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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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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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接着补充说,“但是对这个问题我怎样看,是无关紧要的。必须看到这是法律,而我作为美国总统,有责任使法律贯彻执行。”在他讲完话正要离开货币基金的会议时,他接到布劳内尔的一个紧急电话。这位司法部长简明地向他汇报了中心中学外面的骚乱情况。总统于是批准了一项强硬的声明:

『联邦法律和美国地方法院的命令……决不容任何个人或任何恃强行凶的暴众任意加以轻侮。本人将使用国家的全部力量,包括一切必要的力量,制止一切违法活动,使联邦法院的命令得以贯彻执行。』

他原想使福布斯有所醒悟。但现在已为时过晚。他刚刚回到新港,布劳内尔通过他私人寓所的绝密电话专线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阿肯色州的联邦法院警官的报告表明,法律的执行在州和地方一级都遭到了破坏。一群暴徒控制了中心中学。此外,小石城现在请求华盛顿进行干预;学监弗吉尔·布洛赛姆刚刚打电话给司法部说,“曼市长希望知道他应该找谁才能得到联邦政府的援助。”他后来和布劳内尔通了电话,布劳内尔在接完电话后,马上起草了一项声明,阐述了自1795年以来总统一向所具有的权力和责任,说明他完全可以使用军队来强制执行联邦法律。这项声明如经艾森豪威尔批准便可为派遣军队打开道路。艾克在电话中听完了声明的原文。他说,“我要你把这声明送上来。看来我大概不能不签字,但我还要再看一着。”

那天晚上他在他住处的阳台上反复研究了这篇声明,但是直到他上床睡觉时仍没有签字。他对亚当斯说,这件事的前景使他不寒而栗;用美国的军队去对付美国的公民决不是“我们国家里应做的事情。”但是小石城事件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现在甚至奥瓦尔·福布斯和吉米·卡兰姆是否能加以控制都大可怀疑了。目前,只有法院命令得到了严格服从,才能排除军队的介入,可是,一群反抗过警察居然安然无事的暴民,是谁也不会服从的。第二天早上8点前不久,艾克步行到他的新港的办公室去时,他眯眼望着远处的天际自言自语地说:“要起风了。”这是个不祥之兆。不到一小时,布劳内尔又从电话里传来了中心中学的坏消息。今天暴徒的队伍又增大了,来回的推推搡搡,公然对企图驱散他们的警察起哄。九个黑人学生呆在家里没来。按照联邦法院警官的意见,只有让他们别来,才能使学校不会受到暴徒的闯入。这次,曼市长向华盛顿发来电报,正式请求总统干预。艾森豪威尔在接完电话后,立即签署了那一声明,他当晚在全国电视节目中解释说:“我们的个人权利和自由的基础就在于总统和政府执行部门一定会支持和保证联邦法院的一切决定得以实施,甚至必要时,使用总统所能使用的一切手段。除非总统这样做,否则必将导致无政府状态。”

那天早上,为了响应这项声明,国防部长威尔逊命令将阿肯色州国民警卫队置于联邦政府的统辖之下,不让福布斯州长伸手,同时,陆军参谋长马克思韦尔·泰勒将军已调遣101空降师第327战斗大队,前往中心中学平定骚乱,维持秩序。八架C-130和C-123式运输机由肯塔基州的坎贝尔要塞向阿肯色州运送了这些伞兵。在艾森豪威尔向全国讲话时,第一批军车已在校门前停了下来。自从重建时期以来,南部因在种族问题上违抗中央而导致军事管制,这还是第一次。

这些军队和民兵的区别是很显著的。他们都穿着同样的制服,但这是两者唯一相同之处。国民警卫队是由过周末的军人组成的,松松垮垮,服装不整,执行命令行动迟缓。而101空降师却是一支精锐部队,各方面都正规化。经验丰富,手执指挥棒的军官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从卡车上一拥而下,在学校的操场上排列成阵。吉普车也那样齐齐地排成一行。在中心中学网球场外面的空地上,整齐地架起了清一色的帐棚。在校园的橡树上拉起了战地电话线,到破晓时步话机里已响起了各处通讯兵彼此用代号呼叫的声音:“喂!无畏,这里是6号十字路口,回话,阿尔发路障。”【这次部队的整个部署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总负责人是101空降师的师长埃德温·沃克少将。后来因为他在他的士兵中散发约翰·伯奇协会的宣传材料被勒令退役。再后来,他还因为在一个种族事件中站在错误一方而被捕。他退役后,住在达拉斯,常倒佳着美国国旗。但这次在小石城,他的行为是无可非议的。】

那一天最富有欢剧性的一个事件便是在阿尔发路障那边发生的。这路障设置在中心中学以东的一个街口。在这儿,星期二早晨天刚朦朦亮的时候,一些闹事的头目便已开始在组织他们的队伍。一个瘦长尖下巴的少校站在一部装有扩音器的卡车边监视着他们。大喇叭里传出了他的粗哑的声音:“请你们回家去,要不,我们就要把你们轰走了。”他们一动也不动。其中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爱黑鬼的家伙,”另一个人叫道,“俄国人!”一个穿着一套肥大的棕色服装的人对他身边的人群呼喊着,“他们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要是不想走,就别理他。”

这位少校严厉地发出命令。于是十二个伞兵,刺刀上梢,站成一排,枪托贴紧大腿,完全处于面对暴乱的警戒状态,这样他们的一排刺刀就正好对准着人群的咽喉。接着,少校又发出一个命令,士兵们便向前推进。暴徒们后退了。那个穿棕色衣服的人坚持到最后一刻;接着也转身逃跑。但他却并没有跑远。现在军队己赢得了第一个回合,但这还不能算是最后的较量。黑人学生还没有到学校呢。

最后较量是在一次干净利落的行动中进行的。中心中学8点45分的铃声响了。这时公园大街和十六号街的路障同时打开,放进了一辆前导的吉普车,一辆军用的旅行车和一辆殿后的吉普车。三辆车同时在学校前面停下,一群黑人孩子便从旅行车中走了出来,这时,三排伞兵双手持枪快步跑上前去围成二个半圆圈,用刺刀给那些孩子做了一道围墙。另外还有一个排站在黑人学生的两边,保护着他们走上台阶。校外的人群目瞪口呆地望着。忽然,一个妇人发疯似地叫了一声,“啊!我的上帝!小黑鬼进去了!”别的人于是也跟着叫喊,“他们进去了!他们进去了!”另一个妇女发出一声尖叫,揪扯自己的头发。人群又骚动起来,向前推迸。

在阿尔发路障前,人群更为密集了。少校再次粗声地叫着说,“请大家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是最后界线!我老实告诉你们,这一回我们不会再那么慢吞吞了。”谁也不予理会,他于是命令伞兵再次向前挺进。他们一上来,人群立即后退,纷纷跳进一家私人住宅前的草坪,接着又跳上阳台,嘴里始终高声叫嚷着说,这是私人产业,伞兵无权跟着到那里去追遂他们。但那些士兵寸步不让。他们直上门廊,当那些暴徒在刺刀面前仓惶后退时,他们仍紧跟着追过去。

有些人稍一迟疑便被驱离校门前的广场,这时有一个人却进行反击。他叫布莱克,是密苏里-太平洋铁路上的一个扳道工,在过去两天中,他一直和一些最起劲的煽动分子在一起活动。布莱克抓住一个士兵的枪管,把他拖翻在地。他们两人扭成一团,这时另一个伞兵把他的M-1步枪倒转过来,用钢制的枪托向这个扳道工的头部打去。他的头部马上流血。他在地上爬着,向一些摄影师喊叫,“你们知道打我的这个狗娘养的杂种的名字吗?”伞兵们头也不回,继续前进,这时,一个两眼圆睁的中士叫道,“把刺刀举高一些——对准脖子下面。”

奥瓦尔·福布斯从海岛回来后,和新闻记者开玩笑(“我现在的感觉颇象麦克阿瑟。我被解除了职务”),并要求在电台上占用和艾森豪威尔总统相等的时间以便回答他的问题。美国广播公司电视台给了他这个时间,另外两家广播公司,因为他拒绝在讲话后回答问题,没有同意他的请求。按照福布斯对事件的描述,布莱克是“在一家人家作客。”那些伞兵是“大规模抓人”抓红了眼。中心中学的女学生被“联邦调查局抓去,进行了数小时的隔离审讯,连她们的焦急的父母都完全不知道她们的下落。”南部白人青年妇女的安全很教州长操心;他举起一张照片幌了一幌说,“这些插进女学生背上的明晃晃的刺刀,便是联邦政府赤裸裸地使用武力的明证。”他又叫喊说,他从佐治亚州回来,发现伞兵“用棍捧猛击无辜的旁观者,刺刀刺进女学生的背上,爱国的美国人的鲜红的热血沾满了冰冷的赤裸裸的出鞘的刺刀。”最后他更叫喊着:“以我们大家崇敬的上帝的名义,以我们大家珍视和爱护的自由的名义,我要问,美国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啦?”

小石城实际发生的事情和他说的那些话实际毫不相干。布莱克当然不是什么谁家的客人。被逮捕的总共就只有八个人;其中四人以闲荡被处以罚金,另外四人在派出所就给释放了。联邦调查局根本没有审讯任何人;埃德加·胡佛说,州长是在“散布谎言。”至于说什么插在女学生背上的刺刀那张福布斯拿出幌了一下便马上收起的照片,实际上照的不过是一群女学生正在一群士兵的前面走过,一边还在格格笑着。

事实就是这样,它证明坎贝尔要塞的军队处理有方。但是福布斯却始终不承认这一点。两星期后,他堕落到了《华盛顿邮报和时代先驱报》所说的“下流肮脏的地步”,公然说什么,伞兵冲进了中心中学的女生更衣室,呆在那里看裸体的女学生。记者要求福布斯拿出目击者的报告或具体证据来。他回答说,“我现在还不想拿出来。”实际上,他提出的任何指控,他都从来没有拿出过证据来。11月,军队全部撤出学校,只留下一支象征性的部队,黑人孩子们开始在没有军队护送下到中心中学上学,到第二年5月这件事便已成为历史了;这次使用武力虽然花钱不少,但却使用得很巧妙;为了让九个黑人学生上学,联邦政府共花费了四百零五万一千元。

但是,为了那年秋天阿肯色的这一事件,国家却付出了另一笔比这更高得多的代价。小石城事件的真正意义在于它给予南都白人的影响。关于内战及其后果的传说早已深探印入南部白人的意识之中,他们从儿童时代就听到他们的祖父母给他们讲这类故事了。而中心中学的骚乱使那一可怕的时代的殉难者的亡魂又在人们心中复活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是完全不可理谕的。他们的反应是受到南方邦联的旗帜、“迪克西”的歌词、牛奔河战役的杰克逊、阿波马托克斯战役的李将军、安蒂屯田野上的阵亡将士支配的。这使他们对福布斯的明显的谎言也盲目信从。北部的士兵出现在南部的土地上在他们看来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这种可恶又可厌的事情必须理直气壮地加以反对,它所引起的反抗的呼喊淹没了任何头脑清醒的人的声音。佐治亚州参议员理查德·拉塞尔谴责艾森豪威尔“采用了从希特勒发给冲锋队军官的手册中抄袭来的手段,”【总统为此极为生气,他打电报给拉赛尔说:“我不能不说,我根本不能理解你把我国军队和希特勒冲锋队相比是什么意思。一个使用军事力量是要实现一个残暴的独裁者的野心;而另一个却是为了维护自由政府的体制。”】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奥林·约翰逊说,“我要是福布斯州长,我马上就会宣布起义,把国民警卫队动员起来,然后我倒要看看在我这个州到底谁说了算。”密西西比州参议员詹姆士·伊斯特兰指控“艾森豪威尔点燃了仇恨之火,”而佐治亚州参议员赫尔曼·塔尔梅奇说,“对匈牙利的毁灭我们犹有余痛。现在美国总统把坦克(原文如此)和军队派遣到小石城的街头,已使整个南部受到威胁。我真希望马上就能投一票来对他进行弹勃。”外号“见人就亲的吉姆”的亚拉巴马州州长詹姆士·福尔索姆声称,他要把该州的国民警卫队解散掉,也不让艾森豪威尔把它划归联邦政府统辖。南卡罗来纳州州长詹姆士·贝尔·蒂默曼辞去了美国海军后备队军官的委任,以免给征去服现役。

他们这些人是出头露面的。没有官职的南部人则以各种各样方式表明,他们认为福布斯是他们的英雄,总统是他们的敌人。盖洛普民意测验发现,北部和西部各州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认为艾森豪威尔派兵去中心中学是错误的,而南部却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认为他是正确的。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一个航空队老战士将他的四枚空军奖章和六枚战功金星寄给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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