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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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晚照残(正文完)-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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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于她疲倦时,为她揉肩敲背……
黑碌碌的双眸不由缓缓红了,泪珠一颗颗往下砸,这是永泰在那日后第一回落泪。林素月正欲说什么,却被猛地推开。
“我……我最讨厌你了!”
“泰儿!”
祁恒逍高声,待见了永泰泪流的愈发疾了,又心疼万分,连忙伸手拉进怀里,这回永泰却未躲。
泰儿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他唯剩的父亲,而最不愿见得却是……自己,心中苦涩无边无际蔓延开来……
祁恒逍抱着永泰一步步踱进殿去,却仍不住回头看那独自立在风中,任衣衫飞舞的孤寂女子。
很想,很想,上去拥住那个瘦弱的身子,可是……
低头看了看别扭地推着自己,却又牢牢抓紧自个儿衣襟的孩子,此时泰儿需要自己,何况,祁恒逍无声苦笑,只怕对她而言自己唯一的作用,不过是陪着泰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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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娇音软语甚是委婉动人。
瞥了眼前眉笼翠雾,秋水顾盼,肌骨莹润的女子,天耀帝近日政事繁多,何况自己的好弟弟那儿又恁多的事,先是那……侧妃莫名死了,搅他得不知何故烦躁,正自郁郁,便闻那闹得风风雨雨的侧妃又莫名活了。事方平息,又闻亲王妃忽然病故,探报又与那侧妃有些关联,却偏偏查不到就里,不知怎的便觉心烦起来,又逢外邦蠢蠢欲动,此时所虑所思不知几重。
见青贵妃来到,手上朱笔未停,出声更有几分不耐:“有事?”
青若宁伴随祁恒煦也非一朝一夕,闻言将柔软的腰肢愈发弯低了两分,道:“臣妾听闻这几日陛下皆为国事操劳,特意早起采摘了些新鲜花苞,制成花茶最是清新不过,陛下尝尝可否。”
饮一口,果真口齿留香,似乎……有些熟悉,却是记不得了只觉身心皆舒展了几分。
青若宁见了,微微勾唇,这花叶本是那人最先想起,喜爱加在苦茶之中的,可陛下纵然喜爱,也为原来苦茶的涩味掩了不曾察觉,便似那人一般……便是骨子里仍留着女子三分柔又如何?早被那七分至刚至烈至傲掩了去。
女人似水,天下之至柔者,莫胜于水,可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柔能克刚也。
那人纵使聪明了一辈子,却只糊涂了这么一点儿,便输得一败涂地。
见天耀帝喝的颇为舒畅,青若宁适时带笑道:“说来这茶倒有大半是若兰采的,臣妾恐小孩子不知好坏本不欲让她插手,谁料这孩子非说要亲手摘于‘父皇’尝尝。”
“噢?”想起活泼的女儿,天耀帝的神色软了一分,“难得兰儿有这心。”
“是。”碧翠的镯子似泛青芒,青若宁边抚着边不经意似地道:“兰儿懂事最重孝道,臣妾这为人母的也只望她康泰无恙,将来……呵,将来再有个好人家,便是心满意足了。”
此言方歇,天耀帝便搁了手上的杯子,青贵妃心随着杯子触及木案的声响跳了跳,却听天耀帝道:“爱妃今日似乎尤为替兰儿的将来担心?”
青若宁深深明白帝王疑心之深,他与她的心心相印自己曾看在眼中,可帝王之心九重之深,当真起了疑便是那人也能除去,何论自己?
便是如何不甘心,青若宁也不得不承认,在帝王心中自己远比不上那人,可这又如何,在他身边的是她,活着的……是她。
想得明白,青若宁巧笑温婉和顺:“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不怕陛下笑话,实则那兰儿还在襁褓中,甚至还在臣妾腹中,臣妾便想过此事了呢。”
听此言,天耀帝却是微微晃了神。
……
……
‘文武治国,我们的孩子若是男的,便起名为‘治’。’
‘若是女儿呢?’
‘那便叫‘稚’,呵呵,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朕都一样喜欢。’
……
……
他抚着她的腹满是柔情,她笑看自己似取笑又似憧憬无限,那样美好的日子……似乎就在昨日,似乎就在前一刻。
“陛下?”青若宁微微蹙眉,凭着女人的直觉,陛下会为之走神的怕是……
“若兰是你的女儿,可更是我大祁的公主。”天耀帝声是淡淡的,却叫青若宁听了心惊肉跳,“天家无私事,你管好后宫便是了,不该问不该管的事,少操一分心吧。”
青若宁如骾在喉,偏又不敢吐了出来,只能讷讷应了,退出御书房来,却是每走一步,更觉多森寒了一分。
‘如今天下已定,公主何必还整日如此操劳?’说这话时,她无半点真心,只觉那人出身高贵又如何,竟是半点不知如何为□,如何才是后宫之主的本分。
‘天下甫定,百废待新,何况外邦蛮族也不可小觑。’听此言时,她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想着那人整日心思尽花在这些没用的上头。
此刻却莫名的想了起来,甚至连原本不清晰的,快忘记的话也记了起来。
那人曾道:‘中原大地虽素来称雄,但内乱方歇,六国方统,岂能不惹外族觊觎?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各怀心思,各有所图,不早做打算他日必受制于人,悔之晚矣……’
一阵风吹来,青若宁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似乎更冷了。
**********
她静静矗立木栏,长发随风,神情淡然清雅如莲,可两眉间微蹙着,却似若有所思……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祁恒逍便觉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地重了几分,很沉很沉,打破了过去五年间所有的死寂,如今回忆起来仍能感觉到,那比痛更痛,比悲哀更绝望,比地狱更令人窒息的感觉。
除了看着泰儿一点点长大,能觉些微安慰外,竟是无谓快乐无谓伤悲……只觉心那处缺了一块,竟是如何补如何填如何麻木,都不能弥补了那种苍白空洞……
他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近,竟是还被她察觉了,林素月转过身来,望向他,开口却是,“泰儿,已然歇息了么?”
“恩。”点了点头,祁恒逍掩去苦涩,早就知晓,前世今生这人的目光便从未放在自己这儿,又有什么好再介意呢,可是,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浮躁是什么?
“泰儿还小……”岔开自个儿所思,祁恒逍斟酌着道:“你……你别在意。”
“我有什么好在意呢?”林素月反问,却见他逃避办别过了脸,不由暗叹一声,那日这人八成应是听见了,也知晓了自个儿的真实身份,只是如此诡异惊异之事,这些日子来竟是一句未提,全做不知模样。
想着,林素月踌躇着道:“这几日忙着府中大丧,一直没有时机……”
“莫府那里,我已派人去安抚。”自然先是敲打威吓了一番,“以安平侯的聪颖,想来不会再许自家人做不该做之事。”
林素月岂会不知他乃故意岔开话去,却又不能不谢他这番好意。安平侯府虽与她并无太大干系,‘林素月’却总是人家外甥女儿,若安平侯府此番不受教训反存仇怨,总是一桩心病。
“多谢你。”林素月轻声道。
可怜素来嚣张无忌、专横跋扈的逍亲王听了此言,竟觉脸上一热,慌忙低了头去,幸得林素月不甚注意,否则定不难发现,他竟是连耳朵都泛了红晕。
实在怪不得他,可叹从认识凤遥夕起便时时争锋,刻刻作对,便是后来林素月也是甫一见面就无好言,到了今日此刻,方头一回听见她软着声道这句谢。
若是早一些,早一点,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也许……也许就能有所不同?
祁恒逍想着,却是连自己都鄙夷起自己来,当日那人眼中有的不过是一人,自己是好是坏,是谦逊有礼还是不可救药对她而言,又怎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分别?
兀自想着,却听她道:“真的,我真的需好生对你说声‘谢谢’,却不单只为了这一事。”
此言出,祁恒逍不由又绷紧了身子。

暮隐

兀自想着,却听她道:“真的,我真的需好生对你说声‘谢谢’,却不单只为了这一事。”
此言出,祁恒逍不由又绷紧了身子。
“你还有……何依,我真的不知,该如何相谢才好。”
“不必。”扯起唇,面色却很是难看,勉强点点头,祁恒逍却仍是绕开了话,道:“何依她……这些年实是尽心尽力。当初,我见她时几乎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此言出林素月当真被引开了几分,祁恒逍分明刻意为之,此时却又觉几分失落。
微微蹙眉,林素月暗思当年自己分明安排妥当,究竟哪里出了错呢?“当日是……”
“我知道的并不多,何依是接了玉箫的求救方去的,我是因……司宇韩有所异动……”
祁恒逍不曾提的是那时皇后方薨,上下皆不知多少事来,偏生天耀帝又病了一场,是故寻找太子的事便落到了丞相头上,司宇韩原是天耀帝心腹,从来对他兄弟二人相助甚多,本不该疑心。只是早些时候,他巧知了司宇韩竟助了青若宁不止一回,不免暗自奇怪,想那司宇韩素来也算得眼高于顶之人,那青若宁身份才德无一可取,何以司宇韩竟会助她?
其实青若宁楚楚婉约,又总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若说一男子怜惜几分无人会觉出奇,只是祁恒逍素来瞧不起青若宁自以为貌美,心比天高的样子。何况,凤遥夕总算对她不薄,她实不该……其实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事生在王族早就见多了,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更是平常,不过牵扯了凤遥夕,祁恒逍的心自然便偏到一边去了,是以觉得那青若宁竟是一星半点好处也无。
因此,留了心。不料,竟会在后头发觉,有人欲斩草除根谋害太子!
“司宇韩要害泰儿?”林素月只觉不敢置信,便是他对凤遥夕有所不满,泰儿终是祁恒煦之子,祁氏血脉,司宇韩忠心该是无假何以如此?
祁恒逍却是低着头,似乎很不乐谈这些,“我知晓的也不多……”
“你……你分明已了我的身份,不是么?”林素月似乎下定决心,要撕去那最后一层遮掩着的薄纱。
“往日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是不是?”祁恒逍黯淡了神色,“若非……我……咳咳,我一意孤行。”说到此,飞扬跋扈的王爷垂了眸,手在袖中拽的死紧,克制着说不清的尴尬,倒令整个人瞧来几分无辜,似乎当日安平侯府的盛气凌人,咄咄相逼的另有其人,“你想来早决定放下过往一切了,即是如此……”
“放下,并不表示我乐意做那被欺瞒的傻瓜。”林素月轻轻一叹,那凤眸莹润着黑珍珠般的光泽,似乎历经了千年红尘纷乱,已然沉淀了曾经所有的浮躁。
“何必呢,莫非遮了眼去便能瞧不见就在眼前的真相了么?而你当真要为了这般的自欺欺人,而对以往的那些避而不谈?”顿了顿,再开言却是暗沉了语调,“祁恒逍,那些纵使我再如何不愿回首去想去看,再如何想不知不晓,却仍是不能,因为那些……才有了如今的林素月。”
祁恒逍心头大震,她话中的意思自己如何不明白,因为那些才有了如今的林素月,因为正是那些害死了凤遥夕。
在那柔柔地却坚毅的目光下,祁恒逍动了动唇一时竟难以出声。
林素月瞧着叹了口气,道:“当年……”
当年祁国王子祁恒煦与凤国公主凤遥夕本是神仙眷侣,与乱世相逢皆为眷属,祸福相依一统六国,同登云台,受万民朝拜,是何等传奇?直至定朝未久,凤国少将汪怀被查渎职贪污,被皇兄处斩,一时间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传言四起,引得曾属凤国之臣人心动荡,她与他的嫌隙也由此而始。
还有一桩便是为了靖池毓,靖池毓乃是她知己良交,早年与其父兄交恶,一统天下时虽不愿见靖国灭亡,却也终是助他们不止一回,可祁恒煦竟是背着自己欲赶尽杀绝!
她所能想到的便是这两桩事,后来他们便越走越远,彼此隐瞒的越来越多,到她知晓青若宁与他……便知彼此再无可能。
“……等他国判臣谋逆犯案后供说我凤国臣子主使的事层出不穷,我便知有人欲陷害我凤国。”
林素月徐徐道出当年之事,自己也觉奇怪,曾经连多思一分便觉腕骨刺心的痛,曾经以为非死亡不能斩断的羁绊,此刻竟能说得如此平静。其实不是不痛了,只是如同几乎致死的其他所有伤害一般,痛到骨髓中,疼到灵魂深处,可当你经历了生死,走过了黄泉,再在人世清醒回眸时,那道疤仍是触目惊心,只是那份痛,却终是淡去了。
“只不过……”林素月勾起唇,却是止了声。
轻轻牵起薄唇,弯出一个凉薄的弧度,祁恒逍有些怔神,这样的笑容啊,曾经在她得知皇兄与青若宁的好事后也曾见过。自己暗气她平日里厉害非常,这时却轻易便放过了那狐媚子而言语刻薄。
那时,为何不曾发现,在那稀薄到几乎察觉不出半点情绪的笑容下,透心的寒冷,难言的苦涩?
为何,那时自己明明怨皇兄背起誓约,却要对她发难,雪上加霜?
“只不过,你素来傲然于世,一些小人的阴谋陷害本不在你眼中,你在意的只有一人。”是了,只因那时的自己清楚的知道,能让那人动容的只有一人,而自己无关紧要。怒气不争,不过是掩盖噬心已久的妒意,那妒火日日夜夜烧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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