗开了一道缝，往外弹着烟灰。她愣愣地看着他的面孔，竟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瞪着他看。康鑫转回头，撞上了小妮的眼睛。小妮低头闪开了，慌乱地说：
“康鑫……”
“小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对我说，让我回去。对吗？”小妮点点头，真诚地说：“这么晚了，该是娱乐城最忙的时候。”康鑫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从容地说：
“你总是为别人想得很周到，就是一点也不会照顾一下自己。你让我走了，这个夜晚你又会是个不眠之夜，你会一直钻进你的思想里不出来，想得筋疲力尽，想得痛彻心扉。”
“康鑫！”小妮的心再一次被牵痛了，无助地喊。心底的声音在说，康鑫，不要在动摇我，你的眼神，你的语气，我能从你身边逃开吗？我能做到不想你，不念你，不牵挂你吗？
“小妮，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去面对，小妮，我们谁都没有错。”小妮望着他想，你能去面对吗，两个女子都爱你，而你又无法选择，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让你更加苦恼。
想到这，她笑了笑说：
“没有，康鑫，这一段时间可能是工作有点累，加上马上又要考试，心里就有些紧张。”
“不要掩饰，你骗不了我，你看你笑得有多牵强。”
小妮垂下了头，默默不语了。康鑫接着说：
“小妮，这几天我感觉我们的距离被拉远了。我好怀念我们把手握在一起的感觉，心里是那么坦诚，那么安静，那么踏实。可是现在我和你的手其实就离着一尺多远，却好想是有千山万水阻隔着，我不敢去抓住它，我担心你会反感，怕你会拒绝。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在努力地思索，矛盾着、犹豫着、挣扎着、被一些解不开的问题困扰着，而这些问题都是我带给你的。”
“康鑫，我没有……”小妮无力地吐出这几个字，心里在说：康鑫，不要透视我，不要解剖我，给我一些空间让我掩藏起一些思想。
“没有？”康鑫重复了一遍，抬起头注视她，伸出手在她柔软的长发上抚摸着，眼神专著而凝重。
“我是你身体的另一半，你的感觉我会不知道吗？”
小妮咬着嘴唇，把目光转向窗外，幽幽地说：
“康鑫我好失败，我虽然失败过很多次，但我都没有觉得心痛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唯独和你这次让我心痛不已。”
“你指的是什么？你在我这儿怎么失败了？”他问。
“和你的这段感情，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被你透视得一清二楚，哪怕一点细微的变化、心底的微澜，你都会立即发现，在你面前我无法循形……有些东西我极力去掩饰，是因为如果你感觉到了你会不快乐，但是我却做不到不让你看出来。你好可怕！”
“小妮，我今天喝了一些酒。不过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不会有事的。有些时候，人清醒着、理智着的时候，心灵被一些屏障、或者阻力压迫着、束缚着，不能够把心底的那些真实的思想表达出来。但是有了一些酒精的作用，这种阻碍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有了一种强烈的、要把心底的话倾诉出来的欲望。
小妮，我要告诉你，最近我常被一种情绪困扰着，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吞噬着我的心。你在渐渐地远离我，你在强迫自己把对我的热情削减下去……我们都清楚，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因此，我恐惧、担心、害怕，但我不知该怎样做才能留住你的热情，我只有向上苍祈祷，祈祷再祈祷，祈祷让它帮助我留住你对我的感情，不要再削减下去。我在对自己说，不要让我的做法、行为束缚了你的快乐。只要你开心，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说过，我是你的阳光，那么我就不能让你的心里有阴霾。
或许遇见我，是你一生的不幸，我永远都不会放掉你，我就是这么固执，这么执著。”
他把手臂搭在方向盘上，言语恳切，真诚。小妮的心仿佛又被撼动了，浸湿了，喘息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懊恼地责怪自己，怎么可以让康鑫这么苦恼？那个快乐的，热情的，无忧无虑的康鑫被自己弄到哪里去了？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如果不是，我感激上苍；如果是，我只有乞求上苍了！”
“康鑫……”小妮握住了他的手，两个焦渴的心灵瞬间得到了一些滋润。
“小妮，我们去如愿林看落雨，好吗？”
“你……可以吗？”小妮问。“当然可以！”康鑫回答。
五十四
“偏要在留与走之间找一个平衡，偏要等爱与恨结果哪一种最深，不情不愿，把双唇剥离开你的吻，北风不冷，因为泪水已沸腾。再怎样都要填补你心中的裂痕，再怎样多要安慰你动荡不安的灵魂。梦得太沉，耽误了这一生，而我只想再给你更多几分。
叠在彼此回忆里情感的堆积，一夜散去可不可惜，如果我是你同样会珍惜，这场爱得很不容易，叠在我心里有你的日记，不忍让它随风而去，走出这一切执迷，究竟我还爱着你，爱着你，深爱着你。”
邰正宵的歌凄婉却让人心动，两个人的心都被打动了。凌志车沿着流动的运河边转入他们的如愿林。康鑫对小妮说：
“小妮，我觉得这里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以前我没觉得有这么美的风景。”
“是呀，我们错过了许多美丽的风景。还好三十岁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份美丽。”小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
康鑫用眼睛的余光斜了她一眼，笑着说：
“小妮，我发现你总是喜欢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看着我，等我看你的时候你就把眼睛闪开了。很多次都是这样。”
“你有特异功能呀，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的？”小妮含笑。
“当然了，我用的是旁光！”康鑫刚说完，小妮就笑弯了腰，
“天哪，你真不得了，膀胱还能看见坐在你旁边的人。嗨，你的胃是不是还能闻见味道呢！”小妮还在笑着，肩膀一耸一耸的，长发也在抖动。裹在身上的长风衣滑下来，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睡袍。那种淡淡的馨香从她的肌肤里散发出来，钻进康鑫的鼻孔。康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舒出来，看见小妮笑了，自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要你高兴，别说是牺牲个膀胱了，就是让我把整个身体搭进去我都愿意。”他诡秘地眨眨眼睛说。
“嗨，你闻闻咱们车里是什么味道。”小妮也闻到那馨香，脸微微有些红。她赶紧改变了话题。
“康鑫，你认为爱情和婚姻真的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吗？”
“大多数的婚姻是这样的，因为有些人认为结了婚，爱情就进如了一个保险箱，他们不会再像恋爱时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对方的兴趣爱好，及其他。于是日子就变得像白开水一样，没有滋味也没有色彩。”
“你觉得婚姻中应该有责任吗？”
“当然，不仅仅是婚姻，爱情也需要责任。”
“你认为在一段感情生活里什么最重要呢？”
“承诺和积累！”康鑫不假思索地说，“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靠的是新奇、浪漫和青春的活力，还有年少轻狂的誓言。而当彼此的感觉都变得比较平淡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要靠年轻时的承诺了，这种承诺是责任、是包容、是牺牲，是两个人相伴到永远的条件。”
“你对田杰有承诺，是吗？”小妮直截了当地问。康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对！”
小妮沉默了很久不再说话。
“你认为爱是什么呢？”康鑫问。
“爱很宽泛，不是用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它包含得很广泛：对男人来讲，感情生活只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但对于女人来讲，他是她的全部。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有个孩子的女人，她要考虑的就会更多。康鑫，从我们相识，我从来没要求你什么，今天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而且像个男人，答应了就要做到。”
“什么？”康鑫把车停在了一片黑暗里，望着小妮。
“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身边的人。如果有一天摆在你面前的局面很尴尬，请你……不要考虑我。”
“可是……”
“不要说可是，没有可是。你没有选择，必须答应。”
“好，小妮，我答应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说出为什么。”
“三十岁的女人是与众不同的，他们会有一些独特的思想，但他们的思想一定是对的。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无忍则无济，有爱即有忧。我曾看到这样一则故事，有一个女演员，很年轻就已经红得发紫了。有一次参加一个颁奖大会，台下成千上万的她的崇拜者对她热烈欢呼，掌声雷动，站在台上的她是那么光彩夺目。她的身边是她拥有亿万财产的丈夫和六岁的纯真可爱的孩子，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小男孩。
当她走下台，很多的记者围着她，她什么也不说的往前走，后来一个记者采访她，对他说，你看你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绩，你几乎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家庭、孩子，你真幸运，看来上帝对你是偏爱的。
这时候那个女演员说了一句话，让那个记者永生难忘。她说，上帝对谁都是一样的，不会给谁的多，也不会给谁的少。你只看到了我的一面而没有看到我的另一面。我的姐姐身患绝症，生命垂危，你们看见的那个小男孩，你们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吗，他是个永远不会长大的低能儿……当你知道了这些，你还能说我是幸运的吗？你还认为上帝对我是偏爱的吗……因此上帝给谁的都不会很多。
康鑫，我相信这句话，上帝给谁的都不会很多。让我遇见你，已经是我生命里的奇迹了，无论今后的路怎样，我都会面对因为你而来的苦难。因为我已在你这里得到了太多，以后或许该是我付出的时候了。”
“小妮……我不想让你因我而受苦。我会努力。”
“不，康鑫，对田杰我已是心存内疚了。既然我不能离开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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