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云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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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云散尽-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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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爱一个人爱到极点的时候,在他面前就再没有属于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了。也许,这也正是我的可悲之处。

    这时,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钟了,我们两人便起身离坐。

    “雅雯,别忘了给我写信。”他将闹钟抱在怀里,对我嘱咐着说。

    “要是我忘记了呢?”我看着他,调侃道。

    “我一定会提醒你的。”他笑着说。

    “雅雯,”我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子,便停下来转过头来看着他,“对不起,明天我不能去送你,我的一个朋友要在明天结婚,我一大早就得去帮忙的,实在是没办法。”

    根本就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的,从心里我也不会对此介意的,既然已经是分了手,我又何必来让他为我作最后的送别?就算是他明天没任何事,我也不想让他为我送行的。我怕我的脆弱会经不起他的相送,我怕我心底里的悲哀会因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而充满溢出,使我再也无法将其包裹起来。

    我发现我今天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极其讨厌解释,不论这种解释对自己有益还是无益,我都同等对待。

    谢天谢地,在这最后的时刻里我没有让他看到我一脸的忧伤。这是我最想做到的,看来我也已经做到了。从心里,未免得到了一丝的安慰。

    天气很冷,让他母亲回去可她却执意不肯,还非要看着我坐上车不可。看着这位在冷风中陪伴我等车的母亲,我心里十分酸楚,以至让我不敢抬眼看她一张脸。

    当我终于坐上了一辆车,就在与这位母亲挥手告别时,她在一旁对着我再三嘱咐:“雅雯,过上几天就是除夕了,过除夕那天你一定要回家,那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对着这位母亲,我诚挚地点头,尽管我深知这里面包含着百分之百的欺骗。

    是的,那天正是我休息的日子。可又让我怎么踏进这个门?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又何必再藕断丝连呢?

    他母亲可能认为我与佳奇又次重归于好,她又对着我舒心地笑了。车启动了,当这位母亲的笑脸从眼前消失的一瞬里,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热热的,也烫烫的。

    走进自己的宿舍,我没有过多的郁闷和委屈,心里反而有了一种莫名的宁静与填补。笑,在别人面前我又笑了。是的,何必要哭呢?又何必让人看到我的哭呢?忧伤所带给我的苦难够多的了,也已经足够我来享用一辈子的了。

    大年三十,本打算回自己的家,在家里过春节。可我又很怕在这时候回家,很怕家里人再次重重地刺伤我。我的家,我不知那算不算是我的家。除了弟弟雅杰是我唯一牵挂的人之外,别的只会让我在感情上排斥他们,就像他们也在排斥我一样。

    面对孤单的自己,我潸然泪下。哭,我多想痛哭一场,可很快我又将流出的泪拭去。何必要哭?没出息!别人在这节日里欢笑,为什么我却要哭?为什么还要想他念他?极力想忘却想甩掉,学着去开心地笑,可这一切为什么都只能是徒劳?思念,为什么还要对他苦苦地思念?

    “雅雯,我们快点到楼下的电视房去看春节联欢会;不然,去晚了会没位置坐的。据说,今年的春节联欢会制作得很精彩,一定是非常的好看。”刚刚吃过晚饭,一位女伴便拉起我的手兴奋地催促道。

    “我不去了。”我忙推辞道,“我感冒了,脑袋很疼,现在只想躺床铺上睡觉。”

    她走近我,伸出一只手在我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会儿。我冲着她摇摇头,向她示意我不发烧的。“你吃感冒药了吗?”她十分关心地问。

    “我刚刚吃过,就犯困想睡了。”我如此掩饰着说。

    在这个万家灯火的除夕之夜,我避开所有的人,将自己关在了宿舍里面。在这种苦苦思念的氛围中,我提起笔来,流着眼泪写下了两首诗。

    写完后,我将它们拿在手里一遍遍读,又一次次哭泣。

    “佳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无情?这些都是为什么?你说过你会给我带来幸福的,可你为什么只给我带来的是这无尽的痛苦,而让我想要跟你说的那许多的话就都只能闷在心里来等着腐烂掉?明明我的心里非常的痛苦,却要在你面前装出一副笑脸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再不想让你看见我忧伤的样子……”

    我一面哭着,一面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一种宣泄,这恰恰是一种痛苦的宣泄。哭得累了,也便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睡觉了。楼下的电视里还在上演着春节联欢会,依旧是欢快的鼓掌声、嬉笑声不绝于耳。如此一来,我心里更觉得凄苦之极。如别人在一旁正吃着奶油蛋糕,而我却站在这里喝着一大碗极苦的中药汤水一般。感到累了乏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一,我在床上躺到了上午九点钟被人叫醒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昨夜我睡得很沉很酣畅,似乎把所有的过去都遗忘了。

    春节,这是我过的第一个倒霉的春节。在我眼里,它没一丝一毫的喜庆色彩。

    几滴眼泪又滑落,几缕愁绪又爬上眉梢,几分哀愁又却上心头。几次遗忘,几番周折,几多情爱,几许愁。不是悠而远的梦,不是漂而浮的云,不是易飞散的炊烟,不是稍纵即逝的浪花,怎能忘?缠绵多情的话语,海誓山盟的相许,朝思暮想的恋情,离愁别恨的落寞,怎不记?梦中的相聚却是醒后的孤寂,苦苦的相思却是无声的泪滴,竭力的遗忘却是更深的回忆,莫名的惆怅却变成了这无名的悲泣。

    最后一次相见有什么意义?最初还总以为自己很洒脱,足以能够慰藉自己的一颗心,而今它却显得很荒诞。是的,有什么意思呢?听着他给我列举的那种种的“罪状”,尽管自己心里不服气也厌烦听,却是隐忍住不替自己辩解一句。当得到他的宣判之后,我还能又说又笑。我也太会做作,太能容忍了。而得到的是什么呢?唯一的收获似乎是让我更进一步地认识到了他的自私与苛刻。他是够坦然的,而犯罪的人只有我。在法庭上,他是一名法官,而我只有身份老实地做一名被告。本来我也有权利去当一名法官的,可我却偏偏是不想去做。列举那些“罪状”总是要去费一番心思,而被告人也总要想法为自己诉讼一番的。没意思的很,只得独自承受。
第四十二章:独守寂寞
    踏进自己的家门,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了某种归属感。邻居的阿姨正好也在,见到我,便不由得十分惊喜地问:“后面是不是还有人?”说着,便与我妈妈的目光一起齐刷刷地投到了我的身后。

    “不用看,后面不会有人来了,我与林佳奇分手了。”我摇摇头装作无所谓地说,在我脸上也是一种无所所谓的微笑。

    她们将目光收回投在我的身上,似乎我是在说梦话。

    妈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就像是晴朗的天空布满了阴云般的灰暗。这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我依旧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边说边笑着。

    等到邻居阿姨离去,妈妈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起我来,一副悲苦的样子。“是因为什么,是他提出要跟你分手的吗?”

    “不,不是。”我回答,“是我主动提出来要跟他分手的。”

    这让妈妈更加的疑惑起来,便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来追问我缘由。“合不来,就是在一起合不来嘛!“我如此解释,不论妈妈如何追问我也依旧只说这么一句搪塞而过。

    “可是,你们前些日子里又为什么想要领结婚证呢?”母亲再问。

    这似乎一下子捅在了我心里的痛处,便一副佯装庆幸的样子说:“想领结婚证没领就对了,不然的话,等到结婚之后天天闹着离婚就糟糕透了,要是有了孩子,就连孩子都会跟着倒霉的。”

    说这番话时,我脸上挂着笑,这是一种装出来的笑。其实,我是很想痛哭一场。

    “当初家里人不赞成你们俩的事,可当时对你说什么你也不听,他说什么话你都相信。还说要结婚,可这么快就闹着分手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老实人……”妈妈很生气地抱怨起我来,话一说起来就没有完结似的。

    其实,我与林佳奇分手不是让家人都如愿以偿了吗?家人的预言不也正好得到证实了吗?与他谈恋爱时,家里的人生气,现在不正是该高兴的时候了吗?为什么却还要这么没完没了的抱怨?是不是认为我让家人都脸上无光了?

    对着妈妈的抱怨我很恼火,又说不出的厌烦。“在最初,我是没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假如我要是当时听了你们的话,可到头来要是错了呢?我就会后悔,也会从心里抱怨你们的。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论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也便不会去抱怨别的任何人。”

    在我说这番话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用喉咙吼出来的。妈妈很惊诧地看了看我,随即便沉默了下来,我也沉默了。

    眼泪几乎难以控制,心里顿生几分歉疚,我又有什么本事对着家人耍威风?

    妈妈说:姐姐他们在上个月已经搬到单位给分的房子里去住了,只有过星期天时才回来。妈妈让我去看看他们,我忙替自己找了一个很勉强的借口。我实在有那么点怕见他们,更怕听到他们的抱怨,从心里我实在也再经受不住更多的抱怨了。

    吃饭时,妈妈便对着满桌子好吃的发起愁来:“你姐他们说你俩过春节后回来,这些好吃的全是留给你们的。”

    听着,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冷落,并非只是我一个人在遭受冷落的,还有的是这眼前不少的无辜者。

    “我在家里要多多地吃,就一个人吃岂不是更好?”对妈妈负疚地一笑,安慰说。

    听说一个要好的同学在春节前结婚了,却怎么也不敢走进她的家门来表示祝福。我怕这又会引起我的忧伤,怕她幸福快乐的脸庞会让我自惭形秽。

    弟弟雅杰会时不时来窥视的脸色,他一有空闲坐下来就会对我讲一些同学间的趣闻轶事,想来以此调整我的心境。在这个家里,只有雅杰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妈妈比从前对我宽容了许多,也许这是人在渐渐走向衰老的一个标志。她开始关照我,即使我一副贪吃的样子她也不再责备我半句。当肠胃胀起来,似乎思维也迟钝了。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的这番痛楚便再也无法驱赶。

    在家里呆了两天要回单位时,妈妈为我装了满满一袋子吃的。看着,默默地看着,泪便不由得润湿了眼睛。妈妈老了,头上都长出白头发来了。一时刻里,我的心温暖了起来,一下子似乎原谅了她的种种过错。是的,我以后是应该好好地来报答父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的,他们把我养大也非一件易事。

    坐进车里我呆立着,一路上,我想着我的家,想着我的父母与姐弟。

    禁不住又想提笔给佳奇写信,写什么呢?以一个朋友的口气写,向他来回报一下我的近况?说我现在活得很快乐,又很充实?没必要写,一点必要也没有。明明自己是不快乐的,明明我无法把他当作朋友的。何必要来装腔作势?朋友是要互相说心里话的,而这点最起码的都不能做到了。说我的思念、烦忧、哀怨,又何必让他不愉快呢?让他从心里贬低我,笑我的不自量?我这个人有时是有些愚钝,但还不至于愚钝到这种地步。他林佳奇要交我这个朋友,仅仅只因为他的一份抱歉而求得一种心理上的平衡?这让我怀恨。友情,我并不需要他给我的友情,即便他的这份友情是博大的,我也不会接受。爱,我只想得到的是他的爱,而在我接受他友情的同时也是在销毁自己、损害自身的健康。

    坐下来埋头想写些东西,而面对白纸却写不出一字。灵感、激情、诗意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忧虑袭来,扰得人不得安宁。苦思冥想,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真想一下子将这些诗书连同这所有的一切都统统一起从窗户扔出去或干脆烧掉,可又真的怕别人会把我当成了一个疯子。

    我不会学得很乖,也不会很听命的话,但做个好人依旧是我做人最起码的准则。

    如果人在死后真的会有什么地狱与天堂之分的话,在死后我还是要争取进天堂的。地狱代表着邪恶,而天堂却象征着美好。看来,我这人的想法还不算太坏。

    “韩雅雯,你吃完饭后请到我的宿舍里去一下。”在一次到食堂买饭时,那个与林佳奇家住在一块的女孩子叫住我说。

    我点头应允,猜想这一定是跟林佳奇的母亲有关,心里也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了。激动,我还依旧会有种难以言表的激动。

    很快把饭吃完,也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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