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陌葵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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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陌葵黄-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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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晓:“当然是在疯人院咯!他的最优秀的作品都是在疯人院里完成的!”
萧娅斯:“那你知道是什么使他发疯的吗?”
高寒晓:“这我不知道!”
萧娅斯:“是太阳。他说:‘呵!盛夏最美丽的太阳!让它敲打着脑袋定将令人发疯’,然后他在涂满黄色的房间里因艺术的争论而割掉了自己的一只耳朵后,就真的疯了。”
高寒晓:“黄色真的会令人发疯吗?”
萧娅斯:“不知道!但黄色里隐藏着光和热,它能让我们温暖……”
沉默了好久,萧娅斯突然又开口道:“真不知道在子弹洞穿胸膛而又没死是什么感觉。受伤的心还会痛吗?”
高寒晓:“不知道。但饮弹的梵高在两天之后才死去的,他一定知道。”
萧娅斯:“我想他一定是在感受着光芒和温暖渐渐退去的时候恐惧的死去的。
高寒晓:“既然他选择将子弹射入胸膛,他还会恐惧吗?”
萧娅斯:“也许不会,但没有光明和温暖的时候是多么的令人恐惧。我害怕,你不怕吗?”
高寒晓:“怕!但伟大的灵魂为什么总选择把灵魂抽离肉体,然后只剩下一堆令人沮丧的尸骨。”
萧娅斯:“不知道!也无法知道。也许海子说的对:尸体不是愤怒,也不是疾病,其中包含着疲倦,忧伤和天才。他们包含了天才,所以就剩下了尸体。尸体是天才的选择,也是疲倦和忧伤的选择。我们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所以还是想着尸体与灵魂的结合吧!”然后高寒晓笑笑走开了。
高寒晓将摩托车停到青菁庄园那棵樱花树下的时候,就发现从楼上飘下来许多美丽的肥皂泡泡。秀秀总在一个人孤独烦恼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阳台吹泡泡。
高寒晓抬头看见秀秀正苦丧着脸,但眼睛里流溢出来的喜悦光芒是无法掩盖的。他叫秀秀,她也不理他!只别过脸不去看他。高寒晓数落了半天才把她哄下来。
秀秀埋怨道:“放假这么久了也不来看人家。”然后又撅起小嘴把头别到一边。
高寒晓柔声道:“这么久我先是去考驾照,然后又去练了几次飙车技术嘛!”然后他拉着秀秀到树底下,说:“妹妹,看我的新车。我说过等我有钱了买辆车一定带你去江堤上去飙车是吧!现在我们就去?”秀秀这才高兴起来,忙要回去换件漂亮的衣服。
高寒晓道:“不用了。”给她了个安全头盔,紧紧扎扎的给她戴上,然后到后院给爷爷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一天天朗气清,仲夏的阳光虽然有些强烈但在高速运行的摩托车上倒并不觉得怎么热。风在耳际呜呜的响,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和微显青黄的夏桃挂满了果枝,夹杂着阳光散发出健康的气息。高大彪悍的本田150载着年华正好的少年,那是一种骁驾良驹以待风尘的喜悦。但在这静谧安宁的田园之间又怎忍心以一种骁骑的勇悍划开和风清丽的诗境呢。
高寒晓说:我们先赏赏这一片田园吧!然后再上江堤。”
秀秀说好,然后就用手搂住高寒晓的腰。
秀秀说:“我还记得那天我的脸贴在你背上幸福的感觉。可是现在我真想扔掉那可恶的头盔。”
高寒晓急道:“那可千万不行。戴着才会很安全。”
秀秀说:“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安全。”
高寒晓忙劝道:“那是不同意义的。你认为我是你哥哥当然安全。当然不管遇到什么我总会保护你的。”
然后秀秀沉默不语,心想我才没把你当哥哥呢,笨蛋!
不多会儿车子就驶上了平阔的江堤。高寒晓就不自觉的加大了马力,在一声怒吼之后,这辆高大彪悍的良驹,载着年轻美梦的少年飞驰而去,那是一种驾驽速度威猛的快感。秀秀紧紧的抱着高寒晓在后坐上欣喜而又惊恐的欢叫,叫声被风吹散,飘落在身后是一种乘着速度锋利的欢娱。
高寒晓说,速度是一种诱惑,能让他因高速的运转而忘记一切与驾驶无关的忧烦。他说那个时候,全身心的细胞会因极度亢奋而舒张。于是他爱上了飙车,他是在第一次被朋友带着飙车的时候喜欢上了那样的感觉的。那年他十八岁,从此就开始攒钱,直到今天他拿着水木房第一份酬劳和以前的所有积攒买下了这辆他爱慕已久的本田。
骁车在平阔的江堤上飞驰,斜坡上的绿地和不远处的防护林在他们身边躲闪不及。通过倒后镜看到神采飞扬的秀秀心中有一种遗忘的温情勃然生起。
马力加到时速八十公里,已经是一个无法立即刹住车的速度。但此时才是真正能感受速度带来的狂野快感的时候。二人都在车上极度的兴奋。秀秀并不是个胆大的女孩,但坐在高寒晓的身后却显得异常坚定,她说她不会怕,就真的不会怕!
突然从石沙码头的斜坡上窜出一辆运沙车,高寒晓忙带紧刹车,但一切都为时已晚。秀秀被吓的惊叫了一声,车子就被草皮下隐藏着的旧水泥公里柱绊倒,车起人落,那是美丽而冗长的一幕。被掀起来的高寒晓在蓝天白云下翠绿的草皮坯上缓缓腾跃翻滚,最后重重的撞到坝底的树木上。秀秀则躺在一小块深茂的软草上。路边的摩托车后轮还在高速的旋转,它不知道它的主人还能不能起来把火熄掉。
第十二章 江岸飚车02
    秀秀苏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睁开眼睛她看到了爷爷那凝满阴云的脸。可她不知道在她醒来之前,爷爷一直在责怪自己不该让他们去江堤飙车的。她望了望对面床上还未醒来的高寒晓,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害怕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只觉得瞬间开始眩晕,眩晕之后是一片黑暗,……然后她惊叫起来,医生忙过来强制她镇定。她说当时她看到了高寒晓在草坪上翻滚了好远。然后她看到了他头上的血,她看到血就眩晕起来……
一想到高寒晓秀秀就要起床来看他,爷爷忙地阻住了。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缠着纱布的腿,医生说算她走运,腿上只是几处并不很深的皮肉创破,很快就会痊愈。她又忙问起高寒晓,说他是暂时性脑昏迷,如果及时苏醒就没什么大碍,秀秀这才放心的躺下。医生出门的时候问:“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和那个男孩是对兄妹吧!”爷爷笑着说:是是。然后看到秀秀的脸有点红了。
萧娅斯进来让爷爷回去休息,爷爷说:“算了吧!我可不能再让这个小机灵鬼跑了,真把人吓死了。”
萧娅斯坐到病床边,刮了一下秀秀的鼻子,道:可算你走运咯!只伤了点皮毛,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然后就看到高寒晓病床边的何仪菲抬起疲倦的头,看了看秀秀,冲她冷冷的笑了笑,说:“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跑到江堤上去兜风,要不是有好心人打了120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萧娅斯听的出来何仪菲明显的醋意,但她并不去阻拦,她知道何仪菲是像她一样爱的苦的人。同病相怜!秀秀却没有多少话要说,只是默默地在心底为高寒晓祈祷。
高寒晓醒来已是在第二天凌晨,病房里有一种恐惧的安静。他轻轻的抽出被何仪菲握着的右手,心中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悲痛。他觉得这样一个傻女人为他真不值得,他没法去爱她,甚至对她作的任何事都不抱一丁点的感激。他是个冷酷的男人。当他看到何仪菲在睡梦中还要抓他的手时,他就把手伸了过去。
医生说你们真是幸运。然后就把两张一切正常的检测单给了他们。并嘱他们在医院里静养几天。这几天朋友们都轮换着来照看他们。
高寒晓羞愧的说:“秀秀妹妹,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伤的,都怪我。”
秀秀忙辩道:“寒晓哥哥,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惊叫的,我知道我那么一叫让你紧张了,你为了护我,所以才……”
刘晨风说:“谁都不要怪了,总算你们命大,逃过了这一劫。”
然后秀秀望着高寒晓笑了笑,说:“等我伤好了我们还要去呢。”
何仪菲就说:“小丫头,看你真是疯了。”
萧娅斯怕何仪菲又说些让秀秀难过的话,忙向高寒晓调侃道:“寒晓,在飞起来的那一瞬是什么感觉。”
高寒晓羞愧的说:“那简直太奇妙了。掀起、腾空、甩落、翻滚,那像冗长的一生。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只让人感到这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但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在死亡的边缘那么的坦然。那一刻是没有任何恐惧的,也不知道任何疼痛。就在旋转中走入了一片黑暗。”
萧娅斯说:“像你这么形容,死亡对我又具有新的诱惑力了。我也许会为我的死法增加一条飙车的方式。”然后大家都取笑他们的疯话。
孟雨舸推着秀秀在医院里的林阴道上散步的时候,问道:“秀秀,当时你就真的不害怕?”
秀秀说:“真的。本来我是怕的,但我一想着跟寒晓哥哥在一起我就不怕了,什么都不怕。当我看到他翻滚到堤地下面时我就想也翻滚下去,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然后就看到他头上流血,一见到血我就旋晕了起来……”
过了良久,秀秀突然问道:“雨舸姐姐,你知道寒晓哥哥他会爱我吗?”
孟雨舸可没办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想了想曾经和高寒晓的对话,说:“秀秀,爱有很多种,有时候朋友之爱会大于一切的。你还小,关于爱还只能在以后慢慢理解了。”
秀秀就哭了,含泪说:“你们怎么都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呢?我都十六岁,十六岁是可以谈恋爱了的。娅斯姐姐十六岁的时候不就恋爱了吗?”
孟雨舸一时无法回答她,只得让她嚷着将一肚子的委屈、压抑、爱恋都倾倒出来。旁边的出来散步的病人,都投过奇异的目光。
出院回到家里何仪菲仍旧不厌其烦的给高寒晓送滋脑补血的汤,只是一去高寒晓的脸就变得冷酷起来,说一些冰冷刁钻的话。一到这个时候刘晨风就主动离开,朋友之间他亦不好多插半句话。
高寒晓责备说:“我说过多少遍了叫你不要来了,不要来了,你偏不信,好吧!你来我就走。”然后就真的甩门出去。何仪菲似乎已经习惯了。但她每次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然后她就下定决心不再去了,但它第二天依旧起的早早的为他煨汤,然后送过去,然后又听到甩门声,最后她含着委屈回去,回去她想为什么要爱上这么一个冷酷的男人?等吸完了最后一支雪茄,她还是不知道。就跑到旷野里乱喊,发泄她一下来自高寒晓的所有淤气。她说那是一个让她爱恨难以择抉的男人,但发泄完之后还是爱大于恨。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她说她是被恋爱弄的最傻的一个,已经傻到了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徒劳的幻想的程度。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点燃第二支辛辣的雪茄,让自己在烟雾缭绕中忘掉那一切悲和喜,苦与痛。
她说:“娅斯,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在爱上一个讨厌她的男人后,还那么义无返顾吗?”
萧娅斯说:“不知道!也许是酸葡萄理论吧!仪姐你说呢?”
她说:“不是的,是强烈的虚荣和征服的欲望,男人亦是如此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认为弥足珍贵。这就是痛苦的爱的根源。”
萧娅斯说:“高寒晓说女人爱男人是痛苦的,看来他对了。”
她说:“什么对啊!那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他那样说是好对我残忍。他真的很残忍,他让我疼痛而不流血。”然后她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萧娅斯却不去劝她,她懂得那种苦。然后仰头喝完了杯中所有的威士忌,冰块也倒在嘴里大口的咀嚼,发出一阵清脆的破碎声。
她说:“娅斯,你怎么不劝我不哭!”
萧娅斯说:“我也懂得那种苦,我无法安慰你,我们拥有同一种疼痛,我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自欺。”
她说:“你那个混蛋让你痛苦了,我去找他。然后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萧娅斯说:“无能为力。我们爱上了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们无法逃避。”
她说:“娅斯,你太悲观了,其实表面冷酷的男人,心底是最脆弱的,只要打开了,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萧娅斯说:“也许是吧,祝我们好运!”然后各点上了一支那种香气浓郁口味辛辣的雪茄。
何仪菲抽烟的姿势也开始和萧娅斯一样寂寞一样地优雅。
第十二章章 江岸飚车03
    秀秀缠着腿在合欢树下的秋千上荡着。
阳光从叶隙中透过去,射到地面上是一片美丽斑斓的光影,随着秋千的荡动而摇晃成移动成无数的碎片。樱花树上有一窝新生的乳鹊,正叽叽喳喳的叫着,庭院的宁静就开始被打破了。秀秀想那一群小鸟该是多么的幸福,父母飞哺,该是怎样一种天伦的恩典。可她想着自己从未有过父母亲痛爱,心头就黯黯地悲凉。母亲在她身边的时候脾气总是那么暴躁,而对父亲这个词是从课本里知晓的,并在字典里查到了那个抽象而笼统的概念。她还记得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小朋友说,你把那块糖给我,要不等我爸爸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就不给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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