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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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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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局长的批注加以评论说:“他的反对意见一般是前后矛盾和毫无意义的——大多不过是表示担心事情被公众知道后使情报界(也就是胡佛)感到难堪。”尼克松于7月23日在这个年轻律师起草的一份“决策备忘录”上签字,批准了他的计划,但是胡佛看到以后,向米切尔提出抗议,米切尔于是同总统进行了讨论,总统就把整个这件事搁置下来。休斯敦十分不满,于这年秋季辞职回家,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去操律师业。他的情报工作任务委派给了白宫的一位新手,总统顾问约翰·韦斯利·迪安三世。

下一年春季,《纽约时报》开始刊载新泄露的五角大楼的消息,尼克松断定他的政府已守不住秘密,决定采取措施,并决定越过胡佛。于是,总统设立了一个特别调查小组,小组的任务——照他自己后来的解释——是“在有关安全的泄密问题上堵塞漏洞和对其他有关国家安全的敏感事件进行调查”。

日后将使总统布置的潜入窃听事件成为本世纪以来美国最大的一件丑闻的一批人,原来还互不相识,这时已开始脱离政府的工作,可以接受新的任务了。霍华德·亨特由于美国驻马德里大使认为他是一个阴谋家,不同意任命他担任那里的副站长,他在中央情报局的官运已在走下坡路,到州立肯特大学惨案发生的时候,他已经辞职了。四个月之后,小詹姆斯·麦科德辞掉了他在中央情报局的职务,而在这之后八个月,财政部辞退了戈登·利迪,理由是他在全国步枪协会一次大会上未经批准发表了一篇赞扬私人拥有枪支的演说。

来自基辛格班子的一位32岁的律师戴维·扬,在总统办公大楼地下室16号房间成立了特别调查组总部。《纽约时报》刊载了一段简明新闻,报道扬同他的一位同事小埃吉尔·克罗在从事泄密的堵漏工作。扬的一位亲戚看了报纸后对他说:“你为白宫搞堵漏工作,你祖父在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他就是一个专门堵漏的管子工。”戴维于是在他的新办公室门上钉了一块牌子:“扬先生——管子工。”

※※※

共和党领导1970年进行的中期选举是在按照理查德·尼克松第一次竞选运动的总顾问默里·乔蒂纳定下的原则进行的。这个原则很简单,那就是,美国人投票只是为了反对某个候选人,而不是拥护哪个候选人。有心追求总统职位的人,按照乔蒂纳的教导,对自己的竞选纲领满可以不必认真考虑,而对他的竞选对手的经历、观点、作风和私生活中的最见不得人的方面,要尽量予以猛烈抨击。如果他找不出对手有什么事情,那就捏造一些。对总统持批评态度的人在谈到“那个老兄尼克松”时,就是指的这种策略。这年秋季,共和党的策略是要把所有党提名的竞选人,都变成“那个老兄尼克松”。这将是第一次花费1亿美元竞选费的国会选举,而共和党主要的急先锋将由总统顾问布赖斯·哈洛称之为“充满了电的阿格纽”的副总统来担任。

的确共和党需要拥有某种推动力才行。上一年11月,盖洛普民意测验赞成尼克松的人数达到68%,但是自从那时以来,由于通货膨胀日益恶化、柬埔寨问题、卡利案件和失业人数继续增长,赞成他的人数已不断下降。年初时候,尼克松就告诉共和党的领导人,如果失业率达到5。5%,那他们在11月的选举中就将失败。失业率后来上升到5。8%,年底之前达到了6%。限制战略武器会谈进行得不错,3月里签订了禁止核扩散条约,然而,这些成就和政府关于岁入的分享计划,都没有在选民中引起多大兴趣。政府的福利改革计划也缺乏吸引力。尼克松保证要保留学童就近上学不开汽车接送,在南部深受欢迎,但是却激怒了北部的黑人,而随着黑人中产阶级的出现,黑人选票已越来越举足轻重了。到11月,美国将有13位黑人国会议员、81位黑人市长和镇长、198位黑人州议员和1567位黑人地方政府官员。

白宫认为让副总统按照乔蒂纳教导进行竞选可再适合不过了。他刚到华盛顿的头一年,在讲坛上特别活跃,一共发表了77次重要演讲,他的听众人数很多而且对他的讲话表示欣赏。1970年一次盖洛普民意测验,在最受人敬重的美国人中他被排在第三位,仅次于总统和比利·格雷厄姆。固然,明尼苏达大学11位教师曾向他呼吁,不要“把温和主义者赶到极端主义者一边去”。参议员乔治·麦戈文曾经把他叫做“制造分裂的有害影响”,共和党的弗朗西斯·萨金特州长曾公开宣布他为马萨诸塞州所不欢迎的人。但是大学教授和麦戈文都已被认为是政府的天然仇敌,而居民中有三十万大学生的萨金特的那个州,一向被看成是联邦中最自由主义的一个州。不论怎样,总统在就职演说中呼吁美国人“停止互相大声对骂”,政府成员中很早就有人不理会这呼吁,其中就有阿格纽。(“我打算在一片喧闹声中让人听到我的讲话,”这位副总统曾说,“即使我必须提高嗓门也行。”)而中产阶级的美国人对阿格纽式的装腔作势,有意哗众取宠的腔调却大为欣赏:

『有些报纸清除垃圾的方法,是把它印出来。
要求参议员富布赖特提出关于外交政策的意见,等于要求“波士顿掐脖子暗杀犯”为你按摩一下脖子。
如果说表示异议就会使美国人民两极分化,那我说,现在正该是来一个积极的两极分化的时刻了。
暴力行动得逞,就会滋长进一步的暴力行动,而永久不停的暴力行动,最终将产生极残酷的对抗。
我们这个时代的弊病,在于一种矫揉造作和自我虐待狂的复杂的思想状况——认为我们的社会准则是虚假的而模糊地感到心神不安,认为爱国、诚实、美德、勤勉等似乎都出了点什么问题。』

阿格纽于1970年秋季到32个州去游历演说,行程共3。2万英里。他于9月13日在加利福尼亚州棕榈泉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号召选民们把民主党人作为“激进的自由派”加以抵制,从而为自己的竞选运动定下调子。后来,他把“激进的自由派”一词压缩成为“激自派”,并解释说他所指的这种政治家可以肯定“几乎每次投票都会违反法律和秩序以及代议制社会的利益、都会反对美国的外交政策”。他对自己本党内跃跃欲试的人并不都表赞同——“我不得不把争取获选的一位共和党人归入上述的一类,那就是纽约州的参议员古德尔”;对反对党提名的人则一概加以谴责:“民主党的候选人是一批纵容一切的候选人,他们倾向于迁就混乱局面,讨好不法分子。”他那满篇长字的无聊议论,还由总统的两位演说撰稿人——威廉·萨菲尔和帕特·布坎南——加以润色。依靠这两位的生花妙笔,他把参院的鸽派斥为“搞叛卖的议员”和“被娇惯的奇才”。民主党提名的全部候选人被统统称之为“否定一切的吹毛求疵的头儿脑儿”、“卑怯的骑墙派”、“动摇的代理人”、“遁世的左派”和迎合“以知识分子相标榜的愚蠢时尚”的“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历史多疑病患者”。说到他那浮夸的词句,他说自己喜爱用隐喻和押头韵,“但是我并不需要什么花招来使我的话为人所理解。我只是简单说明美国当前的问题是什么事”。

总统同他是一致的,在历时23天、先后到过22个州的17240英里的巡回竞选演说中,唱的是差不多完全相同的调子。每次演说,他都采取攻势。同阿格纽一样,总统不为自己的政绩辩护,不谈任何目标,不提出任何理想,那都是违背乔蒂纳规定的原则的。他只是一味攻击学生、麻醉毒品、争取民主社会大学生协会、暴乱者、逃避兵役的人、烧国旗者、搞同性关系者、罪犯、男女乱交和淫书淫画等,而把所有这些,都同民主党人联系在一起。投票的前夕,共和党把总统最刺耳的演说之一在电视上重播出来而使情况达到了高潮。前一个星期四晚上,在加利福尼亚的圣何塞,示威者曾用鸡蛋和石块打他的轿车,企图砸碎窗玻璃,还敲打汽车车门。“你不能不看到他们的面容,”当时跟随他的一个助手后来说,“看到他们脸上的仇恨——他也不能不感觉到这一点了。”《时代》杂志特别提到这次事件受到了“一切负责和半负责方面人士的谴责”。然而事过之后,总统在菲尼克斯的讲话中,似乎把这个事件归罪于所有批评他的人。他发誓,“任何一伙暴力恶棍都不能阻止我出去同美国人民谈话”——言外之意是,民主党人正设法要阻止他——而关于持异议者,他说:“他们不是什么浪漫派的革命者。他们同样是一些一向为害善良人民的恶棍和土匪。”他最后说:“我们的处理方法,新的处理方法是,要求制定新的强硬的法律,使和平势力能有新的力量以对付美国的罪恶势力。”

选举前夕重播的这篇演说的质量,同演说的基本思想一样,是杂乱粗糙的,有时简直是语无伦次。这次重播历时15分钟。接着的一刻钟由缅因州参议员埃德蒙·马斯基自己付费使用,他的讲话是为另一党所作答辩。马斯基态度平静,说话极有分寸——也具有毁灭性力量。谈到尼克松和阿格纽恶意诽谤民主党,指责该党不忠于国家,他说:“这是撒谎,美国人民也知道这是撒谎……竞选政纲只有两种……恐惧性的政纲和表示信任的政纲。一种政纲说:你们已被种种可怕的危险包围着……另一种说:世界是一个令人困惑和变化莫测的地方,但是我们可以按照人的意愿来对它加以塑造……因此,明天你们投民主党的票,就是为表示信任而投票……表示信任你们的同胞……尤其是表示对你们自己的信任。”

马斯基指出,人人都是相信法律和秩序的;民主党对政府提出的控制犯罪的议案在表决时完全赞成。但是,关于种族间的紧张关系、环境污染和经济问题怎么样?关于全国的团结又怎样呢?他说:“有些人设法利用我们共同的不幸,来为党派利益服务,但他们不是靠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而是靠使用空洞的恫吓和恶意的造谣中伤。”他号召选民们拒绝支持他们。

选民们真这样做了。民主党人在众议院里增加了12个席位,把他们与共和党的差数扩大到253对180。共和党失去了11个州长职位。他们原来在州政权方面是以32对18领先;现在削减到29比21。和1968年相比,民主党候选人的平均票数增加了3%。共和党于选举运动初期,原希望多赢得参议院8个席位,以便重新获得参议院的控制权。那时看起来,这似乎是可能的,因为民主党在参议院里拿不准的席位两倍于此数。等情况澄清以后,大家看到共和党不过只得到其中两席,有一席有无价值还十分可疑;在康涅狄格州,一位保守的民主党人托马斯·多德被一位开明的共和党人小洛厄尔·韦克取代了。

为了给选举的结果尽可能的涂脂抹粉,尼克松声称获得了“思想上的胜利”,他指出艾伯特·戈尔在田纳西州、约瑟夫·泰丁斯在马里兰州和查尔斯·古德尔在纽约州的失败;在纽约州,保守党候选人詹姆斯·巴克利已经以仅仅39%的选票,获得了一次具有三重意义的胜利。但是所有这些由于艾德莱·史蒂文森三世在伊利诺伊州和约翰·滕尼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胜利,以及政府大力支持的乔治·布什在得克萨斯州的失败全部抵消了。最使白宫感到沮丧的,是已出现对1972年大选不利的恶兆。除在田纳西州外,著名的共和党的南部策略结果一无所成。在南部以外共和党也失去了一些关键性的州议院。尼克松-阿格纽的特殊努力在新泽西州、威斯康星州、北达科他州、佛罗里达州、内华达州和新墨西哥州都遭到失败,在对下一届总统竞选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几个大州——加利福尼亚州、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和密执安州——也都搞得很糟。

开明的共和党里彭协会的主席,把这次结果总结为共和党“自1964年以来最糟糕的一次表演”,而且对于尼克松所作的解释,他说:“尼克松愈是声明说他现在拥有了一个起作用的思想方面的多数,他就愈不可能在1972年拿国会做替罪羊了。”选举之后,共和党的州长们在爱达荷州太阳谷集会时常说的一个笑话是,他们其实是应当在死谷集会的。两年之前曾经使总统获得大量超额票数的印第安纳州的州长说,连他在该州的处境也很不妙了。新墨西哥州长警告他的共和党同志,共和党“在选举中之所以失败了,是因为它的策略完全是消极的。”专栏作家罗兰·埃文斯和罗伯特·诺瓦克写道:“理查德·尼克松的总统的威望,于1970年秋季……降低到了最低点。”事实上后来还继续下降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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