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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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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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府尊王公忽以手抚额道:“李小儿好一手以退为进金蝉脱壳叫你卷了一城声望出逃,待到事了还得把你请回来,老夫又漏算矣”

立于舟头,李佑对长随张三道:“能力有限无计可施时,为何一定要去解决问题?推掉责任即可,下策是直接推到别人身上,上策是叫别人根本不会责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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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简直走火人魔了…

话说李佑不顾府城民众挽留,自行去职跑路,难道就不担心真丢了官么。放到武将行当或者战争时期,这叫临阵脱逃,但对于国朝文官士大夫,自行去职是一种品味和文化——辞官文化。并创造出了好几个专业术语,如挂冠而去、封印出城、杜门谢客等等。

就像前文中提到过的赵良义,被言官骂了后就选择辞职,皇帝还没准,他就跑回家了,也算得上自行去职。这叫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便奉身而退。一方面是宣传自己不稀罕功名利禄的高风亮节,另一方面是身处危局困境时候的自我救赎。

这样的人在国朝舆论中一般是被同情的,皇帝一定会再三挽留你的,官位也会给你留着的(敢迫不及待跳出来准备接替的都是官场二愣)。当然李佑到不了那个层次,但意思差不多。

其实以上的道理,浸yn这时代官场半年的李佑未必懂得,他所倚仗的不过是后世见识和聪明机变。认真分析起来,这次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推掉平息骚乱不利的责任,操作思路是上辈学来的“塑造先进典型把坏事变成好事”。

所以他累死累活的给自己刷出巨大声望,堪称万民拥戴,后显得无可奈何了当众自责一番后假装跑路,美其名曰愧对朝廷让位于贤。而且李佑很幸运,主角光环显灵了,他的作为无意之中暗合了本朝主流德行标准,在舆论中处于被同情和非常正面的位置。而在这个时代,即使以官方的态度,寄生在舆论中的道德、纲常、礼义之类东西甚至比法律还重要的。

闲话不提,却说李大人无事一身轻,一叶扁舟漂回了虚江县。拜见父母时,听母亲朱氏心疼道:“小二有些消瘦了。”

李佑笑答道:“儿在府城为官,近来劳碌,片刻不得安歇。”

旁边李父不信道:“你们做官的谁不说自己忙,在家里就不要打官腔了罢。”

李佑顿时被父亲噎住了,说了实话都不信。

“你突然回家可是有什么事情?”李父又问道。

李佑说:“儿是弃职而回…”

李父大怒,打断了李佑道:“孽畜胆敢如此”

李佑正要解释,却见有门手持名帖片匆匆过来,禀道:“外面有队仪仗来了。”

李佑接过名帖一看,赫然写着陈英祯的大名,一时惊住。这是陈大人次登门拜访,还是主动的,怎能不惊,别提陈大人堂堂的分巡道台官身份。

不要忘了,李佑主动作高风亮节状自行去职,如果不想弄假成真的话,手握监察保举大权的巡道官是绝对不能怠慢的。

李佑当即整肃衣冠,指使下人大开门洞,亲迎出大门外。果然见到陈大人的仪仗队伍,黄师爷正站在队伍前头朝这边张望。

李佑疾步上前,欲至轿前拜见陈大人。孰料黄师爷步伐矫捷,伸手拦住李佑道:“李大人怎么出来了?”

我敢拿架不出来?黄先生说的这是什么没头脑的话?李佑一头雾水,面带疑色。

“你懂不懂规矩?”黄先生带几分责怪语气道。

李佑莫名其妙了,难道什么地方失礼了?但迅回想应该是没有的。

又听黄先生唉声叹气道:“你应当闭门不出,谢绝见客出来干什么?”

“莫非出来大礼迎接陈廉使还错了?”李佑忍不住反问道。

“你难道不仔细想一想陈大人为何会屈尊至贵府?这难道引不起你”黄师爷摇头道:“陈大人担任分巡道,掌有本道风俗教化及彰励节义之事,故前来抚谕地方贤良。而你,身为主动隐退的高人贤士,哪有一见上官前来便匆匆逢迎的道理”

李佑终于懂了…此时不是陈大人来拜访李大人,而是陈巡道代表按察分司来看望慰问隐退在家的先进典型李贤士。黄先生嫌他没有高贤的范儿,表现的太谦卑,坏了陈大人的事。

表现的太恭敬也是错啊…

按黄师爷的设想,李佑应当闭门不迎,而陈巡道非要礼贤下士,等个半日或者再来两次,成就一段佳话。结果没想到李佑竟然不懂这个规矩,没有默契,配合不起来。

“**品时还可以胡混,但你如今到了这个位置,也该找个幕僚协助参赞了”黄师爷恨铁不成钢道。

“我知错矣。”李佑诚恳道,“这就关门拒客。”

“迟了,不要画蛇添足贻笑大方。”

陈巡道终还是进了李家,宾主落座上茶后,摆出很官方的谱儿对李佑道:“圣人云:有道则仕,无道则卷而怀之。”

这又是什么?对经义不精通的李佑不知如何作答,怎么今天大家说的话都听不懂呢,还得拿眼去看黄先生…

黄先生半是暗示道:“吾却想起一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这吹捧的李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赧然道:“廉使与黄先生均谬赞了。”

陈巡道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去年筑坛祈雨的事情,这李佑逢场作戏的本事真是官场一绝,忍不住微微一笑,“你的所作所为,本官也是很钦佩。”

可算是能听懂了,这一定是上司对自己德行的公开表彰和嘉许,一番辛苦不就等的这些么。李佑很谦逊的回答说:“身在其职,身临其境,不得不为尔。然下官疏德薄,终不能平息大患,愧对朝廷厚恩。”

陈巡道又说:“我朝体制,以中抑外,以上抑下,以小抑大。参合起来州县级地方官十分难作,本官也是多有体会。你不必咎于自身。”

李佑感动道:“多谢廉使体谅。”

抚慰完毕,陈巡道起身走人,黄师爷却单独留下来与李佑谈话,“如今分守道还没有上任,陈廉使作为分巡道压力很大。你的功劳,明白人都是清楚的,换谁来也不会比你做得好了。”

黄先生也是充分肯定了李佑,但和陈巡道肯定的地方是不一样的…李佑也真心听懂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多少人看懂了热闹背后的那些事儿?

米价暴涨至近年高,说到底还是因为以官府失德仓中无米可粜,又不敢事前预备引起来的。若不是李大人千方百计的把矛头导向各大粮商,官府还能像现在这么安稳吗。

李佑吃饱撑着大张旗鼓将粮商召集,明知不可为也要逼着降价,后被各大粮商嘲笑一番为的是什么?在情绪不稳的下层平民面前,利用自己的威望大骂粮商为奸贼蠹虫为的什么?看着饥民围攻粮商业协会馆不管不顾为的什么?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人士难道真不懂什么叫市场经济规律吗?难道真不懂就是把粮商全家都拆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吗?

以往米价暴涨时,几乎都要生饥民冲击衙署仓库的恶**件,谓之闹衙,而后引起全城骚乱,而本次则没有。所以能成功转移矛盾的李推官功不可没,这是真正懂行官员不可宣之于口的看法。正因为不能公开说,所以后只能称赞一声李推官有节操

仁义道德总是个寄生物,主流舆论也不是孤立客观存在的,说到后其实都是利益,统治阶级的利益不然李佑当个屁的先进典型,真以为装逼就能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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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明真相的群众



正文 第一百十四九章 四面楚歌声

漕船是专门往两京运粮的定制船只,非常适合在水深较浅的运河行驶,由官府打造、管理、起用。李佑企图冒认的这二十多艘漕船运来的米并非是粮商的,一切还得从这位上任的参政分守道大人说起。

话说这位老大人姓石单名一个纶,字略去,号略去,乃是本朝小有名气的一位正直大臣。以前当知府时得了个外号,人称两风太守。何也?即是多风力、尚风节,翻译成白话意思是此人既能干事又有节操,比喻成写手属于日数万还能几年不断不太监的那种。

敢被时人誉为正直,不消说肯定是得罪过权贵的。当年石大人知府任满,政绩不错,按惯例就该提拔为参政。结果在平迁中辗转蹉跎,已经准备以南京闲职养老了,但上个月又出任分守苏松道。

从侧面也可以说明诸位朝廷大佬还不是糊涂蛋,面对乱局也知道派遣真正能打的去镇场,何况这一位人在南京,离苏州也近。

石大人临危受命,当即就行动起来。比起李推官这种因为地位能力所限而逼出来的花拳绣腿演技派,石参政还是有几把真功夫的。他没有立刻上任,一面十万火急的奏请朝廷南京户部仓米运至苏州救赈,一面说服了南京户部尚书,先督促装船。

或许有人问,南京也有大把的官吏军士,都不吃饭了?很简单,将湖广各府多余仓米征收至南京即可。无论南京到苏州还是湖广到南京的路程,都比直接把湖广仓米往苏州运省了一半时间。

李推官幸运(抑或不幸)碰上的这二十多艘船,便是石参政来苏州府上任顺便督运的批南京户部仓米。石参政担心打出自己官牌后会在沿途陷入应酬,导致延迟到达苏州的时间,故而偃旗息鼓悄悄南下。谁料居然还是有个别神通广大的地方官员主动找上门…

接待李佑的粮商其实只是石参政的幕席假冒的。这年头许多商人都酷爱附庸风雅,作文士儒商的打扮,所以对那个师爷李佑并未起疑。交涉很顺利,而后的事情看官们都晓得,一幕人间惨剧生了。

也不是没有疑点,为什么粮商的米能用漕船来运?若真是湖广稻米的话为什么比预计的早了数日?可惜都被李推官无视了,只以为是哪个粮商假公济私。一头撞上右参政道台官实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什么叫利令智昏,这便是活生生的例。

要说石参政会因为李佑抢了风头而当场动怒,那真是以小民之心度大人之腹,类似于猜测皇帝用金斧砍柴的想法。

石参政这个地位需要在百姓面前出风头么?别说石参政,连陈巡道都不需要了。再说此处愚民或许弄不清楚状况,消息灵通的本地士绅难道还分不清?

所以石参政根本不屑于与李佑在这里争风。他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从三品官员,作为前进一步就是方面大员的官员,民望这东西可以是点缀但并非必需品,说难听点真是可有可无的。

或许听说过某知县功绩大民望高得到嘉奖升官,但再往上呢?有谁听说过哪个侍郎因为有民望升了尚书的?哪个参政因为有民望任了巡抚按察的?哪个尚书因为有民望入了内的?

亲民官刷民望是为了号召力,提升号召力是为了办出政绩,办出政绩是为了考核升官。但这个层面的升级游戏,刷经验多刷到知府便封顶了。再想向上,怎么刷经验值也基本是零,这时候需要的是游戏公司给你打开封顶限制。

话扯远了,镜头拉回此刻苏州府城外运河边,参政的全副仪仗摆了出来,石大参(参政别称)前呼后拥下了船,把岸上民众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李佑顿时从麻木中清醒了,当务之急必须要自救,他连忙趋奉上前,拜见道:“下官苏州府推官李佑见过老大人,一路多有失礼,罪该万死”

石参政见李佑过来,自内心的反感涌上心头。他指示幕僚瞒住李佑,任由李佑作为,就是要看看李佑到底能有什么举动,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抓个现行。

目前他已经对李佑有了评语——无无德、投机取巧、邀名幸进的小人,这是他厌恶的那类。

而且不管是谁,做了好事即使不求名,也不会愿意叫别人冒领了去罢,何况还是个令石参政作呕的人。

本来不欲在此作你,你却还敢恬不知耻送上门来,那本官也不须客气了,石参政心里暗道。当即斥责道:“你这奸逆小人,既食君禄,不思为朝廷分忧,敢在此大肆煽惑民众、弄事取名。朗朗乾坤之下,你有何面目在本地为官”

李佑为自己辩解道:“其中多有误会,下官绝非此意…”

“住口”石参政打断了李佑,“本官亲眼所见,还敢狡辩,简直不堪入耳值此灾年,你本该在城中维持局面抚慰民众,却游手于外以诈取巧本官绝不容许胡作非为尸位素餐之辈,你等着被参劾罢”

李佑第一次见到这样刚直的官员,被石参政当面骂的脸上挂不住,心里火气很大,但又不敢回嘴。一来人家是上司,手握考核大权的上司;二来粮食也确实是人家带来的,自己企图冒认铸下大错。

李佑窝囊的不敢反抗,然而旁边围观的人群却不满了。

苏州府可是天下市民阶层多的地方,爱干的两件事就是打官司和聚众哄闹,所以常有官员感慨吴地刁民甚多,官不好做。想当年,苏州市民围攻巡抚之类的事儿也没少干。其实用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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