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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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生如夏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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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心开始冒汗,夺门而出。        
有个叫塞宁的女人却依然寻找,她说晨树,我爱你,所以要找到死。     
第三部分第13节:我从来不是幽默的女生   
这个女人进来的时候穿米黄色棉布裙子,短发,平胸,苍白瘦弱,左肩负担一把吉他,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皮箱,那足以与她不足百斤重的身体相对抗的东西沉重地束缚她纤细的腰肢。        
她说我要一个单人间,顶层角落位置的,不要让任何人打搅。        
我给了她阁楼的钥匙,未曾有人居住过那个地方,阴暗,潮湿,闭塞。我说你先登记然后和我去看房,如果不满意随时可以更换。        
她开始填写住宿登记表,总是下意识地咬一咬嘴唇,理一理凌乱的头发,闭一闭眼睛,然后继续填写。        
姓名:陈珊妮        
性别:女        
年龄:26        
身份证号码:185021197612080554        
留言:过期杂志上登着 太多早逝的青春        
路人的嘴里 全是对别人生命的揣测        
我就是 来不及 说一声        
我就是 来不及 送你一程        
我就是 来不及 说一声我爱你        
从阁楼里望出去就是雪白硕大的栀子花,怒放,怒放,再怒放。        
陈珊妮就一直这样从窗户往外看,不说话,很自我,低着头,时不时看脚上的白球鞋,然后扬起苍白的脸,松开紧皱的眉,眯起眼睛,状态游离,陶醉忘我。        
我是喜欢这样的女人的,甚至是迷恋的,如一剂毒药,猛烈射入内心最柔软的部分,然后疼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女人都喜欢让自己遭受疼痛,或多或少,常有一些莫名的哀愁将我们纠结,令人窒息,甚至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我们开始试着伤害自己,抽烟,酗酒,打洞,甚至自虐,撕扯头发,用头撞墙,割破手腕,一次又一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死魂灵在身边不断萦绕,带走带不走不被我们所左右,我们控制不了任何事情,亦如控制不了自己。        
我开始猜测陈珊妮是怎样的女子。她很瘦,瘦得让人心疼,乳房很小,颧骨很高,锁骨很明显,眼睛很大,睫毛不长,嘴唇很薄,皮肤很好,左耳有三个耳洞,右耳有两个耳洞,可靠数字为六个耳洞。我坚信她是受过伤害的女子,疼痛敏感是她生活的标签。她眼里依旧静如止水,没有波澜,一些人经历生活的磨炼与洗礼,已经学会不对任何人任何事产生任何想法,只是坚守自己的生活阵地,如同她消瘦肩膀上负担的吉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引领着全部生活。        
她的声音苍白,她说我很满意这里,我要生活很久很久,创作我的音乐,直到疲惫。        
从来没有见过出门带那么多CD,她把CD从行李箱里一股脑儿地摊在床上,并没有漂亮的着装,不知是否蜕变于纯白色的米黄色棉布裙子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身体的轮廓,不曾被修饰如杂草般的头发依然倔强地生长,瘦弱单薄,苍白寂寞,所有的钱投入到音乐当中,好音乐面前,我们都是孩子,深深爱了,被爱了。音乐将我们反复纠缠,如蚕丝一样细细包裹,以至于在音乐中,生命是最顽强真实的表现形式,没有音乐的生命,迟早都会支离破碎。        
离开那座城市的那天独自去音像店,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毫无准备地蹲在地上哭了,双手掩面,往事如放电影般一一重现,那个我深爱的男孩,那场残酷的爱恋,那段支离破碎的华彩,那流逝在似水年华的悲伤,当握在手里的风筝断了线,当一切都不尽在掌握的时候我终于学会了放手,放手,统统放手,只能站在时光缓缓流淌的河流上隔岸观望,观望一场绝伦的焰火表演,耗去一朵花开的时间,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眉一皱,头一点,于是人间经历了无数光年。我们就是这样慢慢苍老死去的,还来不及送一程唱一句说一声我爱你。        
陈珊妮从包里扯出一副大大的耳机,第一个音符就已经让人窒息:        
A horse; a horse。        
My kingdom for a horse。        
Rattling on magic fields。        
Yes; I did use up。        
The last box of sparklers。        
Before they went bad。        
Get wet or decayed。        
Homeing queen; homeing queen。        
Teeth what were sharp。        
Are ground down and done。        
My crooked spine being more brittle。        
What once grew straight?        
And tall towards the sun。        
Absorbing back down。        
To dirt like a sponge。        
Homeing queen; homeing queen。        
A。来不及        
我很吃惊地摘下耳机,我清楚地读出她的嘴型SPARKLEHORSE,这是我为之深深呼吸的乐队。        
那一刻起,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间叫那时花开的旅店,这个有清风拂面的阁楼,这些怒放到凋零的栀子花,这个眼神包含太多无法参透情感的女子,她说我可以叫她霍霍,霍霍。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我打开陪伴我十五年的吉他,我拨动它,那些自然而然发出的声响都是我以为最曼妙的旋律,好音乐面前,我们都是孩子,深深爱了,被爱了。音乐开始的时候,我分明有灵魂被抚摸沉淀的感觉。        
那个孩子        
坐在冰凉的台阶上        
自言自语:音乐 我身体里的风        
我们去过很多地方 见过很多人        
独乐不如众乐        
所以        
来分享,分享好音乐        
这是一件特别美丽的事情        
夜幕从四处拢过来了,我们,却并不很孤独        
我想我就是那个孩子。        
我说亲爱的,让我为你唱首歌吧。        
来不及送你一程        
来不及问你什么算永恒        
甚至还来不及哭出声        
来不及陪你一阵        
来不及送你一程        
来不及为你尽点责任        
你的皮肤都穿松了        
来不及为你抹点粉        
过期杂志上登着 太多早逝的青春        
路人的嘴里 全是对别人生命的揣测        
我就是 来不及 说一声        
我就是 来不及 送你一程        
我就是 来不及 说一声 我爱你        
我就是来不及送你        
来不及为你唱首情歌        
来不及为你变成好人        
我就是 来不及 说一声 我爱你     
第三部分第13节:我从来不是幽默的女生(一)   
我看着那个男人在医院简陋冰凉的太平间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什么是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就是如此的脆弱,无奈的人性。        
我开始回忆我们躺在那张单人床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那是我第一个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喜欢叫他W;你也可以叫他W。        
W,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中的第二十三个,不是第十三个,结局却都一样,你猜他是姓王姓吴还是姓万。        
我想你猜不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说你可以叫我W。        
那天下着大雨,很大很大。我们习惯了天空阴晴不定的变化,晴空万里,电闪雷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相互更迭,却依然不带伞,迷恋在雨中奔跑的感觉,那是盲目地奔跑,没有目的,没有终点,把自己拖垮是惟一的目标,眼前一片漆黑,雨点淋在头上的感觉很生硬,头皮会感觉有一阵发麻,身体微微的颤动是我惟一感觉到自己活在当下。        
我终于还是倒下了,我不知道自己不足百斤的身体怎会制造如此沉重的声音,最好的解释就是我其实是一块海绵,本身没有重量,然后吸收了太多水分,那些混浊清澈明亮的液体一股脑儿向我涌来,如潮水般汹涌,它们肆意地灌溉,有拔苗助长的意味,它们想把我冲垮,想让我的身体或心理防线彻底绝堤。它们做到了,做得如此完美,我仅有的意识告诉我要向它们祝贺,然后狠狠地摔在水泥地面上。这时候有一个注意我很久的男人来到我身边,他抱起了我,我分明能感觉到他鼻息的紧促,他就是W。        
W一直抱着我,抱到了他的房间,我想是吧。儿时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宽敞明亮的房间,装满阳光静静感受温暖,委屈时泪水一滴一滴掉下来,就算过分也无须收敛,独自打开天窗面对着蓝天,看不懂逃避寂寞的表演。        
我醒来的时候,W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是指身体。他的脸深深埋在胳膊里面,他的脸睡得如此安详,就像现在他躺在这鬼地方的情景,惟一不同的是身体失去了最炽热的温度。他看见我醒了,递来了一条毛巾,上面有第三毛巾厂的字样,是淡淡的蓝色,没有绣上奇形怪状的鸭子鸳鸯牡丹小红帽,就是没有侵略感的蓝,淡淡的如天空的颜色。我拼命地擦拭头发,挤干所有水分,我又恢复了海绵的形状,不过是干瘪的海绵,呵。        
W煮了一包方便面给我,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我喜欢喝面汤,如此鲜美,小心翼翼抿上一口,含在嘴里,回味无穷。我额头上开始不断渗出汗珠,他说你不会是怕我下了药吧?        
我抬起头说,电影里的情节下药一般是在可乐酒精里,没有人会下在方便面里,而且我身无分文,貌不出众,没有你下手的理由。        
他发愣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样子,头发染和烫的痕迹依稀可见,穿牛仔裤有很漂亮的腿型,深蓝色的短袖,下巴有刚刚清理过的痕迹,眼皮一单一双,嘴唇湿润,性感,我喜欢这个词语。        
他说雨还是很大,你不要再回去淋雨了,你需要的是休息。他关了窗,防止雨滴飞溅,我依然分辨出雨滴打在窗棱上的声音,我对这些声音是如此敏感。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放音乐吗?        
你叫我W吧,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中的第二十三个。你想听什么?        
Red house painters        
他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CD,放入CD机里,很快我听见了Mark Kozelek的声音,从音乐旅程的第一站开始,red house painters 就一路玩着一个冰冷而心碎的主题,每次炮制出来的都是一杯杯又苦又浓的咖啡。听他们的音乐,就像吞下一个令人永久无法平静的药丸,每一首作品都会轻易把你带到一片荒芜之地,在那里没有浪漫如画的月光,也没有缠绵如诗的情话,那里遍野游荡的只是一颗颗濒于毁灭的沉痛灵魂。        
The light color in the room。        
The sunshine seeping in。        
Doesn’t mix with the black of death’s angel looming in。        
I’ve had enough of the brutal beatings and name callings。        
To lose me to this bed。        
Bruised internally。        
Eternally。        
Your praise little gifts you spent your money。        
And stuffed me with。        
Didn’t amount to anything。        
The attention I need is much more serious。        
A kind of weight you couldnt lift。        
Even if your cheap career。        
Depended on it。        
I need someone much more mysterious。        
To be my miss。        
To be my mistress。        
抬头看W的眼睛,意料之中他也在看着我,我说你的嘴唇为什么总是湿润,你知道那样的嘴唇很性感吗?在RHP的音乐下,他开始吻我,他温暖湿润的唇性感得让我停止呼吸,我偷偷睁开眼睛,W很投入地闭着双眼,没有谁忍心破坏。        
别相信接吻不闭眼的男人。        
等量代换,W值得我信任吗?        
我们开始在那张单人床上做爱,我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没有人知道,W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        
他的湿润的嘴唇印上我的额头,他的舌头轻轻贴着我的眼睛,和睫毛缠绵着舞蹈,穿越鼻子和下巴,抵达耳朵,粉红色的响尾蛇在洞里身体抽筋,嘶嘶作响,鲸鱼从海底的裂沟里抬起头来,脖子,胸口,来自死亡星辰的阳光从丘陵下升起,胸骨往下,优雅的蜗牛在腹部留下蜿蜒的闪亮行星带,时速3000千米旋转,白莲花在那夜的幽谷里散发晦涩的芳香,青涩的橄榄丛林在风里甩动长发,含羞草在凸面镜前扭动腰肢,黑色鲜花和早熟的果实一同飞舞,到处流淌着露骨的忧伤和美丽,宇宙之钟的指针脱离圆盘疯狂地撞向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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