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是墙倒众人推，黄老大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了，气怒攻心，直觉一口腥热之气，往上一蹿，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等到黄老大被抬走，屋子里好容易平静下来，一片道贺之声，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恭维声围住了东方凡。
越过人群，东方凡把寻觅的眼光投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只见傲霜正在和弯着腰低头看她的冷烨说着什么，那亲热的样子显得那样的刺目。
他如愿坐上了至尊的位子上，可是和她之间的那道鸿沟好像更加得深了。
他们的合作成功了，结束了，从此以后，只怕他们之间只能够隔着这样的距离遥遥相对。从未感到过失意的心，好像缺了一块。
“我会保护她，尽我之所能！”他默默地重复着那天的话，好像刚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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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四 沉睡的火山
她那冰冷的表层下，是否埋藏这一座沉睡的火山？
当有一天，火山燃烧着岩浆热烈喷涌的时候，又该是怎样壮观的景象？
秋天了，细细的凉风吹走了夏日最后一点热气，小河边的垂柳在风中摇曳生姿，像个舞姿婆娑的舞娘。风弱时，轻轻地舒展着枝条，像在唱着抒情的情歌；风强时，又快速的振动着树叶，激扬却不失其树中淑女的风范。
远处是一地的金黄，漫山遍野的金黄色，和间或杂在其中的黄绿色，像是在一个灿烂的梦中。高大的树枝，层层叠叠的遮掩着一片蓝色晴朗的天空，衬托着云彩更加的洁白无瑕。
不远处开着一片烂漫的山花，几个大人围着一个小孩在戏耍玩闹，欢声笑语声时断时续地传了过来，清脆悦耳。
“如果能够隐居在这样的地方，饮酒作诗，弹琴吟唱，也不失为人间乐事。”
傲霜遥望着远处梦一般的景象，随性地漫步在草地上，悠悠的语气少了些往日的冷漠。
“现在的你，连克两家帮派，形势正是如日中天，怎么会突然有隐退的想法？”
冷烨看着脸上带着一点点伤感的傲霜，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心疼的感觉，不知不觉又涌上心头。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那个谈笑间部署一场战斗的帮派大姐，还是眼前这个宛若浮云的出尘少女？
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感到难以把握，难以靠近她的心。而无论哪一个，都那么深深地吸引着他，欲罢不能。
“难道你认为，这些是我所想要的吗？”傲霜停下了脚步，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冷烨。目光似询问又似探索。
“可你从来没说过，你想要什么？”
“是吗？没说过吗？我以为你会明白的。”
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的心尚在彷徨中的时候，该明白的，是什么呢？
“如果这一切，不是你所要的，你又为什么纠缠在其中呢？以你的性格，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冷烨无法转开目光，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他，让他不想沉沦，却又无法逃脱。
“即使是我，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她多么的遗世孤立，她也会有许多的牵拌，许多的不得已。”
傲霜也没有把目光移开，像是要看出点什么，又想要述说点什么。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片金黄之中，风吹得落叶纷纷扬扬，在满天飞扬的金色落叶之中，相对而立的两个人都不曾移动半分，默默无言地注视，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让人忍不住失神。
“你……！”
“你…？”
渐渐离得近了的笑语声，打破了这种让人无法呼吸的静寂，两人同时开了口，又都欲言又止，不知在这样的时刻该说些什么。
傲霜嫣然一笑，转过身去，留下呆立在那里的冷烨，向蹒跚而来的小小身影迎了上去。
“娘娘！花，花！”
小四手里攥着一把山花，高举着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想要把花插在傲霜的头上。
小四手里攥着一把山花，高举着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跟在后面的冯元、美云和四大金刚，也都沾染上一身的山林草木之气，在金色的夕阳中，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红色。
小四跑得近了；傲霜蹲下去，想要抱起他，小四扬着小手，要把花插在傲霜的头上，傲霜愣了一下，本能地一躲，花枝散开，花朵飘飘洒洒地飘落了一地。有一片花瓣飘落在傲霜的头发上，好似一点殷红的，装点了满树的白梅。
小四低头看一眼撒落满地的花枝，再看看傲霜，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娘娘坏，娘娘坏！陪我花花！”
傲霜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四，和飘散一地的野花，心有所触，默然无语。
随后赶来的众人，都愣在了那里。傲霜的这种神色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四突然不哭了，傲霜抬头一看，却是冷烨抱起了小四，轻轻地拍哄着。小四渐渐停住了掩泣，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冷烨身上那种属于男人的温柔和关爱之情，让傲霜一下子竟然无法转移视线，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目不转睛。
恍惚间，时间好像倒回了十几年，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也如此温柔的哄着他的宝贝千金。
一朵野菊花从地上被拿起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手中。花瓣柔柔地绽开来，触摸着她的手掌。
“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拒绝他了！”
冷烨的话中，带着一点劝告和诱哄的。
傲霜垂下目光，看着那朵小小的野菊花，手指轻拂过花瓣，一种柔软的触感从手指直达心中，在心底慢慢散开。
一双同样温柔的目光，罩住了她。
目睹此情此景，冯元低下头去，心中一片黯然。
“冷先生，我来抱吧！”美云笑着走上前，接过了小四，打破了这一种无言的暧昧气氛。
正在此时，冯元一个手下神色凝重地跑了过来，低声地对他报告着，冯元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什么事？”
谁都没想到傲霜会突然发问，冯元也愣了一下，回答道：“火龙帮的十几个余孽，好像意有图谋，看来，他们等不及想要有所作为了。”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好像是想要夺取火龙帮昔日的地盘。”
“你觉得该如何应付？”
“他们曾经对你不利，没有成功，时隔这么久了，还不死心，我看，只有彻底铲除这些图谋不轨的人，我们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宁！”
“冷烨，你认为呢？”
从傲霜的表情无法看出她真实的想法。冷烨突然觉得自己和她离得好远。
“我认为他们罪不致死，也许该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上次我们饶过了他们，现在他们又卷土重来，如果。。。。”
冯元很明白，在帮派争斗之中，容不得一点心慈手软，一时的软弱，引来的只怕是杀身之祸。冷烨的书生之仁，根本无法在如此的残酷争斗中存活。
傲霜沉吟片刻，对冯元道：“就照你说的布置吧。这一次务必要找出幕后的真凶，做到一网打尽，免得他们死灰复燃，再找麻烦！”
“是！”冯元得令而去。
傲霜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冷烨，感到两人之间好像突然间竖起了一道墙篱。而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法保持沉默。
“你想说什么？”
“你对于阻碍你道路的人，都是这么。。。。。。赶尽杀绝吗？”
“有时候做一些牺牲总是难免的，在这种地方，容不得你仁慈。”在这种环境久了，他应该能够明白许多事情的无奈。
可是傲霜并不知道他是另有所指。
“包括牺牲无辜的人？”
“无辜？如何叫无辜，如何才不无辜？”想到死去的小四一家人，傲霜的语气不觉变得冷了，冷烨也低下头不再发问。
“如果被卷进了这个是非圈，就没有无辜之人了。”
看着傲霜变得冷硬的背影，冷烨觉得自己的心一下沉入了千年的冰湖。
傲霜看着手中的来信，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信中人深深的忧虑。
信是欣雅从日本写来的，信中充满了对父亲前程的忧思，和对故国前景的焦虑。
“。。。。。。妹年内必归国，可能到上海。家父与继母通行。据妹所知，日本国将与中国不利，只怕就在年内。。。。。。家父因情之故，认贼作父，恐为国人所不容。妹深忧之。只能跟随父亲身旁，望能以一己之力，挽救父亲与一念之差。。。。。。”
与中国不利？难道真的有亡国之忧？
看着信中字里行间的担忧，傲霜突然想起了师兄罗云。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的强国之梦是否找到了实现的途径？
如果他看到了这封信，会如何想如何做呢？
天就要黑了，可是，黑夜阻挡不了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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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五 铲除余孽
冷烨发现自己走在无垠的黄沙之中，天地间一片昏黄，入目之处，到处是漫漫无尽的沙地。他大叫了一声，却没有听见一个回声，连他自己的声音也好像被沙漠吞噬了，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个人影在沙漠中隅隅独行，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他不觉定睛一看，正是傲霜。他不觉惊喜地叫了一声“傲霜”，嘴张开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心中着急，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只好一步步向她靠近，却又好像越来越远。
傲霜身披着的黑色长沙，劲风吹过，衣玦飘飘，在月下，像是迎风招展的旗帜，身子却笔直地向前走去，未见狂风对她有丝毫的影响。
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如狂沙一般，夹着风暴向这边席卷过来。他大叫着，想让她回身停步，可是他的声音被黄沙吞没了，她依旧一无所觉地向前走去。
人潮近了，却变成了黑色的旋风，漫天漫地地扑过来，瞬间把傲霜卷起，不见了她的踪迹。他直扑上去，想要救她，自己却也被卷入了一片不见底的黑暗的深渊之中。
冷烨大叫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四周围一片寂静的黑暗，他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干。他四下望去，屋中摆设依旧，哪里有半点黄沙。
黎明前的一片漆黑让他的心沉了下去，好像梦中的那种无力感，还没有退去。
他来到窗边，揭帘一望，只见东方渐白，沉寂的院落中没有一点声息，噩梦给他的震撼还在，想到将要进行的对火龙帮的围剿，他不觉有些黯然。
昨天，他又见到了表哥沈刚。
他的原意是想要沈刚带那些人退出上海滩，或者让他们四散躲避。
可是当沈刚告诉他，他如此所为的真正用意时，他无语了。
到了此时，他才明白了，也许冯元是对得。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帮派之争中，是容不得一点仁慈的。
那么他呢？站在爱恨难舍之间，进退无措之中，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命运的捉弄吗，生平第一次的动心，却是对一个杀害自己的无辜家人的女子！
自己的执著，真的是为了讨要一个公道吗？还是无法舍得离开她？无法放她在如此的环境里，自生自灭？
那样骄傲的一个女子，在她的心中，自己可占有一席之地？也许自己只是许多个仰首看她，只能躲在一边而无法放下她的仰慕者之一吧！
也许他能走的，也只有表哥所指的这条路了。如果，最后能够换得她的低头，和当时事情的真像，就算是被她误会，他也是无法可想了。
“你真的查到了火龙帮余众的藏身之所？可有发现他们的领军人物？”
“是真的，昨天我跟踪了一个行踪可以的人，无意间发现，他去的地方居然就是火龙帮集合的地方。其中一个人，好像就是他们的头目。”
“我以为，你是不主张对付他们的。”傲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的真正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是敌人，再说我也想通了，冯元说的对。只希望如果可能的话，为他们留一线生机。”
“如果我说，这是不可能的呢？”
“。。。。。。”冷烨的脸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等一下的围剿，你和冯元一起去吧。凡事你们俩商量着办吧。”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冷烨协同冯元围困了火龙帮的聚集之地。当那些人大梦初醒之时，发觉自己已是瓮中之鳖，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人上之人，而已是穷途末路了。
世上最容易也最难对付的是乌合之众。
因为他们没有组织，进退无章法可言，行事规则无迹可寻。居无定所，四散而分离，他们对你造不成大得伤害，你对他们也无法全部歼灭。所谓平天下易，难平天下不忿者。
他们这一群乌合之众，本来可以依照以前的样子活下去，可是他们却听信了沈刚之言，以为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可以夺回昔日的江山，成为复国的功臣，由四散之地齐聚而来，没想到成了网中之鱼，成了被牺牲的保帅之卒。
“能给他们一线生机吗？”冷烨看着紧闭的大门，想到里面的人就要成为沈刚和傲霜斗争的牺牲品，而自己也是帮凶之一，心中始终无法释怀。
“他们能否生存，不在我，全在他们的认识和选择。”冯元小心地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