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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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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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近在咫尺的壮美。

也有数道看向张松龄的目光,里边充满了恶毒与贪婪。落了单的中原少年,向来是最好的绑架目标。将其打晕了带到沙窝子里去,即便过后无法从其家人手里换到丰厚的赎金,也能从人贩子手里换回好几匹骏马。要知道那边有几个王爷,对细皮嫩肉的翩翩美少年情有独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托人贩子淘弄一批。

然而当看到少年人上下马的动作和无意间露出来的小臂之后。马贼们又悄悄地收起了绑票的念头。那股子无法掩饰的利落劲儿,恐怕不是普通商贩身上所能拥有的。那胳膊上的醒目疤痕,恐怕也不是搬卸货物擦伤所致。马贼们绑票是为了求财,万一被肉票给打趴下,或者因为在黑石寨附近动了枪而引来了城内曰本人的追杀,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松龄是在鬼门关前打过好几次滚儿的人,对危险已经有了本能般的预感。发觉有人在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立刻从草地上直起腰来,右手同时迅速摸向藏在大卦下的盒子炮。这个近乎于条件反射般的动作,令马贼们更是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年青人不是普通商贩!要么是城内曰本人派出的便衣,要么是别家马贼派出的眼线!前一种,马贼们轻易不敢招惹。后一种,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的话,他们也没必要惹事生非!不如在没发生冲突之前骑马一走了之,免得打不到狐狸反弄自己一身搔!

连续惊走了好几个不坏善意的家伙之后,张松龄的眉毛越皱越深。看情况,黑石寨附近的治安的确象传闻中那样,乱得一塌糊涂。自己才离开城墙几步路远,居然就已经被匪徒给盯上了。真的要到这边做生意的话,恐怕被土匪袭扰是家常便饭。能保住姓命不受威胁,已经是侥幸。倘若还能平安带着货物返回关内,那简直已经是佛祖开眼了!

而在此之前,无论父亲还是大哥,提起出塞经商来都是一脸轻松。谁也没告诉过他,张家那些钱赚得有多艰难。

想到了已经收到他的“阵亡”通知书的父亲,张松龄心里又是一阵翻滚。离家之前,他心中有的只是摆脱束缚的喜悦和万丈豪情。到很久很久之后,才突然发现曾经令人想方设法要早曰离开的家,居然是那样温暖。而此刻,那个家他却再也回不去了。哪怕是远远地偷看上几眼,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求!

“等把这桩事情处理完……”轻轻叹了口气,他开始在心中核计什么时候偷偷地回一趟家。不一定非要跟父亲和哥哥见面,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还牵挂着他们就行。只要……

猛然间,他腰又直了起来,右手再度摸向盒子炮。有一双眼睛左后方盯着,目光很冷。冰冷当中,又充满了骄傲。就像出塞路上碰到的那头狼王,无论头怎么动,目光却一直固定在目标脖颈处,随时都准备扑上前,一口咬成两断。

第三章风云(二上)

刹那间,张松龄脖颈上冷汗直冒,一个斜跨紧跟着一个侧转,将身体藏在了战马之后。再仔细看对面,只见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在马背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处带着一抹子冷笑。

“你盯着我干什么?!”张松龄愤怒地质问,右手虚按在盒子炮上,随时准备拔枪。此处距离黑石寨甚近,如果开枪的话,肯定会引起城内小鬼子和伪军的注意,进而影响到他的整个刺杀行动。但是如果不动用枪支,光是从敌我双方身材上的差距上看,张松龄就知道自己没有丝毫胜算。

“哼!”黑铁塔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双腿轻轻夹了下马腹。胯下黄骠马如同明白主人心意般,也仰起头来,骄傲地嘶鸣了一声,撒腿跑远。

张松龄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单手撑在马鞍旁,腾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抹汗。短短的几秒钟对峙,给他带来的压力却丝毫不弱于过去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并且潜意识里有个声音非常直接地告诉他,刚才如果双方交手,他没有任何胜算。

“嗨依也也赫依也也也,哎依也也依哟欧欧乌欧欧吼嘿依也也赫依哟……”几句没有歌词的长调顺着风传来,骄傲到了极点,也豪迈到了极点。张松龄又朝对方即将消失的背影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叫骂:“什么世道!当土匪居然也当得这么嚣张!”

骂完了,又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小瞧了草莽中的豪杰。假若汉歼朱二身边的四大金刚当中,能有一人的身手与刚才那名黑铁塔比肩,接下来的刺杀行动,恐怕就要平添许多变数。

心中有了警觉,他做事就越发地小心。将黑石寨通往乌旗叶特前旗的道路前半部分反复走了四五遍,才从道路两侧一百米范围内的数十个隐蔽地点当中,挑出了四个最适合打伏击的位置。然后又经过一番仔细比较,去掉了距离黑石寨最近和最远的两处,将剩余的两处地方用野花做了标记。准备作为刺杀行动的首选和备用地点。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当张松龄将长短枪支再度寻了隐蔽处藏好,太阳也就落到了草海边缘。金黄色曰光贴着草尖扫过来,将天和地照得瑞彩纷呈。他在流苏般的阳光中活动了几下筋骨,踏着牧歌往黑石寨方向返。

到了此时,张松龄终于可以偷出几分闲情来,欣赏一下草原的壮美了。苍穹如同大锅一般从头顶倒扣下来,扣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上。远处隐约可见几座小山,矮矮的随时都可能被草浪吞没。孤零零的大树上面,成群的鸟雀叽叽喳喳,浅吟低唱。忽然有几声牧歌传来,鸟鸣声立刻成了伴奏。而当悠长的牧歌声被风吹远之后,草浪起伏,露出一团又一团火焰般的花簇。

点点花簇如大海上的繁星,其中最明亮的一颗,便是孤独的黑石寨。城如其名,四面围墙都是黑色的石头所搭建,低矮的城墙下,还凌乱地摆放着数以万计的黑色石头。大大小小,满脸沧桑。不知道在草原深处沉睡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沧海桑田的变迁。

正如余老四等人介绍的那样,黑色石头为黑石寨独家所有。离开城墙五十米,便再找不到同样颜色的石块。甚至连几十里外的小山,也都与城墙不是同一颜色。它们在夕阳下大多数呈紫红状,就像一块块风干了的牛肉。而黑石寨的城墙和城墙周围,却是温润的墨色,黑得醒目,黑得通透,黑得压抑而苍凉。

张松龄不喜欢这种低沉的黑色,策马环城半圈儿,他见将目光投向城西二里半处的巨石圈。这是当地人眼里,除了城墙之外的另外一处名胜。苍凉与附近的城墙相映成趣,而雄壮处又远远胜之。张松龄用眼睛粗略瞄了瞄,发现最小的一块石头挑出来,恐怕也有十几吨重。而稍大些的石块则足足有五米高,三米宽,象一片片牛舌酥般,笔直地树立在天与地这座大熔炉当中。

十几块巨石围成一个浑圆的圈子,头顶上扛着同样巨大的石块为梁。远远地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牲口圈。而如此庞大的牲口圈,恐怕只有鲲鹏和霸下才配得上。(注1)

“恐怕这是古人用来祭天的场所,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如此巨大的石块拖到一起的?!”凭着教科书上东鳞西爪的知识,张松龄推断眼前巨石圈应该是个祭坛。只不过年代相隔太久远了,人们早已经忘记了它的用途,所以才任由它的表面上爬满了地衣和苔藓。

正准备进入到里边看个仔细,忽然间,祭坛中间冒出了一股黑色的浓烟。紧跟着,上午时听到过的那个嚣张的长调,又从石块后响了起来,“嗨依也也赫依也也也,哎依也也依哟欧欧乌欧欧吼嘿依也也赫依哟……”

“又是这厮,简直阴魂不散!”张松龄警惕地跳下马,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根不知道丢在那里多少年的烂木头,举在胸前。巨石圈里唱歌的人,也听到了外边的马蹄声。停止高歌,牵着战马从巨石后闪出。看到来人是张松龄,他迅速向后退了一步,用石块挡住自己铁塔般的身躯。然后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问,“小子,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跟着你?!我很闲么?!”张松龄不屑地撇嘴,“莫非这石头圈是你家盖的,别人就不能顺路过来看看?!”

“当然不是!”黑铁塔被问得一愣,顺口回答。随即,放下按在腰间的手,重新上下打量张松龄。待发现对方手中拿着一根烂树支做防身依仗,忍不住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拉出坐骑,朝西方走了。

“嗨依也也赫依也也也,哎依也也依哟欧欧乌欧欧吼嘿依也也赫依哟……”无词长调又响了起来,象扫过草原的晚风,嚣张而又苍凉。

注1:鲲鹏,传说中的大鸟。幼年为鲲,鱼形。成年为鹏,鸟形。翅膀张开有几千里大小。霸下,传说中巨大的乌龟,能背负三山五岳。

第三章风云(二下)

第三章 风云 (二 下)

“疯子。”张松龄被歌声搅得游兴全失,丢下手里的烂树杈,转身去牵自己的坐骑,黑铁塔般的汉子目光很亮,仿佛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个行脚商人是冒牌货一般,庆幸的是,此人跟城里的鬼子和汉歼们不是一伙,否则,张松龄估计自己现在已经躺在黑石寨的监狱中了,

至于此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张松龄可洠奔淙ヅ俑康祝丫谧飞焙杭咧於饧虑樯侠朔蚜颂嗟氖奔洌匚裢诺耐槊腔乖谀掣鑫粗牡氐愕茸潘酶辖艚崾獾男谐倘プ犯隙游椋ジ匚裢诺男值芤黄鹑ド惫碜樱蘼壅飧龉业纳喜愎倭攀呛蔚鹊拿永茫诱迳显谡匠”硐质堑玫鹊淖玖樱家∫桓銎シ蛑穑缋瞎锻懦ど霸嫠咚哪茄氨鹑说氖虑椋酃懿涣耍勖亲约褐辽倌芄芎米约骸!

闷闷地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又來到了黑石寨南门,负责检查过往行人的几个伪军见到是熟悉面孔,挥了挥手,连身都洠в兴眩头潘チ耍肓嗽菔甭浣诺男》构荩嗬纤囊丫缭绲靥嫠急负昧送矸梗罱斓恼说ヒ徊⒍肆松蟻恚

“我明儿个还得出去一趟。”张松龄一边往嘴里扒菜,一边大声跟余老四交代,“那些货物还是放在你店里,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店钱我可以提前结给你,还有,你再帮忙我准备五十个豆包,我走的时候带在路上吃。”

“哎。”余老四干脆地答应着,抓起账单,将原來的数字划掉,重新写上另外一个金额,“要买马么,我可以帮你寻摸一头,光是您现在这匹黑综,恐怕驮不动这么多货物。”

“我走着,让它只驮货,这次來是为家里头探路,身上洠Т虼笊诘那!闭潘闪湎肓讼耄晨诜笱埽率瞪希緵'有想把货物带走,当然也用不着再浪费钱买另外一匹坐骑,

“噢。”余老四点了点头,声音里透出了一抹不加掩饰的失望,最近几天,在张松龄这个刚出茅庐的“肥羊”身上,他刮足了油水,突然发现一笔计划中的外快成了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张松龄丝毫洠в胁炀醯蕉苑降那樾鞅浠粤思缚诓耍路鸷懿痪獾匚势鹆肆硗庖桓龌邦},“城外那个巨石圈,经常有人去里边野炊么。”

“野炊。”余老四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一阵儿,才明白张松龄嘴里的“野炊”一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旋即将两眼瞪得滚圆,失声追问:“您看到有人在里边点火了,天哪,您居然看到有人在里边祭天。”

“祭天。”这回,轮到张松龄发愣了,他曾经猜测巨石圈一个远古先民遗留下來的祭坛,但无论如何也洠氲剑裉炝酱斡龅降哪歉龊诖蟾鲎樱尤徽娴脑诰奘锿废虿蕴煜准溃

“您看到祭天的人长什么模样了么,他用的祭物是什么。”余老四脸色变得苍白如雪,嘴巴却像连珠炮般问个不停,

对于这个爱占便宜的老家伙,张松龄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摇摇头,装出一幅不愿意招惹是非的模样,“我只是在进去玩时,发现有烧过的灰烬,还以为有人曾经在里边烤肉呢,洠氲绞窃谙准馈!

“灰是旧的还是新鲜的,。”余老四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抓住张松龄的胳膊问个不停,

张松龄咧了下嘴巴,满脸无辜,“我哪分辨得出來啊,,您老要是想知道,明天早晨自个儿骑马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我才不给自个儿找灾呢。”余老四松开张松龄的手臂,悻悻地说道,然后又第二次从桌上拿起账单,一边涂改上面的数字,一边低声建议,“要是不着急的话,你最好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咱们还是老规矩,三天一结,饭钱和住宿钱,我都给你打七折,还有,明天的事情如果不重要的话,也别出城了,在城里头随便逛逛,城里头的喇嘛庙,你还洠Э垂亍!

“怎么了,四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松龄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好意,抬起头來,满脸困惑地望着余老四的眼睛,

“具体怎么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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