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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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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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袅仁走到另一张病床旁就没有这么好的声气了。床上躺了个胖子,正在哼哼唧唧,但是气色好得惊人。

    “我说席胖子!”时袅仁一开口就很不客气――这家伙从大鲸号回港之后就住了进来,其实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连缝合都用不着,根本不够住院的标准。“你在我这里要赖到什么时候?”

    “大夫,我觉得我有点肌肉抽搐,会不会是破伤风的一期啊。”他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

    “你健康的很!”时袅仁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所有穿越者都进行过破伤风免疫接种。你伤口又不深,卫生员还处理过了,那来得破伤风?!”

    “这也保不定啊。”席亚洲有气无力的说,“看在党国的份上的,你就给我来一针血清吧……”

    这话,几天来他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时袅仁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不打针他是不肯走得。但是把有限的血清用在一个并无病情的人身上他也不愿意――这种血清他们制造不了,用一支少一支。

    “好吧,怕了你了。”他说,“打了针你就出院吧。”说着出了病房,把张子怡叫来:

    “给他打针氯化钠注射液,打得疼点!就跟他说是血清。”

    处理完这件事情,时袅仁回到他的院长办公室,点着了一支烟――作为一名医生,他不需要抽圣船牌香烟,整个卫生部门的烟枪都抽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过滤嘴烟卷。这自然是心怀感激的病患送得。

    万事开头难啊!时袅仁望着袅袅升起的烟圈。穿越者对自己的卫生部门颇为自豪,这种自豪是有道理的,在本时空,他们掌握的医学知识、技能和特效药,足以让每个卫生部的医生当上“神医”。但是他们实实在在并不是万能的。

    当那个在攻打苟家庄的战斗中因为兴奋过度失足跌下城墙的穿越众无声无息的死在卫生组的帐篷里的时候,时袅仁和所有的医务工作者第一次感到强烈的无力感。这个人受的颅脑损伤,在另一个时空或许还能挽回性命,在这里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命了。

    当时为了怕影响士气,在执委会的批准下这个默默无闻的穿越者的尸体被悄悄的埋葬在博铺卫生院后面的荒地里。等待合适的机会再迁葬到烈士公墓。好在当时上岸不久,人员调动又频繁,这个人很快就被遗忘了。

    “不过,不能总是这样。”时袅仁默默道。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

    自从百仞总医院的基建工程完成之后,时袅仁就开始考虑建立初步的医疗体系了。基本的设备、药品,他们一样都不少,医生虽然少而且有点偏科,好歹也都能凑合。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完善的医疗体系,不,不要说完善,连初级的都谈不上。

    卫生部门经过几次会议的讨论之后,决定先把百仞总医院这个体系搭建完善起来。作为之后一切医疗机构的样板单位――正如吴南海搞得示范农庄一样。

    这所总医院,在他们的努力下现在设有五个基本的科室:外科、内科、传染病、五官科、中医药科。设一个药房、一个放射室和一个检验中心。还把原先归属在军政学校体系下的卫生班接手过来,设立了卫生学校。培训了一批护士和部队的卫生员。当然,就水平而言,这些人还不如70年代培养的农村赤脚医生,也算聊胜于无。

    几位大夫全部挂上主任医师的头衔,当然穿越众里也没有比这些人更适合的了。不过百仞总医院的这些主任医师们可没大医院的医生那么讲究,也没有一大堆研究生、本科生打杂,连个合格的药剂师都没有,照X光、做B超……连配药都得都得自己客串。

    钱水廷的老婆的艾贝贝原本不是一个门诊医生,她实际是从事流行病学的病理研究,现在不得不暂时再客串一下妇科大夫。就算是21世纪穿越来的现代女性,很多人也不愿意接受男妇科医生的检查,更不用说现在是17世纪了。

    最常见的内科和传染病,由于缺乏专业医生,时袅仁编写了《海南常见病治疗指导》。把常见病排序:肠道疾病-呼吸道疾病-疟疾-体表细菌感染-妇科病……然后每一种都详细写上治疗措施,这样可提高治疗效率,避免误诊。

    病例的格式要医生们亲手写出来,便于护士和未来的实习医生仿效。药品使用实行制度化:所有特效药、非常规药非他同意一概不用;麻醉用药量要紧kao理论剂量下限……麻醉实际是个要紧的专业,学术不精就会出人命,可是这里他们都不大擅长――哎,出点事连个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啊。

    至于检验中心,时袅仁希望把它扩大――要能做医学检验、疾病预防、编制疾病防治手册、制定合理的疾控策略。不过疾病防控体系需要行政权力做支撑,等组织框架决定了再办。

    最后是的医药厂投产的事情。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刻不容缓。玻璃厂现在已经能够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专用设备了。何平的老婆带来的菌种现在还在试验室里。这些东西不能久存,要尽快的投产,化学制药暂时还指望不上……

    “院长,人都到齐了,要开始了吗?”

正文【分卷阅读】 第九十三节 人体解剖

    正思考着,李大姐走进来询问是不是开始“教学”――她就是当年被张兴教带来回来的一对母女中的母亲,虽然年龄偏大,但是认得字,就被弄到了医院干行政工作和杂务因为她一直不肯透lou自己到底叫什么,大家就用李大姐呼之。

    “嗯,我这就去。”时袅仁熄灭了烟头。

    解剖室设在百仞总医院的半地下室里,除了被百叶窗封闭的几个气窗之外没有任何窗户,外人想从百叶窗里窥视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门时刻都是紧闭着的,除了时袅仁之外谁也不能开门。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保密。人体解剖直到21世纪仍然是很多中国人的禁忌,不到万不得已,家属是绝对不同意的。更不用说在这个时代了。

    时袅仁来到一间屋子里,河马已经来了,他作为解剖助手,顺便也练练外科的技术。

    他打开平时紧锁的门,带人下了楼梯,打开了日光灯。楼梯的尽头是一道走廊。因为还没有足够的瓷砖可用,表面还是简单的水泥,日光灯在头顶上发出惨白的光芒。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尸体的解剖单已经开好了。时袅仁要求这里和21世纪的医院一样,手续上一丝不苟。他翻了下单子,知道这个人叫陈亚保,年龄不详。他被推车推到这里准备要挨医师们的解剖刀了。

    解剖房不算太大,大约有六十平方米,四面是用木头搭起来阶梯型的看台,供未来的实习医生和护士们观看解剖用,全部坐满大概可以坐三十个人。

    屋子里罕见的装上了对穿越众来说相当奢侈的通风设备。室内的中央是一个钢筋水泥的、贴满瓷砖的长方形解剖台。穿越众自己的瓷器窑还没有开工,贴面的方瓷砖是通过商人在福建定制的――那里的窑要常年订做外国瓷器的经验,试造新产品比较容易。做出来的瓷砖果然是“瓷砖”――不是表面挂釉,而是真正的一块“瓷器砖”。

    穿越众们不知道明代的瓷窑里已经有过瓷砖的制造,遗留至今的最有名的“瓷砖”就是南京的大报恩寺塔的铺地瓷砖――还是青花瓷的。

    解剖台平面上有很多沟槽,装有一个水龙头和喷洒用的软管,可以在解剖的时候不断冲洗尸体。

    领近解剖台的一头,放着一个物料橱,里面分层放置着各种解剖器材和取样容器。在解剖室的隔壁还有准备室和标本储藏室。

    建立这样一个解剖室,花了时袅仁很大的力气才获得了执委会的同意――这不是建立一座药房、一个手术室,可以马上让执委会看到立竿见影的效用,但是却是在本时空重建现代医学的重要奠基石。

    整个房间的灯光非常的亮,足以看清解剖台上的所有细节。

    解剖台上用粗白布盖着一具尸体,这是刚刚用专门的绞车送下来的。死者是一名在百仞城基建工地上干活的农民,干活的时候突然猝死。他并非本地人,所以尸体才能落到医院手里。这种机会不是很多――时袅仁最头疼的一点就是无法保存尸源。本时空一点都不缺尸体,有时候打了一仗之后可以说是满地都是,但是没法保留,他们既没有冷库也没有足够的防腐剂。而临高的气温始终又不低。只好找到一具用一具。

    河马先换上了衣服,戴上乳胶手套和口罩。把白布xian开。死者还是一个青年,很瘦小。肌肉筋腱却发达有力,小腿和手臂上有静脉曲张,显然是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

    河马在在尸体的颈下塞进去一个枕头,把手臂摆好。时袅仁摆出了他们需用的解剖器械:解剖刀、肋骨剪、夹钳、破颅骨的锯子……一切都清洗得很干净。但是并不象外科手术室器械那样必须经过严格消毒。这里不需要担心病人感染,医师们只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再过一会小护士们就来了。”河马说。

    时袅仁打趣他:“在她们面前解剖你觉得很兴奋?”

    “她们不把我当吃人恶魔就好了。”河马苦笑道,“现代社会大家虽然对解剖在情感上接受不了,起码还知道这是对医学有益的事情。这里?”

    “要慢慢来么,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她们就是现代医学的种子。”时袅仁说着拿起一份四页的解剖分析单,一面看,一面说。

    “死因是什么?”

    “猝死。大概是冠心病之类吧。”河马说。

    “本时空的话,冠心病可是很少见的。何况他还年轻。”时袅仁端详着那张年轻但是已经变得灰白的面孔,“他很瘦。轻度营养不良。”

    “我来填尸体情况记录。”河马拿过文件夹。

    他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左臂有一道外伤疤痕,”他把那条手臂摆到了一边,说:“对不起,老兄。”记下:“轻度肌肉僵化。”翻开眼皮,写:“瞳孔等圆,直径0。3厘米。”又把已经僵硬的颌骨撬开,说:“看看牙。”

    外边甬道有脚步声。解剖室的门打开了,是艾贝贝来了。

    “她们来了。”她身后边有一群年轻的女性,都是护士中的佼佼者,而且是穿越者们最乐于毒害的孤儿。时袅仁准备把她们培养成医生,甚至还教了她们一些基本的医学上的拉丁文。

    “早安,”艾贝贝招呼道。“你们都进来吧。”

    护士们门口站成一排,一共是六个人。在她们走进屋里的时候,都紧张地看了台子上的尸体一眼。

    她们在卫生部门已经服务了好几个月,见惯了各种场面,也参与过收尸。对疮、血肉模糊的肢体、腐烂的皮肉……这些场面和气味已经慢慢的适应了,但是观看一场人体解剖还是第一次。

    “大家戴上口罩坐好,不要乱动了。”

    时袅仁挨个地欣赏了一下这些姑娘们。郭芙也来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护士之一。虽然年龄小,但是在护理工作上表现出来的热诚和能力却比许多年龄更大的女孩子要强。特别是不怕脏,不怕血,而且一点不迷信。

    女孩子们看到尸体都有些紧张,虽然她们见得已经不算少了。但是这是第一次要看活生生的“尸体解剖”。也就是象上课的时候看得那张有些怕人的挂图一样――只不过这次是真正的把人剖开了给人看。

    郭芙很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反应。现在她已经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了。作为一个护士,她已经习惯于看见死人,但是,目前对她来说,尸体解剖还是新的、可怕的经历。

    “早。”艾贝贝和他们打了招呼,径直走向更衣间,拖了白袍,戴上口罩,从架子上拿下一件外套,把胳臂伸进袖子。也在一边穿外套的时袅仁殷勤的帮她把外套的背后的带子系好。然后,这两个人,象排练好了似的,一前一后走到洗手盆前,洗完手后。艾贝贝拿起一筒滑石粉洒到时袅仁手上,又撑起一副乳胶手套,时大夫把手指伸了进去,这些都不用说一句话。

    时袅仁走到解剖台前,从河马手里接过纸面夹,集中思想看着。时袅仁此时一眼都没看台子上的尸体。河马暗自观察着这位教授的动作,突然感觉这场面很象是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上台时的情景,只是缺少了观众的鼓掌。

    艾贝贝爬上解剖台一边的木梯,居高临下的给尸体拍了一张照。

    “这是具青年男性的尸体,”艾贝贝说,“发育正常,轻度营养不良,体型偏瘦……”

    时袅仁根据这些体征,分析了死者的发型、面貌、牙齿磨损程度和颅骨缝愈合等情况,之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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