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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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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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公案后,坐着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身上当没有官服,只是一领青色吏员袍从这服侍看,李佑便猜他是南城兵马司吏目,根据崇文门陆大使交待,南城兵马司里确实是由一个吏目主持此事

果然听到立在旁边的老差役喝道:“此乃本衙门吏目张先生问你们话”

戴恭等人连忙躬身行礼这回李大人学乖了,并没有与吏目对视,免得又暴露身份,只管低着头看地板

李大人到任时间不算长,与各巡城御史和兵马司指挥都打过照面,但副指挥及以下都没见过他,所以他与眼前这个姓张的吏目互不相识

张吏目只将注意力放在戴恭这里,因为根据信息,这才是正主多少年来,这套路再熟练不过,他将戴恭呈上来的路引装模作样仔细验看,其实就是个过场,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的

这随便一看不要紧,还真看出问题了路引上记载“伙计二人,一人身量高于常人,面色黑,脸大,眼如细丝”,张先生抬头看了看李佑,差了十万八千里

路引上还记载“一人身量中等,略胖大,貌丑有皱纹”,张先生又抬头看了看韩宗,扯淡

依照南城兵马司的规矩,没问题也要当成有问题,别说真有问题了…

啪张吏部将拍在案上,“路引所载,与事实不符我怀疑尔等伪造路引,私渡关津须得严加勘查”

戴恭急忙叫屈道:“官爷可仔细了?小的路引从县中所领,所记无不照实,如何就成伪造的?”

“还敢狡辩你这路引所登载同伙二人相貌与眼前这二人完全不相符,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戴恭语塞,真实的活计早被暂时打发出去了,身边这俩闲的无聊人士本来就是冒充的,能和路引上的相貌描述完全符合就见鬼了

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忘了路引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路引,还简略记载了他的伙计不会真被判成伪造路引受处罚罢…

李佑同样忽视了这点,不过他没有太在意,今天目的相当明确,自己有没有问题都无所谓

不过看到戴恭急的说不出话,李佑真为他的应变能力变感到悲哀,便亲自对张吏目道:“回老先生的话,戴老爷先前两个伙计都在半路离开了,但戴老爷又急需人手,我二人在半路便应聘为伙计一同到京,但路引还是开始那个路引所以此中自有别情,还请明察”

“再狡辩也是违法乱制中途易人,为何不在当地换路引?分明是尔等轻忽制度,不将官府放在眼中”

这人言辞还挺敏利,大帽子扣的也很娴熟…李佑张口就要反驳,却见那张吏目再次拍案,喝道:“我不与你们消磨时间,就算你们所说皆为实情,那么也要赴虚江县详加核实暂且扣下你们等待核实消息左右将此三人带下”

李佑大声道:“你这处置好生没道理,虚江县来去一次,何止两月,难道就为此小事,我们都要在牢里关上几个月?再说为这区区小案,也要派人远赴江南,你们兵马司的人力当真都闲到没事做了么?”

张吏目呵斥道:“小子住口有没有道理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兵马司人力如何用,也不是你该管的律法无私,本就该从严执法,你这黄口小儿懂个什么”

李佑愤愤不平道,“什么律法无私,我看你就是将官府公器当成了发财工具罢,这点把戏也敢大言不惭,叫人好笑得很”

张吏目暗道差役果然说的不错,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个没见过世事的富家子弟,少见多怪不明事理,说起话来幼稚得很

于是冷笑几声道:“年轻人,说话要负责我不与你计较,不然就要治你一个污蔑官府之罪我大明是有律法为准绳,你若不服,可以去上告,刑部就在西城,受理一切京城案件的上告无凭无据的空言,实在没什么用,还是先等你从牢中出来再说罢”

几个差役围住三人,一声高喝,便要押送三人向外行去。(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二十六章 兵马司闹剧

李佑被张吏目满口大道理的连连训斥,一时间哑口无言,十分无可奈何,被兵马司差役推推搡搡的出了房间。他生出了错位的感觉,回想他记忆里的大部分相关画面,都是身为理刑官的他高高在上去训斥阶下囚,今天却反了过来。

前有陆大使,后有张吏目,这几日居然连连被逼到无话可说,以〖言〗论功夫自诩的李大人不禁情何以堪。不由得想起句话来,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哪。

李大人很不服气,这绝不是他口舌不行!迅速深刻反思后,终于找到了原因——他当前身披的“无知富家子弟”外皮太弱势了,面对代表官府的理刑官吏,很多该说的话不能说,话语权先就丧失了大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即又有有所醒悟,人们常说京师卧虎藏龙,不仅仅是指那些权势熏天的大人物。在京师这政治生态最复杂的地方,看似脆弱的底层小官吏的眼光见识也是远高于外地的,他们当中同样是卧虎藏龙。

却说苦着脸的戴恭带着两个“伙计”随差役走出院门。果然如同李佑所猜测的,立刻有一名年轻的兵马司书吏面带笑容的迎上前来。

那架势,那态度,让李佑恍惚间以为他要口吐一句:“办证?发票?”

年轻书吏咳嗽一声,正要说话,李佑抢先问道:“多少银子能平息事情?”

“你们三个一百两。”年轻书吏愣了愣,既然对方上道,那他也省了不少口水。

“怎么这样贵?我们虚江县类似的事情总不超过十两!”戴恭有点着急,连忙讲价道。

“这里是京城!怎能嫌贵?你们行商人家出门在外,不可能连一百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戴恭哪舍得出一百两,缠着年轻书吏讲来讲去。却惹得对方火性大发。甩手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不出这个银子,进来就别想出去!没我给你们通关节,一百两也打不住!”

李佑突然出声喝道:“闭嘴!那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开在兵马司的黑店不成?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公然以勒索客商为生意的衙门!还光天化日之下恬不知耻。你那脸皮何在?我要见你们的指挥老爷说道说道!”

那年轻书吏被李佑骂的暴跳如雷“明着告诉你,这里就是宰你们的黑店又怎样?指挥老爷就是我们的东家。你也配见他!你要脸面,那你这刁钻泼才就在牢里住到死罢,看看谁能救你出去!”

好!李佑心里喝彩一声,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边声音大了些,院里其他几组人也朝着看过来,从穿着打扮看,仿佛有今日通病相连的难友。

事情发展到这里,该看到的都看到,该听到的都听到。便实在没必要继续装相,再装就真去大牢里体验生活了。李大人正琢磨是不是大喊一句“我乃李佑,谁敢动我”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外人群骚动的声音。

韩宗连忙小跑到照壁那里。探头看了看,便回首对李佑叫道:“来了!来了!”

随着韩宗的叫声。从外面纷纷攘攘的涌入百十人,正是五城提督御史总察院的军士和差役,一马当先的不是那崔师爷又是谁。

院中人见这一幕无不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有如此多官军杀上门来。京师可不比外地,即便只动用百十官军去围攻别的衙门,那也是很敏感的事件。

崔师爷到了李佑身前,行礼道:“见过东家,总院标下官军尽都来到。”

李大人很平淡的点点头,但看在别人眼里,他的气势似乎陡然涨了百倍,仿佛一遇风云便化龙,此人到底是谁?

李佑没有让群众猜疑太久,又侧头对旁边那年轻书吏问道:“本官奉敕提督五成兵马司!此地的兵马司指挥在哪里?”

年轻书吏此刻浑如筛糠,全身抖个不停,嘴巴张开却完全说不出话。

“没胆气的废物,活着有何用?”李大人对他不屑一顾,又转头去问抓他来的老差役“南城兵马司指挥在哪里?”

老差役年岁大经历多,抱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念头,还能强忍恐惧战战兢兢的答道:“今日指挥老爷巡看外城各城门,眼下不在衙中。”

“副指挥在哪里?”

“副指挥老爷们分巡南城八坊,一般也不在衙中。”

问清楚状况,李佑便对手下吩咐道“将此处所有吏员、差役看管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又指着身边那年轻书吏道:“尤其要看住他!”

有没有官身的区别就在这里了,若有官员在内,李大人绝对不敢说格杀勿论四个字。

下完命令,大部分总察院过来的军士差役分头行动,只留了十来个在李佑身边听使唤。

李大人眼角忽然瞥见兵马司的张吏目匆匆从侧院月门穿出来。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张吏目还要觉察不到,那也太糊涂了。

张吏目的眼光,当然要比普通的差役书吏高得多,看到此情此景,再看到那“富家子弟”的年纪和相貌“李佥宪”三个字陡然浮上心头。

重新见到张吏目,李佑嘿嘿笑了几声“本官今日探视同乡旧相识,却不料从头到尾见识了一次南城兵马司的威风!好得很,好得很!”

张吏目自知得罪了李佑,而李佑权势远超于他。但有理走遍天下,而且他也不是一点门路都没有的人。

当初设计了层层程序,给自己每一步举动都套上合法名义,不就为的防着类似于今天这种事情么。何况此事是南城兵马司的事,即便是李佑,也不能随意给一个衙门扣上罪名罢。

按下紧张心情躬身施礼,张先生据理答道:“在下只是照章办事,按旧制查问嫌犯。至于佥宪老爷故意隐姓藏名,误导我南城兵马司。这不能说是兵马司的过错。”

“哈哈哈哈!”李佑忽然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了几滴。

张先生心里阴影重重,忍不住问道:“在下哪里说错了?”

其实张吏目也晓得自己扛不住李佑,他只盼着能拖延时间。等兵马司指挥和南城巡城御史赶到救场。官员与官员打交道,自然便利许多。

李佑鄙夷的斥道:“你们兵马司巧立名堂,勒索行商。本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还敢问哪里错了?本官就让你知道你哪里错了!”

张吏目仍旧强辩道:“刑名之事,不能只凭一己只好恶。”

李大人却转头对戴恭说:“方才南城兵马司是不是对你勒索敲诈?”

戴恭看了几眼张吏目,低声道:“是!”

李佑又对还在院中滞留不去的客商们高声问道:“本官有话问,尔等这些商家,可曾受到兵马司盘剥勒索?”

呼应李大人的,只有风声…却是冷了场,滞留的外地行商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开口答应的,让李大人很没面子。

大约是这些外地客商看不清形势,不明白突然化身官员的这个年轻人靠谱不靠谱。故而抱着明哲保身两不得罪的心思。

张吏目暗暗得意。别说这几个客商不敢出头,就是他们敢出头又能怎样。偶然几个客商能成什么气候。自己费劲周折套上的合法外衣岂是那么容易好破的?

李佑摇摇头,突然对左右喝令“将这张姓吏目拿下,并重打四十!只不许打死!”

张吏目大惊失色,嗓音凄厉的叫道:“李大人你欲屈打无辜吗!”

李大人却是两眼望天,不屑于解释什么。此人到底是被“合乎律法”自我催眠到不清醒了还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就凭他也敢自称无辜?

当即有如狼似虎的差役将张吏目按在地上,扒去外衣和棉裤。又去了兵马司大堂上,找出几根棍棒,狠狠的开始行刑。

寒风中几十棍子打下去,眼见得张吏目奄奄一息,所幸还有几口气,嘴唇颤动着要说什么。

李佑立在张吏目的脑袋边上,又一次环视四周,对滞留客商问道:“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兵马司对你们有过盘剥勒索吗?”

李大人以最狠辣的举动,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在场不明真相的客商们表明了,谁才是这里的话事人。若还敢当缩头乌龟,不肯配合他,那一切后果自负。

“大老爷明察,确有此事,我等苦不堪言!”当即有人高声叫道,一时间其他客商纷纷附和。

李佑很满意,对崔师爷吩咐道:“都记下来,作为案情陈词。”

张吏目趴在地上闭目不语,盘算日后如何脱身,忽然听到李大人继续下令:“传本官命令!将南城兵马司所有差役吏员无论老少每人重打八十棍,丢到衙门外街上示众!一日之内不许抬走救治!死活不论!”

张吏目猛然又张开眼,这李佑忒心狠手辣!

“对了,打完这些形同剪径强盗的贼杀才后,还要烦请崔先生写一份布告,张贴于南城,叫外地受过害的行商都可来登记控告南城兵马司!”

崔师爷拱手道:“东主高明,此乃千金市马骨也!”

眼瞅着张吏目那副就是死也不能瞑目的表情,李佑感到有趣,很没形象的蹲下对张吏目道:“你知不知道?在国朝,即便本官没有任何证据,也找不出你的任何罪名,但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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