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见你们的，养养神吧。”
“谢庄妃。”两人谢了恩，才要退下，就听见庄妃又道：“刘夫人，本宫还有话，想要跟你说。”
薛刘氏闻言，便留了下来，她的儿媳妇则先退了出去。庄妃待她走了之后，默默地带着刘夫人到慈宁宫的小配殿中坐下，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后，庄妃静静地开口道：“刘夫人，我想跟你说的是，昨儿晚上皇太后说，要给你的两个儿子指婚的事情，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太后一定会在正月里就跟皇上说起这件事情，所以如果你知道两位公子的意中人是谁的话，不妨就直接告诉我，免得太后到时候，乱点鸳鸯谱，耽误了两位公子和其他人的终身，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方便让太后指婚，那么你也直说就是了，我不过是要在心里有个谱。”她的语气中流露着真诚和坦率，而那份理解的心，更是听得刘夫人窝心，她道：“实不相瞒，娘娘，臣妾的二儿子和三儿子确实是有了意中人的，只是，”她痛苦地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他们两人爱上的是同一个姑娘。”
庄妃听了一愣，心想：难道是青梅竹马惹出的是非？
只听刘夫人续道：“说来不怕娘娘您笑话，这个姑娘姓柳，原本是我夫君好友柳智易之女，因为柳姑娘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而她父亲又是常年在外经商，所以这姑娘从小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和戎绍、戎冕年纪相差不大，三个人一起长大，四年多以前，柳姑娘的父亲要接她回杭州家里，兄弟两个都舍不得，于是，于是就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直到他们父子临出征前，兄弟两个还是互相不说话，眼下我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样了——如果不是碰上了太后有可能要为绍儿和冕儿指婚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是断然不愿意再提起的，也因为是庄妃娘娘您，所以我才愿意说的，因为我知道您其实是十分的通情达理的。”
珍儿听了点点头，这才知道原来在刘夫人昨晚脸色一瞬间的变化背后，还有这样让人痛心的原因，两个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姑娘闹起了生分，瞧刘夫人的颜色，只怕只怕两人之间关系之僵还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问道：“那么，柳姑娘自己的意思呢？”这点很重要，必须问清楚。她了解皇太后的为人，虽然很慈祥很好说话没有错，可是一个如太后般贵族出身，一生尊贵的妇人，她一旦作了决定，只怕很难改变，她毕竟是太后啊！
“我也不清楚。”刘夫人当时也有同样的意思去问过临风，她却总是垂首泪留不止，不肯回答，每次她都无功而返。
“照夫人想，两位公子此时是否还是对柳姑娘情有独钟呢？”庄妃叹了口气，问道。
如果这件事太后可以就次撂开了手去，那么是再好也没有，要是太后执意要为其中任何一个人指婚的话，那么问题就很棘手。指婚，是清皇室一项重要的笼络和施恩的手段，婚姻所能带来的额外的附加的利益往往是第一考虑要素，而当事人的意愿反到是最为被忽视的一点。照这次的情形来看，薛家立了如此显赫的战功，要么就不指婚，一旦皇太后决心为两个公子指婚，那就必然是要从宗室中挑选一个适龄的格格甚至是公主来配两个公子，放眼望去，适龄的女孩可没有几个，而昭平、怡平、澜平、初平、熹平等几个孩子正好合适，她怎么可以坐视一桩充满了变数和不幸的危险可能的婚姻发生呢？
“恐怕是的。”刘夫人老实地说道。她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连同已经成了亲的那一个，都是撞死在南墙下也不会回头的犟种，认准了的死理，怎么可能叫他们轻易就放弃？
庄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些我都会放在心上，如果光是太后一意孤行想要指婚，那么我会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如果连皇上也有这样的想法，那我成功的机会可能会小很多，所以夫人回去后，要向薛将军及两位公子都暗示一下，让他们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真的木已成舟……”庄妃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灵敏如刘夫人已经会意。
“那好，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等事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我再和夫人谈。”庄妃说着起身，和刘夫人一起出去，吩咐一边的宫女道：“把刘夫人带下去休息吧，好生伺候着。”
刘夫人行了宫礼，便被宫女带了下去。
送走了刘夫人，夏儿走了过来，道：“主子，万岁爷找您呢。”
庄妃问：“在哪儿？”
“万岁爷这会儿在养心殿，叫您立即就过去呢。”夏儿笑着说，见主子脸色凝重，道：“主子，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刚才听到了一些有点伤感和麻烦的事情罢了。她们三个呢？”
“今儿她们三人的男人都不当值，就都出宫去了。”
“今儿史宽当值吗？”庄妃笑着扶了她的手，向出慈宁宫的方向往养心殿去了。
“是。”夏儿老实地说道。
庄妃眼睛转了转，道：“哦，是了，大前年正月里是麦争涯，前年是蒙谷尔济，去年是崔宜山，今年当然是史宽了。”
第六章
从养心殿的侧门进养心殿，是庄妃和夏儿两个人的拿手好戏，两人都是熟门熟路了。
一路上走去，直到进了养心殿，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而往来巡逻和值班的侍卫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放眼宫里，除了庄妃，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和资格能这样做呢？
在养心殿的后殿中，只见傅润在等候着她，见她来，悄悄儿一个千儿扎了下去，道：“庄主子来了，您新年吉祥。”快六十岁的人，须发早已经是白了。算上今年，他在这宫里已经连头带尾有五十五年了。
“起来吧，你年纪也大了，尽心伺候主子那么些年，能不拘礼的时候，就别太拘礼了。”
“那是奴才的本分。”傅润也不多说，将庄妃让到睡塌上坐好，奉上热茶，道：“主子爷正在前殿接见薛将军父子四人，详细询问战场的战况，只怕没有那么快下来，爷吩咐了，娘娘要是来了，就尽管自己先歇着。”
珍儿点点头，道：“知道了，看你的样子，只怕昨天也是一晚上没有睡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下去吧。”
傅润的脸上涌上了红血，道：“谢娘娘。”说着悄没声息地就下去了。后殿中照例是只剩下了庄妃主仆两人。
“睡一会儿吧。”庄妃想了想，决定还是慢慢再说薛家的事情。夏儿看着庄妃入睡，才坐在了塌前的脚踏上，睡着了。
朦胧中，珍儿被自己所熟悉的抚触给碰醒了，张开眼睛，果然是深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宁熙皇帝见她醒了，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合衣和她一起卧倒睡塌之上。珍儿将脸埋在他令她安心的胸膛上，继续闭着眼睛，并非是她还想睡，而是贪恋着这怀抱的温暖。而原本守着主子的夏儿自然被皇帝弄醒，上别处睡去了。
“累了吧？”宁熙皇帝问道。
“年年如此，早习惯了。”她慵懒的声音有着别样的妩媚和动人。
“只有现在是个空儿，用了午膳，我就该去校场了。”
“晚上来慈宁宫吗？”
“当然来，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嘛。”
珍儿抬头看着他的脸，他原本与右手一道合围着她腰身的左手伸上来贴着她的脸颊，问道：“有什么事吗？”
“皇额娘或许会和你谈给薛将军的两个小儿子指婚的事情。”
宁熙皇帝沉吟了下，道：“虽然指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是那是有条件的，不能说指婚就指婚啊。”
“我看很难。”她道，“昨儿晚，皇额娘就有这个意思露出来，所以我来之前，特地和薛将军夫人谈了谈，情况有点棘手。”说着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对皇上说了。
“这样吧，要是可以不指婚，那就免了这麻烦，要是皇额娘非指不可，那就到时候再想对策。”宁熙皇帝当即作出了决定。
“就怕皇额娘是要非指不可。”她说着，将脸又靠回到他的胸膛上。
“说来，皇额娘的眼光还是真的不错，薛将军两个没有成亲的儿子都出色极了，如果不是他们现在都心有所属的话，真有哪家的格格嫁给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很幸福，毕竟像这样文武双全的年轻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的。”
珍儿笑了，道：“我再睡一下。”事情暂时解决，可以安心得好好睡上一会儿了。
宁熙皇帝温柔一笑，将庄妃牢牢地搂在怀中，不一会儿后，两人就相拥睡去。
※※※
暂时忙过一个段落的皇室在年初一的晚上有了一个喘息的时机。这天晚上，所有的大臣和王公贵族都纷纷回家，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团聚，吃了新年的第一顿晚饭。在皇宫里也不例外，慈宁宫中，照例由太后举行着家宴，皇帝嫔妃和公主阿哥们悉数出席，包括了宁熙皇帝、庄皇贵妃、濂妃、俪嫔、薏贵人、璇贵人、绮贵人、皇长女固伦昭平公主、皇次女固伦怡平公主、皇三女和硕澜平公主、皇四子大阿哥祯显、皇五子二阿哥祯晗、皇六子三阿哥祯暄、皇七子四阿哥祯昀、皇八子五阿哥祯昶以及庄妃和皇帝最小的女儿皇九女升平公主，整个皇室的核心成员尽数在场了。长长的一张桌子上，首席上坐着皇太后，对席上虚设一席，算是大行皇帝的座位，皇太后的左边，宁熙皇帝居首，依次坐着五个阿哥，右边，庄皇贵妃为首，依次是濂妃和四位公主，俪嫔与另外三个贵人则在席后伺立。虽然是家宴，但是每年的这天算是规矩最大的一天，并没有往常的轻松，显得有点拘束，好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大家就都闷头吃着算了。
“皇帝，”快要终席的时候，皇太后道，“昨儿个见了薛将军的夫人，我听说她有两个儿子还没有成亲，忘记了问问都多大了，改明儿你让人给我查查。”
“皇额娘是想……”宁熙皇帝明知故问。而一边的昭平等三公主也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我昨儿个远远地看了看这两个孩子，觉得模样儿也都还好，尤其是老二薛戎绍，英挺的武将之气中还带着徇徇儒雅，看来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我很想招他作额驸，皇帝看呢？”皇太后很认真地问道。
宁熙皇帝和庄妃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宁熙皇帝道：“儿子见薛家的两个公子也很好，只是儿子想再看看，说不定他们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也说不定一时他们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尤其他们两人都是武职，要招为额驸的话，只怕还要从长计议。”
皇太后点点头，道：“这我当然也明白，我只是先和你说一声，珍儿也听着，给我一起留心看着有谁家的格格正合适，其实，哪怕他薛家就是想要在座的公主，我觉得也是可以考虑的，三个丫头也到了该指婚的年龄了。”
一句话说得在座的三个公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昭平更是心中激荡，有着一种心里有话，却是想吐又吐不出的憋气感觉。
“皇额娘说的话，儿子都记下了，这事儿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
与此同时，在皇城东面的双柳胡同中，新建好的镇国将军府邸中，也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次阖家团圆的聚会。新建的镇国将军府邸，虽然规模和建制都不大，完全是按照大清律例的条文建造，但是总也是一个家了。薛家的家宴没有皇宫中的那么拘束，但是由于全家人众所周知的原因，虽然是亲情洋溢，但是那淡淡的隔膜却依然存在。晚饭结束后的时光，一家人全体在花厅中，围炉饮茶，随便地谈着天。
“绍儿，冕儿，娘有话要跟你们说。”薛夫人考虑了再三，决定还是早一点把皇太后想为他们兄弟指婚的意思告诉他们。
两兄弟同时将目光对准了母亲，专心地听着。
“昨天晚上，娘和你们大嫂一起在坤宁宫中领宴，然后在畅音阁中，皇太后跟娘问起了你们，”薛夫人停了停，接着说道，“听皇太后的口气，像是很欣赏你们兄弟两个，你们也知道，这次你们父子四人在暹罗打了大胜仗回来，连皇上都很看中你们，照娘的判断和通常这样的情况下，皇室会选择的做法，娘觉得，皇太后很有可能会为你们两个人指婚。”
了解薛夫人为人的薛家全家人都知道，在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下，薛夫人通常是不会随便下任何判断的，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可以想见，这件事情应该是没有八成，也有七成了，因此薛裴忠和薛戎健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
而薛戎绍和薛戎冕兄弟两个人更是同时都腾地一声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