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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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悠然-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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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霓红灯
    繁华的深圳,迷茫的我。
我拎着行李从大巴车上走下来,撑着疲惫的双眼在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找寻着月月的身影。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月月还是没有出现,我的手开始微微打颤,却依然倔强地将行李攥得紧紧的不肯放到地上,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它和我相依为命一般。站台上的人早已三三两两被接走或自行离开,只剩下一个孤伶伶的女孩在一辆大巴车旁彷徨无助地徘徊着,怯生生的样子映在浅灰色的车玻璃上,这还是那个目空一切、桀骜不驯的我吗?原以为经历了那一夜的刀光剑影,今后不管再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我都可以从容不迫、应付自如,直至身临这个令人头晕目眩、五光十色、霓红灯下的陌生大都市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伤了翼小鸟,向往蓝天白云,却迷失在陌生的森林里,无力再展翅飞翔。站在我身旁不远处,两个剃平头的男子,吸着烟,交头接耳轻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望我一眼。我的手心开始冒汗,月月你怎么还不来接我?难道你忘了我们约好的吗?我该怎么办?车站外道路纵横交错、车水马龙,车站内也许到处都是猎人和陷井!
平生第一次,我陷入了恐慌中。
“抢劫!”同窗六载的死党,半年没见面,给我的第一个惊喜就是一声抢劫。我笑了,如释重负松地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却又强自镇定:“如果有人看得上这包行李,我会替它高兴的,毕竟它比它的主人要强一些!”月月对我的强颜欢笑表现出一种几近冷酷的漠不关心,却拉着我郑重其事找了一家精致的餐馆,慰劳我那已经饿得麻木的五脏六腑。我吃得狼吞虎咽并心存期待,希望月月安顿好一切后,会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大学?子翰呢?等等等等,一系列家里发生的事情。那么我就可以畅所欲言,把所有的苦水都倒给她,顺便再大哭一场!可是等我从期待中回过神来,商月月已经忙完了吃饭、带我回宿舍、冲凉、洗衣服这几套简易却耗时的生活程序,倒进床里和周公下起了围棋,几个小时里,惜话如金,甚至提都不提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接我。我终于忍无可忍,凶神恶煞地摇醒她:“你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月月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
“深圳不相信眼泪!”
我仰起头,拼命告诉自己不许哭!只可惜我跟痞子蔡不一样,学的不是水利工程不懂防洪护堤,也不是花泽类不懂得倒立,倾刻间泪流满面。月月坐了起来:“芷璇,忘记他吧!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轻推开月月放在肩上的手,独自一人走到窗台边,望着发出桔红色光芒的路灯,眼睛努力避开偎依在路灯下冻得缩成一团的流浪汉,默默感伤。子翰,你在湖的对面一定生活得很好,很开心,一定在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奋斗吧。你累了停下来喝水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起我一下呢?
擦干了眼泪,第二天我就出去找工作,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子翰,你也要加油哦!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希望他可以听得到!至于月月那句“忘记他吧!”我已经连同先时从家里带来的那些被月月称为土得掉渣的衣服一起放进皮箱,压在心底。
幸福向左,深圳向右!
我逐渐发现,这里的人(不管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最热衷的词汇都是:股票、基金、投资,恒生指数的涨跌比家里面老婆生孩子还紧张!感情?道德?良心?哦,这些都很重要,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不得与利益相抵触,否则即时失效!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但我想商月月除外。我永远记得初来深圳的那一天,商月月坐在车站对面的餐厅里远远观望着我,静静磨了两小时才来接我。她说,只有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慌,你才会变得坚强并足以应付这个城市即将带给你的冲击和压力。所以,除了她我不屑和任何人交朋友。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因为我要生活!尽管这样,我依然撞得头破血流,在无数次的职场拼杀中。月月总是劝我,干么总是像根绷紧的橡皮筋一样,就不能放松一下自己吗?我说,你不是要我忘记他吗?我只能寄情于工作!月月说,忘记他也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
比如说,谈恋爱!
我愣住了,不知不觉已经三年。“忘记他吧!”这句话说惯了,倒像是口头禅一样,虽然只是自己对自己说而已。
星期天,我翻箱倒柜,终于在皮箱底找到子翰临走时送给我的精装版四大名著。月月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悠哉悠哉的,时不时漫不经心倚在我房门口看着我抄家。她调侃的眼神让我有些尴尬:“我想,当时我一定是想让自己找不着它,所以才藏得这么严实!”“那你干吗不直接扔了它!”月月在外面也算得上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几年混得如鱼得水,除了在我面前!好朋友真是不需要多,一个就够了!就够头痛的了,比如眼前我应该如何应对过去呢?“我承认,我放不下这段感情!”在人精面前,我选择诚实。月月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冷笑一声:“那你干么不去找他?现在办港澳游比去对面单位的那户人家串门还容易!”一针见血啊!对面那户人家过日子,天天都跟过防贼节似的,我跟月月住进来半年都无缘见上一面,永远只能听到一声“哐”关门的声音。月月见我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是一声冷笑:“怕人家已经忘了你另结新欢,还是怕登报寻人的钱不够啊?”我忍住翻她白眼的冲动:“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很奇怪,为什么突然不再叫我忘记他,而是改口要我去找他?”“哼!这项工作我已经列了A…Z,26个工作计划,实施了三年,有成效吗?你有稍稍动摇一下你那从一而终的封建思想吗?有改变的只是我的心情而已,从积极到郁闷,从郁闷到心烦!”“月月,万一他真的另结新欢了,那怎么办?”月月不耐烦地推开笑得有点不自信的我:“你平时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谁谁谁,那个谁,死皮赖脸追了你那久,眼睫毛也没见你动一下,子翰真的比他好吗?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虚度光阴!”我转身倒进席梦思打算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躺在床上才发现浑身酸痛,真是太久没有运动了!不就一本破书吗,害我找了三个小时!月月用力打了一下我的屁股:“说话啊,装死啊!”“你不懂!”“哼!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文人酸溜溜的情啊,爱啊的,明明心里面就喜欢得要命,却总是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我噗哧一笑:“商月月,你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好了,我什么时候成了文人了?”“对,对,你哪能算得上文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有文化的流氓!”我一下睁开眼睛,眼泪不经意又涌了出来。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爱上有文化的流氓!这是子翰跟我表白那天对我说过的话。月月叹了一口气,伸出魔爪轻抚着我头发:“爱情这玩意儿真是碰不得!但既然你已经陷进去了,那我也只能祝福你!希望你那个一水之隔的子翰兄也像你一样,在痴痴等待着你的到来!”
子翰,是吗?你也在等着我吗?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联系呢?我并不难找,地址、电话,家里都有,只要你打一个电话回去,就可以知道。难道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吗?不,不会的!我牵强地安慰着自己,你说过会回来找我的!我不相信你会忘记从前刻骨铭心的一切,就如同我一样!因为那一幕幕往事我依然历历在目,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第二章 青苹果
    辨论会依然如火如荼进行着,一点也没有结束的意思!天知道,司马迁为什么要写《史记》?为什么高三的老师会这么无聊开这场辩论会,让两个班的学生为他们的私人恩怨决一雌雄!谁知道,司马迁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算蠃了也不一定是对的。但这对积怨太深的何老师和姚老师来说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打败对方,让对方彻底臣服在自己的牛仔裤下!最后这句话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女生说的,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证,高二(3)班。还真是有水准,不愧是文科班学历史出身,将历史(臣服)与现代化(牛仔裤)结合得天衣无缝!看来,今天这场华山论剑的发起人何老师/姚老师都决定背水一战,广派武林帖,鼓动得整个高中部几乎倾巢而出,就差没在大会堂外面支个篷,成立临时博彩小组,让同学们押大买小了。但对我来说,谁胜谁负一点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场辩论会什么时候结束,因为我要上厕所!
我看着反方一号辩论手王子翰那张不停蠕动的嘴,渐渐不再抱有期望,星期天还能留出半天来上山摘野果、捣鸟窝,只希望何老师和姚老师虽然是教历史的,但也能稍稍懂得一些生理知识,人有三急啊!正当我陷入郁闷状态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何老师抑扬顿挫的女高音,“我现在宣布,高三(1)班取得本次辩论会的胜利!”我首先对落败者寄于同情,望了姚老师一眼。咦,为什么他的表情不是气极败坏?而是……而是有点失落,有点欣赏,有点忿恨,有点纵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微笑。这……这表情怎么这么熟悉啊?想起来了,王子翰被我气到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我不禁望了王子翰一眼,他正扬起左眼上的浓眉得意洋洋看着我!我下意识翻了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会欢呼雀跃的胜利者们,拿起凳子随着人群离开大会堂,直奔目的地!只是何老师的女高音依然在往我耳朵里钻,“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刘邦知道韩信在钟室被吕后暗杀,且喜且怜之啊!”姚老师居然没回敬何老师几句,这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我好奇望了回去,却看到王子翰班的班花何苗苗正拿着一瓶水递给王子翰,一脸的崇拜!王子翰接到手里喝了一口,侧过头看到一脸杀气腾腾的我,水全部喷了出来,溅了姚老师一身!我幸灾乐祸地耸耸肩,吹着口哨跨出了大会堂的门槛。
话说王子翰,我与他的斗争那是历史悠久,时间应该是何老师和姚老师的三倍。从我五岁第一次和他打口水战起至今已有十载春秋!我想我和王子翰就是学生版的何老师和姚老师,哪天没和他扛上一架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当然,根据姚老师今天的表现,可以总结出一条定律,蠃的人通常都是女方。
我在操场取自行车的时候,王子翰杀了过来:“坐我的车回去。”我撇撇嘴:“哼,我还想平平安安混到中学读完,被你那票崇拜者看到了,还不得被她们丢到海里当龙王的亲戚啊!”王子翰咧嘴一笑,转身离去。老实说,王子翰长得还真是帅(当然这话我可没跟他说过)!就冲他那电死人不尝命的笑容,被丢进海里一回也……也值,权当到澡堂洗一次免费澡!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器宇轩昂的背影,暗暗骂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听他的话。我们走到操场下面,他家的司机从车里迎了出来:“少爷,放学啦。”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王子翰刚坐进去,又连忙追了出来:“你干吗?”“你管不着!”“怎么了吗,哪里又得罪你了?”“你哪里也没得罪我!我们家从我爷爷起就有一个毛病,一坐轿车就会连倒三个月的霉!”
自行车后座上的金属架弄得屁股生疼,我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王子翰见我动来动去的,用力踩着我那辆老爷自行车,头也不回气呼呼说道:“谁叫你不多长几两肉,要坐大半个小时呢,你就慢慢疼去吧!”我正想反驳,一辆大奔缓缓而过,车内有一双满是哀怨的眼睛在望着王子翰,我一眼就认出那双眼睛的主人—何苗苗。何苗苗也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吃得满嘴雪糕渍,挑衅的眼神里带着轻蔑。王子翰没看到加速离开的大奔,好奇问道:“干么不说话?吃雪糕比我踩单车还辛苦啊?”“没人叫你做车夫,你大可回去继续坐你的奔驰,当你的少爷!”王子翰没回话却突然煞车,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扑到他背上。“你干吗?”我连忙跳下车,大声对他吼着。王子翰把车放到一边,两眼冒火望着我:“汪芷璇!你不要老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家境富裕的人,好不好?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像旧社会里的周扒皮,起码我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周扒皮?”“你就有!你无时无刻都在用你的眼神和行为在告诉我!”
结果本来好好的我们又莫明奇妙扛了一架,我骑着自行车打算没心没肺地把王子翰丢在路边扬长而去,他倒是长跑能手,居然始终跑在我前面!我看着他身上那件阿迪达斯全是雪糕渍,心里突然泛起温柔的涟漪,他刚才买雪糕给我,可不是为了让我弄在他衣服上的!想了又想,我终于还是决定放下面子追上去和他说话,缓和一下气氛,他却突然加快速度跑进了他那个富丽堂皇的家!我气得从头顶到脚底板都在冒烟,无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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