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桂花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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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桂花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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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面首。
  像狗。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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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是一种化解不开的情绪,它由你的状态来决定。如果你的情感如一滩死水,永远没有一丝波澜,那郁闷就会很快到来。你会时而躁动不安,时而静如止水。望着电话怔怔出神,望着闹钟百般无奈。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时间凝固不动。
  我等了三天佳子的电话,她始终没有打过来,我郁闷死了。邵刚把这件事情告诉谢峰和小三后,小三劝我全力猛扑,一举拿下。谢峰则说,如果你自己解决完之后,还想念她,那就证明不是兽欲,如果不是兽欲,那你就死定了。
  我试着运动,以佳子为对象,泄了,泄了满地,但我仍然想念她,我知道我完蛋了,我居然被俘虏了。
                29。
  那时候我还住在万寿路旁边的一套高层住宅里,那是一栋外表光鲜而实际上内部腐烂破旧的庞然大物。它矗立在长安街的旁边,外表粉刷成鹅蛋黄的颜色,像个白痴。
  我常常会站在窗户旁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发呆。有时也会和谢峰、小三他们一起做一些无聊的举动。用望远镜看街上的美女,然后用塑料袋装满水投掷而下,埋头听惨叫声。有一次我们砸错了,砸到了一个中年谢顶的老男人头上,他在楼下扯着喉咙叫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围观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才肯作罢。关于责任问题,我们互相推诿了一阵后,就纷纷作鸟兽散了。也亏了那个中年人,寒冬腊月的,被浇了一头的水。
  有一阵子,因为来投靠的人太多,又实在是囊中羞涩,我们便一口气买了两箱方便面,吃到后来见到油炒饭都觉得香气袭人。
  30.
  那栋高层住宅的一层是由各种商店铺面组成,有超市,有牙医,有照相馆,有报刊亭,当然也有发廊。我喜欢去其中的一个叫“今晚八点”的发廊,里面的小姐青春而又老练。她们像烈火般热情,像潘金莲那般风骚。我是那里的熟客。每个月都定点在那里洗头,不要想歪了,是上面的那个头。
  我喜欢和这些风尘女子聊天打趣,她们一个个深得女人之精髓。她们偶尔也懂得矜持,甚至有时候还会扮演纯情。但目的始终简单明确,如果能把你拖进发廊后面那粉红色的按摩间,你的钱包将不再由你做主。
  我一般都是叫欢欢给我洗头。那是一个很酷的东北姑娘,头发染成银灰色,身上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饰物,嘴里永远在嚼着口香糖。她是里面唯一不卖的姑娘,因为她是老板的侄女,所以她有权选择自己的顾客。如果不是看了她的身份证,我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只有17岁。
  她对我尤其好,在帮我洗头的时候,她会让温水轻轻地流过我的眼睛,她说这样会对疲倦有好处,能松解压力。她喜欢帮我洗头的唯一原因是——她认为我不是一个嫖客,我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从粉红按摩间里全身而退的人。其实那天我之所以能全身而退的理由很简单,在那个姑娘挑逗我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佳子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和她的男朋友和好了,并希望我们还能继续作朋友。一时之间,我兴趣索然,便抽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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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电话消停了。我无限怀念电话响起的声音,每次电话响起,我都小跑着去接,每次接了却都是无限的失望。小三他们对我的行为无法理解,邵刚甚至跑楼下发廊给我找了只鸡上来,我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竟然早泄。发廊的那个小姐看在熟客份上,打了对折,并在走的时候,和邵刚嘀嘀咕咕了半天,满脸遗憾地看着我,摇头轻叹。我无法掩饰我的愤怒和沮丧,在一次醉酒之后,摔坏了家中的一台DVD和两个烟灰缸。小三和谢峰出了很多主意,甚至鼓励我买点春药回来,邀佳子来家中一坐,下点春药上了她。根据小三的理论,我的种种表现皆是打炮未遂,男人的征服欲望未得到满足,有了挫败感。只要上了她,便会万事大吉,一切恢复正常。
  我很奇怪自己的种种表现,并对小三等人的话将信将疑,但我始终没有打佳子的电话。在我看来,那实在是一场恶梦,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吧。我渐渐地尝试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中去,并继续尝试放弃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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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之后我就鬼使神差地开始了第一轮的作家生活。在摆脱了那些情感的困扰之后,一个猛子扎进了书山词海,狂热地购进大量书刊,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打字。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我简单而又明确,凡是不靠谱的、不够深沉的一个都不理。长此以往,渐渐地竟然有了些无欲无求的味道。
  在我最病入膏肓的时候一度把老子的“无为而治”奉为经典。一些什么“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之类的诗句更是读来有如清风拂面,茅塞顿开。小三等人对我的一再突变不以为然。在我的第一部书稿十多万字完工以后,他们翻了半天,纷纷摇头不已。小三看了半响,指出了两处牛逼之处,其余之处照他看来,皆是废话连篇,不得要领,纯属浪费纸张。谢峰则半天一言不发,问得急了才憋出一句:看不出你何为还会写字啊。去他妈的,我还会造句呢!真他妈的丢人!
  只有邵刚苦口婆心的和我掏了半天心窝子,其言谈举止之间眉头紧锁,目光如炬,高潮之处还常伴着捶胸顿足。
  “何为啊,我和你说,人生在世,能写会算是件好事。但由此便认为自己能怎么怎么样,就幼稚了不是。我邵刚三十多岁的人了,文学青年不是没当过,我原来也是文学青年啊,热心着呢,经常关起门在家里呆上个一两个月的,写个十七八万字出来。武侠、言情、科幻什么都写,但写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你有这点工夫还不如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俗怎么了?再说白一点,骗又怎么了,王府井上跑的十辆大奔有九辆是骗来的,还有一辆也是人家心甘情愿送的。你有那本事,哥哥就服了你。别的啥也别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在哪跌倒的就从哪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
  我还能说什么?你说我还能说什么?打回原形,一切照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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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子的离去像一阵风一般远去,我在一切照旧的歌舞升平中纵情欢笑。可在醉的时候,我会感到莫名地无助,那种无助来源于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它来的时候排山倒海,我无法言语,甚至不能呼吸。但我知道,情绪终究会消失,它令人作呕,令人无味。情绪是全人类最不靠谱的东西,它不坚定,不果敢,没有坚强的后盾,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但是,它能在瞬间左右你。
  我在晕的时候容易看见佳子,她像真实存在一样,对我笑语嫣然。那段时间,我常常晕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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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杆燃烧的气息总是让我想起读小学的时候,大扫除后的操场上点燃的垃圾。那股味道里有干枯的树叶,风干的纸张,甚至还有昆虫的尸体,它们在舞蹈的火焰里被烧得噼里啪啦乱响,而幼年的我则常常沉默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扫把,看着操场中的年轻人怔怔出神。
  我从小就习惯把长大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紧皱的眉,佝偻的腰,笑的时候满脸的抬头纹。当后来的我第一次闻到麻杆的气息时,我熟悉极了。我像找到了情人一样满心欢喜,像找到了归宿的寡妇一样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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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啊,在Zuo爱前,我可是迎风骑了十多里路用自行车把她拖过来的,寒冬腊月啊,我容易吗我,可是,我跟你说啊,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人类的优生优育、自我繁衍又哪有什么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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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和我坐在麦乐迪KTV旁边的一家肯德基里,在找了一天的姑娘结果却没有一人愿意的情况下,我们开始了对此事的严肃讨论。
  “当时我一进门就先把她的衣服扒拉了下来,倚着床角就把事情给办了。精子飚完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全部都空了,操,那姑娘事后一丝不挂的说饿了,要我出门去给她买点东西吃,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小三再次陷入了自娱自乐的回忆中,他津津有味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响应。而我正在看着对面的两个姑娘,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吃东西的姿势很优雅,两只眼睛也是颇具神采,目光流转之处太迷人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初涉世为爱生为爱死的姑娘,肯定有过不少的故事。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海誓山盟、天崩地裂,都可以往上安,最后肯定是落得个一场游戏一场梦。我完全可以想像她曾经在某个瞬间和她的某个闺中密友聊天时,耸着肩膀说;男人嘛,不就是一些满脑袋液体的家伙。她说这段话的时候也许还要哼一声,以示自己对男人的不屑一顾和游刃有余。
  “我对她说,老子累得要死,精子飚了一火车,哪有什么力气去买东西咯,要去自己去。后来我一门心思地看电视,随她去了。”小三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知道吗,Zuo爱前我可是迎风骑了十多里路把她拖回来的,唉,做完之后,连去帮她买点东西的兴趣都没有,你说这个欲望有多害人啊。性啊,就不是个东西。没有人熬得住,也没有人守得住。”
  那个姑娘接了个电话,声音听上去很暧昧,婉转多情。看她背包下去的身影,我脑子里继续胡思乱想着。我想我是喜欢这些姑娘的。我由衷地喜欢这些坦荡或是绝望,真诚或是妖娆的女子,她们在日落时出现,日出时消失,她们就是我们每个男人心中都期望的一夜情缘。她们就是我们每个男人心中的小小幻想,是那些美丽的狐仙,是那些动人的妖娆女鬼。这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比爱情更为博大更为令人悸动的瞬间情分。
  我和小三走在北京初冬的街头,看着夜幕渐渐降下来。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缩着脖子默默地走向了黑暗,走向了88号酒吧。
  36.
  小三是一个毒魔,这是邵刚给他的称呼。但实际上,这是一句玩笑话。小三很清醒的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每天早出晚归,奔波在各个录音棚和唱片公司之间,他是一家地下摇滚乐队的主唱,同时还兼职给一家杂志画漫画。而他的生活则靠给那些二三流的流行歌手写歌谋生,当然,他是用化名。他还年轻,还有希望。所以他走路的时候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像极了一个摇滚明星。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们还只有十五六岁,我们的脸像葵花一样盛开着。那时候我们都喜欢写诗。我记得小三曾经在我的床头上刻下了这样一首诗:
  我哥哥见我还没回家
  便找出我父亲十年前藏在壁柜里带血的火钳
  插入烧得正旺的火炉中
  那是他的
  他腹股沟的血
  嫂子喝着羊脑汤
  对他男人的举动视若不见
  温温的脑浆顺着嘴唇滑入衣领
  离家太远
  我坐着汗血马往回赶着
  四周的尘土夹着紧锁眉头的婴儿
  抱拳歌唱
  这一刻我正年轻
  我为所欲为
  哥哥把火钳拔出捅入我的身体
  嫂子把羊脑喷在墙上
  那是一幅高更的画
  粘稠的画
  我的血渗过地板溺死了蟑螂
  喂饱了蝼蛄
  唤醒了操劳过度的地藏菩萨
  而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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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钳又躺回壁柜继续昏睡
  惊醒后抱怨我父亲十年前没用它杀死第一个孩子
  我记得十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你觉得你要怎样活着才有意思。他反问了我你认为什么样才有意思呢?这肯定是因人而异的,每个人无论别人觉得他应该怎么活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你是否应该这样活。小三当时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十年以后,我刚到北京,他则已经来了四年。我和他在北京某个凌晨回家的的士上,我又一次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说他已经不知道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需要的也许只是那些下意识的开心,不管那是肤浅的还是无聊的,都无所谓了。因为只有无所谓的状态才是最后的状态。
  他说完这些以后,我瞬间便明白了他整日在我的笔记本上信手涂鸦的意义,我在我的笔记本上有一次发现了这样一句话:海龙王骑着宝马在云端翱翔,当他回归大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放在窗台上的钥匙不见了,那样的痛苦简直就像肛茭后的第二天在撒尿时发现隐藏在自己包皮里的辣椒皮一样,沮丧而又茫然。
  37。
  那一阵我的生活好像在向一个深渊滑去,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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