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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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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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就是本王府第。”马蹄得得,两人缓辔由缰,方来到王府街口,赵元侃就兴冲冲地指着前方红砖绿瓦的府第说道。
陈尧叟按辔远眺,由衷道:“韩王府是众士仰慕之福地,下官未入府门,就先遇上您这么一位礼贤下士的王爷,实乃三生有幸也。”
听到褒赞,韩王还有些许羞涩。他谦恭笑道:“王府之幸,莫大于贤达毕至。今得记室,此乃王府幸中之最也,小王将以师友奉之。”
“岂敢,岂敢!”陈尧叟拢缰一揖道,“唐夫初出且不才,何能为人之师?王爷闻名遐迩,德艺双馨,学之而未及,安敢班门弄斧?”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按辔前进,不觉间便到了王府门首。守门卫兵见王爷归来,自是争先恐后奉迎。二人坠鞍下马,早有人接去了缰绳。
“小王先陪记室到各处转转。”韩王和颜悦色地说,不容陈尧叟推辞,早先行一步,在前边引路了。
陈尧叟受此礼遇,反而拘谨不安了。他紧赶几步,同韩王走个平肩,道:“来日方长。今后下官吃住均在王府,何劳王爷急急引荐?”
“小王要让全府人等知道,韩王府亦是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定会引得一只又一只的凤凰来。”
王心之诚,令陈尧叟不好再谦。同时,在受宠若惊之下,他亦在暗自欢喜。因为,他欲见到刘娥的亟亟之情,甚于韩王心渴于文臣武士。他只是听刘美讲,刘娥当差于韩王府。但刘娥究竟在哪里?偌大的韩王府到哪里去找?初来乍到又不好贸然打问,何不借韩王引领巡睃王府之机,及早探知刘娥的下落呢?然而,他将王府前院走遍了,竟未见到刘娥的影子,甚至连一个妙龄女子亦未见到。
“杨翊善探视未归。”从前院经过厅向中院过渡时,韩王介绍道,“一般的府务,均由杨翊善于前院处置。小王和秦国夫人以及陈记室您的住室和公事房,皆集中在中院安置。”
“好,这样甚好!”陈尧叟嘴里应付着,两只眼睛又开始了向中院各处搜索。院内静悄悄的,很少有人走动,王府虽是初开,办差之人亦颇众,但各有所司,职责分明,王府的秩序一派井然。偶有年轻女子来去,他的二眸便追踪过去,到头来却是失望。
“这里是小王的书斋。”
陈尧叟循着韩王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为此巍峨豪华的书斋而愕讶——宫殿式的方正建筑,飞檐翘角,高柱回廊,红砖绿瓦,画栋雕梁,好一派王家气魄。浏览过韩王书斋的外貌,他跟在韩王身后,欲进斋内参观。不料方进馆门,就见从耳房里轻盈盈踱出一红衣女子,迎韩王躬身便拜:“王府司书刘娥,参见王爷殿下!”
就像陡地被刺了一锥子,陈尧叟浑身一个激灵,随之瞠目而视,只见韩王面前躬身低眉施礼的女子,果然是他心仪了多时的刘娥——刘懿仙。
“我来介绍一下。”韩王望着陈尧叟说,“这位是新科榜眼、王府新任记室陈尧叟大人,”他又转指着刘娥,“这位是我书斋刚来不久的司书刘娥。”
刘娥轻移莲步,面向陈尧叟又是躬身一礼:“王府司书刘娥,拜见记室大人。”
“免礼,免礼!”陈尧叟忙不迭地说道,他欲上前扶直刘娥,碍于礼仪,不敢贸然。此时,他同刘娥之间,离得好近好近,比第一次在诗社邂逅时离得还近,近得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可是,那时是在书社,他们是诗友,可以自由对话;而今是在王府,王府的规矩森严……他正二目直直地看着刘娥心驰神往,只见刘娥双眉一挑,瞟了他一眼。他从她眼睛的一闪之中,分明看到了她心儿的颤动和神经收缩带来的惊讶。“她认出我来了。”陈尧叟心想,但是,一个惊讶的眼神之后,她又低下了头。
“我们到书斋里看看?”韩王征询地看着陈尧叟说。
“当然。”陈尧叟欣然道,“看人所有,知己所无。以后,少不了要借王爷的珍藏书一阅。”
韩王格格一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小王倾尽所藏若能滋补像陈记室这样的饱学之士,亦算是我的一份阴德了。”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在欢声笑语里,韩王向刘娥招招手:“你不是重新整理过了吗?就请按你新整理出的序目,对陈记室分纲分类地介绍一下吧?”
刘娥向陈尧叟投以笑靥,并随之向敞开的斋门摊摊手:“陈记室请。”

10明心迹鹅鹅慰尧叟畏君威秦国谒韩王

自那日见过刘娥,陈尧叟的感情狂潮,无一日不在奔腾,不在湍涌,不在泛滥,其势若山洪暴发,一泻千里,似万马驰原,不可遏制。他总想密访刘娥,向她剖明心迹,抒发爱情。可是,他的记室房恰好比邻韩王的训事厅,一壁之隔,隔墙有耳,隔窗有眼,行动多有不便,况且,自入王府那日起,他便成了韩王的拐棍儿,韩王不论巡府还是出外,总将他带在身边,他很少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再者,他在王府,还是两眼一抹黑——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无缘无故探访一个女子的住处,轻薄的恶名很快就会满府传开,众口铄金,即使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又将何颜久居王府?平日当值时,他明知刘娥蜗居书斋耳房,亦不敢接近,众目睽睽之下,无事造访韩王的女司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韩王知道了又会怎样想?总之,他愈是朝思暮想,愈是难得一见,愈是不得见,愈是思念甚笃。一有空闲,他眼前就晃动着刘娥的影子;一闭上眼睛,刘娥那笑眯眯、亮闪闪的一对眸子,就正斜睨着他呢。
然而,工夫不负有心人。五月端午这天,终于有了机会。这机会是刘娥为他制造的,还是天赐的?他不清楚,亦没有细究。最重要的是他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太监传来圣旨,五月端午上午,皇上赐—— 满朝文武汇聚集英殿,宴饮高歌,以抒发对大诗人屈原的缅怀之情。每有这样的赐宴集会,诸亲王必须参加,以沟通和联络亲王同百官之间的感情。每当进宫觐见,或者上朝面君,韩王是习惯带记室前往的。这次宴聚,韩王当不例外。可陈尧叟以身体稍有不适为由,向韩王要求留在府里。待韩王进宫后,他驱动自由之身,壮着胆子,向韩王的书斋靠近。他只抱定侥幸心理,希望能偶然之间,得以窥见刘娥的秀姿芳容。
他在书斋的前前后后徘徊、踟蹰良久,围绕书斋整整转了三匝,亦未敢在它的门首停下来。因为进出书斋是王爷的专权,他人不准进入,没有王爷的特许,决不能越雷池半步。因他是托病留府的,怕韩王疑他是否佯病。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嘛,一旦被韩王看破要比真病更糟。可是,就在他第四次经过书斋门首时,那面杏黄色的门板“吱扭”一声洞开了。从门洞探出的正是刘娥那张含春蕴秀的笑脸。大概是这张盼得一见的玉容出现得太突然,突然得就像沉沉夜色中猝然袭来一道闪电,吓得他慌忙扭过脸去,避开了她的目光。待他悟出自身的虚伪与卑怯又回过目光时,一个甜生生脆铮铮的声音,已在他耳畔叫响了:“奴婢刘娥,拜见记室大人!”
“免礼,免礼!”他怔愣一会儿,方道,“请问刘小姐,有何见教?”
刘娥喷地一乐,笑得他浑身寒森森的,不禁抖瑟了一下。他想,必是刘娥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他的迂腐与僵滞,笑他的怯弱与造作。“王爷早有叮嘱,”刘娥收敛笑容说道,“王爷的书斋,可随时为陈记室开放。奴婢见大人踟蹰再三,想是欲进又怕不许吧?”
“谢谢刘小姐!”惶惶之中,他亦觉言词贫乏起来,“下官确想进书斋临读,又担心……”
“那就请吧!”见陈尧叟面红耳赤,汗颜得说话都有点儿口吃,刘娥便赶紧帮他解脱道,“大人有何见教,请到书斋再面命好了。”
陈尧叟于诚惶诚恐中进了书斋,刘娥为他搬椅子、沏茶,问他要看什么书,好为他取来。他却木讷讷的,一时点不出书目来。“我 ……”他欲言又止,不再一口一个“下官”,而是以“我”自谓了。
“大人是成都府人吧?”刘娥打破僵局说,“第一次见面,就觉挺面善,细想想,小女子同陈大人,确乎邂逅过。”
“何止是邂逅?”陈尧叟接过话茬儿说。此刻,他一扫方才的怯弱和虚情假意,决定将自己的苦苦思恋之情和盘托出,以便以心换心,赢得她的爱。“我们曾是诗友。我亦曾多次贸然致函于小姐,不知你可曾收到否?”
刘娥羞涩地抿嘴儿笑笑,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你是成都府首屈一指的簪缨门第——陈氏家族的大少爷陈尧叟对吧?”
“是的,正是!”他一迭连声地应着,两只眼睛定定地审视着她清秀明丽的面庞,似乎要从这张人见人爱的面庞上,揣摸出她忽变肃然的原因与情愫。
“是的。我是用陈尧叟这个名字给您写信的。”
“今日奴婢可以明白告诉您——记室大人您写的十八封情书,小女子全看到了。”
哦!陈尧叟为之震颤,更为之惊愕。想不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将事实全说出来。他痴呆呆地望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那 ……您为何那么吝啬笔墨,连一个字亦不回在下呢?”
刘娥报以不屑的微笑:“那么奴婢倒要问问陈大人,你们陈家的大媒光临过寒舍吗?”
如鲠在喉,陈尧叟哽噎了一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是的,刘娥的养父——成都府绸缎商刘老板,的确找过他,言之凿凿地告诉他:“鹅鹅是商人之女,陈家是成都府簪缨望族,门不当户不对;但若陈公子真的想娶鹅鹅,陈家可托媒妁前来,我想鹅鹅与陈公子,还是十分匹配的。”他为争取这桩婚姻,多次乞求叔父陈省华派媒人前往说亲。可是,陈省华每次都强硬地拒绝了他——宁娶平民之女,亦决不与商人结为姻亲。
“可 ……叔父同我本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他拒绝,我却情有独钟。在最后一封信函中,我是郑重声明了的:只要刘小姐有情于我,我将效仿司马相如,但愿小姐亦学卓文君。”
“最后一封信函?”刘娥眨撒着浓长的眼睫毛,像在自言自语。忽然,她望着他提高了声音:“您是说我养父找过您,您央求过叔父之后,又写过一封信函给我?”
陈尧叟点点头:“是的。难道刘小姐没有收到?”
刘娥阴沉着脸儿,低眉如有所思。片刻之后,她又缓缓抬头,满面歉疚地道:“一定是养父压下了。他看联姻没有指望,当然不愿女儿做卓文君。不过,这对您,是不公平的,这是腰斩感情的粗暴行为。为此,小女子在此代父赔罪了。”说罢,刘娥蹲身抱手深深一拜。
陈尧叟没有理会她的赔礼道歉,右手指托着额头呆望案面,一脸的愁云凝聚,满目的悲怆与凄然。见他动了真情,她有些后怕,忙从书架上取下一部《左氏春秋》打开了,放置他面前说:“别忘了,你是来临读的。不然,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万一有人看见 ……”
他警觉地移动身子,把面前案上的书本也移动了一下,情痴语重地说道:“天地良心,宇宙神灵。我陈尧叟从见到刘小姐那天起,就顿生爱慕之心。此后年余,由于全部心思扑在刘小姐身上,我险些贻误了自己的乡试前程。去秋,我听说小姐染身梨香院……”
听到“梨香院”三个字,刘娥忽如身子坠入冰窖,心头猛地一阵收紧,浑身猝然一个哆嗦。她将惶恐的目光,迅速于斋内旋视一周,蹀躞着脚步又将斋门再次关严,然后又回到陈尧叟的对面站定,郁郁正色道:“陈大人对鹅鹅的情分,我已经心领了——知后甚为感动。不过,奴婢想进一言:如果大人还爱着昨日的鹅鹅,就请你把那份挚情永远保留心里,特别是那些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昔日之事,权当忘却……”
“不!”陈尧叟忿然打断刘娥话说,“我要说!我要全吐出来!我要敞开胸膛让刘小姐看看我的心!”
刘娥听罢,顿时色变,透着红润的玉面立时蒙上一层孱弱的苍白色。她用惶惶不安的眼神,又一次机警地旋扫斋内,欲言还未启齿,就被陈尧叟抢了个先:“我听说刘小姐染身梨香院,就冲破禁锢,不顾举人老爷之声誉扫地,急急惶惶跑去营救。去前我已经拿定主意,就是倾家荡产,落个身败名裂,亦要豁出去将你赎身出来,然后远走高飞,双双比翼离开蜀地,到异地他乡共度今生。可是,到得梨香院方知,刘小姐已于我至的前夜,逃脱了虎口。我听后喜忧参半,亦喜亦忧。喜的是刘小姐终于脱身青楼,忧的是刘小姐从此漂泊,再无相见之日。在此后的月余,我夜不成寐,昼不甘食,四处寻找小姐下落,还秘密雇人打探成都府之外州县,仍是杳无音信。是时已是冬季,春闱在即,举国举子们纷纷向京师集结。我在叔父的强令逼迫之下,才由蜀入京。但在入京的数月之中,不论在去年冬天的京试准备期间,还是于金榜题名之后,我心中无时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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