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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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帝国-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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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范良臣来到茶马司附近的一条街上,挨家打听收不收账房先生,可是人家看见他来了,都支支吾吾的不敢搭理,最后还是一个好心人告诉他:巡商道衙门放出话来,不许接济他,要不然就是和衙门作对。

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范良辰失魂落魄往下处走去,原先他是住在茶马司衙门里的,革职以后就暂住在一个老衙役家里,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的被卧已经被放到门口了,老衙役的婆娘一脸歉意的搓着手,不用她开口,范良辰、臣就知道这也是巡商道的意思,把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也给剥夺了,真是欺人太甚啊。

范良臣已经不再生气了,别看他形容枯槁像个中年人,其实还不满三十岁,二十岁中举,到现在做官也有八年了,八年官场生涯让他看透了许多,也磨砺了他的性格,虽然他的脾气不是很倔强,但是极有韧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放弃。

范良臣背起自己的被卧,悄无声息的来到兰州府北门附近,这一带认识他的人比较少,起码脸面上腰牌好过一些,把被卧放在旮旯里,他摸出几个钱来买了几张纸,一块墨,用身上带着的毛笔写了一个“代写家信”的纸牌子,两手举着站在城门口,任谁也看不出,这个落魄的中年文士在几天前还是茶马提司,堂堂的朝廷七品命官。

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但都是匆匆而过,没有人照顾范良臣的生意,时值夏日,虽然站在树荫下,还是晒得他两眼发花,怀里钱太少,连杯茶都舍不得买,过了一会儿,天上打起雷来,瓢泼大雨说下就下,稀里哗啦一阵浇,刚才买的纸都变成了糨糊。

雷阵雨很短暂,片刻之后天就放晴了,可是纸变成了糨糊,被卧也湿了,今夜连睡觉都找不到地方,范良臣缓缓坐下,脸上滑下泪来,和雨水混在一起谁也看不出,他往泥地上一坐,反倒来了生意,来来往往的人还以为这是个乞丐呢,有那好心的便丢一两个铜板在他面前。

范良臣没有去捡铜板,只是低着头静坐,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鞋,有人迟疑的问道:“这位先生莫非是范大人?”

竟然被熟人认出来了,范良臣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低声道:“兄台看错了吧。”他这一开口对方更加确认了,惊呼道:“范大人何至沦落于此,快起来,咱们路边说话。”

对方很客气,范良臣也就叹口气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卖马的元公子,按理说他们只是一面之交的关系,算不得密切,而且上回自己用一钱不值的茶马券骗了人家三百匹马,很对不起人家呢。

“元公子,在下已经是白身,别再称什么大人了,在下用茶马券骗了你们,这也是报应啊。”

岂料元封却并不生气,道:“那我就喊你一声范先生吧,先生何故沦落成这样?有什么我能帮您的么?”

范良臣叹口气,简短截说将事情介绍了一下,元封听罢暗想,虽然有抢功的因素在内,但未尝没有尉迟家的人在里面捣鬼,说到底此事都是因自己而起,而且范良臣这个人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取代了他。

想到这里,元封道:“范大人,随我来。”

先找个小饭铺吃了一顿饱饭,说起来范良臣已经一天半没吃饭了,面对一桌饭菜,他的眼泪悄悄落了下来,人家被他骗了三百匹马丝毫没有怨言,还请自己吃饭,这是何等的仗义啊,可惜自己是无力报答了。

吃完了饭,又找了一家小客栈,元封帮他在柜上放了三天的房费,交代道:“这三天不要出去,自会有人来接你。”

范良臣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元封的手道:“此恩无以为报,我还算认识几个字,倘若不嫌弃的话,我愿为公子写写算算,出谋划策。”

元封只是笑笑,道:“记着,三日内定有人来接你,到时候咱们再细谈。”说罢径直去了。

来到城南的牲畜市场,正好张铁头他们贩运的第二批羌马也到了,元封当即吩咐下去:一匹马也不卖,就在手里屯着。

第二批羌马也有五百匹之巨,同样是不收银子赊来的,但同时也带来羌王的一封信,要求元封组织砖茶和铁器的货源,羌人不缺马,但是和突厥人的战斗中损失了不少兵器,急需补充,同时羌王也不想被四川方面卡住砖茶进口的脖颈,所以希望能另辟一条进口之路。

要砖茶好办啊,家里就存着一千五百担砖茶正愁没地方扔呢,元封更加胸有成竹,道:“我倒要看看这位周大人和他们是不是一丘之貉。”

羌马再次来到的消息在兰州引起了轩然**,所有的商人都涌了过去,希望能吃下这批货,巡商道自然也收到风声,吴清源知道这是加官进爵的极好机会,赶紧吩咐自己的妻弟,无论如何要把这批货拿下,要知道此前他可是在周尚书面前夸下海口的,说自己的小舅子和羌人关系很铁,要是拿不下这批货可是要穿帮的。

小舅子叫丁四喜,是兰州府的混混出身,听了姐夫的吩咐便拍着胸脯道:“姐夫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这事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混混出身的家伙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是强抢豪夺,以往仗着有姐夫撑腰,现在可好了,自己就是七品茶马提司,堂堂的朝廷命官,手下一帮小兄弟也成了官差,想要什么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管你什么羌人不羌人的,到了兰州府的地界就得听爷的!

丁四喜派人给马帮送信,说是这批马不许卖给旁人,只许交给茶马司,这里面丁提司留了个心眼,先把这批货扣了让周大人过目,糊弄好了上官之后,户部拨下来的银子自己扣下,只把零头给羌人,五百匹马起码能捞几万两呢。

不给银子就想收马,门都没有,一方是狗仗人势的茶马司官差,一方是粗野不羁的羌人,自然一点就着,都不用张铁头从中啜叨,这架就打起来了,这一百个羌人刻都是和突厥人打过仗的主儿,手黑着呢,当场就动了刀子砍伤两个官差。

事情闹大了,巡城官军和兰州府衙都介入了此事,数百名官军将牲畜市场包围,事关重大谁也罩不住这件事,很快甘肃巡抚和巡商道、以及周大人便都知晓了此事。

事关异族人,又牵扯到马政事宜,谁也不敢怠慢,各路人马迅速赶到,吴清源这个气啊,小舅子办事不利也就算了,偏偏还那么能惹事,好端端一件美事让他搅得不可收场。

把丁四喜叫到跟前问道:“我且问你,让你去收马,为何闹出此等乱子?”

“姐夫,我还不是想弄点银子孝敬你,可是这帮蛮夷不识抬举,不见银子不放马,小的们气不过就开打了,结果……”

吴清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此紧要关头,马比什么都重要,自己恨不得拿出私房银子来买这批羌马,丁四喜倒好,一毛不拔就想侵吞人家五百匹马,搁谁也不能服气啊。

正想着如何补救呢,那边周大人派人传话了,让吴道台和丁提司过去说话。

吴道台硬着头皮过去了,只见周子卿面前站着几个人,一脸的怒形于色,不用问就是那些卖马的羌人了,周大人倒是风平浪静,道:“请吴大人给本部院一个说法。”

周子卿何等人,哪能被吴清源所摆布,吴道台是个贪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朝廷里谁不贪呢,只要他有本事能弄来羌马,周子卿还是愿意提拔他的,可怕就怕他没这个本事还要吃这碗饭,耽误了朝廷马政大事,谁也吃罪不起。

周子卿直接找来卖马的羌人,通过陪同羌人的汉人翻译,几句话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人家羌人根本不认识什么丁四喜,今天是头一次见面,丁提司就强取豪夺,分布不给想霸占人家的五百匹马,官差仗势欺人这才起了冲突。

周子卿怒火滔天,一条稳固的战马进口渠道对朝廷简直太重要了!简直关系到国家命运的走势,若是被吴清源丁四喜这样的人破坏掉,羌人从此不愿卖马,那损失简直太大太大了,谁也无法承担这种后果。

吴清源到底混迹官场数年,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跪倒道:“周大人且听下官解释……”然后颠倒黑白说了一大通,可是周子卿硬是一句话没听进去。

“这些话留到京城大理寺去说吧,来人啊,把吴清源、丁四喜的乌纱摘了。交都察院处置。”巡商道归户部口管,周子卿又是钦差身份,自然可以任意处置他这种级别的官员。

处置了两个官员,周子卿才和颜悦色道:“贪官已经处置了,咱们可否将交易继续下去。”

“不行,羌人说了,他们只认老朋友,羌马只卖给范提司,旁人不好使。”张铁头替羌人说道,其实这哪里是羌人的意思,分明是元封的授意。

“这个好办,本部院就将范良臣官复原职,哦不,提升他为甘肃巡商道,你们看这样如何?”周子卿办事果然大气,你们羌人不是只认老朋友么,那我就大大的提拔你们的老朋友,绝对让你满意到家。

黑暗时代 1…50 快意恩仇

次日一大早,兰州城北某客栈的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然后是几十人齐声大呼:“恭喜老爷高升。”

客栈老板大惊,难道说店里住进某位高官不成?出门一看,几十个身穿公服的官差正举着净街牌子,抬着蓝呢大轿等在外面,于是壮着胆子问:“敢问上差,是哪位老爷的部属?”

差人道:“我等是奉户部周大人之命,前来迎接新任甘肃巡航道范大人的。”

老板转头问伙计:“咱们店里有姓范的贵客么?”

伙计道:“昨天倒是来了一个姓范的穷酸,住店钱都是别人帮给的,晚饭也没下楼吃,难道是他?”

老板劈脸就是一记耳光:“什么穷酸,那是大老爷微服私访,再胡说小心被拿了去打板子,还不赶紧领着官爷们上去接人。”

范良辰一夜未眠,凌晨才刚刚入睡,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鞭炮吵醒,然后房门打开,一群人涌进来,老爷长老爷短的喊着,七手八脚帮他把旧衣服脱了,换上崭新的一套行头。

素白的蜀锦中衣,外面是簇新的绯色圆领,腰间玉带,头上是新乌纱帽,脚下是新官靴,乌黑油亮的靴筒,雪白的靴子底一尘不染,范良臣恍恍惚惚还以为是梦中,被人簇拥着出了客栈,太阳一照才醒过来,看一看胸前的补服,是四品的云雁图案,他又晕了,若是官复原职也就罢了,怎么忽然连升三级,从七品提司变成了四品官呢。

莫非是有人来消遣自己?不会啊,摆不出这样的排场啊,范良臣定神问道:“你们是谁人派来的?”

领头的差人道:“回大人,咱们是周尚书派来接您的,现在您已经是甘肃巡商道了,主管西北盐铁茶马一应事务。周尚书正在衙门等您呢,请大人启程。”

这帮差人也是奉命行事,问也问不清楚的,范良臣索性登上轿子,任由他们抬了去了。

来到衙门,周尚书已经等候多时了,范良臣见面就拜倒,大呼大人英明,周尚书捋着胡子笑了,将范良臣扶起,略微寒暄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周子卿是个能员,办事雷厉风行不拘小节,按理说他一个二品尚书,是没有权力将已经革职的七品官员连升三级做道员的,可是他兼着钦差的身份,事急从权,为了羌马事宜,只要是甘肃省内的官员任免他都能做主,想必事后皇上也不会责怪的。

一番相谈之后,范良臣就明白了自己是如何发达的了,原来全靠元公子一句话,人家可是真仗义,硬是顶住压力以断绝买卖关系为条件逼朝廷重新启用自己,这件事其实行的很有风险,若不是周大人英明,元封可能就人财两空了,这批马丢了不说,得罪了巡商道,以后也别想在西北这一带混了。

“范大人,羌马进口之事可就全仰仗你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官能做到一定满足。”周子卿道。

表决心的时候到了,范良臣离座,撩袍跪倒,口称大人对卑职恩同再造,这马政之事敢不用命为之。

响鼓不用重锤,周子卿知道范良臣新官上任需要处理很多事情,便又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范良臣亲自送出大门,望着周尚书的车马走的远了,才感触良多的叹了一口气。

一回头,正看见一个熟面孔,昨天自己来巡商道衙门求见的时候,不是还贿赂了这个门子二两纹银么,结果银子收了根本不给办事,哪成想只过了一天,自己就从门前求见的破落户变成了这座大衙门的主人,人生的大起大落也莫过于此吧。

“来人啊,将这个贪赃枉法的门子拖了去打八十大板!”范良臣大呼道,门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讨饶,范良臣哪里肯饶他,双手一背,意义风发,经过这番大起大落他也算明白了,快意恩仇才是真正的人生,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本想差人把元封请来,又一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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