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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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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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与赵声急不可耐,即乘船到了九龙,欲从这儿乘广九线的火车赶往广州,哪知火车也因同样的原因停开了。黄、赵两人只急得团团打转、徒呼奈何。正彷徨焦虑,筹思对策,却又传来消息,称义军兵败,溃散四逃。紧接着广州当局也对报界证实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们不说此事是革命党策划的起义,只说兵警冲突,不欲张扬,怕人心惶惶。 
黄兴、赵声摇头叹息,心痛不已,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得罢了。同盟会南方支部刚成立不久,经费十分拮据,难以重新开展活动,黄兴便于赵声相约,一同去南洋筹款。 
新军起义的失败给革命党以巨大打击,靠会党起义屡次失败,今次纯以新军起事,也败得这么快,难道满清帝制真是打不倒的江山吗?此时孙文正在檀香山,闻听新军之败,心情极度沮丧,在这儿与他一起上学的总角之交钟工宇前来看他,见他脸有泪痕,抑郁不乐,忙叫着小名问他:“帝像,以你的坚强,竟还有时你流泪的事吗?” 
孙文茫然说道:“我想我还是做个医生吧,只要四个月的时间,我就一定会是一个称制的医生。” 
钟工宇惊问:“那你不革命了?” 
孙文摇摇头,一拳击桌,痛苦不堪,说:“怎样革命呢,我不知该信任谁,一次一次起义都失败了,革命者之间又闹分裂!”说罢黯然垂头,长吁短叹。 
钟工宇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好说:“帝像,努力再努力,总会有成功的一天的,你要相信自己。” 
孙文想了想,点头说:“谢谢你,我相信自己,过一段落我的情绪就会好起来的。” 
此刻立宪派组织的第二次速开国会情愿却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各省咨议局均派出请愿团前往北京,南洋、澳洲的请愿团也千里迢迢赶到了京城,除此而外,许多社团组织也派人到京呈递请愿书,声势汹汹、言辞激烈,有些请愿书中直接指斥朝廷对立宪“真诚之心甚少,敷衍之意良多。” 说权臣们只求自全躯命保禄位,不计国家的安危祸福。 
载沣将请愿书看了,大怒起来,找军机大臣会商,要拟旨对立宪派们恐吓阻止。奕劻、那桐等大臣却神色古怪,胡乱找些理由反对这样做。载沣便直接命军机章京拟旨,嘱咐说必须语气严峻,吓阻立宪派今后再不许搞什么请愿。 
旨意一下,立宪派们大哗,愤懑无比,各省的立宪派人立刻给北京的代表打气,要他们不惧威吓、继续请愿。孙洪伊代表请愿团的人向各地的支持者们复电,说:“此次请愿无效,我等便作第三次请愿,不达目的,誓死不懈!” 
梁启超在东京得知国内的情况,发狠说:“宣统八年立宪,可大清能撑到宣统八年吗?我敢断言,如此磨磨蹭蹭,拖延立宪开国会之期,不出五年,国必大乱,乱后大清必亡。可惜呀,虚无缥缈的宣统八年,将永远成为国人的遗恨!” 
国内的立宪派们这时候态度强硬之极,相互通电联络,相互鼓励打气,在北京及其他省份同时活动,欲组织声势更大的第三次请愿活动。张謇、汤化龙、孙洪伊、汤寿潜等人商定:广泛发动下层的普通民众参与请愿,请愿的方式也可以多种多样。汤化龙在湖北便搞了一个新创举,召集绅商学界及各团体举行盛大集会,宣称“不开国会,便不交纳捐税!”这个口号一出,响亮至极,威力也是大极,各地的立宪派们立刻同声附和,在各自的省份推广。只急得摄政王载沣头上冒汗、团团打转,但立宪派人多势众,又多是地方上的富商巨贾或成名的文士,依托着咨议局的名目公开活动,要镇住他们还真不容易。 
国内的立宪派人正在向朝廷施加压力,在海外,孙文忽从美国檀香山秘密赶往日本,化名上岸,原来起义的屡次失败虽给他以巨大的压力,使他变得冷峻易怒。但孙文是永不服输、永不气馁的,他咬着牙关硬是挺了过来。到胡汉民来信报告新军起义失败之事时,孙文已从悲壮凄凉中解脱出来,又迅速恢复了斗志,他看完信,跺脚发狠道:“一败何足辱,即使千败万败,我灭清之志也永远不坠!”于是筹划再组织一次破釜沉舟式的大规模起义,但檀香山离中土海路茫茫,多有不便,香港、安南又已公开不许他入境,相对来说,日本前次只是劝他离开,并未公开驱逐,在这儿朋友多,革命志士来此也相对方便,孙文遂选定日本作为策划大起义的地点。决定了去日本之后,孙文立刻给在香港的黄兴、谭人凤等写信,请他们速来日本见面,商量起义之事。   
五五 疾风来去惹愤怨(2)   
黄兴此刻隐居于香港九龙的沙港乡,同他在一起的还有赵声、谭人凤、胡毅生、林文等人,他们在这儿租了一百多亩山地耕作,以维生计。 
自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后,袁树勋、李准查出此次起义的幕后策划者是黄兴赵声……只恨得切齿痛骂。袁树勋便以两广总督的名义,悬赏五万元求购黄、赵二人之头,同时又向南洋一带派出三十名刺客,四处搜寻、务求刺死他们,以绝后患。黄兴、赵声受刺客的干扰,无法顺利筹款,极为气恼,同时参与新军起义的一些党人通过不同途径也纷纷逃到南洋一带,这些人达六七十人之多,生活无着,就一齐来找黄兴、赵声。黄赵一商量,就决定用已筹到手的款子在九龙租地来安顿大家,以便再次起义时众志士不致失散。 
地租下了,搭了十多间大葵棚为起居食宿之所,又买来四头水牛用于耕作。大家就分了工,各司其职:黄兴负责水牛的饲养和放牧,赵声自告奋勇给田间挑粪,其他人或种菜、或种粮、或挑水,虽然工作辛苦,大家倒也干得热火朝天。只是生活过得清苦,一日三餐均是青菜豆腐伴着糙米饭,这倒罢了,大家咬咬牙就忍了下来,却不料这沙港乃是极偏僻的山乡,竟然还有老虎出没,时间不久,四头水牛竟被老虎吃掉了三头,只把众人心疼得唏嘘不已。负责照料水牛的黄兴心生内疚,晚上就把这唯一的水牛拉进自己与赵声等合住的葵棚,当千里驹一样侍候。 
一晚睡梦之中,忽听一声巨响,似乎葵棚塌了一样,接着老虎的怒吼在头顶响起。黄兴,赵声等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点火上看,全都骇得张大了口。 
只见一只斑斓猛虎正趴在棚上,四只虎爪将棚顶弄穿了洞,四条腿悬空吊着乱摇乱拨,将葵草拨得纷纷下落,身子却被木梁架着,既掉不下来,又无力逃走……因而才猛摇虎尾,发声怒吼。 
众人又是惊恐又感好笑,急得说:“怎么办?怎么办?” 
黄兴大笑道:“老天有眼,我等有老虎肉吃了!” 
赵声喊道:“快取枪来,快去抢来,待我射死这只老虎!” 
他们决定在此种地时,为防野兽糟蹋庄稼,曾买了两枝土枪,不料这时真派上了用场。土枪迅速被取来了,装上了药弹,黄兴、赵声各持一枝,对准老虎同时一放,“轰”然一声,硝烟弥漫。那虎中枪吃痛,巨雷般吼了一声,竟然一跃而起,跳下了葵棚,发疯般向远处逃去。 
谭人凤拿着扫帚粘了菜油点燃,当作火把,吆喝着出门去看,众人一齐跟出,看见一条斑斑血迹通向山上。黄、赵两人提枪紧随着谭人凤的火把,顺血迹小心前行,有七八个人跟了他们。行得三、四里路光景,只见那只猛虎倒卧在一片乱草丛中,满身血污,已然毙命。 
众人欢呼起来,折些树枝抬了老虎,欢声笑语朝回赶路。 
虎肉的美味使众人的情绪兴奋了一段日子。这段时间,黄兴与赵声在劳作之余,就商量再次举义的事。赵声说:“若再起事,还是选广州最好。广州三标新军,一标虽然败散了,但二标、三标革命之念愈加浓烈,巡防营内支持革命的人也有增无减。” 
黄兴同意此说,但担忧起义的条件还不成熟,赵声叹气。这时候,孙文的信来了。黄兴、赵声看过信,见孙文斗志昂扬,信心百倍,不觉大受感染,一齐振作起来,当下又约了谭人凤,启程往日本与孙文晤面。 
黄兴、谭人凤与孙文相见,自有一番感慨。孙文与赵声却是第一次相见,见赵声魁梧豪爽,俨然大将之风,不禁大喜,对他格外欣赏看重。赵声见孙文端严凝练、英气逼人,果然是领袖的风采,心中也对他好生钦佩相敬,他两人满脸喜意,握过手后,又专门拥抱了一次。孙文就说:“赵兄不愧将军之称,虎虎有威,真将才也!” 
赵声笑道:“总理缪赞。我常戚戚于心,忧革命之多艰,今见孙公,我无忧矣。” 
两人抚掌而笑,欢然就坐,然后由黄兴将新军起义失败的详情讲给孙文听。孙文凝眉听罢,昂然说道:“革命要成功,就必须有谷中一鸣,众山皆应的环境。广东新军受赵兄影响极大,若能事先计划周详,另以生力军举旗起事。必可得到新军的响应。” 
黄兴说:“新军起义失败后,不少同志在内地流落着,没有归宿,若有数千元的接济,将这些同志集中起来,便可作起义的骨干使用。” 
赵声也点头同意黄兴的话,说:“这些人经过军事训练,若能聚拢起来作敢死队用,拼死先起,擒贼擒王,捉住两广总督等大员,则一呼百应的效果当能达到。” 
孙文微笑点头,极是喜悦。谭人凤说:“要干,就须谋定而后动,集中力量,来一次惊天动地的暴发,不能仓促即起,匆忙间又败。” 
孙文说:“不错,谭兄说得有理。这次我们集中全会的力量,谋划周详,准备充足,务求一击成功,绝不可如前几次般轻易发动。” 
黄兴、谭人凤便建议召开一次同盟会骨干及各分会负责人的会议,专门商量起义的问题,孙文应允。黄兴当即往找刘揆一,命他召集各分会负责人及各骨干前来东京议事。 
谭人凤却去找宋教仁,告诉他孙、黄商量欲集中力量在广州再举义旗。宋教仁怒道:“广州避处岭南一隅,即使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占住两广,割据一方,要灭满清还远着呢!再说了,同盟会的会务他根本不管,任由东京总部涣散,人才流落。总部没有权威,同盟会便没有号召力,如今各项活动仅凭着个人的威望以资号召,若果真推翻了满清,以目前会中的凋零状况,如何可建立政权、统御全国?”   
五五 疾风来去惹愤怨(3)   
谭人凤脸有忧色,点头说:“遁初说得有理,组织散了,即使起义成功,建立全国性的政权,做到上下一心,令行如风,的确难以办到。如此来说,会务急需整顿,遁初须得快快去见总理,将此意告知于他。” 
宋教仁摇头,冷冷说道:“孙文何人,竟会听别人的意见!即使能听别人的,也绝不会听被他视为异类的宋教仁的。” 
谭人凤瞪眼发急,说:“遁初不可意气用事!革命艰难,大家有些分歧意见原在情理之中,但你如今既已看出会务涣散的弊端,就必须去说。” 
宋教仁说:“谭老兄,你莫激动。没有你动员,我也是要去说的。只不过我心中有气,对孙文的一意孤行不满,所以才要这样说。” 
谭人凤忙说:“这才对,那你明天就赶快去见总理吧。” 
第二天,孙文往宫崎的寓所求见孙文,孙文出见。双方冷淡的客套两句后,宋教仁就单刀直入,谈起了应该整顿会务的事,说由于孙文的放任自流,致使会务废弛,会员四散,长此下去,遗患非小,话中颇有责怪之意。 
孙文昂首远望窗外,冷冷说道:“此事莫对我谈。同盟会已经解散了,有能力者大可独树一帜,何必非要呆在同盟会内!” 
宋教仁怒气上涌,问道:“总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尽快散了同盟会,以求快意恩仇?” 
孙文“呼”的站了起来,眼光如剑,逼视着宋教仁,大声说:“会员可以攻击总理,无总理安有同盟会?会费皆由我筹集,会员无过问之权,为什么你等可随意抨击总理?” 
宋教仁长叹一声,也不与孙文争辩,转身便走。孙文也不理睬,任由他自去。 
谭人凤来探问宋教仁与孙文商谈的情况如何,宋教仁怒气冲冲,将经过说了一遍。谭人凤怒道:“竟有这等事,待我找他理论。”便直奔宫崎寓所来见孙文,负气说道:“遁初说总理欲解散同盟会,谭某愚蠢不知总理的用意,特来请教!” 
孙文傲然扬眉,说:“会员可随意攻击总理,这样的组织不取消何为?” 
谭人凤大怒起来,胡须颤动着,指天划地,说道:“同盟会由全国的志士组成,何得由你一人说取消便即取消?无总理便无同盟会,无会员难道就有同盟会?陶成章与章太炎攻击你的时候,东京的同志并未附和,你怎可怪怨大家,况且你在外所有筹款,是用组织的名义,款项的开销去路,自然应让大家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能问?” 
谭人凤比孙文年长,是同盟会中年龄最大的人,好怒易激动,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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