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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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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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报一准间,李佑身份便由衙役成了小吏,这当然是非常可喜的变化。虽然衙役和小吏常并称为胥吏,但其实不完全是一码事。衙役是属于粗人、贱役,市井之流。而小吏怎么也能算半个文化人,玩笔杆子的,天然就比衙役身份地位高一些,名声上更比衙役上得了台面,虽然干的龃龉事情比衙役少不到哪去。

想当年…也就是汉唐时代,小吏升大官的例子很不稀罕,直到宋代,官吏分流,小吏才成了沉沦下僚的底层人士。

更何况,陈知县直接把李佑提拔为典史,那就不是普通书吏了,乃是小吏中的头目级别了,虽然仍是不入流的、没有官方级别的吏目。

陈知县提拔李佑也有他的原因。上次把朱老大人哄得很高兴,使得陈知县认识到,李佑能写诗词虽然对治县安民没什么用,但是官面上迎来送往吹牛打屁的场合,遇到了追求风雅的上司,却是能派上大用场。

这也是一项特长,但若是低贱衙役,词写得再好那也根本上不了席面。所以陈知县趁此机会将李佑转为吏职,顺便提拔成典史,以后有需要的场合也能拿得出手了。

李佑喜从天降,这是典史啊!薪水…以后叫俸禄了,每月制度是米三石,当朝实发米一石、银二两,几乎是捕快的三倍。终于养得起一个小姑娘了,李佑很欣慰。

他当即去找黄师爷表达感谢,很隐晦的表示师爷孤身在外地多有不便,李家要赞助一些生活费。黄师爷斥责说:“吾欲引你为腹心之人,岂为这几两银子?”

喜讯传回西水镇,李家知道李佑当了典史后,足足买了五两银子的香火,烧的宗祠内浓雾滚滚,有邻里望之曰:“李家宗祠冒青烟矣!”

就是李佑不知道陈知县的本意,也不知道他自己肚子里还有多少诗词可以抄袭。

正文 第十二章 赢得青楼红袖招

在虚江县衙门这个江湖里,李小弟、李小哥的称号已经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则是李先生、李典史。在赵捕快等一干前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李佑挥一挥衣袖,带走几颗尘土,搬进了县衙内办公。

李佑外表变化暂时有三点,一是原先的青布箭袖长衣变成了青色圆领衫;二是头戴插翅四方平定巾,扔掉了以前的平顶帽;三是红布缠腰变成了丝绦细带。五月五端午节假期时候,特意穿戴整齐回西水镇游街夸耀了一番,只是这一身袍袖摆弄龙舟很不便利。

更可喜的是住所从原先租的小院搬到了县衙东巷的免费官舍,省下了房租钱,同时婢女小竹也终于摆脱了只有厨房可以睡的命运。

初入公房的李佑没甚差事,整日里游东房、窜西房到处寻人闲聊,顺便学习文案章法之类的。大家知他是知县亲自提拔的,对他倒也客气。

五月初九,黄昏时刻,散衙回家。李典史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自己的一天小吏生活,信步走出县衙。忽而被一左一右两人拦住了,定睛一看,俱都认识。左边这乃是仇人谢老鸨,右边乃是前文提到过的李媚姐的婢女,名唤月香。

谢老鸨此时憔悴多了,神色谄媚,身子佝偻的挺不直一般,抢先一步讨好的说:“李先生多日不见了,今日可有空么?我家姚兴儿得罪了先生,心里悔恨不及,今晚设宴赔罪,请先生务必赏光。”

李佑冷哼一声道:“谁知你们安得什么心,别是毒酒一杯抑或暗藏刀兵罢。”

谢老鸨急得跳脚,发誓赌咒只道:“若有坏心,生生世世为牲畜。”谢老鸨还是有点人脉,打听到李佑满世界寻死尸准备栽赃她,哪还坐得住,赶紧要化解了这段恩怨。

另一边月香也急了,拉住李佑说:“李先生不要轻信他们!我家姐姐今夜也要宴请先生,还请先生看在数次往来的情分上,且随奴家一行罢。”不就是当初替王郎中送过两回嫖资,到她嘴里也成了数次往来了。

谢老鸨和月香一人拉住了李佑一边袖子,就在这县衙门口拉扯起来。

这时有顶小轿子抬了过来,停在李佑身边,轿帘从里面掀起,露出好一副花容月貌来。细看这女子仅二九年华,却是端庄沉静,粉面含威,目光湛然有神,打理的鬓角齐整,头上一顶珠翠花冠罩住了秀发。

李佑心弦一颤,有些着迷。暗道,穿越以来,往来的不是尼姑就是妓家,今日终于有良家青睐了么?——这就是古代的残酷现实,哪有那么多良家妇女小姐丫鬟让你随便就能艳遇上手。

那女子斥责李佑道:“李先生蒙受县尊擢拔,当勤于公事、务求上进,怎可在这县衙门口,与花街柳巷之人牵拉攀扯,成何体统!”说罢起轿走人了。

这、这是谁?从哪里冒出的女子?凭着什么斥责我?李佑有些发晕,莫名其妙甩这几句话为的什么?

看得小轿远去,谢老鸨和月香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拉扯起来。最后,李佑甩掉两人道:“我与那李媚姐有过几面之缘,今夜先去她那里会一会罢。”

谢老鸨满脸失望,便道:“老身明日再请先生。”在李先生争夺战中取胜的月香欢天喜地的带着李佑走了。

这李媚姐,请李佑过来自然是有事央求的。左等右等,在家等的正不耐,才见月香领着李佑进了院子。李媚姐一如既往的妖娆撩人、面如桃花。见得李佑到了,便亲亲热热的贴住了李佑,牵着往内室走去,口里道:“李先生好久不来,奴家念想得紧,晚上都睡不着。”

以前来过两次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今日却能摩摩擦擦感受着媚姐儿柔软丰满的身段,心情十分放松的李佑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见到每个人都是这般说辞?我记得听过两三回了罢。我也是很睡不着呢!”

李媚姐挥起粉拳敲打李佑几下,“李先生比从前变得忒坏了,只会寻奴家身上的不是。”

“你身上有什么不是?解开衣袄我查看查看?”李佑调戏说。

屋内摆设张圆桌搁置些酒菜,李媚姐轻轻一推李佑,顺势坐在旁边椅子上,斜靠着桌子说:“先生着什么急,奴家可是备了酒菜谢谢先生。”

李佑眨眨眼道:“要谢我不用酒菜,有肉即可。不过,我有什么可谢的?”

李媚姐回答说:“那姚兴儿一夜轻轻松松十两,而奴家累死累活只有三两,奴家心里不平的很,先生给奴家解了气,值不得一谢么。”

这李媚姐和姚兴儿在本县妓家里的地位,仿佛武侠中的武当与少林一般,同行相斥,一雅一艳不同流派的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也是有的。当然,这姚兴儿的钱赚的的确比李媚姐轻松多了。

一晚上三两…与我一个月俸禄相当,你还嫌少…李佑“失色”道:“我可没有带足三两银子,怎生是好!”

李媚姐倒酒敬上,却被李佑推开,伸手揽住了她道:“不需金杯银盏,只要姐姐的口杯喂酒。”

李媚姐也不扭捏,灌了自己一口酒,将小红嘴递过来把酒渡进李佑口中。来回吃了几口酒,吃的李佑心火上升,按捺不住,便抄手抱起媚姐儿倒在了金漆大床上。

这可是价值三两银子的一夜,不能浪费了,虽然似乎李媚姐没打算要嫖资。

两人一个是月余不知肉味,龙精虎猛势大力沉,一个是沙场百战女将军,弓马娴熟武艺出众。只见红纱帐内你征我伐,来来往往大战数百回合,一个多时辰才鸣金收兵。

“奴家有事相求于先生。”李媚娘很慵懒的趴在李佑胸怀上说。

李佑捏捏媚姐儿胸前两个大肉团子,口中道:“姐姐忒直接了!刚共度一场良宵便如此直白的要好处,急功近利的露骨,未免伤感情。”

李媚姐荡笑道:“哎呀,奴家只讲身体不讲感情,我的大先生要想讲感情还是寻那姚兴儿去罢。”

“姐姐真乃知己也,到底何事?”

“不难,信手之劳写两首词罢。”

李佑像是听笑话道:“媚姐儿你目不识丁,附庸什么风雅,还是认真的练好十八般武艺七十二绝技罢。”

李媚姐狠狠掐一掐李佑,“不是给奴家,是给妹妹的。环儿也该出阁了,求先生多多帮衬,能过的清闲自在一些,不要像奴家这样苦劳。”嗓音越说越低沉,看来心底还是有些羡慕姚兴儿的,不必像自己这样辛苦。

李佑想起那个逼的他开始剽窃诗词的“罪魁祸首”,“你那妹妹…眼角在天上…就和姚兴儿一个德行。”

李媚姐紧紧抓住李佑道:“她念得几本书,背得几首词,不该像奴家这样辛劳。恳请先生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帮这个忙罢。”

这个忙对李佑来说真不难帮,无非就是写几首诗词。然后以此给李环造势造舆论,把名声传出去、身价抬上来,若成为姚兴儿第二那最好了,以后生意就轻松许多——这就是李媚姐替李环未来的谋划。

正文 第十三章 多情典史招人怨

虽然李佑和李环不是很对付,心里还记着李环当初鄙视自己的事情,关键是她到现在也没来示好道歉过,人家姚兴儿和谢老鸨还知道上门求饶。

但挨不住同一个被窝里的李媚姐软语央求,只得答应下来。心里思量道,这抄什么词才好?纳兰词里写女人的都是悼亡词,不合适。那就找几个写花花草草的,也能当做典故往女人身上套。

忽而想起有两三首写梅花的,心念一动,冒出个主意来道:“我有个好法子,使得环儿成为名家也未为可知。”

李媚姐喜得抱住李佑“叭”的亲了一口。

李佑苦笑道:“为了这个法子,明日我要去会一会姚兴儿了。佛家曰舍身饲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人在奴家这里,又想着她作甚?奴家还不够好么。”李媚姐装作醋意大发模样,遂又翻身上马,搂着李佑抵死缠绵。

天亮时刻,李媚姐又故意死缠着李佑弄了一回,搞得李佑腰酸腿软,脚步虚浮,扶墙而出。

整整一天,李佑在县衙里都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样子,引发流言若干,有说李佑火力不中用的,有说敌军太强的。

好容易熬到黄昏,李佑略略打起几分精神,却见那谢老鸨果然候在县衙门口等待了。

“什么也不必讲了,我与你走。”李佑摆摆手道。

穿街走巷,进门过户,谢老鸨一路把李佑领到姚兴儿居处。她这里独居一座花楼,李佑首次进来,见房中雅静清幽,植有盆景,罗列些字画,摆设些棋琴。帐幕错落有致,小轩窗外几缕风竹。跟李媚姐那儿堆金砌玉大不相同。

照例是一桌酒菜,谢老鸨说了几句笑话就退出去,留着姚兴儿和李佑面面相对。那姚兴儿不复昔日那绮颜玉貌的神采,呆呆的看着眼前人,不禁又流出两行眼泪。

两人实在不熟,李佑懒得费什么心思找话。也是饿了,点点头混不在意的独自吃喝起来。待到吃的八成饱,抬眼见姚兴儿那眼泪不要钱一般涌个没完,不禁感慨一番她被自己打击的够严重的。

又喝两口酒,李佑抹抹嘴,便起身走人。昨晚被榨的精力全无,今夜实在对眼前美人儿没有什么想法。若不是为了心中谋划,也许来都不会来的。

姚兴儿默默流泪到伤心处,斜身倚在榻上出声大哭起来。

显得我像是个恶霸似的,李佑叹道,脚步没停朝外走去。

谢老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在走廊上仓皇的拉住李佑道:“如何了?如何了?李先生不要着恼…”她不得不紧张,现在姚兴儿只剩半条命了,若李佑再去编首歪诗传出来,那剩下这半条命也要折进去了。

看着谢老鸨这等做派,李佑索然无味,自己跟这等小人物计较个什么。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能把别人看做是小人物了。

“你不要慌,拿笔墨来,我要题壁赋词。”李佑尽可能的以平静语气说。

谢老鸨面如土色,脸上脂粉颤抖着像渣子一样往下掉。

李佑心里暗暗好笑,安慰说:“你且安心,我这可是可怜姚兴儿赠词一首,你若不要那就罢了。”

“要得要得!”谢老鸨恢复人色飞也似地指派一个婢女捧来笔墨。

天上月色甚明,李佑就着灯笼和月光,在姚兴儿家院门外墙上奋笔疾书,状甚潇洒。写道:西水李佑,见姚兴儿寂寞萧索,悔昔日之无赖,有感而作。咏梅之一,浣溪沙。欲问江梅瘦几分,只看愁损翠罗裙。麝篝衾冷惜余熏。可耐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枇杷花底校书人。之二…

也不论字好字坏,先抄了这一首,再写个之二,下面便没了。

其实这首词写尽女子消瘦哀愁、寂寞无聊的姿态,又兼有校书人字样,用在现今的姚兴儿身上有个七八分应景,李佑倒也不是胡乱选词剽窃。

写完甩笔走了。

却没走多远,来到元生桥头李媚姐家,喊李媚姐也拿出笔墨。

便在此家外墙继续写道:西水李佑,偶历此处,有女倚窗,清幽似照雪梅,有感而作。咏梅之二,眼儿媚。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冰肌玉骨天分付,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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