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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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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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拱手道:“在下薛元庆,这半年漂泊外乡,没有福缘结识二位先生,改日我作一好东道,请二位先生赏光。”

听得这个名字,外来的黄师爷可能不知道,李佑却是知道的。薛元庆当年也是考中过举人,但会试两次失利,便弃学从商,生意做得极好,赚的数万家私,是虚江县有名的大儒商。

“能结识薛老爷,固所愿尔。”李佑还礼答应道。

抽空给黄师爷介绍了这薛元庆的来历,黄师爷点头道:“这等大商家只寻你我二人,绝非偶然,必是闻到味了。”

薛元庆之后又有两三个人前来结识交际,李佑一一应酬。甚至于有人明目张胆的说:“听闻李先生风雅多情,吾家中蓄养艳妓若干,愿请先生鉴赏品评一二。”

李佑心里直骂这人不会说话,讲的这么**裸,小爷我就是这色鬼名声么。

王主薄揶揄道:“李典史的好色是君子好色发于情乎?还是小人好色不止于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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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章写得不太好,写的很没没感觉,又不知道如何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醉里方知身是客

一直到陈知县和三个巡检陪同卢尚书从偏厅走出,众人停了寒暄。

见得那尚书老大人走了几步,指着圆轮扇叶立定道:“这物事咯吱作响,闻之甚不惬意。”

陈知县一挥手,便有仆役撤下了这几架圆轮木扇。随即没多久,馆吏又找来二十余人,每人手持一柄大扇,屏声静气立在冰盆后扇动起来,既保持宴席凉爽又没了木构响动。

宾主遂各自入席,众陪客也随之纷纷落座,每人身前都有一张桌儿,旁边一个妓女。

老大人点了几首曲子后,在管弦丝竹声中开席了。

李佑这位置可真称得上敬陪末座,身边把酒的妓家殷勤侍候,低眉顺眼道声万福。李佑看她娇小玲珑,眉目如画,拿话问道:“姐姐是哪一位?”

妓家答道:“奴家是鱼鳞巷的元宝儿,今日能服侍陈先生真是修来的福气。”

这个名字李佑仿佛听说过,大约也是个在本城有名气的。今晚这场,不可能找一些歪瓜裂枣来凑数的。嘴上称赞一句道:“名如其人,真像那白花花的小银元宝,教人恨不得捧在手里亲热。”

元宝儿掩口笑道:“先生谬赞了。奴家想做个东道,请先生不要嫌弃。”

又是一个要做东道的…看那元宝儿小巧可爱,李佑倒也没完全拒绝,只说有空便去。

主桌接连上了几道大菜、羹汤,什么烧鹅、鹿肉、烤鸭、全羊、蒸五花之类,仆役给众人分食之;酒也敬过几巡,又给各桌上了十来道精制的清口小菜。

开场主要还是陈知县和卢尚书在叙话,卢尚书问了些本县近年来的风土民情,手扶须发慨然道:“吾自皇榜提名,蒙受天恩,宦游三十余年。如今须发全白,年已花甲,物是人非矣。犹记得昔年离家之日,双亲及好友送至渡口,皆潸然泪下,哽咽不能语,而吾年少轻狂不以为意,至今双亲已去故旧飘零,悔之莫及。”

底下凡是够资格说得上话的官绅们包括请来的几个尚书老友一齐抚慰恭维,只道老大人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可以告慰。

然而卢尚书话题一转,道:“吾常有倦鸟思巢、落叶归根之思,明后年将上书乞骸骨休养天年。记得飞燕矶景色异丽,吾欲建宅于飞燕矶下,老来有嬉游山林之乐。可惜此处多是官田,欲烦劳陈父台筹谋一二,能使我悠游晚年。”

李佑没有资格随便插话,正乐得清闲正与元宝儿调笑,偶尔偷偷吃点豆腐。突然耳朵里听到卢尚书想要在飞燕矶下建住所,心里十分吃惊。

卢尚书意图侵占官田这都不算什么,干这种事的多了。但那飞燕矶已经预定为炸山取石之地,如何能住人?就算完成了石塘工程再建宅院,那时候已经是满目疮痍,乱石遍地了,卢尚书肯住这样的地方?

陈知县起身揖拜道:“下官委实当不起父台二字,此事待宴后仔细计议,定要使老大人高兴。”这种欢庆祥和时刻,陈知县当然不会大煞风景直接拒绝,唯有先含糊应付,事后再作打算。

黄师爷与李佑对视一眼,均道不妙。卢尚书乃历仕三朝的元老,虽没入得内阁,说话也是极有份量,不好得罪的。但这不是议事的地方,只得按下不提。

宴饮继续,各桌上的菜品都换了一遍。此时已经过了礼仪应对为主的开席阶段,众人去了拘束,场面欢畅起来。

卢尚书喝的半醉兴起吟诗道:“万里风尘际,迢迢游子行。故园春草满,客署晚云凉。梦破三更月,花开两地觞。致仕无定日,空感鬓边霜。”

众人早有准备,一一和之。

李佑抄了一首和道:“总是宦游人,飘零未有涯。客愁连雁影,乡梦落镫花。晓月宁留夜,孤云何处家。茫茫隔烟水,秋色上蒹葭。”

虽不是什么极品诗词,但在在此宴上,唱和卢尚书那首诗已经是席间最佳了,倒也能赢得别人几声喝彩。都道不愧是李典史,果然能诗善词。

卢尚书对李佑注目良久,问陈知县道:“吾在苏州府,人人会唱谁翻乐府凄凉曲和人生若只如初见,还听得点梅二首词,都道是同乡雅吏名李佑者所作,可是此人?”

“正是此人。”陈知县答道。

卢尚书赞道:“我虚江虽号称为小姑苏,但府城中人常轻视我乡文教,李典史倒是大涨了脸面,教满姑苏城都传唱虚江人的词曲,真乃我县一大快事!”说着举起手中杯,遥遥对李佑示意。

尚书敬酒,李佑怎敢拿大,立刻起身躬腰,端起自己酒杯一口饮尽。

众人又顺着卢尚书的话题讨论起李佑剽窃的那几首好词来,自然是个个夸赞,人人叫好,阶下女乐伎也助兴唱起李佑词来。

有位中年文人点评道:“前两首木兰花令和采桑子,均是绝品好词,我听了再看时人所写词句,索然无味矣!唯有前朝宋词中寻的一些差可比拟。”

李佑却是不认识这位,旁边元宝儿在李佑耳边提醒说:“奴家识得,这位是严举人严老爷,与你不对付的那个严秀才的父亲,先生可要当心呢。”这样一看,这严举人果然和严秀才有几分相似。

那严举人话音一转,又道:“至于后两首眼儿媚和浣溪沙,写的虽然也称得上好,但与前两首相较,未免差了些。”

李佑听着,这严老爷说的到目前为止还算客观。

严老爷继续说:“今日听得李典史新作诗,比之后两首词又是差了一等。”

他到底想说什么,李佑隐隐猜出几分。

果然,严老爷最后摇头叹息,总结道:“李典史莫非技止于此,江郎才尽乎?可惜,可惜,读书少毕竟缺了底气根基,偶有灵光一现的妙作却不能恒久。愿李典史当以仲永为戒。抑或,是随意应付卢老大人?”

这话又是贬低又是挑拨的意思,席间众人一时都在斟酌怎么接话才好。坐在卢尚书身边的姚兴儿突然开口反驳:“严老爷之意奴家是不敢苟同的,人生一世,任是谁也不能首首佳篇,但有一二千古流芳便不枉此生了。”

众人谁也想不到,和李典史有过仇怨的姚兴儿居然第一个出头,上次李佑写歪诗骂姚兴儿时,也是有几个在场亲眼看到的。有暧昧…欲问江梅瘦几分果然不是白写的…

卢尚书似笑非笑,斗嘴在他眼中不过是宴会游戏罢了,这年头文人不斗气不争论不吵架的真不多,只道是严举人不服李佑的才气找场子。此时他饶有兴趣的望向李佑,看这个小有名气的雅吏如何应对。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东风吹战鼓擂

对于讨论文才这样话题,李佑实在不感兴趣啊!心虚的他捏着酒杯想,我只欲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抄几首合适的诗词,以此图得出名得利罢了。

拿眼瞧周围,多是看热闹的目光,没有厚道人出来打圆场,原来席间众人皆是抱着游戏的心态。这个时候宴席已经是酒酣耳热找乐子的阶段了,即使弄出点出格的事情也不为过。

小爷我闯出点名声容易么,不能轻易坠了,你们要看表演,我就给你们表演!记得明代后期文人许多都是狂放怪诞,自己稍微放浪形骸一点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骇异…

想到这里,李佑忽然将酒杯往地上一掷,没碎,原来是银杯。之后,从元宝儿手里接过酒壶,打开盖子,鲸饮长吸,又将酒壶更加用力一摔,还是没有碎。

万众期待瞩目之下,李佑走到严举人桌前。那严老爷冷笑扭过头去,不理不睬,心道任你千般算计,我总是不理,看你能如何。

李佑哈哈一笑说:“严老爷,我真不是寻你来的,不必躲。”又对着严举人身边的妓家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学戏词道:“这位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位妓女名唤楼心月,也是有名的雅妓,连忙起身见礼道个万福,却不知李佑找她干什么。

李佑笑嘻嘻的说:“在下方才坐于对面,偷眼看到姐姐,心中慕爱。此处污浊嘈乱的很,姐姐不妨去我那里坐,图一个清静。”回头又大声招呼仆役:“给我那席位添张椅儿!”

楼心月为难的看了一眼李佑,又看看严举人,拒绝道:“多谢先生抬爱,奴家这里很好,有劳先生记挂。”

严老爷只是哼哼,倒要看看李佑究竟耍什么花样。

李佑伸手捉住了楼心月一只小手,深情注视道:“见得姐姐,心神不宁,谁知姐姐不肯接近。既然不赏光,便有首诗赠与姐姐罢。”

楼心月虽然是妓女,但在这众目睽睽下,被李佑抓着不自在得很,缩手挣脱又不如李佑力大,只得无奈被他握着。

李佑以迷离的眼神望着美人儿,忧伤低哑的念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壶酒不曾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是李先生写给她的么?英俊少年配上绝美情诗,楼心月的心瞬间迷失了,一时间不辨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只管痴了。跨越了时间长河,待到醒过神来,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坐到了李佑的席位上…

厅内只要是有文才的人,无不一边回味此诗妙处,暗叹此诗又要传唱江南了,这年头人心不古,什么正经诗词也不如情诗传得快;一边又十分好笑的看着晕晕迷迷的楼心月不省人事般被李佑牵着手拐走了。

李佑狂笑,顿时大雅转为大俗,叫道:“好姐姐!还是我这里年轻包你满意罢,不似那边人老珠黄不中用了。”

被奚落的严老爷孤零零坐在原处,气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这是双重打脸啊。

众人只觉看了一场好杂剧,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李典史真是个有趣的风流妙人儿!

饶是楼心月久历欢场,此时也不禁红晕满面,羞的低下头来,不敢见人。暗啐自己怎么就失了魂,成了笑料。却不知在场所有妓家,谁不艳羡,明日流传起来又是一件好趣闻。

此时便有人取笑说:“李典史难道出不起几两银子会佳人么!偏偏要风露立中宵作甚,想必是为博得佳人可怜罢。”

李佑拱拱手道:“惭愧,俸禄太微薄,只能心里想想。”

隔了几个席位的薛元庆开口道:“李先生有意,我便出钱赎出来赠与先生如何?也免得夜夜风露冻坏了先生,我县可就少了一个名人。”

李佑连连摆手说:“惭愧,俸禄太微薄,养不起。”

卢尚书此时也笑骂:“好个刻薄小儿,左一句俸禄微薄右一句俸禄微薄,旁人只道是县官委屈了你。”

陈知县却斥责李佑道:“国家自有制度,小子不得妄议!”

楼心月心情逐渐缓过来,尽管心里知道李佑方才只是逢场作戏,借她戏弄那严老爷的,但仍是有点失落。不过也很快调整了心态,拿出惯用手段打情骂俏,和元宝儿一左一右齐灌李佑吃酒。

这场宴饮一直持续到午夜,卢尚书叹道:“耳里乡音,口中家酒,座上有故交,席间有新友,笑谈百无忌,醉意畅胸怀。似此星辰非昨夜,吾数年未有今夜之乐也。兴尽散矣!”当下起身,自有人扶持而去。

李佑也被灌得大醉,摇晃站起来,元宝儿和楼心月都热切的看着他,想法不言而喻。李佑哑然失笑道:“醉里方知身是客,不如归去兮!式微式微!胡不归!”

留下两个猜来猜去的美人一头雾水,原句不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么?李先生改为“方知”是何意思?

花费不知几百两的盛宴曲终人散,众人彼此作别。

出得公馆,别人不是乘马车就是坐轿子,还有仆人侍候着。也只有李佑独自步行而来,单身走道而归,醒目的很。

只见他摇摇晃晃,一路沿河扶柳而行,边踉跄边高呼道:“笑舞狂歌四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论腰间缺酒钱!”

归去同路的车轿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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