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 楼上黄昏(宫廷战争文、帝王攻、将军受、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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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意 楼上黄昏(宫廷战争文、帝王攻、将军受、强强)-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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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程峰气急,来回踱开两步,赶紧吩咐人道,“先将他绑了,赶紧送回洛阳!务必别让人死了!还有,其余所有人,随我速速追击萧溱人马!”

我自知此刻萧溱必然已经走远,闻言只是哼笑一声,只他如此不过已无计可施之举。便任人架起,拖至一旁缚住,自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想就此闭了眼,倒也罢了。

然而,未过多久,便听闻一骑马蹄之声自南面而来。

朦胧间,只听一人下了马,走近道:“宇文丞相请程将军出谷。”

我一听到宇文师的名字,立刻强打着睁开了眼。

只见程峰明显一愣,道:“宇文丞相……如何会在此处?”

“丞相同宇文锋将军一道,携自南周急急调回的十万大军赶至谷口,已将暄武帝萧溱擒拿,”那小将顿了顿道,“丞相派小人进来一探,看将军是否负伤,否则为何没有拦住他们?”

我闻言身子突然开始抽搐,心口如同被人猛地捅入了一刀,脑中立刻一片空白。

随后胸中一痛,一大口血涌出喉头喷出。只觉五脏六腑随之几近一空,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朝前倒去,陷入一片黑暗。





第四十九回 如此重逢

一国之主落入敌手,此事对于君强臣弱的南周而言,可谓是迎头一棒。加之原本留守宋州的丞相司马洛,也早已丧命于宇文师率军偷袭之下,至于萧泠,似是被萧溱提前差遣回了都城,镇守后方。由此,南周一时失了能做主之人,立即形若散沙,不消数日便零零散散地撤回了建康。

宇文师见状,便歇萧溱及其少量部下率先回南周复命。同时派原本在南周作战,却是被他一令暗中调回的宇文锋大军,再度南下建康,乘胜追击。

而当我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已据此一月有余了。

之前昏迷之时,着实未曾想过自己还有再度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然而,待我逐渐看清眼前素淡帐顶,意识到自己并未死去之后,却几乎本能开始挣扎,想要坐起身来。

然而被绷带缠紧的四肢,却全然不听使唤。尝试数次之后,终于放弃,只得终日仰面朝天,木然地看着帐顶。

除却每日定时前来察看病况的太医之外,便只有一名丫鬟终日伴在我左右,照料起居。从她口中,我对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诸多变故,才零零碎碎知晓了几分。

譬如萧溱随大军被带回后殷之后,建盛帝改其“宣武”之称为“嗜武”,封其为嗜武侯,其中暗含的嘲讽之意,自是无需言说。除此之外,便赐予他一座宅邸和数名下人。名曰恩赐,实则同软禁无异。但由于嗜武侯重伤未愈,仍处于半昏迷状态,并未当面接受建盛帝封礼,便直接让人送入了宅邸之中。

听闻此事之时,心头隐隐腾起一丝钝痛。即便周身各种疼痛交相蔓延之际,此种感觉依旧清晰异常。我无法想见如萧溱那般骄傲之人,一日之间自权利的巅峰突然摔下,如此一般跌落谷底,究竟会作何反应。

忍着痛感慢慢地输出一口气,尽量不触碰到遍身的伤口。然而开口再问之时,那丫鬟只道萧溱如今情形如何,自己亦不知晓。我心知这她所告知我之事,必是在宇文师授意之下。如此看来,他却是有意为之了。

只是,颇为出乎我意料的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后,他竟并未任我死去。回朝之后,反是向建盛帝力陈我拒敌之功,望建盛帝能够不计前嫌,免我死罪。

我不知他是如何圆过我要挟程峰意欲放走萧溱之事,亦不知他为何如此执意留我一命。只是不论他目的如何,此刻我仍得以安然地躺在此处,这却是事实。

自认为通过先前一战,我已逐渐看清其面目,然而他此番举动,却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

半月之后,我已逐渐能够下床活动。但据太医所言,我先前伤势过于严重,已伤及筋骨,却难免会留下痼疾。

我闻言倒十分平静。大抵是自知纵是四肢完好,以此时境遇,只怕也再无机会如当年那般征战沙场了。便只是坦然笑笑,请房门外的守卫传话,让我见宇文师一面。

不日果真有人传话来,说丞相大人召见。

我的居所本就在宫外一处偏僻的小园中,离宇文师的丞相府邸倒并不太远。但随着几个侍卫徒步行至那里时,却着实费了我一番气力,以至于整个人都有几分喘息。周遭侍卫嫌我行得慢,嘴里叨念着耽误了他们复命云云,看样子只恨不能将我架着前行。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当年在萧溱宫中,他有事无事总会派一个小总管唤我去他书房。我心知他有意捉弄,亦是故意拖拖拉拉,倒是急得那小总管满头大汗。

念及此,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我倒希望自己能快些,只可惜却已力不从心了。

行至宇文师府门之时,我腿脚有几分发软,身子一歪,几乎靠在门边。

门内仆人进去通报之后,很快便打开了门。我强忍住不适,在侍卫的“护卫”之下走了进去,随着仆人绕过百转千回的回廊,终于停在一扇门边。

“丞相大人吩咐,只独孤大人一人进去便可。”那仆人恭敬地对我身后的侍卫吩咐道,自己也在门外弓身而立。

我无奈地笑了笑,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而一脚方踏入门内,蓦地看见房中一人,整个人顿时定在原处。

那人见了我,亦是一惊,赶紧站起身来,伸手理了理衣襟。

我定定地看着他很久,又将目光落在安坐在椅子上的宇文师,震惊之余,一时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子翩已无大碍了。”宇文师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将我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又对我笑道,“房内之事,被子翩撞见,实在不好意思。但子翩终归不是外人,私以为倒也无妨。不过……”向后侧了侧身子,望着身后那人道,“你和子翩应当不是初次见面了罢,韩楼?”

韩楼闻言走上前来,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却只是对宇文师垂首而立,并不作答。

宇文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而下一刻突然伸手抬起他的下颚,唇边仍带着懒懒的笑意,道:“平日里从善如流,如何见了旁人便如此羞赧?倒连话也不会说了?”说罢又松开手,靠回椅子上,望了我一眼道,“再说,子翩于你,可并非外人。你说可是如此?”

韩楼这才缓缓转过身子,对上我的目光。过了很久,才露出一个并不自然的笑意,道:“子翩。”

我与他对视片刻,嘴角终于溢出一丝苦笑,道:“高望,看来你已安然无恙。”

“子翩……”韩楼眼光闪动,似是想说什么,然几番犹豫却迟迟无法开口。

“数年前我派他去往南周,未料竟能在彼处遇上子翩,”宇文师接口笑叹道,“着实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确是如此,难怪后殷对南周之事了如指掌,想来竟是如此缘故。”我收回目光,徐徐笑道,“只可惜独孤鸿愚钝,对此事竟未有半分觉察……”

“子翩要怪罪便怪罪我好了,”宇文师起身走到韩楼身边,极其自然地伸手将他一揽,笑道,“此事说来,他不过是遵我之意而已。”

韩楼面露几分窘迫,想要挣开,却最终放弃,只是垂着头,并不看我。

这便是当日在周廷上从善如流,让我为之惊艳之人?是临风阁上情辞恳切劝我归降南周,以作长久之计之人?是顶着风雪,在我落难之时深夜探望之人?是屡次同我纵观地图,探讨南北形式之人?

这便是,我在南周之时,真心相待的唯一知己?

我忽地觉得眼前所见,同脑中历历在目的画面相比,竟反而显得不再真实。

我垂下目光,不愿再看自己面前的画面。只叹了叹道:“公表,如此说来,我在南周的一举一动,从来便在你的视野之中?我降于南周,化名秦远之事,你早便知晓?”

“我知晓多少,自然取决于他告诉我多少,”宇文师的声音依旧懒懒的,带着几分笑意,“子翩不妨问问韩楼,都告诉我什么了?”

我刻意地保持着垂下的目光,终是摇首叹道:“罢了。”自知此事重提,也已无太大意义。

“哦,对了,”宇文师突然道,“有关子翩之事,我虽已向皇上力陈子翩抗敌之功,然而皇上似是对隽玉公主之事耿耿于怀,虽免去你死罪,但却下令软禁。此事我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已如此,还望子翩见谅……”

我望着他微微一愣,方道了声谢,却又听宇文师道:“话说,子翩前日让人传话要见我,却是所为何事?”

我抬眼盯住他片刻,缓缓道:“公表,请务必……让我见萧溱一面。”

“嗜武侯虽有重伤在身,不便同外人相见。然实则皇上除却令其不得出府外,却并未阻止他与外人相见。”宇文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话里反倒是多了几分笑意,“待会儿我吩咐下,往后子翩若要去他府邸,只要有侍卫相伴,大可自去,不会有人阻拦。”

“如此……便多谢了。”

宇文师丝毫未问及缘由,此事虽让我有些惊讶,但既然他已承诺此言,我此行目的已然达到,未再多言便退了出来。

合上门之时,隐约听见里面传出呻吟之声。动作微微滞住片刻,却也只能摇摇头,轻叹一声。

*****

方退出宇文师丞相府,心下一股冲动,便意欲立即奔萧溱宅邸而去。然而随行的侍卫却道嗜武侯府邸距此处较远,唯有待改日备了轿子才能前去。我自度近日虚弱到自己都要嗤之以鼻的身体,自知无法强求,便也只能应下,随他们原路返回。

回到宅中,人竟已疲惫不堪,沉沉睡去,直至次日中午方才浑浑噩噩地醒来。方起身穿好衣衫,便听那丫鬟道有一位大人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我此处从未有何客人造访,听闻此言倒有些诧异。推门而出,却见韩楼背身立在门外,正微微仰着脸,似是在观望院中景致。

似是听闻我脚步声,回过神来,垂眼缓缓露出一丝笑意,道:“子翩。”

我微微一愣,随即淡淡笑道:“原是高望。此番前来……可是公表有什么事要告知于我?”

“并非宇文……丞相吩咐,”韩楼慢慢抬眼看着我,“而是有些事,望子翩能听我一言。”

一瞬间,我自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神色。顿了顿,依旧笑道:“如何,公表竟允你这般前来?”

韩楼极度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却道:“子翩,此事……我……”

我叹了叹,侧身让出门口的路,道:“有话不妨进屋说罢。”

韩楼眼色亮了亮,随我进了屋。我吩咐丫鬟给他沏了一杯茶,便缓缓坐到他对面的木椅上。

“子翩,”韩楼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看着我面中满是愧色,“此事……我不求你宽谅,只是有些事,思来想去,还是应当让你知晓。”

“高望何愧于我,如何需要我的宽谅?”我闻言反是一笑,顿了顿,缓缓道,“只是,高望这般……听命于宇文师,此事却当真出乎我意料。”

“子翩,爱和迷恋,你可知有何分别么?”韩楼突然道。

我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迷恋是比爱多千倍万倍的付出,即便明知没有回报,明知自己已低入尘泥,却甘愿如此,无法自拔……”韩楼面露几分苦涩的笑意,道,“二者相较之下,却是有高下之分的……”

我看着他陡然失神,喃喃道:“高望,难不成你对公表……”

“那年我独自来到后殷,走投无路之下投于他门下,自此便……”韩楼缓缓颔首,惨然一笑,并未再说下去。

“高望,你可知萧泠对你……”我惊讶之余,想起此人来,不觉摇首叹道,“你这般……”

“子翩你走后,他回到南周,想方设法将我放出,我才得以回来,”韩楼淡淡笑道,“只是此刻,我大概已经无法退步抽身了罢。便只有愧对于他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终究只能叹息一声,半晌无语。

片刻后,才又听韩楼缓缓道:“子翩,你可知宇文丞相为何在皇上面前极力保你?皇上又为何会应下?”

我抬眼望着他,无奈摇头。

“此刻宇文锋大军虽将建康团团围住,但萧泠在城中坚守不出,如此耗下去,后殷自然会落于下乘。”提到萧泠,韩楼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道,“后殷此番对无论是对嗜武侯,还是随其而来的南周将士,无一不宽容厚待。以目前情势来看,怀柔之策却是比武力最后夺取南周要轻易些,所以对子翩你亦是如此。”

“连我这般叛国投敌罪大恶极之人,建盛帝都能予以宽谅,更何况是那些南周的降臣?”此刻我已明白他话中之意,不由苦笑着接口道。

韩楼闻言亦是面露几分无奈,颔首道:“故子翩,勿要见嗜武侯,可好?”

我闻言一皱眉,道:“高望这是何意?”

“子翩可知,你与嗜武侯之事,宇文丞相很早便有所耳闻。”韩楼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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