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纳粹亲历第三帝国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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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纳粹亲历第三帝国末日-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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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了,我们没水了。” 
“糟糕透了,我们的食物吃光了。” 
“糟糕透了,我的上帝啊,这些孩子没有母亲了。” 
“糟糕透了,这女的快生了。” 
糟糕!太糟糕!糟糕透了!他那嘶哑而粗暴的声音至今还在我耳边回响。我们的医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们猜测,他或许还在城里与纳粹党或军队的官员一道,寻找适合安置我们的地方,或许再搭建一所军事急救医院。我们在拥挤的车厢中逗留了太长的时间,我们绝大多数人深受伤痛的煎熬,毫无进展的处境让我们有些气馁。我们快没水了,餐车早就关门停业了。就在我们迫切期盼医疗供给的时候,我们的军士长却在那里重复“糟糕透顶”的总结性用词。 
其实,军士长既希望给我们更好的照顾,又希望帮助那几个可怜的孩子。他把那位孕妇移送到另外一列车厢,那里有张小床,是一名刚刚死去的士兵腾出来的,一些当地消防站的孩子来收拾了他的尸体。据说,那名士兵死前伤口已经腐烂了。 
最后,一名医护人员按捺不住,他决定自己采取行动,他离开火车,向我们保证一定回来。他的离去让我感到不安,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离开的时间越久,我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那天深夜,他终于回来了,安慰我们说,很快就会有水和食物了。2月13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我们就被车厢的晃动摇醒了,火车终于出发了,车厢的颠簸让我们的痛楚明显加剧了。   
第一滴血(7)   
那位医护人员解释说,我们的火车还挂了另外一列军事医院列车。由于敌机的轰炸,那列火车的机头坏掉了,也可能是被火烧毁了,结果所有车厢的伤病员都被困住了。由于他们的车厢挂在了我们的车后,火车经常前移或倒退,猛然间的牵引和拖拉影响了我们绝大多数人的伤势。只要火车震动或急刹车,车厢里就是一片骂声。 
最后,所有的车厢都挂好了,医生也回来了。我们被转移到德累斯顿郊外的一个铁路枢纽站,离城大约有15~20公里远。我们得知了火车前进的方向,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安。火车正开往开姆尼斯,那里是一座工业城市,一直是盟军轰炸的空袭目标,但是事实上,这次转移却把我们所有人救出了火海。 
在火车朝南开出大约20公里后,我彻底醒过来了,而且清楚地听到持续不绝的空袭警报声,警告市民敌人的飞机正在逼近。 
“那是不可能的!”车上的一个伤员高喊着,“他们不能轰炸德累斯顿!” 
“可能是苏军!声音是从东面传来的。”另外一个人补充说。 
但是我以为,“他们在袭击德累斯顿之前一定会先炸掉布雷斯劳。” 
“布雷斯劳没准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我可不希望那样,我有好多同学还留在布雷斯劳呢!” 
我焦急地聆听着,觉得自己身上的肌肉也绷紧了。很快,远处一片飞机引擎的嗡嗡声很快变成了让人颤抖的轰炸声。我几乎可以想像得出,德累斯顿城上空一定布满了敌机组成的方阵,同时,我还听到一些高速飞行的飞机交错飞行时发出的声音。我们猜想,德国战斗机一定已经起飞了,正在空中顽强地抗击敌人的进攻,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看到飞机的迹象,也没有听到交火的声音。我注意到空中有无数亮点,有些亮点甚至组成了小圣诞树的图案,这些亮点正从空中落下来,几乎照亮了小半块天空。有一些亮点在落地前就熄灭了,地上有零星的火花。他们投放的是燃烧弹吗? 
突然间,我听到了“噗噗噗”的声音。但是这些响声并没有加强,反而逐渐消失了。为什么没有阻击敌机的火力攻击呢?天空中不断有炸弹投落下来。我觉得,我们所处的地方离被炸的中心地带不超过20公里,或者距离还要更近些。天上到底有多少架敌机?忽然,从几个方向传来“嗞嗞”的声音,打破了轰炸机的咆哮声。 
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地面上并没有太多爆炸引起的冲击和震荡。我并不知道,这些燃烧弹并不会像破坏弹一样爆炸,而是像火焰喷射器一样,遇到强力冲击才会引燃。我们车厢里另外一个伤员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他不断地大叫着:“燃烧弹!燃烧弹!” 
这时,已经快深夜11点了。透过车厢脏乎乎、模糊不清的玻璃往外看,前方的天空似乎都烧红了。我们一直呆在火车上,完全体会不到火光冲天、热浪炙人的情景,但是,透过我旁边的小窗户,我看到无数火舌腾空而起,伴随着阵阵盘旋升空的浓烟。毫无疑问,那座美丽的城市,那座我们以为安全而且挤满了难民的城市正在被煎熬,渐渐消失在烈火中。我被火海的景象震住了,那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恐惧——被烧死。我相信,烈火能给人造成最大程度的痛楚。那座城市现在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炉,烧焦了活着的人,让他们在化为灰烬之前备受煎熬。我如果在那时知道父亲也在那个炼狱的话,我一定会痛苦不堪的。 
火灾引起的爆炸震颤着大地,我即使躺在床上,也能感到地面的摇晃。火海四处蔓延,很快就逼近我们所在的地点,这让我益发害怕了。我们的火车为什么还不开走?敌人有没有伤亡?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巨大的火球从空中直冲地面撞来。那是被击落的敌机吗?对方会有好几百架飞机吗? 
恐惧占据了我的心灵,我坚持向外观望着,但是车厢里的其他人打算冲出去。一些能够走动的伤员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车厢门走了出去,没有人阻止他们,他们跑到开阔地带,扑倒在泥地里。有好几个人浑身站满了泥巴,手上还不停找可以掩护的东西。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在第二次袭击开始前,我的同伴回来了。值得幸庆的是,火势没有蔓延到车厢,而且敌机没有击中我们的火车。     
第四章 初恋   
初恋(1)   
两天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塞耶河畔的霍夫,到达后最严重的事情是如何离开这列火车。我们得知,当地市中心的一所小学被改造成了紧急军事医院,我们将被送到那里接受紧急看护。当我们到达时,学校里一间教室腾空,老人们将学校的长椅子集中到走廊上,我们在等候的时候就有了坐的地方。走廊上不时传来痛苦的尖叫声,阵阵穿堂而过的冷风引得等候者喋喋不休地咒骂和抱怨,我们都冻得直打哆嗦。我们首先被要求脱去外套,这让我们感到很尴尬,尤其还要面对年轻的护士。我被直接送到了临时凑合成的手术室里,后来我一点都不记得手术的经过了,但是,医疗队显然已经到达了,因为他们在手术中给我用了麻药。 
我苏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检查我的腿还在不在。还好,医生没有把它切掉,只是清除了肌肉里的榴弹碎片。一个年轻的红十字护士在病房里做自我介绍:“早上好,我是安妮·玛利亚修女。”她穿着蓝条长裙,戴着一条白围裙,手中端着一壶咖啡和一盘切好片的面包,面包上还涂着果酱。她从一个伤员身边走到另一个伤员身边。 
当她走到我身边时,我伸手拿了一杯咖啡,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不来点面包吗?”她亲切地问我。 
做完手术后,我仍然没有胃口,“不用,谢谢了。”我回答说,不小心洒了一些咖啡。 
她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多大了?” 
“16岁。” 
她抚摸着我的头,我感到阵阵的温暖。 
我想我是在恋爱了。 
我所在的病房是教室改建成的,安了16张病床,显得十分拥挤。负责我们病房的NCO士兵都很喜欢安妮·玛利亚,似乎我们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爱上了她。安妮·玛利亚19岁,长得很漂亮,无论她和其他护士遇到多大的困难,她总是非常体贴,非常富有同情心。 
其实大多数护士都长得很漂亮,其中一个更是美得像个妖精,有着修长的双腿,很爱和士兵们调情,另外一个护士在不当班的时候总爱穿一件非常紧身的毛衣,胸部丰满地高耸着,诱惑着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但是,我最渴望见到的还是安妮·玛利亚,从看见她的第一天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她。慢慢地,她似乎也更多地注意到了我,有时候无意间碰我一下,用深情的目光望着我,或者对我说上几句悄悄话,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到。这些都让我感到喜悦无比,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感到局促不安和尴尬。 
做完手术一周后,我不得不听从医生的指示,在床上躺着静养,只能用便盆方便。安妮·玛利亚当班的时候,我尽量不提出用便盆的要求。终于,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允许我到楼下的卫生间上厕所。那天晚上,我穿上了自己的裤子,和病房的战友借了一件制服外套(我自己的那件可能忘在火车上了)。尽管我的腿在刚开始走路的时候还很痛,但是我还是忍着痛走到学校的操场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第二天一早,我兴奋地告诉安妮·玛利亚,我能自己走动了。 
安妮·玛利亚起先以为我在骗她,于是我约她晚上和我一道出去走走。那天晚上,安妮·玛利亚交完班后来找我,我没有食言,我们一直走到塞耶河边。这条河成为了“我们”的小河,我还为此做了好几首新诗,突然间,我再次找到了创作的冲动。我们的“远足”成为了晚间的固定节目,我回病房的时间越来越晚了,直到一天早上,NCO的主管直截了当地责备安妮·玛利亚:“你怎么能和一个孩子混在一起呢?” 
安妮·玛利亚的脸一下就红了,她一言不发,我感到羞愧而气愤,不过也没有说一句话。 
病房的其他人也不赞同一个孩子和活泼的年轻女性恋爱。我们病房几乎所有人都被安妮·玛利亚的美貌吸引了。NCO的主管一定向安妮·玛利亚的上级汇报了这件事,因为我接到命令,在没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不得离开医院。安妮·玛利亚受到了严厉的责骂,她后来向我转述的时候,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跑去找NCO的主管,当着一屋子的人大声地说:“我还没年轻到不够去死的资格!” 
“但是你还太年轻,不够结婚的资格!”他回答说。 
他说得对吗?虽然我只有16岁,但是我是一个士兵。我在战场上受过伤,在来这家医院的路上又再次负伤。我抽烟,喝酒,而且我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喝醉了闹事——这已经经过了几次的验证。我还需要做什么来证明自己是个成年人?无论对方的级别是不是比我高,他都没有资格限制我和护士的交往,更何况,这位护士也在为帝国效忠。如果我想娶安妮·玛利亚,而且她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为什么我们还非得等到我年满18岁呢?我是否有机会活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 
很快我就要回到前线了,我能生还的机会很渺茫。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应该有一个后代,我不仅要用戎马生涯来证明自己人生的意义,而且还要延续生命传宗接代。安妮·玛利亚也想为我生一个孩子,我想她的这种想法是出于对我的爱和对帝国的忠诚。 
即使我很快在战争中死去,但至少我的血脉在孩子身上得到了延续。我充满激情地写作,我强烈地渴望在生命的长河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我的描述中,生命的长河中流淌着倒下士兵的鲜血,或许有一天我的血液也将汇流到这条长河中。安妮·玛利亚被我的文章深深打动了,在为帝国和元首奉献出我们的生命之前,我们两人都愿意享受片刻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们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们,在成就伟大事业的过程中,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属于国家,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在生活,我们是在为了祖国而生存。   
初恋(2)   
一天,一个高级军官来到医院,我们得到指令准备迎接他的检阅。这位高级军官来了以后,称呼我们为“同志”,这让我们很感动。他说道,我们的英勇行为值得赞许,他代表元首给我们颁发奖章,我也是接受奖章的人之一。库茨克后来找到我,他下令除了颁发黑色光荣负伤的奖章之外,还要颁发一枚铁十字勋章(二等功)给我。我高兴极了,现在我是一名少年英雄了。 
从那以后,同病房的人对我客气了许多。我还是青年团少年班的成员,但是经常被人称为那个戴着铁十字勋章的“勇敢孩子”。 
现在,我几乎完全康复了,是时候回到前线了。当时,我仍然坚定不移地要为元首和帝国奉献一切,重返前线就显得更为重要了。而且,因为和安妮·玛利亚的恋爱事件,我更加迫不及待地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真正的男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新伤员被送到这家医院。医生仍然认真对待每个病人,但是面对周遭的苦楚和不幸,他也忍不住越来越多地在公开场合谴责这场“可恶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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