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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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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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辟疆心虚畏怯,实在不愿在这种场合与陈圆圆见面,为了救父亲他已经忍辱迈出了第一步,没有退路了,他嗫嚅答应:“是,学生遵命……”
田畹拍了拍手,一名使女躬身问:“大人有何吩咐?”
田畹说:“你去告诉圆圆姑娘,让她到客厅来,有位客人要见她。”
使女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田畹又说:“老夫也回避了,让你们畅诉别后。”走出门他回头说:“哼,你好自为之!”
陈圆圆听使女传话,说有客人要见她,便知是冒辟疆,立刻热血上涌,心跳得像擂鼓一般。她想:难道田畹答应了他的要求?不然怎么会允许他们见面?她兴奋得脚踩到裙裾,差点绊倒。她脚步匆匆来到客厅,使女掀起了珠帘,她一眼便看到了呆立在厅中的冒辟疆,他面色青灰,眼神呆滞,她心中一酸,泪水潸然而下,哽咽着叫了一声:“相公,是你……”
冒辟疆眼圈一红,说:“圆圆,我、我对不起你……”
“相公,你怎么会来这里?”
“为,为我父亲的事,请国丈帮助疏通……”
陈圆圆心往下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说:“哦,原来如此……”
“圆圆,我对不起你,我,我……”
“相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吧!”
“圆圆,我,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娶董小宛为妾……”
骤然听到这句话,陈圆圆如同一下子被人扔进万丈冰窖之中,从头顶冷到脚下,身子一阵摇晃,扶住门框才站稳了,她嘴唇颤抖,问:“你说的,这可是真的?”
冒辟疆不敢正视陈圆圆,低着头说:“圆圆,我对不起你……”
陈圆圆的一腔热望、长久的思念和幻想一霎那间全都破灭了,她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冒辟疆,你好呀!一声对不起就抹去了一切吗?你那些海誓山盟,你那些甜言蜜语,都一风吹了?你走后,我回到苏州老家,为你守身,闭门谢客,我天天依门而望,望穿秋水,实指望你能早点回来接我,谁知你却在南京娶了董小宛,你说得好轻巧!你,你,你,你还有点天良吗?”
“圆圆,你误会了,我从北京南回,第一站就是到苏州找你,你已经不在苏州了,后来我才知道你来了田府,侯门深似海,我只好死了心,这才娶了董小宛……”
“哼……你知道我是怎样来田府的吗?”
冒辟疆微微点头。
“我每天以泪洗面,所以没有寻死,怕的是国丈对你和你父亲不利,盼着能有一天见你一面,剖我心迹。自古道,痴心女子负心汉,我好苦的命!”
冒辟疆不由长长叹息,说:“圆圆,我实在对不起你,事已至此,你,你也不必再把我这个负心汉放在心上了……”
至此,陈圆圆已完全明白了冒辟疆告诉她娶董小宛的目的,冷笑连声,说:“哼,让我忘掉你,这也是为你父亲做的一笔交易吧?我在你心上算个什么呢?一件衣服?一双袜子?一枚可以换糖吃的铜板?”
“圆圆……”
“不必叫我了!我成全你,从今日起,我把你从心上彻底抹掉了!”
陈圆圆决绝地转身离去,狠狠一摔湘帘。

那天,冒辟疆自己也说不清是怎样走回客栈的,他满腔的悲哀、愤怒、羞辱、委屈,使他精神恍惚,脚下发飘,路人还以为这是个醉鬼,是个呆汉。
为了等兵部的消息,他不能离开京城,困在客栈中他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身体很快瘦了一大圈,像个影子人。
十天之后兵部终于向襄阳左良玉发出了调令,调冒起忠回湖南复职养病,听到这个消息冒辟疆丝毫也没感到高兴,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冒诚这天特意到饭店要了几样家乡菜,用提盒提进房间,说:“公子,老奴要了几样对你口味的家乡菜,来,吃饭吧。”
冒辟疆挥挥手:“我心里堵得慌,吃不下,你拿下去吃吧。”
“公子,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老奴看了心疼啊!你身子这个样子,咱们怎样动身回南啊?公子,老爷的事终于有了结果,这一年来你没有白白奔波,你该高兴,你该打起精神。”
“唉,你不知道,为这件事我付出了多少代价?金钱、劳累我都不在乎,最令我揪心的是我的尊严、我的人格再也找不回来了!复社的那些公子们已经对我冷眼相看了,我奔走权门,我卑躬屈膝,我出卖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我良心有垢,我气节有亏,我还不如一个烟花女子,让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啊!”
冒辟疆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了。
冒诚劝他说:“公子呀,节孝不能两全,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老爷吗……”
刚说到这里,忽见那冒辟疆面色惨白,冷汗直下,手捂胸口摇晃了一下,冒诚一把将他扶住,连问:“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冒辟疆勉强说:“我,心口疼得厉害……”
冒诚赶紧扶他到床上躺下,派店伙去请医生。激怒、忧愤、劳碌夹攻,使冒辟疆病倒了。
而在田畹府的陈圆圆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扫冷漠,走到哪里便把笑声传到哪里。她想通了,彻底想通了,认为自己将感情押在冒辟疆身上是个大错,换来的是一场交易,用自己换了冒起忠一条命,值得,自己再也不欠冒辟疆什么了。而冒辟疆很快又有了新欢,他不会再思念自己了,自己又何苦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折磨自己呢?不如在田畹府得乐且乐,逢场作戏,过几天舒心日子为好。她在秦淮旧院时间虽不很长,但耳濡目染,媚惑男人的手段以她这样冰雪聪明的人岂能不会?稍稍施展,便把田畹迷得骨软筋酥。
她同田畹下棋,忽然说:“咦,你这马已经被我吃掉,怎么又出来了?你耍赖!”抓起田畹的胳膊摇着:“不玩了!我不玩了!”

东风花外小红楼

田畹“嗬嗬”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说:“好了好了,我认输还不成吗?”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匣,打开来取出一枚戒指,套在陈圆圆手指上:“这枚猫眼宝石戒指输给你,小乖乖,你也要给我唱支曲儿听。”
使女递过檀板,陈圆圆轻轻敲击,曼声唱起来:
东风花外小红楼,南浦山横眉黛愁。春寒不管花枝瘦,无情水自流。檐间燕语娇柔,惊回幽梦,难寻旧游,落日帘钩。
田畹如饮酥醪,闭目晃脑,连声叫好。
陈圆圆走过来,搂住田畹的脖子说:“大人,我口干。”
“来人,给爱姬斟茶!”
陈圆圆撒娇说:“不嘛,我要大人喂我。”
田畹嘻嘻笑着:“好好,我喂美人喝茶。”
田畹举起茶杯,陈圆圆小口啜着,飞了一个媚眼给田畹,田畹放下茶杯,搂过陈圆圆亲了一口,开心大笑说:“该吃晚饭了,爱姬陪我去喝酒。”
田畹携着陈圆圆手进了餐室,桌上已摆好了美味佳肴,玉液琼浆。
陈圆圆同田畹你一杯我一杯,二人都喝得醉眼朦胧了,陈圆圆嘻嘻笑着,手点田畹的鼻头说:“你,你,你是个好老头,好老头……”
田畹搂着陈圆圆的柳腰说:“你,你,你是个小狐狸精,迷得老夫魂魄飞了!”
“飞了飞了,飞到天宫去了……”
“飞到月殿去了,嫦娥不就是你吗?”
“是是,我是嫦娥……你是砍树的吴刚,砍呀砍呀,砍得干干净净……”
田畹头垂胸前睡着了,嘴里还念叨:“干干净净……”
陈圆圆叫一声:“来人呀,扶国丈去睡。”
两名使女将田畹扶走了。
陈圆圆将酒杯斟满,又欲喝,手被捺住了。她抬头一看,见是歌姬杨阿萍,是她在船上结识的好姐妹。
杨阿萍眼含悲意看她,说:“圆圆姐,你不能再喝了!”
陈圆圆夺过酒杯,一口灌下去,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朝是与非!”
“圆圆姐,你变了!”
“是是,我变了!我变得全无心肝,我变成了行尸走肉……我这如花美眷,伴着朽木枯骨,我,好苦啊!”
陈圆圆伏在杨阿萍肩上痛哭失声。
杨阿萍也陪着落泪,对她说:“圆圆姐,我相信你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关心你的人?”
杨阿萍说得不错,确实有一个人在关心陈圆圆,那人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已搬到他新买的府第中。三个月前,他派心腹跟班吴阿驹去江南打探陈圆圆的消息,这天回来,吴三桂立即把他传到书房中询问情况。
阿驹进屋后给吴三桂请安,垂手立在一旁。
吴三桂问:“阿驹,你回来了!你到苏州见到了嘉定伯周奎吗?”
“小人见到了嘉定伯,可他老人家如今卧病在床。”
“那,陈圆圆呢?”
“小人都打探清楚了,因为瘟疫,陈圆圆的父亲陈阿小、义父沈天鸿双双病死,为了葬父,圆圆姑娘自卖自身,将自己卖到南京秦淮旧院当歌伎,那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妓院,后来,她嫁给复社公子冒辟疆为妾,没有多久,冒辟疆因到北京办事,她回到苏州居住,她的艳名不知怎么被国丈田畹知道了,专门派人到苏州,把她强行抢进京来……”
“啊,这么说,她如今就在北京田畹府中?”
“她已成了田畹的爱姬,田畹一刻也离不开她……”
吴三桂霍然起身:“来人,换袍服!”
阿驹惊问:“大人,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田畹那个老混蛋!他强抢民女,该当何罪?我要去把圆圆救出来!”
“大人,去不得!田畹有当今皇上作后台,跺跺脚朝房发颤,咳嗽一声大臣心惊,同他斗大人要三思呀!”
这句话使吴三桂发热的头脑被浇上一瓢冷水,他冷静下来,慢慢坐到椅上说:“你说得有理……可是,我不能割舍圆圆姑娘,阿驹,你有什么主意?”
阿驹眨了眨眼说:“小人想,田畹干的坏事车载斗量,朝中大臣心中也一定积满了怨气,只因为怕他势力,不敢出头,大人如果能找到一位不怕死的御史,列出他的罪状,向皇上奏上一本,既使不能扳倒他,也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在皇上面前失宠,那时再设法夺回圆圆姑娘!”
吴三桂面上渐渐露出笑容,拍了拍阿驹肩头说:“好个阿驹,不愧是我心腹,这个主意好!”
阿驹谄笑说:“嘿嘿,人家说我是大人肚里一条虫嘛!”
“我不会亏待你,今日就升你为府中大总管!”
阿驹立即趴地叩头:“谢大人恩典!”起身后他又说:“小人还有个主意,就叫借刀杀人之计吧……”
“快说!”
“小人有个朋友,是冒辟疆公子的仆人,我在回京路上的一家客栈中碰上他,他说冒公子被田畹气病了,还留在京城福佑客栈中养病。”
“这冒公子怎么会被田畹气病了?”
“陈圆圆原是冒公子侍妾,被田畹抢去,陈圆圆还想着冒公子,郁郁无欢,刚好冒公子为救父求到田畹头上。田畹以此为要挟,要冒公子劝圆圆断了想念他的念头。冒公子只好告诉圆圆自己娶了董小宛为妾。圆圆姑娘恨他负义,痛斥他一顿拂袖而去。冒公子认为是田畹夺他爱妾,又使他受此奇耻大辱,气得旧病复发,卧床不起。”
“既使如此,又怎能借刀杀人呢?”
“这冒公子是复社领袖,虽然只是个秀才,但在朝野文人中很有威望,文臣中朋友甚多,其中必然有敢于仗义执言者。大人莫如鼓动冒公子复仇,由他的朋友参田畹一本,大人干手净脚躲在幕后,出了事也与大人无涉。”
吴三桂上下打量阿驹,拍手说:“好计!想不到你是个智囊,我大才小用了,将来我还要提拔你!”
阿驹再次叩头:“谢大人恩典!”

同仆人谈起心事

吴三桂不由笑起来,说:“你好乖觉!”因为要用到阿驹,吴三桂放下将军架子,:“阿驹呀,我自从见了圆圆姑娘一面之后,心中就放不下她了,可惜当年我为救父紧急进京,接着就被大宗伯推荐到毛文龙部下镇守皮岛,以后又被皇上任命为宁远总兵,边防连年战事,竟抽不开身子回南,错过了这段好姻缘。田畹势大,一时也难以将她夺回来。我想那圆圆青春年少,陪伴着一个七十岁的老朽,心中必不如意,她既然对冒辟疆绝望了,我就有希望了,怎样给她通个消息,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才好?”
阿驹发誓般说:“大人放心,小人千方百计也要把这件事办成,让圆圆姑娘知道大人的心意。”
“好,事情办成有重赏!办事用钱你到柜上去支。”
那阿驹是个“京油子”,结交了不少鸡鸣狗盗的朋友,发动他们为他去办这件不容易办的事。
吴三桂欣赏阿驹的计划,身穿便服,乘坐大轿,到福佑客栈来拜访养病的冒辟疆。
冒辟疆的病算好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仍在服药调养,当冒诚拿着名剌进来递给他,他看后疑惑地说:“宁远总兵吴三桂?我同他素无交往,他来见我何事?”
“他可是当今大红人,手握重兵,许多人巴结他还来不及……”
冒辟疆有些不悦:“我可是那趋炎附势之辈?”
“公子息怒,小人不是这个意思。他既然屈尊登门拜访,我们不能缺了礼数……”
“好吧,请吴大人进来。”
吴三桂大步进了屋子,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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