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怎么会是她？她，她怎么会和沈非在一起？若妍只觉大脑、心脏乃至整个身体都像被灌入冷冻剂，一种奇寒由脚迅速窜到头顶，凝固她的心跳、呼吸、甚至是思维。他们不是针锋相对吗？不是互相竞争吗？为什么私底下却在一起？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沈非回望唐可，挑眉说，“这里离她家不远，她能自己回去。”唐可眉头轻皱，不赞成。
若妍望着两人之间的细微交流，心如刀绞。她不停吞咽着，努力找回呼吸，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微笑，“我可以，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忙，我，我先走了。沈总监，唐小姐，再见。”
唐可还在身后叫唤她，若妍已经狂奔向电梯口，用力拍按着电梯按钮。电梯一来，她就冲进去。
若妍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大楼，脑中空如一片，她只知道一直向前走，一直走。
阴冷的夜里，街上除了川流的车流，行人寥寥。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因为是夜里，也没人看得出她惨白的脸色有多吓人。戚若妍不停地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个十字街口。
当她正要穿过马路时，行人的绿灯变成了红灯，启动的车瞬时将她面前的路截断。她才怔怔地停下脚步，立在斑马线边上。
她望着晃眼的车灯，突然觉得好刺眼，刺得她眼睛深疼。她终于疼得受不了地一下蹲在路边，将脸重重埋在双膝，失声痛哭。
为什么眼睛这么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若妍在心里不停地嘶叫，泪水如决堤的海漫上岸，漫进她疼痛难忍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和她在一起？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她回来得太匆忙，跑得太急，敲错了门，看到了一个假象。她明明有男友了，为什么还缠着他？他不是恨她的背叛吗？为什么现在又与她走这么近？
一想起刚才那一幕，泪水更是如泉外涌。沈非根本不想让她知道唐可在他家里，而唐可从客厅走出来那种轻松的样子，这一定不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到沈家。他一直瞒着自己，还故意在她表现出对唐可又恨又怨，若妍越想心越痛。
你们要是还相爱，就去爱啊，快点去爱啊？为什么又演那么多戏，让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还刻意骗我。
沈非，如果你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将你的冷酷坚持到底？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给我希望？为什么？
若妍一想到他信任的眼神、关切的表情、还有无数次默默伴陪，就觉得心痛到快要死去。他说过的每句话，此刻却像刀刻一样，每想一遍就在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印子。那些曾经让她幸福得要飞上天的话，此刻却成了地狱的火链，将她拖向深渊。
若妍一直哭到声音嘶哑，额头剧疼，浑身发冷无力，才慢慢停住。
她低着头，抹去脸上泪，掏出墨镜戴在脸上。她望着闪烁而过的车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居然还兴高采烈地给沈非送土特产，他可能根本瞧不中，甚至会埋怨她突然的造访打扰了他与唐可的私会。
你傻不傻啊？唐可回来了，他的心哪还有别人的空间？他甚至不会在乎你一个人深夜回家危不危险。
她不停抹着仍向外涌的泪。
人家从来也没表示过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你本打算今晚向他告白吧？多庆幸，如果不是有唐可在，你可能早就会被他当成怪物一样赶出来。
云诗雅早说过，他只对一个女人动过心，其他人对于他都是工具。若妍不愿相信，天真地以为自己有一天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可是，她错了，沈非并未对她另眼相看，他对她的重用和体贴，都只因她是最有潜力的新人。她替沈非赢得丰华的广告，就足以说明，他为了赢得最大的利益会先牺牲一些小利。他对她的好，也都是这些小利吗？他只是想让她为他卖命吗？
她擦干最后一滴泪，慢慢站起身。蹲得太久，双腿早麻了，根本无法行走。
她强忍着腿上的酸麻，拦了辆的士，回寝室。
戚若妍，哭完就忘掉那男人，他不爱你，你何必自取其辱！庆幸的是，你没有告诉他，暗恋失败不过是摔了一跌，站起来继续走就行了。他不能影响你的人生，不能！
第二天，当若妍被一阵巨大的响门声吵醒时，她只觉头疼得像裂开一般。她挣扎着起身去开门。
沈非一看她终于开门了，把门一推，走进寝室厉声斥责，“都几点了还在睡？今天要去见君豪的客户，赶紧起来。”
若妍强忍着身上的不舒服，进浴室洗漱化妆。
可化到一半，她就头疼得难受，嗓子也像冒烟一样，开始干咳。
沈非瞧出她的不对劲，往她额前一探，“怎么这么烫？”
“不知道。”
“昨晚你没直接回家？”
“直接回的。”
“那怎么会烧？昨晚又没刮风下雨？”
可我的心里下了一场狂风暴雨，若妍心里苦笑着回答。
“撑一下，见完君豪客户，中午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
若妍无声点头，沈总监，谢谢你仍旧对我如此体贴入微，我一定不会影响工作的。
若妍上好妆，换好衣服跟着沈非离开寝室。
一路上，若妍始终沉默，只有偶尔的咳嗽打破车内的安静。
也许，时间有些迟，路上又堵，沈非的脸色也不好。
若妍喉咙不舒服，见客户时只是保持微笑，沈非负责与客户商谈。
还好，若妍今天的妆将脸上的惨白巧妙地遮掩住，客户仍是满意地签下了合约。
一离开君豪，沈非就送若妍去医院，他让若妍戴上帽子、墨镜，深怕被人认出来。
医生说若妍感染风寒，发烧了，需要打针吃药，好好休息。若妍让医生先给自己开药，晚上有空再来打针。医生却说治病哪还能等，要马上打一针。若妍今天下午还有工作，坚持晚上再打。
最后，沈非让若妍先打针，下午的工作他会去和工作室联系。
若妍打针的时候仍保持沉默，沈非仍像平日一样，关切地摸摸她的额头，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若妍指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表示不便开口。沈非没再说什么。
若妍假寐靠在椅上，她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她的心就会好痛，他居然仍能如此自然。可是，她却无法再接受，如果他不能给她想要的爱，请别再给她任何希望，她情愿他只是公事公办。
打完针，若妍又继续工作。下午要拍一组欢快的照片，当摄影室让她笑时，她笑不出来，硬扯出来的笑容让摄影师很不满意。若妍对摄影师道歉，请求给几分钟让她作个调整，摄影师同意了。
沈非走过了，“怎么了？为什么笑不出来？”
若妍轻摇头，“可能头有点疼，精神无法集中。”
沈非抚着她的发，轻柔地说，“想些快乐的事。”
若妍不敢对视他凝望的眼，那眼底的关切只会让她更脆弱，“让我自己呆一下，谢谢。”
沈非深深望着她，看她微笑点头，才离开。
若妍静静盯着地面，将心里的悲伤都清空。
以前，沈非说什么，她都会照做。她是多么信任他，她的笑都源于他，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她就充满信心。可是，现在，她无法再依赖他，想到他，所有的笑都化成了泪。
她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你绝不会在他面前哭，你可以在他面前笑得很灿烂，因为你是最勇敢的，即使他不爱你，你也应该快乐，绝不能被他小看。
若妍闭上眼在心中反复练习，终于笑了。
当再投入拍摄时，若妍笑得很妩媚、很性感。
甚至当拍摄结束，若妍脸上仍留着明媚的笑，工作人员都夸笑起来像有种感染力，让周围的人也觉得很幸福。
若妍带着微笑离开工作室。沈非很满意她身体不舒服还能如此敬业，夸她一定会成功。若妍淡淡回应，“我一定会努力。”这就是他希望的吧，用心向上爬，帮他也站在事业的顶端。
第二天，若妍的病仍未见好转，反倒有加重趋势。
今天沈非没有安排工作，只通知她早点到公司开会。
若妍一到公司，就遇到丘明阳，他现在工作也多了，与女模搭档参与了好几场大型秀。
丘明阳一看到她脸色不好，就关切询问她怎么了？若妍说生病了，丘明阳说可惜下午还有工作，不然陪她去打针。
若妍望着丘明阳一如既往的关心，心里暖流微徜，真正的关心即使只有一点也让人备感安慰。
仙儿叫唤大家去会议室，开会了。
若妍与丘阳阳坐在后排，好像没看到沈非，她仍无法马上改变习惯，每天都会先搜索他的身影。
不一会，贺总走进来，坐在会议室前端。
会议由程然主持，贺总说了一大堆，关于公司的近况，以及后期的规划。若妍意兴阑珊，低着头沉思。
贺总说到最后突然宣布一件事，公司将有位重要人物加盟。大家好奇地想知道是谁？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沈非先走进来，尾随他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大家看到他身后的人，都大吃一惊，呆住了。
若妍也怔在那儿，直直盯着走进来的两人。
沈非站在贺总身边，贺总对他点点头，他清清嗓子，“我荣幸地向大家介绍，本公司新任首席设计师，知名设计师唐可。”
唐可微笑地往前一站，“请大家多多关照。”然后，向大家深深鞠了个躬。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仍呆若木鸡。这到底是什么况？？
贺总率先拍掌表示欢迎，大家终于清醒，也跟着鼓掌。
丘明阳一脸狐疑，“他们不是对头吗？”
若妍轻笑，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深爱过的人再怨恨也可以瞬间转化为相爱。他们什么时候敌对过？
沈非为唐可拉椅就座，看起来那么绅士体贴。
贺总开始盛赞唐可，说一直很欣赏她的才能，这一次，要不是靠沈非的关系，星云估计难以请得动她。
“沈非，我就知道你出马，唐小姐一定会同意的。”
沈非淡笑，“唐可也想更有作为。”
唐可也笑说，“谢谢贺总如此赏识，而且有沈非帮我，我更有信心了。”
大家看着他们在相互吹捧，渐渐明白，唐可是被沈非靠私交从思朗挖过来的，当然贺启尧肯定也承诺了丰厚的酬劳，不然，唐可才在思朗没两月，这么快就转投星云，肯定会在业内掀起大的风波。
若妍望着比邻而坐的两人，的确像同事们议论的那样，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熟稔的感觉到从眼神交流就能看出来。
原来沈非早有计划，不仅与唐可保持密切来往，甚至还要与她一起共事。他是希望天天见到她吧？就像自己曾经那样，只要每天能见到他，忙到半夜三更，也甘之若饴。
会议结束，沈非带唐可去她办公室。
若妍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背影，一时忘了收回眼，他一直期待她能回到身边，现在终于如愿了。
“怎么了？”丘明阳突然从后面插上来。
若妍快速垂下眼，“你下午和谁走秀？”
丘明阳说和杨丽婷，她最近深得贺总喜欢，一直担任主秀。
若妍想杨丽婷也很拼，自然懂得珍惜机会。
若妍与丘明阳向大厅走去，迎面碰上了云诗雅。云诗雅经过若妍身边时，突然轻笑着说，“是不是感到受冷落了？正主回来了，果然是不同。”
若妍没有接话，只是顿了顿脚步，望向云诗雅。丘明阳则奇怪地盯着云诗雅，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诗雅看若妍并未被激怒，又冷笑，“沈非正忙啊，又要照顾旧情人，还要为新人争取机会。”说完，转身走了。
丘明阳扶着若妍的肩，“若妍，别理她，她肯定还在嫉妒你。”
若妍微微一笑，她不是嫉妒，是在嘲讽。因为被她说中了，沈非的心不会全在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碎了。
第三十五章 为难
每天，戚若妍都强装笑颜，想寄由工作忘掉心中的痛。可是，同在一个公司，总会碰到沈非与唐可一起出现的时候，若妍很想告诉自己不在乎，事实上，那副唯美的画面却一遍一遍在她心中扎下不见底的洞。
她很想避开他们，但是，沈非仍是她的专属经纪人，唐可貌似也很关心她的工作。所以，每当他们一起过来为她设定工作时，她只能静静地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看着他们的默契，她微笑地在心里流泪。
就让痛来得更彻底，让她早点清醒，别再沉沦他不可能给的柔情。
若妍感觉自己脑中就像随时有两个人在拉扯，精神时常会陷入恍惚。有时，她看着沈非与唐可说笑，甚至会产生幻觉，觉得他笑对的人是自己。可是，一眨眼，她才看清，那是唐可温婉的笑。
走神令她在一次拍摄工作中差点被掉下来的灯砸到眼睛，大家都担心极了，围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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