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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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风流-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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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女佣一直在敌视她。她明白了缘由。女儿回忆,多少年来,父亲的面容没有这样年轻。他的两部著作在排印,另一本书又快写成。就是这个相貌丑陋、体形臃肿的村妇,焕发了父亲的活力吗……
某一天,女儿奇怪地谅解了父亲——丈夫这样想象——哦,因为她也从精神的禁锢里解放出来,这的确是一个精神负重不断得到解放的年代啊。她是再也不愿意在一头拴着道德信律,一头拴着感情欲望的钢丝绳上犹豫、徘徊,弄出种种令今人感到滑稽的怪相了。她对自己的青春不复痛心疾首。
原先,她很少看男人的裸体,虽然她是画家,并且还是油画家——丈夫这样想象——她的行为,曾令许多同行不解。她用固执坚守人生的信律。然而,从某一天起,她开始看他们了。这个突破,这个创举,一下粉碎了她头脑中原有的一切想象,那些建立在丈夫丰肥躯体之上的想象。
其实,她又有几次在灯下研究过丈夫的裸体呢?她只相信感觉。这种刺激,如此有力地复活了她的激情。
一幅幅作品诞生了。它们均是那么富有力度。
第36章 放荡的妻子,我要以牙还牙
    后来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摸了男模特的肌肤——丈夫这样想象——新颖的刺激,使她彻夜不眠。早上起来,她发现自己变了个人。她再次请模特为她服务,声称给他很高的报酬。模特从此每天都去她家,为她翘首弄姿。丈夫始终不知此事。直到一天上午,他提前回来,才发现家里坐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他躲在厕所里,激动地不能自制。模特离开,他立刻从厕所里出来。可她先下手为强,说他不该对客人如此不友好。
“难道,我还得请他共进午餐吗?”
“你怎么这么没有男人风度?”
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次,丈夫忍不住把内心的痛苦吐露给大学同学,现在的副手强某。那是在强某家里喝酒的时候。强某听后,反而说他心眼太小,妒嫉心太强,看见女人的成就便心生不快,并在不快中想象出一大堆情节,强加在妻子头上。既然彼此是好同学,他又有一副好脾气,强某就一点儿也不客气。
“不就是画男人的裸体吗?不就是模特吗?”
他盯着这个副手,心里多么气愤:如今人人都装模作样,因为生怕别人说自己落伍,思想不解放,观念不更新——可这都是什么时尚,丑陋,肮脏,与人类心灵的进步和纯化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它们为罪恶的欲望提供温床,提供最强悍凶暴的理论依据。如果姓强的老婆把另一个男人的衣服剥光,这姓强的恐怕比谁都要失态。他再次感到,如今人心的不可沟通。
他怀着深深的不幸感,把痛苦埋藏在心间。在最为苦闷的日子,他再次想到了死。他不想因为贪污罪,在监狱度过余生。终于,一天晚上,他来到火车站广场……报复的欲望,笼罩了他的感情世界。他本来可以轻松地在公司里找个小情人,就如老同学强某那样。只是他天性谨慎,脾气固执而羞怯。他不敢想象,如果遭到拒绝,将会怎样狼狈。他竟然忘记了手中握有的权力。
他在广场上徘徊了许多天,始终没能下手。他太害羞了。另外,她们的样子也使他懊丧。丑陋、寒酸,简直不能跟他的妻子相提并论。缺乏气质,缺乏风度,这使他深深失望。看来,很难有人能于气质上超过妻子了。他蓦然发现,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妇人,仔细一看,又不见一个真正的女人。
“人呢——”他在心中绝望地喊道。
他决定再也不来广场游荡了。他坚定地安慰自己,明天就去试探公司的打字员刘小芳。小芳虽然没有气质,但美貌跟自己的女人不相上下,也许还更好一点。第二天早上,他从轿车里钻出来,瞧见穿了一条很肉感的健美裤的刘小芳。她正骑着自行车进公司大门,车把上挂着很好看的牛皮提包。因为匆忙,使包里的奶瓶、手纸、尿布……通通钻出来。他的脸不由一热。她正全身心地扑在小母亲的角色里呢。公司里关于她很风流的传闻,看来都是胡说八道。他怎么能破坏一个如此温馨和睦的家庭。
晚上,他来到坐落着一排茶屋和咖啡屋的背街上。他很快注意到,站在玻璃门后面有姿色的女人,和玻璃门后面目光奇怪的男人。他越看越觉得,他们是雇来的黑手。她们的模样,比他的妻子精灵一百倍。他对她们有强烈的不信任感。她们是当今的强人,因为她们彻底不要脸皮了。要是她们把他阻在屋里,他的一切都完了。说不定,他得用几百万元才能摆脱。
他再次来到广场。这一天,他瞧见春花的身影。虽然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农家孩子,可她别有一番动人的模样。她的纯朴和善良,并不为她的勾当所污染。这让他安心。他终于来到她的住处。浑身的颤抖,使他对自己有了深深的不满。那一刻,就连他的腮帮子都抖了。很快,他就逃走了。不过,第二次,就不再那么激动。他便在酒醉的冲动下,诉说内心深深的不幸……
惊愕中,她几乎要为这个可怜的男人流下眼泪。她第一次听说,家庭里还有这么多的不幸。她对那女人,有了深深的不解和鄙夷。“她不是为生活所迫,而是为享乐。”在她看来,那女人才是真正的坏女人。“她住着多好的房子,穿着多好的衣裳,出门不是坐公共汽车就是出租汽车……她什么也不缺。她还是大学教师哩。大学是什么样的地方,大学老师又是怎样的身份。”她不能理解,城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她才是真正的妓女。”她为这个落魄男人,撒下两滴同情的眼泪。
而这就使他更加把她视为知音,唯一的知音。他无所顾忌地向她诉说身边的一切、一切……他的憋闷已久的心,在这个广大的世界,第一次找到了宣泄的对象。他对她充满感激。自己再也不孤独了。她的身份,则无所谓。他一次次看到,她有一副多么善良的心肠。他不舍得跟她发生肉体关系,他不愿意作孽。
他把春花跟妻子神态上的细微不同,进行有趣的比较。他得意地想,乔琳琳知道了他头脑中的一切,会怎样愤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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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空气中飘荡着花儿的歌声,弥漫着浓浓的河水腥味的夏夜,春花把古怪男人的事告诉保瑞。春花这时从兜里掏出几张存折。“这全是他塞给我的。他从来也不同我发生关系,只是没完没了地诉说,让我一夜一夜倾听他的哀诉……然后就给我塞钱……他真的挺可怜哩。”她叹息着。
“既然他愿意给,你就全收下好了。”
“可我怎么能要他这么多的钱呢?我的心脏都被这些钱压痛啦……我打算一碰见他,就把多拿的钱还给她。”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口那里,样子奇怪地蹭着。她想起屠老太太,想起站在教堂门外的一个个穷苦、善良、正直和虔诚的人们。
他耐着性子说,有很多男人,都不是为了肉体需要,才跟某个女人接近。如这个男人,热爱和崇拜妻子,却发现了妻子的不贞,神智就疯迷了。“他会清醒的,不会缠你很久的。”
“那这些钱……”
“为什么不收下呢?他能给你多少,你就值多少。他耽误了你多少时光?你是付出了劳动的,他可不会白白多付给你……这就是市场经济,就是规则。”他觉得,自己对这个新名词的运用十分贴切。他对市场经济就是有特殊的好感。他就是冲着这东西奔进城里的。只是他还缺乏经验,没法在这片大海上把握住各种机遇。他想,自己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实践与思考。
眼下,他的实践十分卑下,十分残酷。这种折磨,会终生受益。厚与黑,本是你都缺的。如今,厚是你的长项了。你虽然不拉皮条了,可还在当托儿……你还有什么不能学会?只是,黑还很不过硬。在你的天性里,本来就不具备残忍的品格,黑成不了你的长项。可没有黑,果真就干不成大事么?看来,他还是想顺着自己的思路,把自己铸造出来。
第37章 爱情是梦,卖肾是出路
    “我真想通过你,把多拿的钱还给他啊。”她心烦地说。她只是陪着那个男人坐了坐,说了说话。她不能黑了心。而且上帝是不会原谅她的,是会加倍惩罚她的。
她想,他因为遇到一个坏妻子,就以为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不仁不义。她想让他明白,世界上,好人还是很多。他没有必要太痛苦。他可以离婚,去找别的女人。他不是还有事业吗?他不是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乐趣吗?她就愿意这么开导他。当然,她不会再把他带进屋子,她不会再把外面的任何男人带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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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河风吹过,她的头发飘起来,有如黑色的火炬。
“傻瓜,”他大声说,“他一次给你一千,你也收下。你对他就值这么多。这是双方的自由交易,并没有谁强迫。”
他站起来,朝前跨了一步,又转过身来。
“你以为你正直吗?既然正直,为什么要干这种勾当?虽然你现在洗手不干了,可你曾经纠缠了多少迷途的男人?你以为你真能洗清吗?你虚伪,跟卢梭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能保护你的,除了金钱,还是金钱,只有钱才能让你彻底干净下去。”
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他都想敲一下她的脑袋了。多少天以后,他才明白,他的内心那时正经历着怎样的搏斗。她如同一种腐蚀剂,在涣散他的意志。还有卢梭,也在动摇他的信心。他把她的未来看得很清楚:她会被自己的不负责任毁灭。割掉一个肾,还能再长出来吗?在后来漫长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这次交谈,他就想,他对她的预感是多么准确。
“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百多块……”
“所以,他的钱就来得不会正当。”
“他是很忠厚的一个人哩。”
她想起他对她的关心。他询问她的经历和家境时的神态,如同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面的父亲。是的,比起亲生父亲,他更显出长辈的细心。这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的、正患感情饥饿症的女孩,似乎都想认这个人作父亲了。多少次,她在愤懑中想道,我就象一个从来没有过爹娘的野孩子啊。她的要求从不过分。只要你们能问我一句就行啊。但父亲从来也不问她。

金色的月光,撒在她的脸上。他却在她的美丽里,看到了一种苍白。河风飘过,她的头发又飘了起来,就象是黑色的火把。
“你分析这些干啥?这跟你的生活有关系吗?”他恶狠狠地伸过头来,“你究竟想干什么呢?也想立贞节牌坊吗?”
在他看来,她的命运比他还要不幸。他至少可以在酿皮摊上洗碗。如果有一天韩美娇扩大经营,他可以把她介绍来洗碗,可这样做的结果,将是他和她都得滚蛋,她的身份在天桥那边谁人不知,她会引来多少姑娘的嫉恨。他却看到了她的浮躁,看到了她骨子里太多的善良。他为她焦心,为自己的无能生气。
“你别生气啊。”她慌乱地抓住他的胳膊。她把他攥得那么紧。她知道,他都是为她好。她闻见了一股男人的气息。她今生仿佛第一次闻见这种气息。她是如此陶醉。于是,她哭了。
你怨恨我啦,你这么讨厌我啦,她痛苦地想,可我已经彻底洗手不干了。我要从此离开广场,虽然还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就在不久以前,她去路口又摆了几天的修鞋摊。她每年都要这么摆上几次,十几次。一个外号叫四哥的人,很快就跑来找麻烦,要她每月交一百块钱的安全费。他威胁说,要是三哥一来,就更难办了。加上几个修鞋摊主不断捣乱,她再次退却了。
她还是想去要饭。然而,只要想起施舍者盯着她时的各种目光,想起曾经的那些经历,她的心就会一阵发冷。
记得有一次,一个至少有七十岁的老头把屋门打开,打量了她一番,友好地请她进屋,让她先坐在沙发上。她以为他是去给她拿馒头了,谁想他却拿了一把菜刀来。他说,不许出声。接下来,她跟这个打算强奸她的瘦老头进行了殊死搏斗。她的头上被砍了两刀,身上挨了好几刀。她把老头的半只耳朵咬掉了。老头的什么病突然发作,身子一下软下去。她一刻也不敢停留,拾起破碗,打开门,就朝楼下跑。还没跑出楼洞,就听见有人在上面叫喊捉小偷。她一脚踩空了,人顺着楼梯栽下去。
她的眼前一片昏花,连呼吸都中断了。几秒钟后,她才连滚带爬地出了楼洞。听见身后有人追来,她拐到楼后,躲进另一座宿舍楼的地下室。隆冬的地下室,比外面还要阴冷,加上受惊和饥饿,一阵虚脱感朝她袭来。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一步一摇地走了五华里,半夜才回到住处。她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这天傍晚,她终于醒来。女老板递给她一封信。父亲在信上说,她母亲的哮喘病又发作了,这次比哪一次都严重,急需五百块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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