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1917- 第63部分

夏诒霆在边上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显然对王庚擅自提高了价码的思想准备也不足，刚才王庚只是问自己当初对德断交时提过四条要求没有，所以夏诒霆点头，接着王庚又问是否对方正式答复接受了这些条件，夏诒霆便又摇了摇头，谁成想王庚胆子这么大，一张口又往上提了价码！

“诸位，协议在没有正式达成之前，都属于可修改范畴，更不要说有多少被正式签订的协议时候未被正式履行，中国—政府一个月前提出这些条件，各国并未及时确认和换文认可，那么今天，我方重新提出条件也无可厚非！”王庚根本不把对方的嚷嚷放在心上，慢斯条理的抽了口烟，笑着答道。

“王督办，你不过是个对美交涉督办，虽然伍廷芳总长辞职了，可这边还有外交部夏次长在，你觉得能代表中国—政府么？”法国公使康德显然法兰西人自大惯了，对王庚这样的小青年口气如此自大狂妄一时有点无法接受，忍不住出言奚落道。

“康德先生，虽然今晚只是五国非正式秘密磋商，但如果你对我是否能代表中国—政府抱有怀疑，我不能理解您进入这个房间是来干嘛的？我只跟认可我的人打交道，在您改变对我的质疑之前，我要求身为法国公使的您，退出这次非正式秘密磋商！离开这个房间！”王庚脸色一冷，狠狠的反击道。

“哎！夏次长在这边，我们对你的身份并没有任何质疑，康德，我觉得就这一点上你应该向王督办道歉！”英国公使朱尔典见康德唬不住王庚，连忙出来打圆场。

“OK，王督办，我收回刚才对您的质疑，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康德脸色不改，嘴里却冒出一连串的法语，显然放弃了刚才勉强说的还算通顺的中文。

王庚的英语、德语和日语都比法语要好很多，不过康德这句话他听懂并不费事，这厮却故意夸张的一摊手道，“对不起，麻烦您用中文再说一遍好吗？我对法语一窍不通，我不希望因为语言和思维的方式的差异，再次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亚历山大·康德面色青白不一，最后还是低声用口音生硬的中文又说了一遍，算是在王庚身上栽了第一个跟斗，正秘密磋商的时候谁肯离场示威，何况法国还是求援的一方呢！

“王督办，你确定这些是中国—政府提出的新的参战条件？”林权助犹自不信似的问道，日本政府对中国参战的态度前后发生过几次转折，主要是担心山东问题，一战爆发后日本出兵占领了青岛，生怕中国参战后以盟国的身份要回去，所以既希望中国参战，又担心山东利益战后被正大光明的以战胜国的身份索要回去。

不过此时日本背后和英法美俄已经达成默契，山东问题将另外缔结多边协议来解决，所以此刻日本又变成推动中国参战的急先锋之一。

“上一次中国—政府提出这些条件，第一没有得到各国的正式响应和换文认可，第二这些条件依然不能推动总统和国会同意参战，这样的情况下，段总理和内阁只能继续寻求各国提供更优厚的条件，以此来支持我们确保中国能尽快对德宣战！”王庚的话听上去合情合理，潜台词也明确的很，你们越拖着不答应，老子下一次开价就越高，到时候别说中国—政府放了你们的鸽子！完全是你们自己首鼠两端咎由自取！

第一百零五章唇枪舌剑各不相让

王庚话音未落，法国公使康德涨红着脸凑到英国公使朱尔典耳朵边低声快速的说了一串法语，显然是报怨王庚这是漫天要价是在讹诈，康德建议朱尔典领头放弃这次非正式磋商要求段祺瑞政府换人来谈！

这边夏诒霆耳朵尖听的明白，凑到王庚耳边翻译了一遍，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显然担心今晚的磋商不欢而散，到时候在老段面前自己不好交代。再说内阁也没开会说过要提高谈判要价，没准真是王庚在虚张声势讹人家呢？

王庚摆了摆手，低声道，“次长放心，这会儿是英法求咱们，不是咱们求他，且看我怎么忽悠他们！”“王督办，你说的条件和前一次贵国政府提的条件变化太大，我们很难现在就给你一个准信，当然，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你的要价的确有点高！”英国公使朱尔典皱着眉头道，一边把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美国公使芮恩施。

“中国的及时参战对协约国和美国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支持，这一点是大家的共识，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历史是胜利者撰写的，我希望大家能注意到这一点！”美国公使抽了口雪茄，缓缓道。

美国既然已经要全力投入这场战争，拥有四万万人口和广袤土地资源的中国的参战对美国来说是势在必得的目标，要知道前世美国参战后，第一批远征军居然要靠抽签才能确定人选，可见不是每个美国人都能理解远赴重洋给协约国当炮灰的历史价值和意义的。

“中国现在还这么落后为开化，工业基础几乎没有，就是真的宣布参战，能发挥的作用只怕也是有限，王督办，随便提高谈判要价未必是明智的举动！”日本公使林权助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林公使，我们既然坐下来磋商，我希望大家能开诚布公，东拉西扯纯浪费大家的时间，有那功夫我不会下去跟美女跳舞泡吧去？”王庚回了一句过去道！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朱尔典叹了口气，调解道，“王督办，你说的这些条件，我们现在既无法答应，也无法就此展开讨价还价，不过我们可以在闭门磋商协调立场后再继续这个话题！不如先说说英法两国在中国招募劳工的事？”“在各国未能就中国提出的参战条件达成统一立场，并正式换文确认之前，无论是劳工招募还是参战军的组建，都将暂停！”王庚不慌不忙的回答，并不把对方搁置问题这件事放在眼里。尼玛，老子就是心里着急也不能告诉你，反正求人的是你们！

王庚强硬的态度让在座的四国公使面面相觑，显然今晚的五国非正式磋商无法进行下去，朱尔典一时有点为难，这事拖不起的首先是英法这两个深陷欧战泥潭的协约国，其次是美日这两个要趁火打劫捞好处的国家，最后才是中国。

“夏次长，内阁和外交部都是和王督办一样的立场么？”朱尔典想从夏诒霆身上打开缺口，就此散会却非他所愿。

“王庚是总理的国策顾问和外交军事秘书，又是参战筹备督办和对美交涉督办，我相信他能代表内阁和外交的立场！”夏诒霆在王庚的审视下倒真没敢松口。

“朱尔典先生，即使你们不打算做出实质性的支持和让步，我们也不会对战争袖手旁观，据我所知，俄国内部对是否要和德国媾和尚在争论，既然俄国这样强大的国家都在探询选择另一条道路的可能性，这意味着停止战争的道路不止一条！”王庚这话一说，在座的四国公使大跌眼睛，这个年轻的中国外交官居然敢用和德国媾和来威胁自己？这真是太出乎众人意料了！

“夏次长，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的同事王庚先生是在说，和德国媾和也是中国外交选择的一个方向么？”朱尔典吃惊的问道。

夏诒霆搓着手一脑门子虚汗，心道这哪跟哪啊，王庚也太能胡扯了吧，内阁几时讨论过和德国和谈的事情了？

“我相信德奥会很乐意免除庚子赔款而不是暂缓15年这样不痛不痒的屁话！如果俄国愿意跟德国携手并进，作为俄国的邻居中国，为什么不能考虑这样的选择？”王庚不紧不慢的继续胡诌！

“王督办，我很难相信中国—政府会作出如此荒诞的尝试，哪怕只是一种谈判的策略，这都会让自由世界产生深深的疑虑和不信任感，我奉劝您一定要想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开口！”日本公使林权助显然有点沉不住气了。

中国跟着俄国一起跟德奥携手，这个可能性哪怕只是万一，对日本在远东和中国的利益都会产生巨大的威胁，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日本在武器装备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连着打赢了甲午和日俄两场战争，不表示他觉得就有足够的自信对撼北极熊！

1905年那次日俄战争，沙俄不过动员了远东的军事力量，日本已经举国动员，跟老毛子这仗可是一场惨胜，沙皇一不割地二不赔款，不过就是把在中国的中东路割了一半给日本而已，俄国自己皮毛都没伤一根！

日本日后大力发展海空军，和不敢去北方对撼北极熊有密切的关系，相比之下，二战时明知道南下太平洋挑战英美胜算不大，却依然不敢北进去惹已经被德国揍的鼻青眼肿的北极熊，恐惧的根源就从1905年这场日俄战争开始，当然诺门坎又撞一鼻子灰是后话。

“林公使，德奥要是愿意替我还您那500万日元的贷款，您觉得我会拒绝他们么？我有必要拒绝他们么？毕竟现在占着山东青岛和旅顺大连的是日本而不是德国吧？”王庚冷眼瞟了对方一眼，言辞中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

“王桑！大日本帝国决不受人讹诈！夏诒霆，我代表日本政府向贵国外交部提出严正的抗议！抗议王督办信口雌黄挑拨中日间的友好和邦交关系！”林权助色厉内荏的嚷嚷道。

美英法三国公使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王庚就跟林权助掐成这样，不过王庚语气中的骄横也让这三国公使心里不忿，法国公使康德忍不住也嚷嚷道，“王督办你的言行已经严重影响和威胁了法国和中国两国间的友谊，任何和德国媾和的言论都是不恰当的挑衅！”“真TMD虚伪！我实话实说坦诚相待，你们却给我推三阻四打太极拳，我说点真实想法你们又大呼小叫承受不了，世界不是一极的，美国这么发达先进民主统一的国家，为了参战国会还吵的不可开交，威尔逊总统也做不到一意孤行！美国还有十分之一人口是德裔呢！中国事实上四分五裂还没有实质性的完成统一，出现不同的论调再正常不过了！”王庚摊了摊手，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

“大家稍安勿躁，王督办，我是否可以认为，跟随美国的脚步对德宣战，始终并且继续会成为贵国政府的第一选择？”美国公使芮恩施道。

“没错，如果中国得到了各国必要的支持和回报，我们付出的绝对比我们得到的多的多！”王庚点了点头到，这个美国公使保罗·芮恩施显然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时候唱红脸什么时候唱白脸什么时候和朱尔典唱双簧。

“王督办，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刚才提出的四项条件得到了各国政府的认可，当然是在正式换文的基础上，那我们很想知道，中国—政府是否能即刻宣布参战，参战后又将采取哪些看得见的举措支持欧洲战场！”美国公使芮恩施终于配合着王庚把磋商引回了正确的进展方向！

第一百零六章威逼利诱连哄带拉

美国公使芮恩施这么一说，英法日三国公使回过味来，没错啊，得先听听答应了中国的参战条件之后，对方能付出什么筹码来当回报才对，要不然事情真黄了都不知道是怎么黄的。

夏诒霆心里这会儿已经不是担心而是好奇了，王庚真要捅出什么篓子来自然有段总统替他撑着，自己这个外交次长有什么可以担心的，而且瞧着王庚的作派，只怕自己想替他担什么责任他都不答应。

王庚众人都看着自己一脸的期待，这厮笑了笑，弹了下烟灰，道，“都知道中国一穷二白农业生产力底下，工业基础压根就没有，中国能出多大力气？无非就是有取之不竭的人力和资源罢了，说到资金和装备还不都得你们这些欧美发达国家来出？”众人闻言大是失望，这跟先前提出的第四条中国对战争的支援仅限于劳力和原料有什么区别？

“我既然担着这个参战筹备督办的差事，自然也想为国家民族做一点事情，为世界和平贡献一份力量，只要你们在座的诸位能鼎立支持，别的不敢说，美国派多少人去欧洲，我们中国就派多少人去！要派就派正规军，只派劳工算什么！”王庚一言语惊四座，“中国要派军队去欧洲参战？”对熟知中国历史和现阶段各方势力博弈的四国公使来说，王庚的想法真的吓了众人一跳。

“王桑，中国军队一共才多少人？满打满算20个不到的师，加上几十个混成旅，总兵力连一百万都不到，中国—政府参战后能派得出军队去欧洲？”日本公使林权助显然压根不信。

“美国现役军人才多少？日本现役军人才多少？你敢笑话我们人少？我们现役军人数量比你们两个国家加起来还多！”王庚这话听上去气壮山河，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战争的潜力不在于常备军数量而在于动员体制和后勤保障能力，中国这近百万军队在大大小小几十个督军等地方军阀手里各自为战处于割据状态，还是民国这么多年攒起来的家底，日本常备军虽然只有十个师团近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