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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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窗帘-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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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悦,你不要这么不识抬举,别给你脸不要脸。”赵悦蹙着眉,不信任地张大了眼睛。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说她不要脸呢,赵悦想起为他打胎受的苦,想起为他拒绝了那么多向她射来的箭。想起她为他守身如玉,到头来却落了个不要脸的罪名。赵悦的眼睛红了,怒火立刻烧起三千丈。愤怒地喊:

    “沈达,我怎么不要脸了,你说,你说!你今天要是不和我说清楚,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这儿。”赵悦使出了女人的全部本领,又是抓,又是踢,又是撕打。

    “你就是不要脸,想撵我走,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你花了我的钱就要乖乖地听我的话,你倒好,比我还厉害,你不想想连这个地方也是我租下来的,要走也轮不到我走!”沈达的话仿佛是当头一棒。

    “好啊!”赵悦停止了对他的撕扯,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

    “对,你说得对!我走!”赵悦奔向门口。沈达一把抓住了她,怒目圆睁,面孔变得狰狞可怕,挥手抡起他的胳膊,“啪啪”的打在赵悦的脸上,一边打一边说:“我让你走,让你走……”沈达把赵悦拎小鸡一样地摔在门上,瞪着她:

    “把花我的钱都给我拿来,你就给我滚!”

    他的几巴掌,他的语言,把赵悦打懵了,打醒了,打惊了,把她对沈达那颗依顺的心打进了十八层地狱。她觉得自己刚刚看清了沈达的嘴脸,那个卑鄙、下流、无耻、虚伪,装腔作势的家伙,那个小人,那个披着人皮的黄鼠狼。说他是狼对他都是赞美,狼还有有情有意的呢,他,不配!她靠在门上,眼前是沈达狰狞的表情,耳边是沈达如雷一样震得她地动山摇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轰响:“把花我的钱给我拿来!拿来!!拿来!!!”

    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木木地疼,但更疼的是她的心,那儿的疼要比脸上重几千倍,几万倍。沈达的巴掌把赵悦那颗安定、忠诚的心打进了冰窖里。沈达的话语,把她对沈达那颗心杀死了。或许冰冻的心可以被暖融。但死了的心不能救活,因为它的生命只有一次。在这一刹那,赵悦无比地痛恨沈达。她觉得自己到北京来是个大错特错的事,尤其是委身沈达,她为他付出的那么多,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赵悦的脸上是誓死的决心,赵悦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她绝然地一甩头,冷冷地说:“好,沈达,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说完回手拉开门,奔了出去。当沈达从狂怒中惊醒的时候,赵悦早已无影无踪了。

    赵悦抱着肩在夜幕里游荡,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一条街一条街地走,漫无目地。她浑身在发抖,不是冷的,是愤怒地发抖。心里躁得厉害。她自言自语:“赵悦,你活该,你就欠这顿打,要不然你还不会清醒呢。沈达的手还是太轻了,你太贱,不打你不会长记性。还以为沈达是多好的人呢。他根本就不是人,是条狗,你就不应该像对人一样对他,他不咬你就不是狗了。他连狗都不如,他就是狗屁不如、狗屎一堆、狗彘不若、狗彘不食。这后面两个词是她在写书的时候从词典里学来的,意思是说,品行极端卑劣连猪狗都不如,连猪狗都不愿意吃的人。

    赵悦骂着,恨着,自语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护城河边,看着幽幽的护城河水,她忍不住掉下泪来,真想一闭眼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

    “嘀嘀嘀嘀……”赵悦的呼机响了。她不用看就猜到是沈达,好在她在家还没有换衣服,口袋里还有一些钱,这要是穿着睡衣在大街上溜达,不定被哪路黑道白道收容了呢。她掏出呼机看着上面的信息:

    请和我联系,我们谈谈分手的事。沈达。

    谈你娘的屁!赵悦一甩手,呼机带着第二次呼叫,“扑通”一声落进护城河的水里。

    扔掉了呼机,赵悦继续沿着护城河走,心里开始想和沈达怎样了断。沈达,你不是要钱吗?别以为我拿不出来,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你这钱。不还你,我就不是赵悦了!她打定主意,开始寻找公用电话。还好,是老天给她赵悦一条活路。她看见前面有一家小商店灯还亮着,上面挂着公用电话的牌子。

    赵悦走进去,拿起电话,她先拨了第一次在迪厅和沈达在一起的朱晓东的电话。他曾到专卖店里找过赵悦几次,也在言语中表达了自己对赵悦的爱慕之情,还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豪言壮语。电话里,当赵悦说要想他借一些钱的时候,他一改往日的热情,含含糊糊地说,最近经济紧张……。赵悦又拨了一个男人的电话,结果一样,并不比朱晓东好多少。她思忖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条白金项链,咬咬牙,拨出了一串熟记在心的电话号码。

    “是郑少兵吗?……我是赵悦,……我在护城河边,……不,你不要来了。”赵悦挂了电话,交了钱走出来。索性在护城河边的台阶上坐下来。郑少兵说她马上就到,郑少兵什么也没问,听她说在护城河边,就急急地挂了电话,叮嘱赵悦,谁和她说话都不要理,等着他,他马上就到。

    她只有向郑少兵求救了,但她没有把握,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她,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和她讲条件。她不知道……但无论怎样,沈达!我宁可把自己卖了,也还你的钱!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附近的路上。郑少兵一路跑着来到她面前,关切地看着她,焦急地问:

    “悦悦,你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大街上,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呀!”赵悦看着他,鼻子一酸,什么也不顾地扑进郑少兵的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她也没有想到见到郑少兵自己会是这个样子,但她是真的难过,真的想大哭一场。

    郑少兵就这样抱着她,让她在怀里哭,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赵悦趴在他的怀里哭了个一泻千里,足足哭了半个多小时。

    看她渐渐止住了抽泣,郑少兵解下自己身上的夹克,让赵悦穿上,拉着她又坐在了台阶上,柔声问:

    “能说说吗?怎么了?和别人吵架了?”赵悦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倔强地说:“没事,就是心里觉得难受。”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别的干不了给你出气还能胜任。你告诉我他是谁,我找人去打他,保准明天就让他站不起来。”郑少兵言语恳切、真诚。赵悦有些感动,她摇摇头,她不愿再从自己嘴里说出沈达这个名字。

    “不,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我不是说了吗,离家在外靠的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帮一点忙还不是应该的?你晚上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赵悦感激地点点头,为了他含蓄的说话方式。

    “你身上带着身份证了吗?”他又问,赵悦看着他摇摇头说:

    “我出来得急,什么也没带。”

    “要是这样,你就不能住在饭店了,那里必须有身份证。”他想了想又说:

    “要不你住我那去?我那儿是一居室,你可以睡卧室,我睡厅里,不然,我到外面住也行。你看可以吗?”他的语气又小心又谨慎。赵悦又点点头。不管是刀山火海她都不在乎了,反正她不能流浪街头,也不能到她那帮老乡租的房子里去让她们笑话。能有个人帮忙已经很幸运了,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这是她有生以来说话最少的一个晚上,只是用点头或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好,我们走吧!”

    郑少兵揽着她的肩,走上台阶,伸手拦了一辆亮着红灯的出租车。

    六十一

    郑少兵的家出乎赵悦意料的干净,她总觉男人是浊物,男人身上总有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多干净的男人都有味儿,只是不一样而已。也奇怪,男人身上的味儿,一结婚,或者和女孩儿同居就大大减轻了。慢慢地就没有了。怪不得《红楼梦》里说,女孩儿都是水做的,她能把男人洗干净。那男孩儿一定是泥捏的。可能是泥的质地不一样,他们的味道也就不一样。郑少兵的屋子里用了男士香水,因此它的味道还不是那么忍无可忍。不像有些男人,屋子里不用杀虫剂,也没有苍蝇和蚊子,因为它们都被男人身上的味熏跑了。

    “你要洗澡吗?”赵悦摇摇头。

    “好,我看你是累了,我给你拿洗漱用具,你洗洗就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郑少兵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毛巾、牙刷放到桌子上,又把自己腰带上的钥匙解下来,也放到桌子上,看着赵悦说,

    “我去外面,钥匙给你留下了。我明天来的时候敲门,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了。”

    “不,”赵悦拦住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

    “好吧,那你可以插门,厕所和卧室的插销都很结实。”赵悦洗漱完了,对郑少兵挤出一个笑容就回到卧室睡觉了。她只是把门关上了,没有插。这一夜,赵悦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却没有合上眼睛。她想了很多很多。

    二十岁的赵悦,经历了第一次的蜕变。人生就是有无数的经历组成的,每一个经历都会成为他们走向成熟的驿站。而让他们记住的经历,往往都是痛苦的。她像一只蛹,经历着痛苦的蜕变过程。也许她会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也许她会变成一只有毒的飞蛾。无论变成什么,对她来讲都是痛苦的经历,是必须的经历。

    第二天赵悦起来的时候,郑少兵已经在厨房里煮方便面了。看着赵悦一脸的倦容,郑少兵笑着说:“看来你一夜没睡,是不是对我不放心呀?”

    “不,不是。”赵悦简单地说。

    “快去洗漱吧,我们马上开饭。早晨我们就凑合着在家吃一点,如果你同意,中午我们去外面吃。”赵悦含蓄地笑笑,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整整一夜,她考虑最多的是如何向郑少兵开口提借钱的事。吃完饭,郑少兵把碗拿到厨房洗了。赵悦打量着这个一居室,房间布局极具男性化,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却找不到一点女孩子的气息。连卧室的床也是单人的。这个郑少兵不会还没有找到情投意合的女朋友吧?他不缺钱,也应该不会缺少女朋友。

    小书架上摆着一个小相框,赵悦走过去,拿起来仔细看着,那是一张四个人的合影,两位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应该是长辈,下面是郑少兵,郑少兵的身边是一位俏丽的女孩儿。

    “那是我们家的全家福,上面的是我父母,我旁边的是我妹妹。和你一样,今天二十岁,也已经有了婆家了。”

    “她也在北京吗?”赵悦问。

    “不,没有。她一直在老家,和我父母在一起,偶尔来也是来玩的。”

    “你很疼她,是吗?”

    “对,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赵悦放好相框,顺便浏览了一眼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关于男装的,从发展趋势到板型款式,还有颜色、面料到工艺制作,几乎都有相关的书藉。另外一些是小说和社科类书。

    “看来你很喜欢看书。”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很必需。悦悦,我倒了杯水,你喝点水吧。”

    赵悦走到厅中央的桌子前坐下,郑少兵又说: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赵悦忽然觉得张不开口,嘴唇蠕动了一下,又把话吞了下去。郑少兵似乎看出了她的危难,关切地说:

    “你说吧,我会尽力帮你。”赵悦咬咬牙,横了心。

    “我想向你借……二十万块钱……”她低下头不说了,晃动着手里的杯子。她第一次觉得钱对于她来讲如此重要。

    “什么时候用?”赵悦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他,郑少兵正认真地看着自己。“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上午。”

    “二十万,够吗?”赵悦点点头,她想这是一个自己永生难忘的人。

    “好,我们下午到银行去取。”

    赵悦一块石头落了地,人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店里?”

    “对,我的第四家店刚刚在‘蓝微’开业,销售还不错,我今天要给他们送些货。你有事吗?”他和气地问。

    “不,没事,我是想问问你,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再住一天,我明天就走,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郑少兵笑着打断她,“只要你高兴,住多久都可以。”

    “谢谢你。”赵悦真心地说。

    “别谢了,我看你今天上午最好在家睡一觉,中午我回来接你,我们出去吃饭。我不在家,再睡不着,可与我没有责任了。卧室的电话,我怕吵你睡觉拔掉了,你用电话就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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