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杀人:以色列美女特工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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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杀人:以色列美女特工自传-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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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工作方法并不保险。你要随机应变: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千万不要犹疑不定,明白吗?”
“明白……”
我的指挥官最后说:“说到犹疑不定,乌里建议给你用‘Hadag’1这个化名。这是一种深海鱼,游动的时候从不在海湾停留,但我也不太了解这东西。总之乌里有些想法在里面吧。”
他叹了口气把我送到门口,听天由命地耸耸肩,不过他和艾尔戴德的耸肩方式完全不同。
都走到过道里了,我还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摊上这种疯狂的职业不说,还被起了这么个可笑的化名。”
顺利开展工作的第一步,是在我马上就要去溜达的国家里建起一个自己的“中转”网络。这些“中转站”都是阿拉伯人开的,这些人出于民主理想,或者因为受到过于酷烈的暴政而和自己国家的独裁者作战。他们每天都以非法的勇气在战斗,但从不和以色列人合作。所以在他们面前,我依然是一个巴勒斯坦战士。

第六章 HADAG是一种鱼(2)

在黎巴嫩,权力依靠腐败和武力来维系。人民在恐怖笼罩之下,尽力重建城市和自己的生活。没人可以信任,到处都是叙利亚间谍,连国家警察也为他们工作。那些有幸挤进公务员之列的黎巴嫩人并不吝于告发自己的同胞,他们时刻准备着从自己的职位里牟取最大好处,比如只要有人付钱就听之任之。总之他们对周遭一片萧条之中的一团乱麻根本无能为力,却心满意足地干些胡乱捕人的勾当,好显摆自己的权力扩大势力范围。数目可观的情报机构选择在黎巴嫩落脚,其中有一大半是欧洲国家的,都随时准备玩一把情报买卖。因为无需顾
忌官方态度,各国情报机构的工作难度大减,对我们也一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准几个没搞清我们身份的恐怖组织,用钱收买若干头目,哪怕以后情况有变,损失的也只是钱。我逐渐和那些俗称“沙龙间谍”的人疏远了,他们只会给你一些敌方有意假人之手散播的情报。我开始接触没有头衔的小人物和下层军官,他们反而能帮我接近军队高层的真正实力人物。当然,这种危险系数也更大。
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旅行很有些刺激性。我太喜欢这种自由自在了。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要考虑现在,坏的现在或者好的现在,都有可能出现在你面前。而东方国家所特有的氛围强化了我的这种感觉。这里几乎没什么时间概念。和西方奉秩序需要为社会准则大不相同,这里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节奏在生活,没人把汽车或者电视节目的时间表当回事。我和这些很合拍,所以虽然身负重任还是感到轻松。一次次“旅行”的压力是一种活命的压力,因为这里的命一点也不值钱可以说是一文不值。老百姓也有同样的恐慌。他们从不把这种恐慌从外表和举止上流露出来,可是那些和你在市场上擦身而过的、迈着缓慢悠长步子的人,事实上就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但他们和西方人不一样,他们节制而不外露。即便是在谈论死亡——不,特别是在谈论死亡的时候,他们也会突然微笑。
我对自己的伪装身份感觉良好,很快融入了他们的社会。我终于有了机会,能让自己奢侈地享受一次重返自我世界的久违感觉。和训练相比,实地工作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这自然也是多夫所要的效果。
我利用自己的双重身份。一方面,我用欧洲人的眼光来打量这片土地,在差不多十五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接受着这种地缘政治的影响,而且完全是倾向于阿拉伯人的地缘政治。另外,我还有以色列人的视角,更接近,更真实。我在两者之间转换,这使得我更理解我的以色列同事,
而比西方人多一些审慎——更准确地说,是多一些清醒。
我最终和当地的线人建立了非常不错的关系,他们帮我做了不少事。这些人因各种原因而成了强权的牺牲品,要么是被无端怀疑为政敌的知识分子,不愿参与酷刑的医生,要么只不过是个和社会脱节的人。他们自告奋勇帮助我成立情报站。只需要证实他们的可靠性,以及一旦遇到有人告密他们神经的坚强程度。在这个国家,每个人都有可能出卖自己的邻居,父母,亲兄弟。与其被哪个忠诚的邻居连带告发,不如尽快把亲人亲手交给军警。
在这种疑虑重重的氛围之下,我要找个可靠的对话人也不是件轻松事。最重要的是,我也得判断对方的动机。去做叙利亚人的潜伏间谍可能是个好办法。只有一个途径:试着接近,然后慢慢混进去。当然,我懂得识别那些可能泄露对话人弱点的迹象,但最后唯有经验能真正判断一个人是可靠还是不可靠,是执行双重任务还是单纯的惟利是图。
有意思的是,这些行动除了教会我宽容之外,还教了我利用人的缺点胜过利用优点。我打过交道的有些人,是我所见过的最爱撒谎、最势利和最惟利是图的人,他们却表现得非常安全可靠。一来是因为他们比较容易预见,再则,他们不算计人,而只求以最小的代价换得及早脱身。反而是那些所谓正直守信的社会精英人物,我在他们中间看到过亲手拷问自己孩子的人,因为他们不幸妨碍了丑恶的政治准则,比如要求民主。那些不惜用严厉手段排除思想和生活异己的人才是最危险的,社会却颂扬他们。因为经常和这种极端的人打交道,我得以确立了自己一套价值标准。一切都从那天的演讲集会开始,它让我亲眼目睹了我的人类兄弟怎样完全丧失人性。

第六章 HADAG是一种鱼(3)

在叙利亚我整整逗留了两天,这期间接到了第一个“接头”通知。整个过程十分利落。地点在集市,当我爱不释手那些新鲜时令水果的时候,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老妇人挤到我身边。她拿起一颗菜,开始喋喋不休地唠叨怎么才能挑到好东西。她语速快到夸张,声音又大,还怒气冲冲的。小商贩们对这戏剧性的表演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习以为常了。我则专心听她话里滑过的一些关键词。最后老妇把手上一直挥舞着的柿子椒对着我丢过来,算是结束语。我微笑着接住,和旁边其他人一起取笑了她两句。然后我不声不响买完东西,而老妇也在
众人无动于衷的目送下走远了。
第二天,我按照柿子椒里藏的地址找了过去。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运行正常,和计划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我过于专注,所以感到疲惫和紧张。要想达到最佳生理承受状态估计还需要几个月时间。我继续往约会地点去,走走停停,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审视四周情况。再远处就到村边了,我看到接头方示意此地安全的暗号。一切正常。我粗略扫了一眼,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外面只有一个值夜的人,看起来不堪一击。确信安全之后,我按说好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一个陈设繁复的房间里,三个男人坐在一张质地松软的纯毛地毯上,地毯上面还饰有金凤花图案。迎接我的是沉默,同时还有不信任和客气。我找了一个角落,靠门坐下。好几分钟里大家都在互相打量。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能说说你们的动机吗?”
像是为主的那个人回答:“政治原因。”
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个最危险的回答。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坦诚,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的同伴则显得不太高兴。于是他马上跟受到了伤害似的,戒备地看着我,好像在说,如果我以此为武器来攻击他,他随时准备反击。我没做任何表示,继续提问:坐过牢吗?眼下有没有被人监视?能作些什么?家庭情况怎样?
他们的回答很简短,没什么破绽,像是事先准备好了的。接下来就是政治讲演了,什么各自的期待和幻想哪,一心要成为有教养的人和有见地的知识分子啊,诸如此类。我和他们一起乐,一本正经地聆听,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他们终于放松了,目光中充满喜悦。这几个人动机单纯,对执政独裁者的厌恶表露无遗,但神经过于脆弱。我不可能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他们太敏感,太容易受伤。我直言不讳,他们表示理解,并给我推荐别的同伴。
“他们挺坚强的。被捕过几次,受过酷刑,但从来没有出卖过兄弟。去见见勒富吧,他刚用装病的办法从监狱出来。你可以用我们的名义找他去。”
我谢了他们,勒富这种人正是我要找的。
这个勒富住在一个孤零零的小村庄里,周围全是漫无边际的沙漠。为了到那儿去,我搭上一辆一周才发车一次的大巴,奇慢无比,又热极。我不断反胃,这是在以色列时落下的毛病,一紧张就犯。
就算到了目的地,没有警察的允许私自也接近不了勒富。他四周有不少暗探,从他们满脸的狐疑和对病人漠不关心的样子就看得出来。幸亏有上一拨接头人的指引,我以护士身份拜访了当地的一个医生。他很是慷慨,让我和他年迈的女佣同住——准确说,是允许我在女佣房间里铺上一张旧席子睡觉。我十分感谢。接连一个星期,医生给我派些日常护理工作,这里那里的跑。等全村人都认识我之后,他终于带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勒富躺在屋里面,房间冷冰冰的倒是很像医院的病房。在他身侧有两个持枪的男人,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他说话语无伦次,时而一动不动时而手舞足蹈,两眼也直愣愣地。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两秒钟我捕捉到他眼里闪现的目光,炯炯而智慧,仿佛一直看进我灵魂深处,这里躺着的俨然就是一个疯子。我不由得笑了。他也笑了,两眼一直盯着我。随即他又回复到疯狂状态。医生马马虎虎地检查了一遍,心不在焉地问了几句话,然后向旁边的人要几样东西,目的是把碍手碍脚的人支到房间外面去。

第六章 HADAG是一种鱼(4)

终于只剩下我们了。急切地,勒富投来探究的目光。我压低声音,告诉他:
“我想要找神经坚强的人,为我传递消息。不算复杂,就是能够让我信赖的警报员。”
他摇摇头,示意我靠近点。都快脸贴脸了,他目光熠熠地看着我,说:
“下周四到这个地方去,注意瘸着走。我相信你。你心地善良,这我能感觉得出来。你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真主保佑你。”
我向他告辞,心中充满尊敬之情。这种尊敬并非因为他那些充满东方式睿智的话语——它们就像过甜的糕点,令我不太舒服;尊敬是因为他所经受的磨练还有他的勇气,这勇气使他能够继续日复一日永无止境地战斗下去。
勒富成了我的盟友,表现得勇敢而且智慧。四年后我获悉他的死讯。他生活的小村只有两百居民,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却超过六百。在这些人当中,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被警察抓了进去,一百四十三人在监狱里关了两个多月。这些数字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不过专政机器确实开动了。我会时时记起他,勒富。
第二个星期四,我来到勒富指定的地点。这是一个中等城市里的贫民区,由于定居点政策才得以诞生的。我知道有人会来接自己,所以下了车就径直往前走,并按约好的那样,一瘸一拐。我做出很熟悉这地方的样子,目不斜视,好像对去哪儿心里有数。负责等我的人很快会认出我来,如果因为我表现失常而给他们添麻烦就没必要了。说实话,我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总是担心被人出卖。
一个女人,或者我该确切地说是一团运动中的黑乎乎的大东西飘到我身边,说话腔调犹如圣母似的:
“孩子,脚崴成这样还站在这儿!跟我来,到诊所来,我们会照看你的。来吧孩子,跟我来!”
我跟上她。
一走进诊所,嘟嘟囔囔的医生就开始帮我做检查,他找到子虚乌有的扭伤,帮我“治疗”。旁边有五个女人在向他絮叨本地的家长里短,声音大得刺耳。这里里外外吸引了不少凑热闹的人。见没有尾巴跟着我,也没人在意角落里来了个陌生人,医生于是趁乱把我带进里面的小院。我们拐进另一栋楼里,一直爬到顶; 然后开始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横跨了整个小区。对我,这回只是个开始,以后时不时会用到这种交通方式。直到现在,站在巴黎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我还情不自禁地想爬到屋顶上去。
医生示意我进一个楼梯间,然后转身走了。等我反应过来,他连人影都快不见了。
我心里不太踏实。我先让被阳光晃得发花的眼睛适应了一会楼梯间的半明半暗,然后慢慢往下走。我把匕首拿出来握在手里,刀刃对着袖口,稍有异动就可出手。
无惊无险地下到一楼。走道里有几个四到六岁的孩子。他们看来腼腆却很执拗,拦在我前面,抓着裙摆不放手。我推开他们,态度和善但也很坚决,我告诉他们自己会呆在原地,但他们不可以靠近我。孩子们很惊奇的样子,大概是觉得我的要求古怪,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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