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电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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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电视小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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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天问小钱:“有没有那个‘灰长衫’的记录?”
小钱还在翻卷宗,说:“没有。”
黄处长:“我们会发动所有的力量,在全城之内搜捕‘灰长衫’。”
金鲁生:“黄处长,需要你派一辆车,送我们去青镇码头。”
“这没问题。”
安在天:“还有,罗山是为我们的事被特务杀害的,你们能不能派人去医院,帮家属料理一下后事。”
黄处长:“这也没问题,我马上派人去。我派我爱人去,她是搞人事的,知道怎么说话。”
金鲁生:“我需要一支射程比较远的手枪。”
黄处长拉开抽屉,摸出一把手枪:“这把行吗?”
金鲁生老道地:“这是德国C5手枪,行。暂时借给我,多给我一些子弹。”
黄处长从铁柜里取出两盒子弹问:“够吗?”
金鲁生只拿了一盒说:“一盒就够了。请提供你们的值班电话,有事好联络。”
黄处长写了一个,递给金鲁生。
金鲁生收好了:“跟值班室说一声,万一有我们的电话要特级处理。”
安在天:“我们单位有事,可能也会通过你们来找我们,请帮忙转达一下。”
金鲁生:“那就这样,我们马上就出发。”
黄处长问:“要不再配些警力,跟着你们?”
金鲁生:“不用,人多目标也大。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我们的去向。对不起,我这是职业病,不相信别人。
黄处长理解地:“没关系,我也是这样,干我们这行的都这样,只相信自己。”
吉普车内,安在天和金鲁生换了装束,都是普通办事干部的样子,听小钱介绍乌镇的情况。
小钱开车,很是健谈:“……乌镇不远的,到了青镇坐船,一顿饭工夫就到了。”
“那得看是谁吃的饭,换了我,三顿饭工夫也到不了。”金鲁生回头看安在天,“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就能返回上海。”
安在天默默看着窗外,见金鲁生跟他说话,忙收回视线。
金鲁生:“哎哟,我都忘了,我们还没吃早饭呢,饿了吧?”
小钱:“哪里有小吃店?这一带,我不熟……”
安在天不假思索:“笔直走,前面大拐弯,有一个卖松糕的。”
小钱吃惊:“你这么熟?”
金鲁生一下反应过来了,他说:“你家就住在附近?”
安在天:“前面左手那栋红楼,二层,晒着小孩衣服的那间就是。”
金鲁生对小钱:“开慢一点儿。”
安在天眼睁睁地看着左手边的车窗外面……
金鲁生爱莫能助地看着他。
安在天一直看着那栋红楼,直到脖子转不动了,才回过身来。忽然间,他一下子愣住了——车的前方,一个少妇正蹲在马路边上给小男孩系鞋带。
小钱按了一下喇叭。
少妇站了起来,把小男孩护在身后。车子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
透过车后窗玻璃,少妇拉着孩子的手过马路,越来越远了,安在天始终没有回头……
机要处办公室,丁姨正在暗自垂泪。铁院长骂骂咧咧地进来:“干什么?”
丁姨:“看见了还问?”
铁院长:“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捣什么乱!安副处长是去执行任务,他是‘招人小组’的副组长。”
丁姨:“罗三耳已经死了,你就不怕安儿也被特务盯上?”
铁院长:“革命,就得有流血牺牲。你都是长征过来的老同志了,还要我给你补课!”
丁姨:“安儿的父母已经为革命流血牺牲了,他那么小就去了苏联,经历过二战,蹲过德国人的集中营,他身边的同学,死的死,残的残。我们要对得起死去的同志,他们没有看到解放的这一天,可我们得让他们的后代不光看到新中国的诞生,还能与共和国一起长大,好好地长大,好好地活下去!”
铁院长也难过了,他说:“这由不得你!”
丁姨一下子捂住了脸。
车子行驶在乡间路上,窗外,是江南水乡特有的风光。车内,金鲁生看着后视镜,不断过去的乡人、牲畜。没有汽车。
金鲁生对安在天说:“没事,我一直在看着!绝对没有尾巴。就是有尾巴,也被小钱甩掉了。”
安在天还在吃松糕,他说:“我小时候就爱吃松糕,吃了自己那块,还吃我爸的,所以老挨我妈说……”
不知是金鲁生这个判断,还是车窗外如诗如画的风景,抑或松糕意味深长的香味,当车驶出上海城区,安在天的情绪马上好了起来。
青镇是一个古老的小镇。
正是中午,码头上人不多,有四、五只小木船泊在水面上,有人在用临时搭的土灶烧饭。小钱去售票口买票,却发现里面没人了。一个四十来岁的船夫从船上跳上岸来,尾随着他。
船夫问:“是去乌镇吧,我送你们去。”
小钱没理他。
船夫又说:“轮船刚走,下一班要三个钟头后才来,我送你们去,半个钟头就到了。”
安在天问:“你是什么船?”
船夫一指自己的小木船:“没问题的,保管你上船好好的,下船也好好的。”
“多少钱?”
船夫伸出四个手指头。
小钱:“才半个小时的路,就要这么多?”
船夫又改成三个手指头。
小钱:“不行,两万块吧。”
船夫:“你们三个人,坐轮船还要三万块呢,我专门送你们一趟才两万块,没道理的。”
小钱:“你这破船哪能跟轮船比?”
船夫还想申辩,金鲁生也过来了,干脆地说:“我们只有两个人,你少要五千,我给你两万伍,行不行?”
船夫开心了,说:“行。”
小钱:“那我……”
金鲁生:“你跟着我们去了,车怎么办?”
“那我在码头上等你们,你不是说今天就能返回吗?”
金鲁生:“我们在乌镇,事不多,但也不会少。车停在青镇码头,目标太大了。你先回,到时我们再联系。”
小钱对船夫:“你好好把他们送到,我认得你的。”
船夫应着,前面带路往船上走,一路上都在喊着:“谁去乌镇,五千块,马上开船了!”
从河上远远地看过去,乌镇码头明显比青镇码头简易许多,也荒凉许多,只是一个用木头架起的小台子而已,加上三、两只停泊的破渔船,网子堆成一团,了无人影,像走进了一个被世界几乎遗忘的地方。
安在天和金鲁生下船,站在小台子上,举目望去,显得格外孤单。
安在天:“这就是乌镇吗?怎么看不见村子?”
船夫一边数着钱一边回答:“不会有错的,你顺着石板路往里走,就会看见村子的。乌镇沿河而扎,比上海城还要古老……”
安在天和金鲁生上岸后发现除了密麻麻、绿幽幽的桑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顺石板路往里走。石板路泛着青光,一直沿桑林延伸下去。拐过一个弯,前方有一个像舞台一样搭起的井台,有妇女在打水洗衣服。
安在天用上海话问:“大姐,这是乌镇吗?”
妇女抬头,看是外面来人,热情地说:“你们找谁?”
安在天:“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人,他耳朵很好……”
妇女马上打断他的话:“你找阿炳?”
“……是阿炳吗?”
“那还用说,他的耳朵是风长的,尖得很,说不定我们这会儿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这个时光他肯定在祠堂,你们去那里找他就是了。”妇女说着,伸手往前指了一下。
安在天以为她指的是眼前能看见的一栋房子,说:“是这栋房子吗?”
妇女踮起脚尖,又指了一下:“你个子高或许看得见,有两个大圆柱,门口停了一辆三轮车。”
安在天惊讶地说:“这么远他能听见?”
“他什么听不见?他连鬼的声音都听得见。”
安在天和金鲁生都愣在那里,安在天小声儿地:“他怎么可能是人呢?老美的CR…60步听器还差不多。”
“就是说,我们马上就要见到鬼了。”
乡间的茅房,金鲁生站在里面解手,肩以上暴露在墙头。
金鲁生:“你先去祠堂找阿炳,我跟邻居打听一下他家的社会关系和政治面貌。”
安在天开玩笑地:“那我的安全谁来负责?”
金鲁生:“你是见鬼又不是见人……”
祠堂是乌镇古老和富足的象征,飞檐走角,檐柱上还雕刻着逢双成对的龙凤和狮子老虎。岁月荏苒,从随处可见的斑驳中,不难想象它曾经的沧桑。闲人很多,主要是老人和带孩子的妇女。显然,这里已经成了村里闲散人聚集的公共场所。
一个瞎子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拐杖,露出一脸憨笑。安在天从瞎子身边过去,他尽量装得闲来无事,但一身打扮还是引起了四周人的注目。他转悠着,窥视着,想从人群中找出阿炳。一个个人看过去,似乎是,似乎又都不是。
安在天走进正堂,里面有两桌人在打“车马炮”,还有一桌人下棋。妇女在刺绣,还有人在打瞌睡。
安在天继续在人群中猜着、找着,忽然他下意识地一低头,一个孩子藏在他的身后,正在扯住他的袖口,想看他腕上的手表。
安在天把手表摘下来,递给孩子:“见过吗?”
孩子想接又不敢接,说:“我三叔有。”
“看看,跟你三叔的是不是一样?”
孩子羞怯地接过了手表。
“一样吗?”
孩子摇头。
安在天拉住孩子的手,问:“阿炳在这里吗?”
“他就在外面,你没看见他吗?”
“没有啊。”
“那你跟我来。你找阿炳干什么?”
“听说他耳朵很灵光……”
孩子奇怪地回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肯定不是我们村里人。你别跟他说你不是我们村里人,看他能不能听出来。不过,我想他一定能的。”
孩子拉着安在天出了祠堂,径直把他带到那个瞎子跟前,大声喊起来:“阿炳,来,考考你,他是谁家的人?”
他就是阿炳?安在天傻了。这个瞎子安在天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看上去不但是瞎子,还像是个傻子。安在天万万想不到,罗山给他举荐的居然是这么个人。阿炳听孩子说要考他,似乎等待已久,立即收住憨笑,一脸认真地等着安在天开口说话。安在天一时不知所措。
孩子对安在天:“说话,你,快说话,说什么都可以。他是瞎子,你要说话,他才听得出来。”
金鲁生也赶了过来,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密切注意着事态变化。
安在天犹豫着:“这样不大好吧,好像我们合在一起欺负阿炳……”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阿炳突然朝空中奋力一挥手,叫道:“不是。他不是我们村里人!”
阿炳的声音闷闷的,像从木箱里滚出来的。
孩子存心逗阿炳:“哈哈,阿炳,这回你错了,他就是我们村里人!”
阿炳自信地:“不可能。”
孩子:“怎么不可能?他是我在北京工作的二叔。”
阿炳坚决地:“不可能!”
孩子:“就是!”
这一回阿炳否定得很坚决,而且还很生气,越来越生气,咬牙切齿,几乎像疯子一样地发作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人……你骗我……你是个骗子!你骗人!你骗我!你……你……你们家的人……都是骗子!都不是好东西!骗子!骗子!……”
阿炳骂着骂着,脸变得铁青,浑身跟抽风似的痉挛不已,给人整个感觉既像个孩子,又像个疯子;既可笑,又可怜;既蛮横,又脆弱;既痴弱,又癫狂……
旁边人都围了上来,不过大家对阿炳这个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
安在天和金鲁生面面相觑。
一个老者走到阿炳身边,像哄小孩子一样,道:“是他骗了你,阿炳……他是个骗子,大骗子,三爸等一下就帮你抽他一耳光,很脆的……啊,没错儿,他就不是村里人嘛,我们阿炳的耳朵怎么会听错……阿炳的耳朵比所有人的眼睛还好用……好了,阿炳,安静,安静……”
三爸穿着周正,面容清爽,像个城里人。与此同时,他假装抡起巴掌要打孩子耳光,实际上只是褪下他的裤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我打你耳光,让你骗阿炳,让你骗阿炳……”
孩子夸张地“啊呀啊呀”一阵叫唤,提上裤子,一溜烟地跑了。
阿炳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在天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的茫然。金鲁生也是同样。
三爸走到安在天跟前:“同志,你是从哪里来的?”
安在天刚想回答,突然想起手表还在那个孩子的手里,叫道:“我的手表!”
“手表怎么了?”
安在天:“刚才那孩子拿去看,没还我呢。”
三爸:“没事,没事的,那孩子是我的堂孙,你放心好了,不会丢的,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安在天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三爸:“是我堂孙麻烦了你。走,我们走。你贵姓?”
安在天回答:“免贵,姓安。”
三爸:“我姓陆,这村里90%的人都陆。”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祠堂,金鲁生悄然跟在后面。
一样的石板路,显得古老又殷实。安在天和三爸边走边说着话。在他们后面,金鲁生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
三爸:“同样是上海话,城里和乡下的口音不一样的,我听安同志的口音,应该是城里人。”
安在天笑了:“所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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