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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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成双-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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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骐微转头看着他半隐在发丝后那红霞泛滥的侧脸,不禁笑叹道:“你不必勉强自己。”

    “不,虽然有些别扭,但这话不违心,我说出来才痛快。”

    “……可是你在发抖。”

    “白痴,我这是累的!”

    “麻了吧?帮你按摩一下?”

    “不用,黄鼠狼给鸡拜年……”

    “……还疼么?”

    “嗯?”

    “我是说这里……”

    “你摸哪里!把手拿开!!!”

    ……

    屋外,翟忻嘴角抽搐着看了眼懒洋洋挂在半空的太阳,很有自觉地溜达到远些的地方守着去了。

重返东渝

    “疼不疼?”

    “不。”

    “那……痒不痒?”

    “不。”

    “照你说的竟是完全没感觉喽?”百里骥微微挑眉看着正懒洋洋的躺在自己身侧的家伙。

    “是没什么感觉,你继续。”

    “你都没感觉我还继续什么!你就不能配合我一点儿吗?”

    百里骐好笑地乜斜着他,不急不缓地道:“我还不够配合么?你叫我运气我运了,叫我停时我也停了,还要怎么个配合法?”

    “奇怪了……怎么完全没反应呢?这也没道理呀?明明并没有僵死……”面带困惑的百里骥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将银针轻轻旋了旋道:“你再试一次。”

    百里骐依言将一股真气缓缓上提,行至内关时突然发力催逼,手腕上青色的突起微微震动,但也只限于震动而已,丝毫不见“飞花”有想要出来的迹象。

    “咦?”百里骥蹙眉,飞快地在那突起周围连扎下五针,急急催促道:“多加一成力看看!”

    百里骐立刻加力一成,结果“飞花”没出来,倒是把那五根银针全部激飞了,几道银芒纷纷没入马车顶棚之中。

    “停停停!”百里骥缩着脖子叫道:“好家伙,你这是放暗器呐?”

    “这东西还挺有耐力的,要不割个口子把它挖出来?”

    “那不成!它见了空气就化毒入骨了,必须要它自己出来,你可千万别乱来!”

    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正是“嗔视而有情”,百里骐心神摇曳,伸手在那线条微尖的下巴上一勾,欠身凑近道:“别弄了,歇会儿……”

    “去!”百里骥拂开“狼爪”闷闷地说:“这玩意儿留在你身上就是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现在这样子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弄出来!”

    “不急,一只小虫子而已。倒是你,再这样一直盯着它很快就会晕车了。”

    “唉——”百里骥长出一口气靠到身后的隔板上,慢慢收拾着针具道:“确实晃的头晕……你多留心它的动静,等到了东渝我再想别的办法。”

    百里骐打量他心中不快,于是放下方才绾起的袖子撑身坐到他身边痞痞地笑道:“知道心疼我了?”

    “……”百里骥翻了个白眼,心头的郁闷登时被冲淡不少;见他又伸手拿起水囊,当即便抢过来道:“你别妄动内力了,我就喜欢喝凉的。”

    “拿来。要有事早就有了,等不到现在。”

    “你这种情况很特殊,我没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的记载,也不知是福是祸,所以还是小心为妙……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百里骐立刻从短暂的怔忪中回过神,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听你说起医书来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么?”百里骥心有所动,微微眯起眼睛接口说:“其实最近我也常有这种感觉。前些天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衣美人冲我摆手作别……本也没太在意,谁知昨晚又做了那个梦。”

    腰上一紧,百里骐的手不知何时环了上来,只听他低低咬着重音道:“昨晚?白衣?美人?哼哼……真有闲心……看来我该做到最后的……”

    虽然语气暧昧调笑,但想到他这两日的体贴隐忍,百里骥倒也没窘迫到翻脸,只是面上仍慢慢浮显出些许赧色。细细寻思,从前避之如洪水猛兽般的亲昵在如今已然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马车外一声轻咳,继而传来翟忻压低的声音:

    “禀家主,前面就是飞鹰岭了。”

    “嗯,知道了。”百里骥应了一声,随即转向百里骐说:“这一段我想骑马。”

    明白他是想亲眼看看百里捷曾经驻防过的地方,百里骐略一点头道:“我陪你。”

    两人遂改换装容弃车换马,在百里骐的执意下,百里骥只得厚厚地披了大氅,骑了匹不甚英武的温顺老马。一行人从通商关隘进入东渝境内,踏上了离别许久的“故国”。

    几乎就在他们越过边城关隘的同时刻,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疾驰奔进北姜皇城,途中竟不停歇缓行而直入颢颐宫武兴门,看那架势仿佛要策马冲到御座前才罢休。

    为首那人一身暗红色羽缎,只见他轻盈利落地翻身下马,丢下随从径自快步向前。

    金檐朱廊下,明黄袍服的楚恺祯亲自迎出来,将将扶住正欲下拜的人,握着他的手亲昵道:“你可回来了!路上辛苦吧?看着清减了些……”

    “劳陛下挂心了。”罗轻裳站直身子微微一笑,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风霜倦意。

    “太傅!”

    一声脆呼响起,紧接着一个宫装少女从门内闪出,风也似的直刮过来,临了却在两道视线的威逼下生生刹住,颇为委屈地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学生见过太傅。”

    罗轻裳让过她的礼,随即作势弯身下拜:“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下一刻,楚恺祯与楚恪儿一拦一抱齐齐扶住他,同时开口道:“快快免礼!”

    紫眸一瞟,随侍的太监宫女并无一人敢抬头,罗轻裳这才任由他父女二人拥着走进暖香扑面的内殿。

    桌上已是美酒温热佳肴布上,不过罗轻裳却没什么胃口,只是信手解了羽缎外袍喝了口热茶就急忙追问起抓捕刺客的情况。

    这厢楚恪儿不等一声,立刻就缠着罗轻裳绘声绘色描述起自己“智斗刺客”的惊险过程。她身为唯一的皇嗣自幼养尊处优娇惯跋扈,性情难免就有些自命不凡,言语间少不了添油加醋,恨不能把自己说成是文曲转世智勇双全天下无敌亘古罕见!后来实在吹的离谱了,直到楚恺祯开口喝断她两次才稍微好些。

    罗轻裳倒是面色如常,左手优雅地托着茶盏似不经意地问道:“半夜三更的,殿下不睡觉却跑到酒窖去做什么?”的ad

    只这一句,气势汹汹的长公主登时就傻了,一双大眼睛提溜骨碌乱转,舌头也不太灵便了:“这……我……我想……”

    “殿下莫不是忘了与臣的约定?”

    “太傅~~~”
    见自己那假小子似的女儿一脸吃瘪相,楚恺祯不禁好奇问道:“什么约定?”

    罗轻裳但笑不答,只看着楚恪儿道:“殿下也不是头一回意图私自出宫了,该抄什么书、抄多少遍,自是不用臣提醒了吧?”

    楚恪儿彻底拉耸下了脑袋,一副病恹恹的可怜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楚恺祯恍然大笑,冲她摆手道:“皇儿既是课业未完,就不必陪侍在此了,去吧!”

    少女委屈地抬头似欲分辩,待碰上两人的视线复又低下了头,声如蚊蚋地嘟囔了句:“儿臣告退。”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蹭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没朕传唤不得进殿。”

    “是。”

    见众人都低头退了个干净,北姜王才摇头笑叹道:“唉,也只有你制得住她。”继而他起身靠向罗轻裳,将他圈在双臂中低头寻上那片柔软,断断续续地说:“煜儿……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嗯……”罗轻裳顺着他的力道微扬起头,垂在体侧的手也慢慢环在了楚恺祯的腰间;看似邀请,却在感觉到他进一步动作时适时按住了他的手道:“陛下……忧在肘腋,难以安眠……”

    楚恺祯一怔,神色莫辨地看着他的脸,半晌方略略退开一点,口中叹道:“你说的不错。”

    “对了,方才进城时我瞧着文兴街那边好似聚了不少人马,比别处大有不同,怕不是为了搜查刺客的吧?”罗轻裳不着痕迹地随手拢了衣袍,半身靠在御案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全然放松的态势。

    楚恺祯面色一沉,点头答道:“前天夜里文兴街上二十一个官员不明不白死在了自家府宅之内,呈报的折子在书房,你看了便知。”

    “二十一个?且都在一条街上?”紫眸倏地迸出一抹光芒,继而又微微眯起:“陛下调派了谁去?压得住么?”

    “无论派谁都压不住了!”楚恺祯愤然拂袖,既恨且惧道:“你可知这二十一人偏偏皆属户部?只一夜间,就在朕的眼皮底下,整个户部上到尚书下至主事竟无一人幸免!现在满朝文武只怕都已心中惶惶,要不了多久市井百姓也会知晓实情,人心必然大乱!远了不说,眼下户部就先乱了套——品级低的不能骤然擢升,从其他各部调员又不精熟事务。户部深连国本何等重要,然一时竟是无人可用!昨日我亲去户部坐镇方才好些,现已着吏部尽快推荐补员,只是这匆忙间……唉!真真可恶至极!”

    罗轻裳垂目略一沉吟,突然抬头道:“陛下请速诏回御林军守备宫中。”

    “难道说……”楚恺祯对上他的视线,身上微微一震。

    “是,这手段多半是同一批人所为,只怕刺客已是浑水摸鱼趁乱逃出雅罕了。惟今之际,还是先调回御林军防止贼子乱臣钻这空子;另外火速派出一支精锐人马北上,着朔州府协同剿灭南宫一族,釜底抽薪断他退路;同时以谋害朝廷命官之罪昭榜讨逆,既然难免人心浮动索性借机重典惩治,以震慑其他江湖流寇!”

    “你所言甚是。不过自来朝廷与江湖互不相犯,如今天下未定就先剿灭江湖世家,恐怕会引起整个武林的抵抗……”

    “若是能相安无事自然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江湖已然风云暗涌,不先压制住便将看绿林坐大。原本还打算趁着这次武林大会挑起世家名门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消融牵制,最不济也要继续拉拢控制住崔家……岂料一直安分的南宫家突然杀出来,其势隐隐不可控制!这个南宫家主武功高强身世不明,派出去的间人竟无人能接近他身边,因而我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底细。只是在云阳时明明已将他除掉,后来却被他灭了好几个已经向朝廷投诚的门派。如今看来他竟是用了替身,人早已潜至京中妄图行刺……其间真假关节我还未理清,只是觉得此人野心决不止于江湖!”

    见那紫色眼眸深处仿佛跳动着两簇火焰,楚恺祯靠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低声说:“煜儿,我知道你深恨那些江湖流寇……不过我肩负先祖大业不能任意妄为……我答应你,等到踏平东渝、黎阳,我定肃清整个武林给你报仇。”

    罗轻裳似乎怔了怔,随即立刻换回了温和笑容,缓缓摇头道:“我的仇我自己来讨。陛下说的对,确实应以统一大业为先。”
 
暮日迟迟

    东渝偏居大陆东南,冷冽的北风在这里仿佛已到强弩之末,被那暖湿的空气缠绵着消磨尽了力道。过了飞鹰岭一路向南,明明已然九月秋末,气温却是一日暖过一日。待到百里骐一行到达季尉之时,大毛羽缎早就穿不住了,马车上的锦帘也换成了重纱。

    由于先前耽搁了太多时间,想要追上严谨已经不太可能。两人商议之后决定索性直接去季尉看看李榕悦的布置,同时传信给临钦的总管事郝慈,让严谨等人不必太过担心。

    季尉作为仅次于临钦的大城,自古就为商贸重镇,在东渝有“南都”之称。这里是李榕悦母族郑氏的发迹之地,也是“太子党”根基最稳的地方。季尉首富宋氏与郑氏乃是姻亲,郑皇后的妹妹即是宋家现任当家宋霖的元配夫人。宋家世代商贾行事低调,祖训有诫从不涉及庙堂之事。正因为如此,世人大多淡忘了他们与前太子的联系,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宋霖还曾与先皇是连襟。

    以经营古玩瓷器为主业的宋家历来乐善好施,在南方各州口碑甚好。宋霖虽正值壮年,却隐隐有退居之意,目前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了次子宋光曦打点。在外人眼中,宋家长子宋晨曦自幼孱弱,是个随时会夭折的药罐子,十岁上下就被送到京城某个寺院里出家化灾去了,所以下任当家的位子理所当然会落到了时年十九岁的宋光曦头上。

    提起这个宋光曦,同在商界摸爬滚打的百里骥流露出很大的兴趣。早两年他就听说过这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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