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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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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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果然,施青。
鞠躬。
“施少爷好。”
施青也不说话,拉着我左看右瞧的,让我极度不舒服。
“看来昨天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施青这个人还真是不一般的无聊。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有事先走了。”
我甩开他的手,朝外走去。施青倒也没有跟来。
只是让我知道,除了杜琪烽,世上还有人的注视,可以让我浑身不自在。
一踏进我住的下人房,小华就拎了包裹迎面而来,口气里还颇有邀功的味道。
“云起云起,你看,我知道你要和二少爷去参加武林大会,我帮你把包袱都收拾好了哦。”
我摸摸他的脸,叹气连连。
“你就那么希望我走啊。”
小华愣了一下,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过我会这么说,眼睛里开始凝结水雾,却哑口无言。
看着这样的眼睛,我怔住了。曾经,曾经我也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可是师傅,当我这样看着你时,你心里又是这样想的呢?会像我现在一样感到淡淡的酸楚吗?
我用手指弹小华的额头。
“和你说笑呢。”
以后不会再见了吧。这孩子,如此单纯,叫我如何放心。然而,我现在是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了。
出门的时候,小华没有来送我。
不过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我正在为我的待遇哭笑不得。
杜琪烽,施青,施文,车夫,还有我。
但是他们只准备了两匹马,一架马车。
而且当我去询问我是否应该跟在马车后面跑的时候,杜琪烽用甚至用惊诧的眼神看我。
“难道你喜欢跟在后面跑?”
我急忙摇头。我还没有自虐到这个程度吧。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记得施余会骑马,那有何必多此一举要带辆马车呢?难道,是专门给我准备的?
小心的向杜琪烽表达我也会骑马这个意愿,只得来一阵催促。
“山路风大,马车里暖和。”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声音却出奇的响。站在一旁准备上车施余也好奇朝这里看来。
我不由的一阵脸红。带我上路,明里看来是要我照顾杜琪烽的,现在却象是他们要护送我一样。引人侧目是必然的。而且,我还似乎是柔弱不经宛若女子呢。
抬眼看杜琪烽,他已经若无其事的上马了。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呢?
难道从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身上,他看到了什么利用的价值?
而或,是另外的,一些我从不应该奢求的东西……
*
坐在马车里,果然如想像中的那般局促。
且不说那窄小的空间,晃动的空气搞的我头晕,最重要的还是施余盈盈的目光,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
认输了,我先开口吧。
“施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杜琪烽喜欢你,是吗?”
“啊,也许吧。”
“扑哧。”施文竟然笑了起来。“云起你真的是好有趣。”
有趣?我怎么不觉得。
“云起,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我们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哦,去讨论围剿幻冥教的事情。”
恩,这个我早知道了。小华这个大嘴巴是守不住秘密的。幻冥教啊,想不到还有机会去那里啊。算了,去哪里,还不是一样。
即使,就要见到那个人——大概已经长大了吧。
“我知道。”
“你喜欢杜琪烽吗?”施文突然靠的我很近,眼睛星星点点。
“啊?”这几句话有什么联系吗?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这有关系吗?”
施余又是一楞,然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车厢又是一颠,后脑撞到了扶栏。心中又是一窒,当下气血翻涌,急急的掀了帘子跳下出去,蹲在路边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然后,有手轻浅的拍着我的背,有水壶漱口。
“原来你晕车,怎么不早说。”
我也第一次乘,怎么会知道。
然后杜琪烽一把抱起我,跃到马上坐好。
施青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突然想起刚刚说话时,施余身上那幽幽的淡香。
原来是这样。
还以为自己弱不禁风了呢。
还好还好。
杜琪烽把我圈在怀里,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里,有点痒。
随着马的颠簸,可以感觉他胸膛的纹理。
低下头,可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拉着缰绳,弯着好看的弧度。
然后,手被握住了,完全包在他的手里。
没有挣扎,不想挣扎。
有时候,什么也不想也挺好。
心在胸口稳稳的跳着,不急也不徐。
还好还好。
第三章
    到了客栈,杜琪烽面不改色的要了三间上房。我也没有争论,单独给我一间确实是太奢侈了。
然后杜琪烽提议去买马,并叫那个车夫回去。
到达东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落日的阳光照在一匹匹马身上,泛着金光。
师傅说,好马分飞黄,照夜,浮云等,但是最好的也是最难得也最难找到就是五花连钱了。据说他的毛被剪成铜钱的样子,是真正的汗血宝马。
师傅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无限充满神往,几乎冲动的要马上启程去西域。
所以当我看见五花连钱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也禁不住震惊,竟然浑浑的向它走去。
这马也有灵性,立即朝我扬起了蹄子。
被杜琪烽扯近怀里,转头对上那愤怒的脸。
我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他以为我要去寻死吗?这么生气干什么。在我的瞪视下,他放开了我,却是一步不离的紧紧跟在后面。
我哪里顾的了这么多,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朝马靠近。不知道为什么,那马却这次却乖乖的让我靠近,甚至当我的手抚他的背脊时,也只是哼了几下。
我喜笑颜开,忍不住朝后面的杜琪烽看去。呵呵,一定是他这个恶人站在我后面,才更显得我的善良,所以这五花马才会对我这么没有戒心。
杜琪烽却突然抓着我的手,愤愤的说,“难道我还比不上一匹马?”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马!”哪有他这么阴魂不散的。
“宝马怎么会随随便便的放在路边让你摸?”
对哦。这时候我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再转头看看马,它也用温润的眼神看着我。
我马上同情心泛滥,摸着他的耳朵,喃喃的说,“乖,你就跟了我吧。”
听到有人假意的咳嗽声,抬起头,发现前面站了一个人。黑色长衫,深蓝色的头巾,一副书生的打扮。
他看着我,一脸尴尬。“对不起,这是在下的马,并没有打算把它卖掉。”
哦哦。我失望的抚着马头,却发现他也正在打量我。
这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我再次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杜琪烽却已经把我护在了身后。
“既然这样,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就拉着我走了。我三步一回头的走着,不时还可以听到五花的叫声。
挣脱不了被拉着的手,我不满的朝着杜琪烽说:“干吗走这么快,再说说的话,说不定人家就同意了。”
“五花宝马怎么会在一个落魄书生手里,是陷阱你看不出来吗?”
“所以我觉得他一定会卖给我们的。”
他突然停下来,望着我的眼睛,“你不是最怕麻烦的吗?现在怎么了,明知道是陷阱,却积极的往里面跳。”
我也楞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天的行为的确不太象平时的我。
不会不会,不会是因为有杜琪烽在,所以才这么兴奋的。
一定是因为师傅,是想到师傅我才有点忘形的。
一定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可以感到心在跳呢?
那温温的感觉。感到自己被人捧在手心里。感到自己被人了解。感到有人想保护自己。
所以,想再一次投入险境,不顾危险。
只因为,想体验被保护,被重视的感觉。
吃过了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我和杜琪烽在房间里对着仅有的一张床发呆。当然,我们发呆的原因不同。
“不早了,去睡吧,你也傻愣了两个时辰了。”
我被他的突然出声惊的差点跳起来,为了掩饰失态,只好干笑几声。
“干什么不动?难道要我帮你?”
哦哦,他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再迟疑,快速的脱了外衣,爬到床上作挺尸状。
然后,听到衣服的摩擦声,房里的蜡烛被吹熄。
杜琪烽拉开被子的一角,在我身边躺好。
他拉住我的手,和我五指绞缠。
“如果这次不带着你,你就要逃了是不是?”
平淡的语气让我一惊,无言的看着天花板。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了。
怪不得不放心我单独睡觉了。
我身体的肌肉放松下来,手却被他越握越紧。
“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离开我。”
继续瞪着天花板,我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曾经有个少年,抱着他将死的师傅,哭喊着,“不要离开我。”
然而师傅并没有因为少年的话而再次睁开眼睛。
少年的眼中只剩泪水。
我以为
已经不会再流泪。
我以为
这是一个笑话。
*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白天我骑着马跟在杜琪烽后面,晚上我们手握着手在床上挺尸。
他不时的会转过头来看我。因为我的嗜睡表现的越来越明显,有时候甚至可以骑着马睡着。
觉得头昏,即使有凉风吹来,也会困的张不开眼睛。
在两次差点从马上摔下后,我又被杜琪烽强行抱上他的马。
“杜兄,你怎么把云起累成这样?”施青戏谑的话响起,虽然听了许多遍了,我还是觉得脸颊发热。
“哥哥,你怎么可以在女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呢。”施文笑盈盈盯着我看,倒换成是我不好意思了。
原来不做贼也会心虚。
杜琪烽和往常一样,选择沉默。只是我可以感到他加速的心跳和越来越紧的拥抱。
很在意吗?为什么拳都发白了。有什么问题吗?转头,看见那黑夜一般的双眸有星星的光芒。
“我好怕,你就象马上要消失一样。”
你,在害怕吗?
害怕我会突然消失吗?
为什么
竟然有
幸福的错觉。
*
终于又终于,到了华山顶的散水阁,也就是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地方。跟着杜琪烽他们进了这个热闹的有点不像话的大厅,迎面就被几个人截住。老套的寒暄又在召唤我的睡意。不过这分不耐是不能写在脸上,于是我低着头看底上大理石的纹理。然后,一双僧鞋进入视线。
“修明大师。”杜琪烽热络的打招呼。又是一阵寒暄,这里的人真是清闲啊。
“这位施主。”和尚突然转身,向我微笑。
“大师。”低头行礼。但是我好像不认识他吧。
“老衲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大师但说无妨。”——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其实想说,不劳大师费心了。但是杜琪烽很热心的帮我回答了,果然很有做我主人的自觉。——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情愿明珠暗投,老衲本不应该插手,但是施主身上的毒实在已到了膏肓之垠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施主要爱惜自己啊。”
哎~~~好眼力啊。到现在都没人看出我身中奇毒,这个修明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有点奇怪,我却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大师所言……”还没等我假意推委完,杜琪烽已经瞪圆了眼睛冲到了我的面前,激动的抓着修明。
“大师你说什么,云起中了毒了?”
“杜施主原来还不知情。我们还是到内房谈吧,老衲房中正好有一位深知药理的朋友,希望能有所助益。”
“有请大师带路。”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急切,回头看我的时候却发现我正在做脚底抹油的准备。
“不许走!”压低了声音朝我吼,一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显然是对我的镇静出离的愤怒。
在他控诉的眼神下,我竟然有点内疚起来。
也许,应该不顾一切的逃走的。
修明的房间里,果然有一个人在等我们。这个人年轻而温和,浑身有和煦的味道。
而且,这个人我见过——就是那个骑五花马的年轻人。
原来他就是修明说的那个精通药理的人啊。
“杜施主,这位就是老衲至交的遗孤,非天失主。曾得高人指点,希望可以帮到这位小兄弟。”
杜琪烽的脸色微变,我拉拉他的衣角。“你说我现在和他谈谈,他还会不会把马让给我?”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极具威胁的眼神警告我。
“非少侠。”杜琪烽拱手。有时候觉得他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啊,前次见到还一副防备的样子,现在就象他乡遇故知一样的热情。
“叫我非天就可以了。”非天又是温和的笑笑。拉过我的手为我把脉。“上次在集市相遇,在下就察觉白兄的脸色有异,可惜杜兄和白兄走的太急,在下追到客栈,只是遇到了你们的车夫,询问了你们的去向后,就一路赶来了。”微笑了一下,非天继续说,“果然如在下所料,白兄弟中了西域的赤血盅,现在已到了非治不可的时候了。”
“请非少侠一定不吝向告。”杜琪烽急急的追问,甚至连刚刚非天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话都似乎毫不在意。而且这激动的样子,完全失了以往的冷静。大概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可能中毒身亡的念头吧。
这样的他
让我觉得有点——不忍。
“不用麻烦非少侠了。”我微笑着开口,整个屋子里的人目光都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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