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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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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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跳起来狠狠地撞击池壁,要脱离这束缚,到更广阔的天地去自由地流淌。泉水涌动,发出隆隆的声响,水漫出了池子,从锁龙桥下流了出去。
站在锁龙桥上,夏子谦指着泉水说:“青莲妹妹,信泉为证,我会一辈子爱你疼你,永不负你!”
“子谦哥哥,信泉为证,我也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除你之外,绝不另嫁他人!”
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看着脚下的泉水,从满溢沸腾又渐渐退回泉池,一点点地平静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只有打湿的土地,留下刚才疯狂涌动的印迹。
夏子谦从布袋里拿出饼说:“午时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就着清澈的泉水,两人吃过饼,又往前走。走到一处绝壁,没有路了,只有一个洞口,钻进去一看,是一个有着许多钟乳石的大厅,四壁洞窟层层叠叠,可入而不能深通,唯有东面一小洞可弓身进入。
走着走着,眼前渐渐开阔,又有水声,是地下暗河在流动。走到另一个大厅,厅被暗河中分为二,河左边水浅可涉,右边是陡斜的沙岸,看起来和河边的沙滩差不多,其实一点沙也没有,只是像沙的岩石,走上去又硬又滑。这里有一些龟、鳖等,为云台观的僧人所放生。
沙坡之上顶平,有大钟乳石垂地,这些钟乳石生得又扁又粗,表面皮子般皱起来,似一棵棵古松树立在河岸。另一面石壁像一个画廊,有着一整壁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
从洞顶垂下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形态酷似一条石龙,它的尾自洞顶垂下,头却自洞底伸出,向上仰视。整条龙宛转盘旋,隐隐如见鳞爪,栩栩如生。这个洞名化龙洞,外面的锁龙桥,就是为锁这条石龙修的,因为传说信泉的泉口就是这条石龙出入洞穴的入口,所以桥修在信泉的旁边。
过了化龙洞是风洞,一阵阵阴风从大山的深处吹来,带着潮气和寒意,带着岩石和泥土的味道,附在人身上,让人骨头都疼。阴风在黑暗中低声怪叫着,呼啸着,仿佛妖魔鬼怪就要出来了似的。夏子谦拉着蒲青莲的手,急急忙忙地穿过这个阴深可怕的洞子。

第14节:盐骚(14)

出了这个洞是另一个溶洞,一进去完全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它的洞顶不是密封的,而是有一个圆形的口子,好像开了个天窗,使这个洞的光线非常充足,显得又宽敞又明亮。
洞中有一斜坡处,布满葡萄状油绿的钟乳石粒,不知是什么闪光的矿物质使得它熠熠生辉,宛若珠宝积地。如果刚进来,猛不丁一看,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传说中的宝藏了呢。
从洞顶的天窗处,正午的阳光直射进洞底水池,映得水中也仿佛有一个太阳,金灿灿地在那里荡漾。那水本是碧绿的,中间有了这一个金色的圆,如同一块翡翠中间镶了金珠似的。
蒲青莲发出一声惊叹:“好美啊!”
夏子谦也看呆了,半晌才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景金盆映日吧,想不到今天机缘巧合,竟然被我们看见。”
“金盆映日,多美的名字!子谦哥哥,我们今天运气真好,看到这样的美景!”
“是呀,一定是今天的天气和时辰刚刚好才会出现,就像白龙过江一定要大雨过后才会出现一样。”
看到这碧玉般翠绿清澈的水,水里这样美妙的金色阳光,蒲青莲突然有一种不可遏止的渴望,她想要跳进水里去,在一片碧绿清凉中,让那金色将自己穿透。
“子谦哥哥,我想下去游泳。”
“啊,只听说猴子捞月的,没听说猴子捞日的。”
“呸,乌鸦嘴,你才是猴子!”蒲青莲佯怒,打了他一下。
“好好,你不是猴子,是一条小鱼儿!你下去游吧,我去洞口替你守着。”
“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呀!”
“嗯。”他乖乖地转过身,走向洞口,背对着她蹲着。
蒲青莲脱下外衣,走进水里。水很清凉,一点点漫上来,一点点把她淹没。她慢慢地走向水中央,走向水里那个辉煌的太阳。水面起了涟漪,金色的边缘不再整齐,一圈圈地荡起金色波浪,又瞬时消失在绿色的水面。她在绿色和金色的交汇处停住了脚步,水平静下来,把她包裹在中间,使她如冻结在绿色的冰中,凝固在金色的琥珀中。
深吸进一口气,屏住呼吸,她轻轻地、轻轻地步入水中的太阳。只有很轻很小心,才不会碰碎这个金色的梦。她仰起头,感到金色的阳光从天而降,利箭一样将她穿透,带来冰凉的金属般的疼痛。与此同时,这金色褪去了她全身的黑暗,洗去了她身上的尘埃,在这一瞬间,她变得无比纯净,无比光明圣洁。
夏子谦守在洞口,感觉身后寂静无声,突然间心里有点恐慌,没有人在金盆映日的时候去游过泳,那个水里的太阳会不会把青莲妹妹吞了进去?或者,她会不会顺着射进来的阳光,飞升起来,从洞口飞走了?
带着这莫名的恐慌,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过头向水里看去,只见蒲青莲身着大红的肚兜,一头黑发披散在水里,两只雪白的胳膊抱在胸前,正仰着头迎接来自天宇的光辉。她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非常纯洁,身后是一壁葡萄状的钟乳石,一颗颗闪着光的钟乳石粒衬着她,使得整个的画面是那么的如梦似幻。
不知不觉,他也下到水里,向她走去。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他,却浑然忘了自己刚才对他的命令,她是在梦里,在一个金色的有魔力的梦里,她亲爱的子谦哥哥是从梦里向她走来,她不能抗拒他的到来。
他来到她的身旁,看到她漆黑的眼眸池水一样清澈,看到她的黑发有生命般在身后轻轻飘动,看到她肚兜上绣的两只鸳鸯在水波里活了起来,正游动着互相追逐,看到她半只雪白的乳房从大红的肚兜旁边微微露了出来……
在金色的光辉中,他拥住了她,感到她细滑的皮肤就像游鱼一样,感到她的柔顺与恍惚,感到她就要融化在这水里……于是他更紧地拥住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不想松手。他吻向她芬芳的唇,又尝到了那令人销魂的甜,比最甜的糖还要甜,比最香的花儿还要香。
“青莲妹妹,你真美,你和这金盆映日一样美……我远远地看着你,你就像仙女一样……突然间我好害怕,害怕你会飞走,飞到天上去……”

第15节:盐骚(15)

他喃喃地说着,梦魇般说着,她也梦魇般听着,柔情似水,她能感到它在悄无声息地流淌,汇入这池水里。她的鬓边,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他吻向它,像一只小虫子贪婪地吮吸着清晨叶片上的露珠。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体里的一扇门打开了,接纳了他的到来。他们在水里合二为一,仿佛是这金色的阳光把他们粘合在一起的,是这水把他们推到一起的。
水像柔软体贴的被子,妥帖地包裹着他们,随着他们的喘息和节奏,泛起一波一波金色和绿色交融的波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绵绵不绝。
JIN PEN YING RI
4
私订终身
常福生跟船走了趟湖北,劳累了一个多月才回到镇上。他买了只烧鸡,打了半斤老白干,美滋滋地提回屋去,想犒劳犒劳自己。这一趟拉纤,可把他累坏了,但摸摸口袋里挣到的大洋,他又十分的满足。
他把酒菜放到桌上,拨亮油灯,去洗手洗脸,准备好好享用一番。其实那桌子也不是桌子,只是一块放在几块砖头上的石板罢了。
刚把酒倒进杯里,就听见好像有人敲门。那敲门声很轻,才听见一声又没了。常福生停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依旧把酒端在手里闻了闻香,正想一口干了,让那热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流进五脏六腑,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是三声,虽然仍是轻轻的,但能感觉到敲门人的坚定。他有点纳闷,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呢?同时心里也有点高兴,心想管他是谁,来了正好陪自己喝上一杯。
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蓝印花布对襟衣服,头上扎着红头绳的姑娘站在门口,她姿容秀丽,额上却有着一道血痕。一看见她,常福生就愣了,半晌才道:“阿秀,你怎么来了?”
“福生哥,我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还……还愿意要我么?”
“咱们……你不是已经退婚了吗?而且我还听说你家里又给你定了一门亲,是开铁匠铺的胡铁匠。”
“是的,可退婚和另定亲都是家里的意思,我不愿意嫁胡铁匠。他是个好人,可他两年前才到宁河镇来,哪比得上我们好了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对自己说,我要去问福生哥,问他还愿不愿意要我,如果他要,我就一辈子跟着他。福生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常福生心头一热,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道:“阿秀,我怎么会不愿意要你,可是你家里不同意怎么办呢?”
“我早和他们闹翻了,他们把我关了起来,今天我是好不容易才偷着溜出来的。”
他抚摸着她额上的伤,心疼地问:“他们打你了吧?”
她笑笑,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不怕他们打。这是爹拿东西掷我时弄伤的。”
他叹息道:“你知道吗,当时得知你们家来退婚,我急坏了,赶到我哥嫂家论理。嫂嫂说了句话,她说我一个穷光蛋,拿什么来养老婆孩子,别害了人家姑娘。我想想她说得有理,你这么一个好姑娘,跟了我只会受苦,所以才接受了退婚。”
“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不怕吃苦。”
“正因为如此,你父母才不想你一辈子受穷啊!胡铁匠自己有个铺子,打打渔钩、菜刀锄头、熬盐工具什么的,生意不错,跟了他好歹比我强。”
“不,福生哥,我就愿意跟你过穷日子。”
“阿秀,我什么也没有,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喜欢你唱的川江号子,喜欢你唱号子时的样子。”
说到川江号子,常福生高兴了:“师傅说,川江号子是川江的魂魄呢!拉纤是很苦,可一唱号子我就觉得有劲!你要爱听,以后我天天给你唱!”
“我就天天给你做饭洗衣裳!”
“阿秀,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找个好日子我再来接你。”
“不,我一回去就出不来了,他们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你的。我既然跑出来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这……”
“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什么也不怕!福生哥,你是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
常福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动情地说:“我常福生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竟然有福气得到你这么好的女人!”

第16节:盐骚(16)

阿秀抬起头,望着他问道:“福生哥,我这样跑出来自己跟了你,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傻妹子,说什么糊涂话呢,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会轻贱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没名没分跟我的,明天我就去场上买些喜糖散给大家,让大家知道我们是正式的夫妻,是认真在一起过日子的。”
“嗯。”
“唉,本该办几桌酒,但我办不起,委屈你了。”
“就这样挺好的。”
“正好今天有酒有菜,咱们喝一杯吧!”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她端着正要喝,他又说道:“就这样喝呀?”
她不解:“那要怎样喝?”
“这样呀!”他说着把手穿过她的手,“咱们该喝个交杯酒呢!”
她的脸红了,却顺从地就这样把杯里的酒喝了。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屋里顿时亮了许多,灯光下只见阿秀脸红扑扑的更添娇艳。常福生一高兴,又喝了杯酒,说道:“我给你唱个《十算》吧!”
他说着就唱起来:一算天上有月亮,
二算海内有龙王,
三算刷把搁在灶头上,
四算厨房有水缸,
五算八字胡儿横起长,
六算眉毛没得胡子长,
七算虱子害怕开水烫,
八算臭虫害怕晒太阳,
九算歪嘴婆娘怕照相,
十算■耳朵天天怕婆娘。唱完,他伏身在她的耳边说:“从现在起,我就是十算里的■耳朵,你就是我的老婆,老婆!老婆……来,咱们再干一杯!”第二天早上起来,胡铁匠觉得心里有点乱糟糟的,也不知怎么了。宁河镇以盐业兴旺,有不少外地人来打工,他也是从外地来的,凭着祖上传下的打铁手艺,在这里站稳脚跟。这里山清水秀,姑娘更是漂亮,他打算找个老婆,就在这儿落地生根,不回去了。
镇上热心人多,得知他的想法,就有人主动替他做媒,说下一门亲。女方叫阿秀,是个不错的女子,他很中意。可是前些日子听说阿秀不肯嫁自己,和家里闹翻了,被关了起来。他愤愤不平地想:嫁我有什么不好?有门手艺比什么都强,走遍天下都有饭吃。熬盐也是手艺,可也得在出盐的地方,离了宁河镇就没多大用处,哪像打铁,什么地方不需要铁匠?
想了一会儿这些事,心里就更烦了。看看时候不早,他照常生起火来,准备打铁。忽见蒲临川拿着一根渔竿向自己走来,嗓门很大地嚷道:“胡铁匠,你这个渔钩是怎么打的嘛,我今天早上在后溪河连钓三条鱼都脱钩跑掉了!”
蒲临川嚷得他心里很不舒服。胡铁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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