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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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霪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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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商霪雨》  

       正文

       第一章  风声雨声堪寂寥⑴ '本章字数:278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10 09:32:54。0'
 
       四个月后,黄权路从澳门归来,不自觉地首先来到英帝大酒家,晃然记起临离开兰?的前一天的事来:纪文坐在酒家第九楼30室的那张龙椅中,双目微闭,仰头朝天,无限神往又无限留恋的样子。
兰?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料峭的风微微刺得黄权路单薄的衣衫嗖嗖哆嗦,仿佛刚入洞口深处的不时的厉啸,震得他内心冷落又有希望无限。
他确凿记得,当时纪文的确脸上挂满了留恋,镌刻在脸上,很深很深。这是一种绝望里满含希望的面容。她就用这么一张充满希望的脸,绝望地看着他,没有言语。但是脸上无尽的思绪却似乎诉说着曾经的坎坎坷坷,以及那隐藏在绝望的面容下的战栗的希望。
这希望自然不是来自她纪文。这,他轻易就能从她脸上读出,而且正是这种希望让他切身感觉到,是冲着他黄权路来的。这是一种只有退位的人才有的非常正常的情绪,在临退位前的九分惶惑后的一分寄托。
的确是寄托。不过依他个人的思维定式:一个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本身希望就无所谓有的人身上的,她的结局即使乐观,也是十分渺茫的。但是纪文的确这样寄托了,而且在这份寄托中,浅显地流露出一种情结,反而把这份寄托弄得肤浅起来。
这时,一道身影倏地晃过,纪文!在眼前飘渺着,晃动着。心里起伏着一个念头,又用苦涩扑灭着这个念头。这个念头逐渐扩散开来,仿佛紧裹着这幢大楼。大楼在夜幕下,斜出了更加宽长而拥挤的影子,在影子的尽头,是一丛丛低矮的树的低影,倒映在更远的灯光泄泻处。
在那一片阴影的背后,是一片草坪。他知道那的确是一片草坪,自己来过无数次。无数次的光顾,他亲眼见到过草坪的新芽初成,草坪的葱郁挺拔,草坪的晦暗枯萎,草坪的秃芜衰败。正如世间的演变一样自然而自在,兴盛枯荣,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如一切过客,在一个平面上闪亮登场,最终免不了黯然销魂而离去。
他自言自语道:“四个月……四个月呐……”
他脸色乌青,仿佛刚逃离一场空前的劫难,在深山的一个洞穴底,偶见一丝阳光。现在他的确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直到回到南?,仍然刻骨铭心,奔腾不息。他没有想到,四个月,中心埋掉一切光辉的历程,同时诞生一切新生的过客。过客总在在蓄意间潜藏,而又无意间诞生,于是本来平淡无奇的红尘时事,在蓄意与无意间,突然涌动出无数的惊奇来。
他暗叹一声红尘万丈,情结瞬息来。要是他知道纪文的现状,他一定会更加惊叹命运的转瞬轮回来。
“四个月。四个月呐??”他口中含混不清地反复咀嚼着,“四个月似金,四个月如烟……”
午夜后的英帝大酒楼,从白天的喧嚣里出落出夜晚长久的寂寥,终于踱进了夜晚平静偶现的喧嚣里。喧嚣得只剩下了六楼以下到三楼的小包间里??折射出来的粉红色的灯光,若暗若明又若明若暗,不断地骚扰着黄权路本就忐忑不安的心。
这些灯光仿佛证明着生活正在延续,而生命在一天一天了流逝着。
英帝大酒家,有过一段惨淡的历史。在走出那段幽暗的陈旧的历史后,转身之间,又躜动出别样的幽暗来。这里,在金碧辉煌的豪华如皇宫的缩影的背后,在兰?人正直人士的心底,又有一个别致的名称。正是这个别致的名称,折射出了英帝大酒家另类的幽暗来??***酒家。真是集十三楼以下的幽暗与十四楼到二十九楼以上的辉煌于一体,道尽了兰?红尘万丈,阴阳变化了。
昼的阳刚之美,与夜的阴柔之幻,在这个酒家的身上淋漓尽致地得以展现,活脱脱一个兰?市昼生活与夜生活的完美概括。难怪兰?市的人一得起它,总脱不掉光怪陆离的城市气息了。
 “日子!?”黄权路的嘴唇在晕黄的灯光下蠕动着。仿佛正是这些灯光证明着生活还在继续,而生命正从灯光下逃走。
她说,她又见到死鬼了。死鬼的面容依稀就在折磨着她,折磨得她魂不守舍,七窍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死鬼的确够折腾人,尤其是当她与黄权路独处时,总是消瘦着她本来就贫瘠的身心。在她贫瘠的身心转角处,折叠出无尽的寂寥与心律的悸动。这悸动一跳就是十多年,直到她离开兰?市的前一晚上,给黄权路的最后一个本市通话时,仍然折腾得她欢跳。
他听了虽觉别扭且无言以对,只得在手机的另一头,陪着她无奈地叹息,无奈地摇头。
彼时彼刻,尽管他深知那般的动作她看不到,而且多少有些虚伪。正是在这隐现的虚伪之间,这般无奈让他想起了妻子郑树芳。
他突然感到有些内疚。自结婚十二年以来,那是郑树芳第一次如此恳切地要送他到机场,恳切得近乎哀求。
他依稀记得,树芳当时的眼色确然就是哀求,象是想见最亲最近的人临行前的最后一面。白晰的脸上挂满忧愁,忧愁在欲言又止的眼神里漂泊,漂泊着瞬间的无奈和欲言又止。
“别去?,好不好?”她道,“不就是公费旅游?再说澳门你也去了多次,少去一次又何妨?”
当时他以为她心有不满,以她素来预见颇为准确的那点自信,吓唬他这个油子兵。对他此次前往澳门,素芳一直反对。
她说她有种预感,自己的右眼一连几天跳个不停。这种情形在十一年前表姐夫发生意外的前两天,如同现在一样折磨着她。
结果没有过几天,正是刚刚有预感的几天后,表姐夫真的走了,走得那么匆忙,走得那么让人黯然神伤,走得那么面目全非。
轿车从大拐弯处神秘地刹车失灵,不听使唤地如蛇行如云散,横空跃起,如雾般坠落峡谷谷底,等打捞起来时,已经面目难辨。
她不停地讲着这事,弄得他心烦意乱,失了方寸。想大吼斥责,终究还是忍而不发:“你的好意我晓得。但是此次出行不同往日。”
树芳的忧愁挂满了一张脸。她知道他所说的“不同往日”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些不明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竟然离开了关键的岗位。而且,与一个已经不再关键的甚至会因此耽误前程的女人出去,这的确并非往日的黄权路那般谨言慎行。不仅谈不上谨言慎行,就连一般人起码的谨慎也难说得上。用树芳的心思来看,他像是着了魔,而且一魔不起,难有醒的日子。
“唉成也计雯,败也计雯呐。”
从树芳的这句话里里,他自己听出了许多的无奈。他现在才明白,树芳的话语的确不是在吃醋,而是非常诚挚的规劝。他突然觉得,这是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自然表现。而这样的感觉只有在回到兰?市,且在如此形单影只的情形下,才能深切地感受到。
这种感受似乎很晚了。而且不晚则已,一晚就不可救药。他仍然记得自己进入火车车厢后的最后一句话:“别这样好不好?别尽往事情的坏处想,事情想坏?,空生白发。”这是一种七分严肃三分逗乐的口气,有关此节,他心里清楚。
“不听真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晓得我并不在意,你是否争得个一官半职的。再说,官越大,欲望越强烈。而你应该清楚,你每走一步,陷得越深。”
树芳的语气仍然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得有些像超一流的实力派演员。
当时他的确觉得,树芳就是经过多年训练的实力派演员。举手投足之间的忧愁自然而不做作,在应当出现时自然而然地流露,流露得那么逼真,逼真出九分半的机智,半分的装腔作势。老奸巨滑地固作吓人状,以博取观众的紧张。引得观众徒生同情,余味无穷。
那时的树芳正是这种表情,拿腔拿调一番,用意昭然若揭。
如今,黄权路一想到那件事,确然悔之晚矣。在后悔之际,自然想到了那天的行政会。 
   第一章  风声雨声堪寂寥⑵ '本章字数:346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1…03 16:36:06。0'
 
  那天,行政会。例行会议。纪文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地等着厅内那几声几乎不可闻的谈话声、拉椅声抑或是咳嗽声平静下来,直至针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之后,才轻声的咳上两声,清清喉咙,猛地抬起头,理一理经过处理后黑得发亮的披肩长发,一双本来无限神往的眸子倏地冷凌下来,然后再次扫视一下大厅时里可能坐着部下的每一个角落,开始发言。
“马克思他老人家说过,只有在陡峭的山路上不断前进的人,才能达到光辉的顶点。我真希望我们学校在不远的将来能做到这一点。当然,这可能还得下一届校长来努力?。”
纪文原本不姓纪,名不叫文,但是得此名却名正言顺。八年前在兰??民族中学似乎听人叫过“计校长”。之所以说是七年,而不是十年。这意思大家极容易明白。一旦开会,无论大会小会例会,一口正宗的名言警句、唐诗宋词朗诵起来,令人荡气回肠,勾起回味片片。
在冗长的发言稿中穿插着潘长江小品般的诗词朗诵,赵本山小品化电影般名家格言,既象听篇拆碎下来不成片段的随笔,又象听一曲经典的散文朗读;声音抑扬顿挫,委婉曲致,给人以无穷的想象空间。想象空间过大,留白过多,结果自然是她没有想象的。然而她沉醉于斯,沉迷于彼,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校园里暗传,纪校长是否是电影学院表演毕业的,因为生不逢时,又或者过于低矮且微微发福的身子,妨碍了她在演艺界的正常发展,以至于只能屈居山区二十年。最终也许瞎猫逮着了死耗子,一头窜到了兰?市首屈一指的民族中学,当了近七年的副校长。
说到底,这个名字的发起人,至今仍然是个迷。不过综合大多数人的细加勘察,暧昧地总围绕着一个人的名字展开。这人自然就是黄权路。
她到公安局改名字的当天,户籍处主办人员无不以怪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脸老心不老的怪物。警察之所以把她当成怪物,原因很简单,从未听说过一个近三十八岁的人,尤其是女人,居然儿戏般改起了大名,何况她当时是堂堂一校之副校长。
此事,自然在城中引起了做秀般的效应,一种幽灵般的作秀在一片轰吵之后归于沉静。而我们的计副校长,自然而然地,在改名之后的第四个月,一炒作而成了正校长,而她的有力竞争者,却不知何故仍然当做副校长。
这事自然不得不让人产生遐想,据说另一位位楚副校长是因为市里选校长时,被告发大肆请同事吃喝搞串联而落选。说起纪校长,人们自然联想到一夜暴发的千万元户。
纪文似笑非笑,微微对厅中的每个角落环视一周,然后从挎包里抽出工作笔记,一边夹杂着纪文分派今天议题,一边在本上划着,一边注意听着下面蚊子拍打翅膀似的讨论声。下面似乎讨论归讨论,但是的确没有一个公然站起来与她沟通的。她似乎感到,不知啷个些,尤其是近一年来,听取意见是越来越难,比蜀道还难。
她提到现在先讨论第一个议题。在坐的人,好不容易,从她浩若云海的名言警句中搜索着她刚才宣读的所谓议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眼忿忿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怪味,象恐龙一样扑到面前。例会就例会,还如此郑重其事。
就这个大家不知所云的议题,大家展开了更加不知所云的讨论,你来我往,开始了拉锯战。从国庆节、十一月二十九日的民族节、春节、三八节、清明节、五一节到六一国际儿童节,再到学年奖金,再到……所有与会领导各人若幻若真,若有若无,若虚若实,半推半就地,最终就那些名言警句的提示达成一致。在实质性问题方面,却混沌一片。
国庆节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全国人民需要休息的日子,既是休息,对去哪里旅游这头等大事,更是鞭策入里地刻划出了一个理想的浏览路线。其实,民中财政虽然紧张,想想最后一届了,纪文也想让这些也许最后一年的同事心情地玩上一玩,同时也了却自己的另一个私下的愿望。听在坐的人大多同意到澳门去,便也顺水推舟点头允诺下来。
大家一看没有受到什么意外的障碍,悭吝的名言居然狮子大开口,一出口就给了五十万有旅游经费,不由得兴趣盎然,继续把各种节的各个项目的计划讨论到了枝微末节,听得纪文暗自无奈。
纪文看到此情此景,耐着性子等待着争辩声渐渐稀落,才大声干咳的几声。
厅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每一个一把手都有离开的一天,正如每一个女人都有韶华消亡的一天。既然承认自己的大限将至,就不能再象过去那样强求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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