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掬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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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掬你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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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不许进来!”火爆又孤僻的老太太挥动着竹竿,不许任何生人近身。

尤其是这块土地的新主人。

“李女士,我们无意对一名老太太动粗,也请你别以凶器伤人。我们很诚心诚意来补尝你必须迁移的损失,拒绝沟通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三、四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之中,有一人代表发言。

“走开!走开!”老太太一副要拼命的神情,气喘吁吁地挥着竹竿,不由分说就要打人。

“婆婆,不要这样!”

云晰连忙奔过去扶住快要站不直身躯的老太太。刚才一时傻眼于老太太的暴力倾向。她知道老婆婆的脾气极硬极臭,却不知道她这么有“行动力”,令她有点吓到了。但总不能真让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去与人凶杀吧?幸好对方无意动手,否则就算手中有竹竿,阿婆哪里敌得过对方一根手指头呀!

“丫头,走开,我要赶走他们,别让我打到你。”

“有话好说嘛,别生气,这样对你身体不好,何况你还在感冒中呢。”眼下一瞄,倒也明白了这些人是这块土地所有者派来的协谈人员。

“别管我,我要拼命!”老婆婆不知哪来的神力,竟一把挥开云晰,就要兜打向那些男子——

“哎呀!”一时站不稳的云晰就在这股巨大的推力下往屋外跌去。

而另一边,那群男子无意与老妪缠斗,只求自保,伸手轻易格开竹竿的来势,老妪一个收势不及,竹竿居然转了个方向往云晰的娇容上扫去——

吾命休矣。。。。。。

前有竹竿,后有硬地板,还有跌到地面地去晰在千钧一发的思绪间只浮现那四个字,并且乖乖领死。

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第一件危机;再以另一手抓住了挥来的竹竿,彻底解决了云晰步入十九岁芳龄后可能发生的第一件血光之灾。

“老婆婆,年纪大了就要认分,别学人动刀动棍的,难看。”中低音调的男声充满自制,也装满警告。

咦。。。。。。这个香味?

紧闭双眼的云晰用力睁开眼,急忙要找寻声音的主人,以及这个味道的主人,是谁呀?

“丫头,我。。。。。。”老妪就不出道歉的话,但她也为刚才差点打伤小女娃而饱受惊吓,丢开竹竿,拉住云晰的手迭声问:“你没事吧?还好吧?”

云晰还没找到味道的主人,就得先以微笑安抚老婆婆,她知道老婆婆吓坏了。

“我没事,不必担心。真的。”再三保证完,她才终于可以转身面对身后那名救了她的好心人兼香味的主人。

她想开口道谢的,却不知怎么地,在迎上那一双深幽的眸子后,竟忘了所有的语言。。。。。。

揉合着阳光与青草的清新香味在周遭逸散,因着眸与眸的撞击,一股悸动直达两人心底深处,如涟漪般的震荡、扩散到无边,不见尽头。

杨迟脑子霎时抽成一片空白!在剧烈的心悸里,他下意识钳紧眼前女子的双臂,像是打算捉住一生一世不放那般的牢固。不能思、不能想,只能呆呆看着她,不敢眨眼;怕一旦眨了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双眼。。。。。。这双眼。。。。。。他似已寻觅了数百年。。。。。。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尘封的某个宝箱似要迸裂倾出。。。。。。飞快转动的思绪拼命抓取破碎的片片段段。。。。。。

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他就要抓住互头绪了,再多一点时间。。。。。。

“好痛!”云晰倏地闭上眼低吟,双掌盖上面孔,被抓得很痛,能却远远不及眉心灼烫得像被烙印的痛。好痛!痛得她双眼也睁不开了,那男子的眼光看得她好难受,却又躲不开,直到眉心的剧疼阻断了没有尽头的凝视。。。。。。

痛。。。。。。

“怎么了?”杨迟一把抱扶起她软下的身子,口气有着急切与担心。

为何她不睁开眼?若他再多看上几秒,一定会想到些什么的,但她却捂住脸叫痛!令他满心狂涌的乱绪再度崩溃成一片拒绝透露端倪的阕暗,只剩挫败的心慌意乱。他更担心着她突来的羸弱,她怎么了呢?

“我送你去医院。”当机立断,杨迟抱起云晰往他的车子走去。不知为何,他被她的痛苦模样攫往心神,使得头部竟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将她抱入车子后座,正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不意一辆加长型房车大剌剌地停在他车子前方,摆明了阻挡他的去路,好来个相见欢。

杨迟星目一凝,不由主地全神戒备起来。

是他!杨迟知道。即使没事先通知,也不该会在此时此刻出现,杨迟仍是知道车内的人是他。

加长型房车内先走出一名黑西装、白手套的男子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几秒后,出来一名气势慑人而骠悍的男子,唇边挂着一抹邪笑,眼眸里藏着无尽的深沉心机,对上了杨迟之后,以生硬的中文开口道:

“好久不见,杨迟同学。”

“是呀,好久不见,森田广同学。”

杨迟以一贯淡然温文的语气回应。

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终止的一天。

并存于这世界上的目的就是消灭对方。

直到一人死亡,另一人才能松懈的举杯庆祝。

没有理由的敌对。或许是来自宿命,谁也无力改变。

杨迟比森田广晚领悟到这个事实,所以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痛彻心肺地记住了势不两立的天命。

天生了要厮杀的两人,再次交手的战场已定——

就在台湾。

第四章

不能让森田广见到云晰。

这是杨迟的第一个信念,并立即执行它。毫无迟凝。

没让森田广知晓他必须赶往医院的理由。这一桩土地开发案原本就不是杨迟负责的范围,留下开发部门经理与日本人员厮缠,杨迟从容退场。

森田广以轻蔑的邪笑告别,似是嘲弄他的不战而逃;但如果与“森田企业”的合作案确立之后,要交手还怕没机会吗?杨迟并不急于在口舌上逞威风,较劲着孰强孰弱的成绩。

早已不是二十岁的莽撞青年,各自投入家族企业后,较劲的将是能力与手腕。但眼下,这个昏迷中的女子比一切更为重要。他必须再看她的眼,再多一些、再久一点,也许长久萦挂在心的疑惑就将有所解释了,也许心底深处隐隐洞开的空虚就要被填满了,也许。。。。。。

“嗯。。。。。。”

云晰逐渐转醒,并迷糊地疑惑着自己几时睡着了。一声低哑的呻吟逸出粉唇,不知自己责身于何处。

杨迟倏止一切思绪,闪身坐在病床边缘。灼灼盯着那双晶亮清明的灵眸。

“呀!你。。。。。。”云晰伸出一只手捂住眉心,仍然有些痛,但不再那么难受。

杨迟抓住她覆额的小手,诧异地看到她眉心竟隐约浮现着粉红的色泽,以一小点米粒大小为中心,向外如云烟状的扩散,然后又逐渐收敛。。。。。。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景象呢?他忍不住伸手指欲点上那眉心的红点--“会痛!”她着急地抓住他手,不让他碰。

“我会很小心。”他着迷地探向她额,很小心、很小心地怕弄痛了她。

他的食指点触到了那红点,末梢神经倏地一抽,像痛又像被电触击般发麻;红点在他触及后的刹那隐没不见。。。。。。

“好痛!”云晰别开脸,想避开又灼热又疼痛的感受。她的额头一向碰不得,尤其被外人碰到了就会引发莫名的头痛,自小就是如此,检查不出原因。

“好些了吗?”一股不舍油然而生,杨迟没再碰触,只将仍发麻发热的手指蜷入掌心,领受胸口持续着的悸动。

为什么光是这样盯着一名初相识的女孩,就可以产生这么巨大又前所未有的感动呢?

像是。。。。。。乍见了一直在追寻却又无缘相遇的故人那般地激狂,几乎要点燃他早已束之高阁的热切。。。。。。

他唯一能把持的,就是训练多年所凝聚出的冷淡表相,其它的,关于内心的撩动。。。。。。他一点也无能为力。

云晰深深吸一口气,直到头痛减缓,眉心不再疼痛、不再灼热,她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个早就该对陌生人发问的问题。

“对了,你是谁?”

从第一眼相见到昏眩,到此刻在医院的病床上,大约也经过了一个小时,他们也有超越陌生人的接触,她还记得被抱起身子时的升腾感,打她十岁以后就没被这么抱过了,他是谁呀?

虽是后知生觉,总也好过不知不觉,云晰终于发问。

“我是巨阳集团的代表,敝姓杨,杨迟。”杨迟失笑了下,也觉得这情况挺有趣。

“迟到的迟?”她歪着头问。

“是。”

“更是等待的意思吧?你一定是父母等了很多年的心肝宝贝。”云晰猜测着。

杨迟心中一动,脱口道:

“另一个意思是,我生命将是永远的等待。”

“咦?等待什么呢?”觉得身子已无碍,她坐起身一头原本束着青丝披泻在肩头,垂曳而下,形成美好风景,让她白皙姣美的瓜子脸更形凸显,“等我胸口的空虚被填满,我就会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了。”突来的熟悉感,他竟望着她秀发发呆。他是否曾见过这种风华?并且怀念在心?“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

“云晰。白云的云,清晰的晰。”

“云晰。。。。。。”他低,似被这名字触动了些什么,轻道:“你是否就是我的答案呢?”

一阵奇特的战粟袭身,云晰怔怔地看着他那双过份漆黑的眼眸。眉心不再因他的逼视而疼痛,反倒在疼痛过后,打心底深处荡出了熟悉的亲切受感。

“云晰。。。。。。”

他忍不住又低唤了声,品味反刍着这分激越与宁静并存的和谐。

云晰只能任他看着,觉得自己成了一项稀世少见的珍品,在他眸光的流连下动也不动地呆坐着。

他像在确认什么,而她就这么理所当然让他确认。好奇怪,即使已知彼此的姓名,他们仍是陌生人没错吧?她脑袋里冒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泡泡,却不愿打断这种情境。

但是。。。。。。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呀?

被看到心口麻麻的、怪怪的,可是生来第一次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

星期天,不好也不坏的天气,不好也不的心情。云晰帮父亲耙松了花圃的土壤,坐在花台上对一整排新绽的绣球花微笑。

最喜欢春天了,尤其是初春。一九九年的十二月份虽然教人冷到昏倒,但步入两千年的一月份之后,天气又回暖了。春花也开得特别早。合欢山的白雪仍然静静地散发寒意,但平地上的花草早已赶着迎春了。

“我喜欢冰寒之后,生意盎然的感觉。”双手合十,她虔诚地说着。

云父闻言,暂停了栽苗的工作,笑道:

“你没看到春花开得特别早吗?它们爱极了你的赞美与欣赏哩。”

“才不是。是爸照顾得好,花才会长得这么美。”

“天地万物都是有所感应的。没有惜花人,百花为谁妍?”云父别有用深意地道。

云晰捧住一朵碗口大的花,深深嗅了下。

“百花盛开是大地的恩泽,我们当人类的怎么有脸托大呀?”皱了皱小鼻子,她问道:“爸,两千年的开始,你有没有许愿呀?还是立下什么大志向要执行努力的?”

云父好笑地反问:

“那你自己呢?今年的生日又要许愿世界和平了吗?”这是女儿十九年来每次生日所许下的宏愿。

“还没想到。可是。我今年十九岁了,也许该许些什么不一样的。。。。。。”

“恋爱吗?”

“我才没兴趣呢。”云晰下意识地摇头。

云父低头思索了下,又观看女儿的气色,轻叹道:

“今年恐怕是忧喜参半、吉凶未定的一年呀。”

“我吗?”云晰歪着头疑惑道:“您不是说我的命格清奇,而且不可说吗?”

说来也奇怪,父亲是命理师,她却从没有自父亲那里问出自己的命运、命盘什么的。

小时候好奇,曾缠着父亲直问,却只得到宝贵的“不可说”三个字。后来兴起过头了,也就不问。多稀奇呀,此刻老爸居然自动提起耶。

云父掐下手指,微蹙起眉峰。

“小晰,你有认识新朋友是吗?”

“新朋友?”她想了下。“我每天都会认识新朋友呀。”参加英文演讲比赛,认识了三个;去铁皮屋找阿婆,认识了两个社工;去看歌舞剧,也跟邻座的人结为朋友。。

。。。。

云父摇头。

“我指的是异性朋友。”

“嘎?”她的朋友里有男有女,但因为一视同“人”,对异性也就没有太刻意去区分。但是父亲的强调却是明白的,就是指那些“朋友”之外会让她产生性别分野的男性。。。。。。

杨迟。。。。。。呃。。。。。。还有。。。。。。那个谁呀?似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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