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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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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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大胜,他和我们大家都认为,到了1月20日他宣誓就职时,他应该有些规摸巨大的、崭新的、吸引人的东西向全国提出来。”向国会提出的咨文论述了国内问题,就职演说就应着眼于国外问题。困难是杜鲁门的对外政策的重大环节已经在希腊、土耳其、柏林和欧洲复兴计划方面体现出来了。于是,克利福德想起“几星期或几个月以前,有一份国务院备忘录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当时在拉丁美洲已经在进行一个小规模的技术援助计划。这份备忘录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计划能不能运用于远东,仿佛欧洲复兴计划。在我记忆中,当时提出这问题,并不认为是完全可行的。”克利福德向总统提出这个计划,总统考虑片刻以后说,“看来可行。我们就采用这个计划吧。如何执行的细节我们以后再制订。”杜鲁门原来己决定在就职典礼时对群众说明:在和别国打交道时,美国作为后盾的将是它对联合国、马歇尔计划和新的北大西洋联盟的信念。除了这三点以外,他现在又加上了一点,就是对落后国家进行技术援助。在最后的演说稿中,这一点是这样说的:

『第四,我们必须提出一个大胆的新计划,使我们科学进步与工业发展的成就可以用于改善和发展不发达地区。……』

“第四点计划”轰动了世界。联合国经济社会理事会于1949年3月表示赞同这个计划。这在人们心里激起了希望。有了美国的技术,就可以把原始的农业技术进行革命,提高亚洲非洲的生活水准,以及有象田纳西河流管理局那样的办法来驯服它们的江河。“尽管有人批评总统不问情由先开了枪再说”,詹姆斯·赖斯顿在华盛顿写道,“但此间普遍赞同他这个殖民地发展计划。”《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报道说:“杜鲁门总统把美国的技术用来为世界上那些不够幸运的人们改善处境,打开了英国和全西欧有识之士的眼界。”可以预料,美国国会会有人持有异议而发出不满之声的。迪安·艾奇逊称他们为“原始人”。参议员肯尼思·惠利和乔·马丁就在那里抱怨,印第安纳州的参议员詹纳说这都是厄尔·白劳德出的点子,参议员塔夫脱则提出他想知道钱从那里来呢?

塔夫脱知道的。钱当然只能来自国会。但许多靠着总统选入国会的民主党人,原来却是忘恩负义之辈。共和党和南部的民主党又一次联在一起反对政府。参院中十八个有权力的委员会主席都是来自南部各州,而参院的临时议长、众院议长和两党领袖都是这个联盟的人。第四点计划和它的微不足道的四千五百万美元的拨款,要到1950年6月5日才来到杜鲁门的办公桌上,而且还有很多限制性的条文,正如卡贝尔·菲利普斯所说,大大降低了“在杜鲁门最初提出时所具有的巨大宣传价值”。

大选以后,国外问题特别紧急,都压在杜鲁门身上。马歇尔将军在沃尔特·里德医院切掉一个腰子;他在总统举行就职典礼之前,仍继续担任国务卿,但总统就职时他就辞职。杜鲁门再三考虑继任人选。挑一个密友、一个无籍籍名的官僚或一个捐助大选竞选经费的人都不行。后者如路易斯·约翰逊在3月份就要代替詹姆斯·福雷斯特出任国防部长。但马歇尔的继任者必须是受到各友好使节的尊敬、受到莫斯科尊重和在国会里享有令誉的人物。

在当选后三星期,总统请退职后私人开业当律师的迪安·艾奇逊来。据艾奇逊回忆,他穿过总统府,这座大厦只剩下外墙,那是为了“留为纪念”。接着他就被带进布莱尔宾馆里总统的“小型办公室”。总统请他坐下,接着笑着说:

“听到我就要对你说的话,你还是坐下来好,”他这么开场,接着马上就说,“我想请你回来任国务卿,你愿意吗?”

按照艾奇逊回忆,他当时“瞪目不知所答。”总统建议他回去和妻子商量一下。艾奇逊夫人没意见,她的丈夫就接受了。他在1月21日宣誓就职,成为第五十二任国务卿。可能除了西沃德以外,美国史上他是引起最多争议的国务卿了。

就在一批工人修缮白宫的同时,另外有很多批的工人以美国各大城为中心,在修建新郊区——诸知希伦代尔、加登维尔、诺思伍德、派克维尔、斯通利、贝思斯维尔、德鲁姆卡斯尔、安妮斯利、威尔顿代尔、邓巴顿和塞达克罗夫特等这样的小镇。莱维特镇已成为美国的特色,效法营建这样市镇的数以千计。在芝加哥市外,一群商人又破土动工,建造另一种新型住宅区,叫帕克福雷斯特。他们知道复员军人小有积蓄,工作稳定,迫切需要房子,于是他们先营建出租的“花园公寓”,中间辟个市场中心。然后,在承租人存款增加时,再由他们自己出资增建错层式住宅。结果是居民层层增加,数达三万,他们的生活必需品,就由市场中心供应,而这些商店,又是这些商人所拥有,住在那里的人知道他们是被剥削的,但也乐于如此。连那里的建筑工人也很眼热,都想捷足先登,成为这些郊区居民。

巴尔的摩城一下子就出现不下于十六个新扩建区。值得注意的是,在其中一个名为洛克·雷文村的郊区中,小学家长会的主席是第十装甲师的复员军人,名叫斯皮罗·阿格纽。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这种自给自足的小居民区房产业主的一个典型。尽管他担任过军官,但他却是个狂热的平等主义者(“叫我特德好了”)。他参加对外战争退伍军人会和基瓦尼俱乐部,颇为活跃。他虽然没有开业,但却是领有执照的律师,这样,当然热中竞选公职,但他的作风是搞新派政治的。当时巴尔的摩市的市长小托马斯·达历山德罗,还是住在小意大利区的房子里,来标榜他的美籍意人的背景。阿格纽本人也出身于市中心外裔聚居区,但他对这点却讳莫如深。他到主教派教堂做礼拜。他最喜爱的音乐家是劳伦斯·韦尔克。他的业余兴趣,都是中产阶级文化:在电视里看巴尔的摩科尔特球队比赛,收听曼托瓦尼的音乐和阅续《读者文摘》喜欢压缩的那类文章。他喜欢一切有条不紊,事事随俗从流。每逢星期六早晨,他就和洛克·雷文村的人们一起给他们的1948型雪佛利车、1949型别克车和奥尔兹莫比尔88型车冲洗上蜡。每逢星期一他就穿上他的双排扣全套衣服——后来又是单排三粒扣的——把他的呢帽方方正正地戴在头上,8点45分准时到达他的施赖伯食品商店办公室工作。9点以后到来的人都听到是这样的。阿格纽经理坚决主张行动要准时、做事要及时、干活要勤快。

如果他和比他大一岁的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小威廉·怀特认识的话,他就会引起怀特的职业兴趣的。怀特是《幸福》杂志的撰稿人,他已把阿格纽这类型的人称为“组织人”。他们可能会说工作单调,或者说竞争激烈,但他们是属于公司的——属于他们的职业脐带另一头的不论什么组织的,因为住在这些新郊区的各种人物中,小经理们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类型罢了。此外,还有那些正在医院实习,准备合伙开业的年轻内科医生、牙科实习医生、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在著名律师事务所工作而仅拿薪金的年轻律师、在参谋学校进修的年青有为的少校、大公司实验室的物理学家、在药物实验室工作的什么哲学博士、在普拉特和惠特尼公司的见习工程师;甚至还有最后能混到一个主教职位的教区牧师。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很意识到他们彼此之间有些共同东西维系着他们的关系。正如有些人所爱说的,他们“都是在一条船上的”。这条“船”会驶到那里,他们是毫无疑问的。在四分之一的世纪内,到了他们出头的时候,他们和其他象他们那徉的人,就会左右全国的社会风尚,成为《时代》周刊后来所称的“指挥的一代”。那时他们就会忙个不了。现在呢,趁还可以享受家庭之乐的时候尽情享受一下家庭之乐,在社交场合和同辈们交际交际,参加新郊区的公共娱乐——比如玩玩坎内斯塔牌戏、乒乓球、中国象棋等。还有,在那个他们所拥护的人竞选总统失败的那一年,悄俏地低声议论一下后来以所谓“金西报告”名闻世界的印第安纳大学的一份调查研究报告。

※※※

在当年的彼得·阿诺的漫画中,有一个十分震骇的妻子放下那份“报告”(《男子的性行为》,八o四页,售价六元五角,1948年销售二十七万五千册以上),抬头问她的丈夫,“金西有没有太太?”有的,而且他们还有三个孩子,都是在他从事这件重要工作之前生下来的。并不是说他在这以前闲着没干活。他对自然分类学的爱好,早在他在新泽西州南奥兰奇市上学的时候就有了。当时他向一家自然杂志投了一篇记述飞禽在雨中的活动情况的文章,这家杂志登了这篇文章。从那时起,他就努力搜集详细资料。在他对印第安纳大学学生某些课外活动发生兴趣之前,和他一起工作的动物学家对他的印象是,他对中美洲东部一种无害的五倍子蚜所进行的大量研究,将使他的名声留传后代。他旅行了八万英里搜集各种标本,他测定、分类、保存了三百五十万个标本,说明他们之间的差异。他透过显微镜观察,记下了每种标本的二十八种不同的测定数据,《下午报》称之为“昆虫学史上的里程碑”。作为一个科学家,他自然是无所偏爱的。每一个五倍子蚜时他来说都是一样;他对它们的活动不作任何评价。后来事实证明,这种态度对他甚至更有用,而且也使全国为之惊奇。

直到三十年代后期,艾尔弗雷德·金西的生涯,和他的成千成万的同事们完全是一模一样。哈佛大学毕业,入研究院学习、在大学担任年青教员多年,受聘担任教授,还有那些五倍子蚜等等。在布卢明顿的校园里,人们都熟悉这个人物:身材高大,结实粗壮、黄中带红的头发,专心致志的神情。他的耐心和克制,赢得学生的钦佩。一个教授的典型癖好,他无不应有尽有,比如园艺、远足、陶器、古典音乐等等。任何丑闻都碰不到他身上,甚至传不到他的耳边。总之,如有老成持重的教务长要请一位教授讲述婚姻问题,他就是适当不过的人选。毫无疑问,印第安纳大学的教务长从来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会引起问题——而且,还使这所大学竟然成为色情作品搜集家朝拜顶礼的圣地。

金西认为,他要对婚姻上发生的困难问题有个初步看法之前,必先掌握关于人类配偶的生物学上的关系的大量材料。他到该大学图书馆去,这使他吃了一惊。无论印第安纳大学或在别处,都没有什么材料可言。令人惊奇的是,男人和女人间的互相了解,远不及他们对五倍子蚜的了解。人类对自己同一性别的成员的性行为也一无所知。因此,当然没可能知道他们自己是否是正常的了。对于一个追求真理的人来说,这种情况是不能容忍的。他下定决心,要将情况扭转过来,就是这种决心在他内心燃起的火焰支持着他进行长期的透彻研究,至死方休。大概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金西夫人说,“自从他研究性行为问题以后,我晚上就几乎没有见到他了。”

他的友人们倒见到他,不过不是在社交场合里。在工作时他是不把他们当作朋友的。他是个客观的研究人员,把他们看作是无数样本中的一种,要进行测定,按其差异进行分类。他在他们身上工作,搞出一套历时两小时半包括三百到五百个问题的基本调查内容。它包括性生活的各个方面。

研究对象有银行家、流浪汉、罪犯、作家、外交官、诗人、拉皮条的、编辑、牧童、牧师、出租汽车司机、出版代理商、医院护理员,闲居的寓公——他们的反应都用密码录下,编档保存,后来还馈入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的计算机。到了完成数千人的调查时,金西就有了一个工作班子。除了大学研究基金而外,还有国家科研委员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捐助。到关于男子性行为的第一卷材料达到手稿阶段时,金西和他的三个主要调查人员己花了四十个工年的工作量,编纂了一万二千个病例材料。现在,他们又对女子的材料进行分类。第一卷定于1948年1月在书店出售。

从那以后就看腻了关于交换配偶或者关于圣路易斯市的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实验室——那里的护士和医生们的妻子以科学的名义,自愿和素不相识的人性交——的书笈的美国人可能会发现,要在性的方面恢复到金西报告以前的单纯无知状态,己不再可能了。十三、四岁的青年和其他的青年低声议论性问题时,不过是互相传播愚昧无知。成年人只会对他们的配偶谈论,而他们也只是以讹传讹。金西向数以千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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