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男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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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男二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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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思想乱套了。原来的思路突然中断了。建章和建国参加工作这几年来,家里的生活条件有了一定的改善,父亲乐观地认为,等到建党毕了业,也参加了工作,那么家里就又少了一个吃闲饭的,而又多了一个挣钱的,那情况和现在就又大不一样,那就是四个人养活九个人,比早先一个人挣钱养活九口人不知强多少倍。现在突然要搞什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学生高中一毕业,都要到边远的农村去,而且这一去就很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这难道不是命运在捉弄人么。
建章和建国的思想乱套了。除了父亲外,两个人都是这个家庭的抚养者,他们对自己在这个家庭负有的责任有着一定的想法,深切的感到自己身上包袱的沉重。与同龄人相比,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们明显的感到跋涉的艰难,而又不得不满怀信心地坚持下去。这信心的其中一部分,就来自于即将毕业的建党身上。他们知道,建党一旦参加了工作,他们身上的包袱,理所当然的就会减轻。从而使自己多一份欢乐,少一份苦恼。而照此下去,每过两三年包袱就减轻一次,那么就会在不远的将来,把自己从这包袱里解脱出来。那时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那时的心态该是何等的轻松。他们的这种想法,随着建党毕业的日渐临近,逐渐地温暖着他们那颗几近变形的心。现在这即将出现的美好前景突然逝去,他们象突然痴呆了一样愣愣地发怔。
建党的思想也乱套了。建党虽然少言寡语,进常处于沉默状态,平静的近乎一潭死水。但他的内心世界却由于没有表达和释放,而比别人更加的丰富和多彩。与他所到过的同学家庭相比,他清楚的知道,自家的生活状况和别人的差距。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他经常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虽然家里人多,每天都说说笑笑的没个清静时候,但他还是感到压抑。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的长大,他渐渐的明白了这压抑和压力的源头,它来自于贫困的生活和艰难的生存环境。他盼着自己尽快的长大,盼着毕业,盼着参加工作能自食其力,为使家庭摆脱这压力和压抑,拿出自己的一把子力气。眼看着就要走出校门,走向社会,象建国一样在走出校门的同时迈进工厂的大门。但这突如其来的政策,将他一棍子击倒,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命运的转折点。
父亲着急了,建党着急了,建章和建国着急了,全家热都着急了,尽管几个上学的弟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们明显的感到,建党的去留问题是家里现在顶顶重要的大事。
象建国那时一样,建党临毕业还有两个来月时,父亲就开始考虑建党参加工作的问题。他仍旧没有别的想法,还得靠建章。建章奉命找过厂领导,但这次不象建国那时好办,碰了钉子。最近前前后后厂里进了一些新工人,岗位已满。倒不是一个人也容不下了,毕竟是一个工厂,多一个少一个的无足轻重,关键是领导已经照顾过建章一次,全厂上下那么多人都在盯着看,如果再把建党安排进厂,其他的厂级领导和中层干部那里没法交待。书记对建章做了如上解释,并表示道歉。
这条路一断,父亲没了主意,正在发愁想办法,却传来消息,建党他们这批毕业生要上山下乡。父亲的心思只好先转移到建党的去留上,得想办法先让建党留城,再想办法找工作。
为了让建党留城,父亲和建章思前想后合计了几回没有办法。两人分头到外面找熟人托关系,仍然一无所获。建章最后对父亲说,我看咱也别找人了,这也不是找人的事,不行明天我去一趟学校,和学校说说咱家的情况,看能不能行。父亲无奈地说,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先这么试试吧。
第二天下午建章下班回家,父亲问,学校去过了?怎么说?
建章兴奋地放下包说,学校没去,不用去了。建党不用下乡啦,有办法了。
父亲急切地问,不用去?有什么办法?
建章“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后抹了抹嘴说,今天刚听到消息,说建党他们这批毕业生实行“四个面向”,家里确实有困难,本人有病可以不去农村。
父亲如释重负地说,这下可好了,那就赶紧到街道办事处开个证明,咱家的情况他们都知道。连找找人给建党开个有病的证明。建章到办事处开出困难证明。这个证明好开,家庭状况是明摆着的,工作人员也没出什么难题,顺顺当当把证明拿了回来。再去开有病的证明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建章到指定医院,陪着笑脸向医生说明了情况,请医生帮忙给开个证明。医生翻了建章一眼说,不行,这几天净成了干这事的了,都开了证明,那谁下乡,让我去呀?叫本人来,真有病我会给他开证明的。咱们公事公办。
建章知道建党的身体情况,没什么大毛病,要来检查身体,这证明肯定开不成。于是她用哀求的口气说,您看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家生活挺困难的,困难证明也开了,再有您的这一个证明,就能留城了,您看……
医生一脸严肃地说,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这个口子不能开。
建章没有办法,医生死活不答应,她只好悻悻地离开医院。
怎么办?证明还得开,开不出证明就得下乡。建章支左时在另一所医院呆过一段时间。她想,医院之间都有关系,从那边找个熟人再试试。她找了个人,又买了一条烟,对方不拿,她说拿上吧,空手去这事肯定还难办。
不知是托了熟人,还是送了东西,这次去很顺利。进去不一会就出来了,手里拿着证明书。
把两份证明交上去,建党留城了。下一步就是该琢磨找工作的事了。
想进建章单位这条路在办留城手续前就已经断了,其他的路子又一时找不到。就在父亲一筹莫展大伤脑筋的时候,建党的工作问题在大家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意外的解决了,而且是建党自己解决的。
这天建党去最要好的同学球子家串门,想打听打听别的同学的情况。刚出了院门,遇到了李志。李志现在已不当派出所长了,一年前调到房管所当所长。见了建党,他笑呵呵地问,毕业了吧,是下乡呀?还是留城呀?
建党答,开了证明,办了留城。
李志问,留城了,好,留城好。找工作了?
建党答,还没呢,连个目标也没有。
李志又问,那你想干啥?
建党答,想干啥?不是我想干啥,关键是啥能让我干。
李志思索了一下说,我给你联系联系吧,啊?
李志说完径自走了。建党也没把李志说的当回事,仍去找球子。
两天后,李志登门拜访。母亲愣怔了一下,赶忙起身迎接。李志和刘家从不来往,也没打过交道,今天突然找上门来,令家人感到吃惊。
李志也不客气,进门就往八仙桌旁一坐,扫了家里人一眼,没有看到建党,于是对还在发愣的父亲说,刘大哥,我来给建党介绍个工作,看他去不去,单位小了点,是归区里管的红城机械厂,大集体。
李志那天对建党说的那些话,建党根本就没当回事,也没对家里人提过。所以李志的话大家根本就听不懂,不明白他为何从不和这家来往,却要给建党找工作,而且已经找到。要知道这是目前家里最最重要,也是最最难办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轻轻松松解决了,这是多大的事呀。这是为什么呢?父亲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说,是答应?还是拒绝?
李志望着懵懂的一家,猜想他们可能还什么也不知道,于是面带惊讶地说,建党没提过以前的事吧?建党对我们家有恩,老想过来表示表示,原来是想这件事不好张扬,不能搞的满城风雨,所以就一直没过来。现在这事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想想就别提了,等有机会再报答吧。事情是这样的,那还是我当派出所长那年,得罪了几个街上的小混混,有天媳妇下班回家晚了,在胡同口被这几个赖小蒙了嘴截走,正赶上建党从厕所出来,他看的真切,马上跑到我家报信,我赶紧找了几个人去追,还好,这几个小子没跑远,被我们逮住了。这要不是建党报信,可真要出大事了。
一家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建党在上小学时就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事情,却一直隐瞒到今天。
父亲把一颗心放在肚里说,有这事,他可从来没说过,那是他该做的。我们正愁他的工作呢,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志说,应该说谢谢的是我。给建党找个工作是应该的,就是单位不太好。也不知他愿意不愿意。
李志临走时给父亲撂下一句话说,今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办,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
第二十章 盖小房风波
    第二十章   盖小房风波
因为翻盖小房,父亲一家与相处了十余年,关系一直很好的隔壁王家闹意见,两家产生了矛盾。
他们住的这个院是典型的北方院落,各家屋前的空地都自搭了小房。父母带着家人刚搬来时,这片房子刚刚落成,还没住几家。管房的让父亲随便挑房子,那时房子多,只要你肯掏房钱,房子可以多占。由于人口多,父亲要了最大的也就是两间一户的,这一住就是十来年,先前搭的小房不结实,好几处漏雨,要拆了重盖。王家听到消息后,也想借雨季还未到,把小房翻盖一下。
父亲说,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劳神,费那劲干嘛,又不漏雨,房子也够住,不象我们小房也得住人。
王姨说,看您说的,我们也才一间半,也不宽敞呀,小房收拾好了也能住人,再说平时做饭也都在小房里。花点钱心里踏实。
王家生活条件不错,但日子过的并不显得怎么富裕。王姨这个人比较尖,爱占点小便宜,邻居们都不愿意和她打交道。刘家没办法,住着隔壁,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打交道不可能,况且父亲这一家子都不是奸猾之人,好说话,平时相处,谁占点便宜吃点亏的都无所谓,所以两家十来年相处的一直很好。
要盖小房了,王姨想,等他们的山墙起来以后,自己省一堵墙,把房梁直接架在他们的山墙上,那样空间大了还省下不少材料,一举两得。但是她知道,这必须得经过刘家的同意。她婉转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父亲说出来。父亲心中暗笑,这个人可真够可以的,占便宜都占到这种程度了,亏她还能说的出口。
父亲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那样可不行,一堵墙哪能承受两间房梁的压力。再说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哪家的房子需要修理,那一家也得跟着倒霉。
王姨在父亲面前碰了个软钉子,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于是找了几个帮工,和刘家前后脚开始动工。
父亲不需要请帮工,家里那么多的人,父亲早年也帮人盖过房,懂得些盖房的要领,又只是盖小房,没必要请师傅,要不还得花钱。砖是父亲带着哥几个休息时到砖瓦厂废料堆里拣的。
王姨请来的帮工都是泥瓦匠,材料也都是现买的,干起活来自然不一般。父亲这边刚把地面清理干净,邻居小房的四堵墙已经起了多半截。看着人家已初具规模的小房,父亲不由得咂咂嘴,还是人家师傅啊,这活干的又快又漂亮。父亲看着看着忽然眉头皱了起来,脸也沉了,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山墙怎么是歪的,父亲几次回头对着两家大房的分界线,再去衡量小房山墙的位置,总觉得山墙前面的这一点没问题,但后面却逐渐的摆向了自家的这边,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的。眼看着就要封顶的小房,父亲有些急恼,不行,得让他们推倒重来。
父亲喊出忘姨来看,王姨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没有呀,不象您说的那样呀。
工头模样的人说,这位大哥,真没歪,不行您就找人拿仪器测测。
父亲不满意地看了一眼王姨和工头,又把在家休息的米奶奶的三儿子米德路叫过来看。米德路看了一会说,猛的一看好像是有点歪,再仔细看就又看不出来了。
父亲不认识似地看了一眼米德路,然后对王姨说,得拆了重盖啊,这不行。
王姨见父亲拉下了脸,也不高兴地说,不行,凭啥呀,我这是盖房,又不是玩,拆了盖该了拆的,损失你给补呀!
米德路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说刘大哥您在仔细看看,好像没您说的那么严重,然后赶紧回家了。
望着米德路的背影,父亲想,难道真是我看走了眼?不可能呀。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好,盖吧盖吧,完了咱们再说!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家。
父亲对王家盖小房占便宜耿耿于怀,他又想起了建章为王顺治好皮肤病这件事,认为这家人干事忘恩负义。
王顺是王家唯一的一个儿子,正上高中。王家还有两个女儿,老大王燕两年前师范毕业分到一所中学当老师,老二王娟在文工团里拉二胡。王家的男主人一直在外地工作,由于种种原因,一家四口人一直两地分居。
王顺不知什么原因,患了一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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