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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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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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一腔的心事,只是说不出来。

她没有为难自己,真的。她就是已经想明白了——二周目里她都换男主了,这死旗早竖起来了。十有**又要死去活来,剩下的这些时间里,何必再折曲自己的心意?

司马煜是真喜欢她也罢,假喜欢她也罢。反正她心里明白,自己是真喜欢他的。她要把一周目里的遗憾,全部都回避掉。

她就是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认认真真的跟他谈一场恋爱。

此刻她就是还有一桩心事,幸而她阿娘来了,便直接托付了。

“阿娘可还记得左家阿青?”

“跟你生得极像的那个?”阿狸娘自然记忆深刻——王坦没太深的门第之见,在中正位子上,也破格选议了不少寒门嘉士。这些年家门也有些寒士来往。但左佳思家里无疑是走得最近的。

每逢节庆,小姑娘都记得送一份手礼来。不拘多贵重,却也看得出心思灵巧。

阿狸娘也差人去探望过她——都说是越发出落了,气质清华,光艳耀人。虽没明说,阿狸娘也听得出来——姑娘在外貌上已将阿狸远远甩开了。

就皱了皱眉头。闺女惦念着这么个人,只怕不妙。

就试探道,“你想让她来陪你几天?”这可不是聪明的做法。

阿狸就摇了摇头,道:“以前知道,她家中兄嫂对她不好。心里挂念着,所以想再问一句。”

阿狸娘就笑道:“傻啊。有你看护着,她兄嫂哪里敢?小姑娘过得很好。”

阿狸又道:“她之前许了人家,听说彼此有些龃龉。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阿狸娘就上了心,道“……阿娘回去差人问问。”

阿狸点了点头,又说:“她还小呢,没嫁人也可再等两年。那边若还是悔婚了,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阿狸一时深思飘远,竟有些不甘和懊悔,却也无奈,只说,“她生得跟女儿像,性子又讨喜。阿娘若喜欢,也不妨常来往着。”

阿狸娘答应下来,道:“有你的情分在呢,阿娘记下了。”

阿狸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又说了些琐事,却也不当久留。不多时,阿狸娘便要回去。临行前,貌似无意提道:“谢家三郎谢涟前些日子也定了亲——定的是桓家女公子,你也认识的,闺名桓道怜的。你与那姑娘也算闺中知交,谢涟又是太子的密友,该备一份好礼,向他们道贺。”

轻声说完了,就带了些审视,细细的打量着阿狸。

阿狸并没露出异色来,只轻轻的笑道:“女儿记下了。”

——不管她是没旁的心思,还是有不动声色的功夫,两者有其一,便不会生出事故来。

阿狸娘便将一颗心放回去,笑道:“不用再送了。”

已过了初夏,正是江南的梅雨季。连着小半个月没有见过日头,只是绵绵细雨飘着。所有的东西都是湿漉漉的,连写一张字,都几日不能干。

这样的天气,虽养人,却也腻人。

阿狸闲来无事,依旧是研究下一季的饮食,偶尔也捻针——她这温吞的性子,刺绣这种磨人的事再适合不过。她做出来的绣品比宫里绣坊的都不差。日后有什么万一,靠一手绣活,也够养活自己的了。书法虽比不得家里的先辈,却也可以一观的。至少用来题扇还是能卖出去的。

阿狸胡乱琢磨着,外面司马煜已经回来。

却也没惊扰她,只轻轻绕在她身后看着。见阿狸手上满吞吞的,看那神情,心思早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司马煜不能明白她有什么不安,就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鬓角。

窗外雨声细细,露水润湿了草木花叶,望出去便是一派新鲜繁茂的景象。此刻嗅着他衣上的馨香,竟也不觉得这雨烦闷了。

阿狸就笑着晃了晃,道:“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现在看到了?”

“嗯。然后又在想,你在想什么?”

阿狸:……你好忙啊。

“今日阿娘来过了。”

“嗯。”

“要我别拿捏你,否则日后是要吃亏的。”

司马煜:……说到心坎儿里去了!

“就,就算你非要拿捏我,日后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就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不拿捏我,有额外的好处。”

“嗯,说来听听。”

“呃……反正就是有好处!”

阿狸就笑着侧头戳他的眉心,“你就敷衍我吧。”

司马煜被戳得很荡漾,见她手上活计精致,便抽来看,道:“回回来都看到你在刺绣,是绣局里送来的不好?让你也做这些事。”

阿狸就说:“倒不是不好,只是到底还是自己做的合心意些。”也不跟他多说,已经将针线放下了,道,“梅雨一来,人身上就粘哒哒的,你去换身干爽衣裳吧。我煮了莲叶羹,一会儿来吃。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呢。”

要商量的,自然是谢涟的新婚。

太子新婚与别人不同,亲迎礼上,他是不能屈尊的。按着惯例,令卫琅和谢涟任迎亲使,他只在东宫宫门外率东宫僚属等待,再将新娘迎进东宫交拜。

旁人的婚礼也就罢了,卫琅与谢涟是当日的迎亲使,身份与旁人不同。这两个人的婚事,他是必然要有所表示的。

司马煜见阿狸坦然,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小心思。既然阿狸说了,他也就不再藏掩着,道:“惯例的赏赐自然少不了……谢涟的婚事,我是想亲自去的。又怕太傅那边礼节繁多,反而喧宾夺主。”就小声对阿狸道,“但去还是要去的,八成要微服。你要不要一起?”

阿狸垂着眸子摇头,“我就不去了。”

司马煜想到,阿狸确实是他从谢涟手里硬抢来的,带到人跟前去难免炫耀,勃发的兴致就被从天而降一块板砖砸瘪了。讷讷的道,“确实……不太好去。不过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阿爹阿娘定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趁机出去走走?”

阿狸望着外面的雨,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去东山、去昆明湖看看。如果你能带我去,”她望向司马煜,眸中一时柔光满溢,“那就再圆满不过了。”

司马煜心里就像被锥了一针似的,一时便莫名其妙的抽痛起来。脑中有些什么混乱着,却分辨不出。已经攥紧了她的手,“我带你去。”

谢涟与桓道怜的亲事就定在这一年八月中秋,天气微凉的时候。

桓道怜等了谢涟三年。

这姑娘在一众闺秀里最是个沉稳有主意的,一早便认定了谢涟。却也知道谢家属意阿狸,便从来也不说,只默默的等着。

当日皇后瞧上了阿狸,有多少人趁机登门去给谢涟说亲?

桓道怜是桓净老来所得,桓净最心疼着她。彼时他已知天命将近,想趁自己还能主事,将这门亲事定下了。桓道怜却只是摇头。

这件事到底就扔下了。

偏偏她跟谢涟最是有缘。那些沉不住气的,自然都没有说成。反而是她,三年孝满,正赶上阿狸嫁给了太子。太傅夫人重新给谢涟寻觅姻缘,立刻就想到了桓道怜。

这姑娘纯孝柔顺,性子温婉沉默,又有主意。年纪也正合适。且自桓净死后,两家修好,也正该有这么一门亲。

因此反而是谢家登门求娶。

桓道怜虽不声不响,却什么都看得明白,听得明白。

知道谢涟跟阿狸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看谢清如跟阿狸相处的情形就知道——要说谢涟没存别的心思,她傻了都不会信。

已经在思量婚后该如何相处。

32梁燕衔泥(三)

司马煜听到外边阿狸的呼声,手上棋子便猛的按到棋盘上,人已经就着起身,冲出舱外去。

便见外面阿狸已经落水了,正在白浪间沉浮。阿狸挣扎着探出手来,想要把住船舷,司马煜忙伸手去拉她,艄公也试图把船靠过去。然而一阵风来,反而推着越发远去了。

阿狸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动,沉入了水中。

司马煜胡乱撤下外衣,后边艄公在向他喊什么,他也没有听明白,已经跟着跳了下去。

风雨晦暗,水浪翻滚得浑浊。想要在水中稳住并不容易。

阿狸是通水性的,然而脚踝被钓线缠住了,那一头有鱼带着往水里钻,她竟是全无反抗的力气,被拖着便下去了。

只能屏住了呼吸。水已经灌满了耳朵,四面全是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她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却也已经将窒息了。

自从炮灰了谢涟,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差不多要交代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并且是以这样的形式。上一次也不过是一痛就结束了,这一回连死法都升级了。评委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她就是觉得难过,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她想,自己才刚刚跟司马煜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才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而已,就又要失去了。

她喜欢他。她不能骗自己。她还想要活下去,跟他白头到老。

怎么会这么难过?明明都重来一次了,怎么会犯那么多错?喜欢就去争取好了,逃避什么呢?

竟辜负了这么多时光。

她的意识渐渐的混沌了。归于黑暗之前,望见司马煜俯身下来,头发在水中便如荇藻一样飘摇。

司马煜转眼就消失在浊浪见,卫琅没拉住他,几乎都要发疯了。

这种天气下水救人,不把命搭进去已经万幸了,怎么可能成功?司马煜他脑袋进水了吗?

他回身推着跟司马煜一道过来的两个侍卫,“下水!游回去!去禀报太傅和谢涟,让他们立刻来人搜救!”

侍卫也早已经没主意了,此刻得了命令,不及分辨,便脱了外衣扎到水里去。

卫琅已经去威胁艄公,“划过去,给我划过去!”

艄公也在努力掌舵,“那边的,船上有撑杆,过来帮忙!”

谢家子女多,同辈的亲眷也多。闹房便比别家更热闹些。此刻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谢涟轻易洞房了,纷纷围绕着新媳妇儿笑闹。

桓道怜也是个稳妥的,只是以扇遮面,笑而不语,任旁人怎么逗弄。

最多从扇后偷偷瞧谢涟一眼,眼波流转间,道不尽的娇羞、忐忑与期待。更引来越多的调笑打趣。

谢涟自己也被层出不穷的刁难着。光是烧春就已经灌下三大盏了。一时一群人起哄逼他亲亲新娘子,他面色略有些尴尬,倒也不能过于推拒,已经被簇拥着上前。

他上前去,桓道怜便也大大方方的将扇子稍稍下移,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姿态上虽是大方从容的,然而到底是新嫁娘。先前还敢偷瞧,谢涟靠过去时,反而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睫毛。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温柔的水光,脸颊上也烧的透红了。

这风情干净又动人,连起哄的都不好意思再戏弄她了。见谢涟也停住脚步,便纷纷闭上嘴等着。

谢涟却久没有回应,只是居高望着折扇后新妇长睫之下那一片明光。

谢清如在一旁看着他。

这姑娘聪慧,跟阿狸又走得近,多少知道谢涟和阿狸彼此中意。然而阿狸定亲的时候,并没见谢涟有什么异样。她想想便也觉得,不过是些小儿女间没出口的情谊,虽难免怅然,却也不至于沉痛,便放下心来。

后来东宫命谢涟、卫琅前去王家迎亲,她又觉得东宫欺人太甚——这媳妇儿可是从他家抢捞去的,怎么能这么无耻?还要她三哥去迎!

再想想,能替太子迎亲的人选,少年一辈里,除了谢涟,还有谁当得起?看谢涟自己也淡然接受,就又放下心来。

然而此刻谢涟清黑眼眸里带了些酒意,不知为什么,那专注凝视的目光忽然就令她觉得心疼。她竟恍然有种错觉——谢涟已有些不堪重负了。

但这错觉也只是一晃而过。谢涟眼睛里的分明就是珍爱和喜欢。

长久的凝视之后,他终于靠近了一步,轻声道:“唐突娘子了……”便合了眼睛,缓缓俯身下去。

众人屏息。却就在这个时候,外间仆役匆忙闯进来。

谢涟反应快,已闻声起身,将新嫁娘护在了背后。仆役风火般上前,急促的跟谢涟耳语两句。

谢涟的肩膀便紧绷起来,甚至不及道一声告辞,已经转身出青庐去,“人马船只可都备好了?”

“正准备着……”

仆役一路回禀。只是片刻间两人便已经远去,连声音也不闻了。

外间乱了一阵子。屋里的人也跟着有些慌张,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谢家长嫂顾菀不明所以,忙差人出去探问。又怕冷落了新嫁娘,便过来安抚。桓道怜却已经移开折扇,不待旁人来替谢涟开脱,便吩咐身旁陪嫁的侍女,“赶紧。去让德茗多带人跟上谢郎,听谢郎的差遣。”

吩咐完了,对上顾菀的目光,才带些赧然的神色,垂下头来。扇子也顺势放在一旁了。

顾菀便上前拉了她的手,对众人笑道:“瞧你们乱的,有太傅在和三叔,能出什么事?反而要新嫁娘照看你们。”

见屋里人平静下来了,才笑着拉拉谢清如,“过来,陪你三嫂说会儿话。我先去阿姑那边探问。”

谢清如知道当下要紧的是不能乱跑,便点头道,“只管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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