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男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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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男二女-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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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军长篇大论就职演说般肆无忌惮地发表自己的言论,说的一家人目瞪口呆,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建设听建军说的解气,就起哄架秧子说,真没看出来,你还知道不少,还有这种见识,我看你应该到国务院去当经济顾问。叫我看,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那叫当官的感冒,老百姓吃药。现在的社会都乱了套。人们精神空虚,不知该信什么。现在是好人怕坏人,大街上,商店里,汽车上,遇到打架小偷什么的,谁也不敢管,谁管谁就惹麻烦,围观的人都站在旁边看热闹,谁也不帮你,想帮的也不敢伸手,怕管闲事落不是。报纸电视都说,英雄流血又流泪。街上有个老头老太太摔倒了,或者有人被车撞了,谁敢上去管,你管了不但没什么好处,弄不好人家还要把你粘上,抓不到肇事者怎么办?医疗费总得有人掏吧。碰到这种事你就绕着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在觉得良心上过不去,那你就打个电话,叫“110”来解决。现在是不挣钱的骂,挣了钱的也骂。不挣钱的吃饭成问题的,说这社会发展的怎么还不如毛老头那会,那时东西少可人人有份,人与人相比,好也好不到哪去,差也差不到哪去。现在倒好,商店里什么都有,可你兜里就是没钱。挣了钱和挣了大钱的也骂,他不和那些吃饭都成问题的比,他和那些比他挣得多的比,认为这世道不公平,别人的钱来得太容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对,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从八十年代就提社会风气好转,现在都快九十年代了,怎么还看不出个好来。
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不能容忍孩子们这样发牢骚地评价社会。他说,住口,不许再胡说八道。这社会真要象你们说的那样,和解放前有什么两样。你们说这话就是不掏良心。想想咱家以前过的日子,再看看现在,你们还有啥不知足的。一个家过日子还难免出点这事那事,这么大一个国家,哪能一点事都没有,出点问题那还不是正常的?新闻联播你们也都看,哪个国家比咱们事少。总不能揪住一点阴暗面,就把整个社会说得一无是处吧。
遭到父亲的反对,大家都不敢再随心所欲地大放厥词,接着父亲的话茬,又纷纷抱怨起父亲早年没把握住机会。
父亲老实憨厚,为人正直,从不昧心干对不起良心的事。解放前父亲做小买卖小本经营,55年公私合营后,他在合营店里管保卫兼下夜。由于拿公家东西当回事,深受领导信任,不久经人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上级有意提拔他做领导工作,别人写好讲话稿让他上台念,他死活不肯上台,同事都说他是死狗扶不上墙,领导的工作岗位自然与他无缘。他的入党介绍人和一些同事,后来有的成了市级领导,他却很少找人家帮忙。为此家里人每遇到难事总要唠叨,埋怨父亲当年没混个一官半职的,不然这个家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难。父亲则说,我不是当官的料,也就这样了,说啥也白搭。这个世界全凭自己闯,你们干好干坏,全凭自己。
话题不由得又扯到建业身上。说来建业也是双喜临门。也该着走顺字了,学费的问题刚解决,紧跟着没多久,他的终身大事也终于有了着落。女方就是原来住在后院的同班同学树兰。
树梅因为搞对象得了精神分裂症,住进了精神病医院。没多久,树梅父亲的单位分了新房,一家人就都搬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年。这期间建华到医院看过树梅几次,树梅对她很冷淡,好像根本不认识她。建华很伤心,后来逐渐去的少了,再后来干脆不去了。树生还与建军来往,但不象以前住前后院时接触的那么频繁,都参加了工作,忙得见面的机会也少了。树兰和建业这一对同学毕业后就从未见过面。上高中后两人还是同学,还是互相间不说话,但建业对她的敌意早已淡如云烟。
两人的见面纯属偶然。建业正一门心思上业大。那天下班后在办公室里做题,有一道难题怎么也解不出来。看了一下表,快上课了。他赶忙收拾好书本,跑出办公楼,骑上车就走。路上,那道难题又从脑子里钻出来,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哐”的一声,他和别人撞了车。前边的人摔倒在地,他也险些摔倒,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把自行车打在路边,准备去扶被他撞倒的人。被撞之人也抬起头来看他。建业伸出一半的手停住了,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是久未见面的树兰。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两人不期而遇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尴尬,同时还有几分探求。住在前后院,坐在前后桌,因为一点小事吵架后,十几年没说过一句话,毕业后从未见过面的同学在这种情况下相遇。这么多年有什么变化?现在干什么?该不是以前的老样子吧。
树梅的痴呆对树兰的打击是巨大的。这个在全校乃至全市赫赫有名的女孩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了。想当年在全市万名学生大会上发过言,当过红小兵、红卫兵大队长的树兰,是一个响当当叱咤风云的人物。树梅的痴呆使她从里到外象换了一个人。她怎么也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对待树梅,她知道母亲是那样的爱树梅,以至于小时候的她总是因为这个和母亲和树梅吵架,她甚至当面问母亲自己是不是抱养的。难道这爱就应该是不顾一切的么?而树梅明明不愿意接受母亲对她的这种特殊的爱的,可她就是不抵制,不反抗,而让自己的内心去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重负,默默地使自己成为历史戏剧中的悲剧人物在现代社会的翻版。树兰不再是那个爱说爱笑,活泼好动,成绩优秀的小姑娘,象在终日思考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问题,活脱脱一个学生时代的建业。树兰难以置信的变化使她不再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不管老师如何开导,如何找家长做工作,都不能找回昔日的她。高中毕业的树兰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参加了工作。
女大十八变。十几年的风雨岁月,把天真活泼的树兰修饰的亭亭玉立,美若桃花。但号称厂花的她至今孤身一人,名花无主。学生时代的巨变虽然在参加工作后有了很大的转变,但自我封闭的性格使她和外界总像隔着一层膜。到了搞对象的年龄,本厂的她看不上,别人介绍的个个不如意。一晃到了今天。
建业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还是向前伸去,他一把扶起树兰的自行车。再去扶树兰时,树兰已摇晃着站了起来。她扶着自行车试了试,还好,没伤着哪里,只是脚扭了一下,不敢太使劲。
建业束手无策。两只手毫无目的的搓着。他首先开口说,怎么是你?伤着没有?
树兰淡淡地笑了一下,脸上飞过一抹红晕,说,没,没伤着。
建业还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脑子里翻腾着,他在找词。
树兰又活动了一下脚,还有些疼。他抬头望了一下建业,打破了片刻的沉默,说,你,骑这么快,有事吧?
建业猛醒,一拍后脑勺说,糟糕,上课了。
树兰说,你在上业大?那快走吧,别误了。
建业说,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树梅说,别,没事,我能走,你还是去上课吧。
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使建业还想与树兰继续呆下去,而树兰却很坚决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不得不走。二人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
第五十九章 仪表堂堂
    第五十九章    仪表堂堂
迟到的建业急匆匆赶到教室,从后门溜进去。误了半节课,但后边的一节半课他也根本没听进去。坐在教室里,满脑子全是树兰的影子。这丫头怎么长成了这样,跟花似的,上学时可一点也没发现。现在干什么工作?是不是成家了?哎,肯定成家了,孩子也满街跑了,还能像我似的这么多年一直晾着。妈的,不知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建业胡思乱想着,忽然想起上中学时那次写作业冒出的怪念头。现在的树兰早没了当年女愣头的影子,真想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更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只是今天没有机会,好在给她留了电话。他想,她会给他打电话么?她要还是原来的老样子,肯定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知道她这人的好奇心特别强,她一定很想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混过来的。可她要是变得淑女了,指望她打过电话来那是不可能的。
树兰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饭也没吃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心里乱糟糟的。这几年的平静生活被今天这一撞顿时起了波澜。
树兰上小学时自称天不怕地不怕,她敢抓起男生看了都害怕的小虫子,放进调皮捣蛋的男生脖子里。但当她向同学说了建业的母亲是童养媳,引来建业怒吼那一刻起,她也有怕的东西了,那就是建业这种一直保持沉默,可一旦爆发就会象久埋于地下的岩浆终于找到了裂缝,势不可挡地喷射出来,对一切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人。确切地说,就是建业本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害怕的东西。以至于后来再不敢提童养媳这三个字,潜意识里对这三个字产生了畏惧,她不敢看建业一眼,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遇。但愈是怕就愈是想知道他的内心何以存在如此巨大的能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曾经让她刻骨铭心的东西。今天的偶然相遇,一下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这时她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根本不可能忘掉的,只是尘封于记忆的最深处,平时难以浮出罢了。
高中毕业后她就失去了建业的音信,也从没有刻意地去追寻,甚至连思想的一闪念都没有。久别重逢,埋藏于心灵深处,儿时的探求欲望象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她急切地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的现状,他的思想。至于是什么原因,她根本说不清,或者干脆说没有原因。只是几天没有机会,好在给他留了电话。她想,他会给她打电话么?他只要不是原来的老样子,肯定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他这人的好奇心特别强,他一定很想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混过来的,可他要是变得豪放了,指望他别打过电话来那是不可能的。
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在等着对方的电话,都在渴盼着与对方再次见面的机会。两人又都没有首先给对方打电话的心理准备。建业认为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这样做显得很轻浮;树兰认为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这样做显得不自重。因此,两个人谁也不可能给对方打电话,谁也不可能接到对方的电话。在等待中,两人的心情都由激动变得平静,又由平静变得心灰意冷,象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在激起一层层波纹后,渐渐的又复归平静。
时间在不经意间缓缓地划过了近两个月。
近两个月后的一天。建业的自行车坏了,下班后他要乘公共汽车去上课。来到站牌前,站牌前已有一个人在等车,望着似曾相识的背影,建业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扭头看是否有车过来。背影无意中扭回头,这时建业刚好从远处收回目光,两人的目光相遇了。
是你?
是你?
双方不约而同惊讶万分地问。这似曾相识的背影就是树兰。
突然的再见,树兰有些语无伦次,她说,你……去上课?上次……怎么………没打电话?
建业也一下子变成了结巴,他说,我……对不起,很忙……没顾上。
这时,汽车到了,车门打开,等着二人上车。
树兰已恢复正常,她说,是去上课吧,车来了,快上车吧。
建业这时异常坚决地说,不,我今天没有课。你呢,上车么?
树兰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说,也没什么急事,先不上了。
建业象得到了一种暗示,心中一阵狂喜,他说,那好,我也先不上了。
司机扭头不解地看了两人一眼,关了车门走了
建业说,没有急事,咱们能不能走走?
树兰说,行,可以。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的无目标地走着,拘谨的试探性的聊一些各自关心的话题,聊了一会,二人才渐渐的显得不那么拘束了。轻松地向对方介绍着关于自己的问题。
路过一个冰棍车,建业买了两支雪糕,递给树兰一支,然后试探性地问,现在怎么样?成家了吧?孩子多大?他爸在哪个单位工作?
树兰接过雪糕正要吃,听了建业的问话,“噗嗤”一声乐了,说,孩子?还他爸?你真逗,我至今还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哪来的孩子,哪来的他爸。
建业“澳”了一声,心顿时象掉进了雪糕堆里。这时,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上次撞倒如花似玉的树兰后,对她如此关注和在意,原来潜意识里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在支配着他。已不再是女愣头的文静漂亮的树兰,就是他寻觅已久的另一半。他害怕她已经成家,他渴望她还没有成家。只要她还是自由人,哪怕是结过婚又离了婚的人,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她追到手。
树兰扭头看了建业一眼,建业的脸上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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