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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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烈之情-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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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不到时间移动,神志也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幻觉里出现了光亮,然后湮灭。
维拉无数次亲近死亡过,却是头一回觉得安稳和惬意,就这么飘忽轻柔的沉醉到酣然美梦里。
灵魂似乎就要这么飞散开了,却被一点熟悉的触感重新召集凝聚,那点力量轻得几乎可以忽略——是靳少伍动手指点着他手腕的脉搏处。
他已做不出更大的动作,但这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却包含最深刻的挽留和依恋。
维拉真的很想一如既往的勾勾嘴角,但他连指尖抬动都勉强,碰了碰靳少伍的手心,作为默契的回应。
也许生命的力量已到尽头,却有一种意识支撑超越了极限。
光,刺目得像利剑。
人的声音,遥远如同从天外传过来,“这里有人,天!两个,还有脉搏,活着的!救护车!”
“他们是怎么支持过九天的?”
“哎,他们相互拉着,分不开。”
有人靠近他,轻轻道:“少伍,故开手。”
靳少伍不知是怎么撑开了眼睛的一缝,模糊看见莫比的面孔,他说了一句话,虽然没发出任何实质声音,但莫比却每一个字都清楚,“一,定,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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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靳少伍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对着镜子看见岁月走过的痕迹。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却没有很期待,此刻的心情也平静得近乎死寂。
“小伍,恭喜啊!总算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变什么样了你真的知道吗?”新室友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憨厚的面孔让人想不到他会诈骗上亿的国家基金。
这世界上还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事?他何曾想过自己会在监狱里渡过几年时光,又怎么会想到在这个地方被人爱到性命都可以抛弃的程度?
他走得不快,步伐稳健。犯人们或斜眼或正眼地打量他,似乎要做些嘲弄和不屑,却掩盖不了深切的羡慕。
“最后你赢了,”莫比的绿眸子平静映出他,“赢了维拉,赢了监狱,也赢了黑暗。”
“但我——”靳少伍面如寒夜,“并不觉得高兴。”
他越过莫比倚靠的那扇门,脚下的这条路直通监狱大门,直通自由。
然后他看见男人抱着手臂挺直站在他面前,夕阳映在他的金发上,蓝色的眼眸像落日的海面。
维拉·杰立卡低下头,嘴角扬得很高。
靳少伍走过他身边,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维拉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靳少伍也冷淡地低声回应了一句。
两人背对背的直线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再看不见任何联系。
莫比拨起维拉的金发,手指点住他的脑袋,轻轻笑道:“维拉少夜,怎么,不追上去吗?”
维拉拍开他的手,散漫笑道:“我放他回他的世界了,这样不好吗?”
“懂得放弃,你就不是维拉。”莫比若有所思的深深微笑。
“是维拉珍惜的人维拉都不放弃,我也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只要我在你身边,那老头就别想动你。”其实这也是他自伤愈后回到监狱就要求换回跟莫比住一间的原因,“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怎么样?”
“没什么。”维拉笑着揉乱一头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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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靳先生,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露西卡是跟我真心相爱的,但我身份卑贱,她的家人不会让她嫁给一个养马人。”
靳少伍面无表情地翻看报纸,淡淡对他的雇工说道:“一点小事就抱怨个没完,能毫无顾忌的相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剩下的你难道不会靠自己争取吗?”
“靳先生……”
“威特!”一个年轻的少女旋风一般冲进去,“我们私奔!我决定了!”
靳少伍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我去结算你的工资。”
又要找新的工人打理牧场了,靳少伍贴出告示。他出狱后不断的寻找工作,但社会发展得日新月异让他难以适应,所以拼命打工赚下一笔钱在南部买下一处牧场,几年苦心经营倒也不再为生计发愁。
再次拿起报纸,翻到新的一页,社会版偌大的标题——狼盟轴心人物维拉·杰立卡丧生于帮派混战。
瞬间世界安静下来,只有钟表滴答作响和马的几声嘶鸣。
许久,液体一滴一滴地打落在报纸上。靳少伍拼命用手按住太阳穴,不想去回忆,却不得不回忆起……
在他出狱时,在与维拉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轻轻道:“我去你的世界找你,你给我等着。”
“我不会——等太久。”
这就是他等来的结果?靳少伍心痛得发狂,冲出去拉出他的爱马骑上去狂奔在山林间,直到人和马都精疲力竭。
回到牧场时,有人倚靠在大门栅栏上似乎在等待,抱着手臂,脸上似笑非笑的邪气,金发蓬乱。
看见靳少伍怔怔的下马,金发的男人挥手豪气笑道:“嘿,我叫维拉·杰立卡,看见这里在找雇工,我想我是不二人选。”
靳少伍一直走到他面前,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角的泪痕尤在。
维拉低下头嘟囔道:“不是说要把监狱里的事全忘了,尤其是我吗?就该忘了我曾经做过的所有事吧!”
靳少伍冷冷道:“进来,让我看看你对马了解多少,再决定是否雇佣你。”
“稍微等一下……”维拉猛得紧紧抱住靳少伍,如同要把这具身体糅合进自己的身子里,他的脸深深埋在靳少伍的肩膀中,吸气哽声说:“伍,我想你。”
“喂,对陌生人这样拥抱合适吗?”靳少伍僵硬着身体。
“抱歉,我忍不住。”维拉笑着将手臂收得更紧。
“混蛋!”声音中冰冷的伪装破裂,透出激动的颤动,靳少伍再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抬手狠狠回抱住他这辈子永远摆脱不掉的男人。
夜川的生日礼物
    李安,也就是安素莲死了吗?答案是肯定的,正篇里他必死无疑—;—;但小夜作为第七个对我说喜欢李安的人,又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寿星,愿望自然就可以不受任何局限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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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应该温暖,如果不是落在冰天雪地上—;—;有些柔和总在环境中被迫显得冷酷起来。
银色的车缓慢行驶,驾车的人冷着脸,犀利的眼睛仔细辨识着记忆中的地点。他下了车,黑色的单衣在冰雾里湿透,连眉毛上也结起细细的水珠。
他看了看积雪覆盖的大地,突然跪倒用双手挖雪,不多时露出纤细的少年,毫无生气的面孔和定格的微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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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的呼啸声凄厉尖锐,壁炉里的火却跳跃欢愉,木柴燃烧得劈啪作响。
安素莲躺在床上,尽管他面色苍白如雪,但他的眼睛已恢复了生机,灵活得又转得像只狡黠的小猫。
夜川端着热牛奶,喂给他喝,他的身体冻伤得厉害,暂时是丝毫无法动弹,除了嘴巴:“这种事你经常做?”
夜川不承认也不否认,刀刺进心脏的分寸拿捏精准无比,计算了低温造成的血液流速放慢,造成的假死状态,以及能及时救回的时间。
杀人的职业,有时候却可以用来救人,生命就如这么悠忽不定的变幻无常。
他极低沉的声音缓缓问道:“为一个男人默默付出性命,值得吗?”
安素莲笑:“我不是为他,是为自己的一个选择。”
“你已经不想再杀人?”
“从来……就没有想过。”
沉默的时候,炉火似乎烧得更旺,屋里的暖意好像流动起来。
“你背着狼盟偷放我的事,被觉察了你也会遭追杀。”安素莲淡淡说道。
“这是我的选择。”夜川突然笑了,他那种带些残酷和冷漠的笑,“今天是我生日,你就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
轻佻勾起安素莲的下颚,狭长的眼居高临下看着他,“对此,你有什么话说吗?”
“……”安素莲露出两颗小小虎牙笑道,“生日—;—;快乐。”
心愿—关于莫比
    “需要替代品安慰吗?”那个瞬间,真的忘乎所以,心抽搐的疼痛。
“那谁来代替你?……你才是无法取代的人。我唯一的,兄弟、朋友、亲人。”
“为此,我一直……深感荣幸。”
只要能在身边,看着你,已是我的幸福,维拉少爷,我的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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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他看起来小得可怜,小得似乎我能用两根手指掐断他的脖子,浑身是血,瑟瑟发抖,蓝色的眼中是纯净无垢的惶恐,他有张漂亮面孔,可惜满是血污泪水鼻涕,狼狈不堪。
我考虑要不要趁现在杀了他,因为他是戴乐的儿子。但最终,我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因为他是白琴的儿子。
“你在笑什么?”拷打我的人喘着粗气问道,看来他还真是累得不轻。
我笑了吗?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陷入那段清晰遥远的回忆里去了。此刻,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被带来这里不仅手脚捆得结实,眼睛也被蒙住—;—;这更容易叫人精神崩溃,狼盟的刑讯手段我再清楚不过。
鞭子继续抽过来,他们想从我嘴中得到的显然不是莫名其妙的微笑,而是潜伏在组织内部叛乱者的信息。因为我的自私和任性,那些对父亲忠心耿耿的部下忍隐多年的苦心付诸东流,我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但我并不后悔。
“他招了吗?”
“半个字都没说。”
“嘿,伙计,跟戴乐说,”我大声叫道,“我要见他,有话当面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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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布扯开时,眼睛适应不了光线阵阵眩晕,然后聚焦,我再次看见戴乐。杰立卡,这个背叛并杀害我父亲,夺取了狼盟的男人。他仍然像吐着芯子的蛇,幽幽的眼睛放着冰蓝的光。
他示意手下把我直押到他面前,抓住我的脸:“莫比,你倒是越来越像白琴了。”
“除了绿色的瞳孔,遗传自我父亲。”我嘲弄的笑着。
“为了帮我夺取狼头位置,她才嫁给你那个愚蠢的父亲,至于你的出生更是个意外。”戴乐冷冷笑着,我知道他试图刺伤我,但我让自己笑,笑得像母亲那样云淡风轻。
我不是相爱的结晶,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感情,但我和维拉少爷,还是继承了同一种来自东方的血统,爱上即无悔,爱上—;—;就万劫不复。
“老爷,可以让我坐下吗?”血还滴滴嗒嗒的流,我实在有点吃不消。
戴乐哼了一声:“你倒是一点不担心我杀了你。”
已经有人为了拉了椅子,我几乎是瘫在上面,漫不经心:“我十三岁时你没杀我,还把我派到维拉少爷身边。”
“当时我记得你问过我,难道不担心你干掉维拉?”
“我也记得你的回答,维拉需要一个随时可能背叛他的人在身边,让他不能够信任任何人。”
戴乐笑了笑:“他需要杀掉亲近的人来锻炼心智和力量,甚至我还猜想过他会爱上你,毕竟你长得太像他的母亲,不,应该是你们的母亲。但结果还真是讽刺,你不知不觉的痴迷上他,不惜放弃推翻我的唯一机会。”
我直直看着戴乐,看他的眼角,皱纹里都带着血腥和残暴,但他的力量已大不如从前,他苍老得开始掉头发。“当年你下不了手杀我的真正原因,就是我太像白琴,你也爱她,虽然远远不及你对权利的痴狂。”
戴乐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转开头,看向窗外。
“我可以发誓效忠你,请你,放过维拉少爷吧。”我说出最终的目的。
没有回应,我耐心的等。戴乐的眼睛像冰刀,雕刻着审视我话中的真伪。
“竟然为了维拉跟另一个男人,甘心对你的杀父仇人俯首帖耳吗?”
“别忘了,维拉少爷是您跟白琴夫人的儿子。”
戴乐眼中泄露了动摇,最终说道:“你知道我心中理想的继承人,本来就不是维拉,如果你有办法让格瑞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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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保护眼睛那样保护你爱的人。”眼睛对人有多重要,对狼亦然。
大多人以为“狼骨”维拉是戴乐唯一的儿子,强悍凌厉,坚硬如骨,风光的外表掩藏了累累伤痕。
但对一个黑道组织而言,更为重要的其实是信息和情报,而狼盟曾在纽约叱咤风云不可一世,完全归功于异常隐秘单独运作的暗目部,头领“狼瞳”格瑞丝,维拉同父异母的儿子,却在十五年前脱离狼盟的掌握。
之后的组织失势,维拉入狱,归根究底因为这一重大变故。
格瑞丝带领的暗部自立门户,成为任何组织都可以以钱换取情报的地下活动集团,在血雨腥风中进退自如。
我至今也不明白格瑞丝为什么脱离狼盟,对他也因多年不见而印象模糊,隐约记得的是他跟维拉少爷同样的金发蓝眸,以及更叫人琢磨不透的狡黠笑容。
这条街走到头是一间不大的酒吧,招牌“夜公主”,并不怎么扎眼,两天前一张附带这里地址的字条送到我手中:“听说你在找我—;—;格瑞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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