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雨飞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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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雨飞花(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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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护法一直看着妻子进到晚秋房里才微微舒了口气。以唐菲的武功如果没有帮手,别说主上,就是连少主的衣服边都沾不到;唐门中厉害的毒术又是传男不传女,唐菲嫁与外姓之人,更是无法得到真传,就算使毒暗算也是不入流的手法,少主身边的侍卫应该也防得住。他的想法基本上没有错误。
但是唐菲已经下定决心要为惨死的侄儿报仇,她也知道凭自己的武功毫无胜算,所以她选择用毒。她虽然不会配制厉害的毒药,但是她一直随身藏着一种唐门奇毒。这毒名为“女儿泪”,唐门少女及箅的时候,长辈会亲手为其别上一枚发簪,那发簪不管什么样式,都会镶上一颗“女儿泪”在上面,状如红玉,娇艳美丽,却是剧毒无比。为的是防女子遭歹人轻薄,反抗不成可以吞此毒自尽以保名节。
唐菲在女儿的房里没待多久,便寻了个机会趁赵护法不注意溜出居所。她取下发簪,将“女儿泪”化开淬在一枚袖箭上,贴身带好,又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直奔天帝宫总坛而去。
日落西山,晚霞褪尽的时候唐菲来到了天帝宫总坛附近。方圆十里守卫都很森严,她正犹豫着该用什么方法进入,却忽然瞥见一条人影如蜻蜓点水般从总坛内飞掠出来,后面有侍卫喊叫:“少主,这么晚了,您要去什么地方?”
“我去母亲那边看看,你们不用跟着了。”杨睿是想偷偷地去景夫人那里看聂小文,当然不希望闲杂人等跟随,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前方。
唐菲心中一喜,看样子杨睿是去景夫人的别院,竟然没有带侍卫,这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最好能在路上就解决掉他。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飞身尾随其后。可惜她的轻功比杨睿差了一大截,要不是事先知道杨睿的目的地,肯定就会被甩掉,当然这一路也就没有机会进行刺杀。
杨睿来到景夫人的别院却不走正门进去,而是沿着围墙绕到后院,攀上墙边的一棵大树,向院里张望。
漆黑的天边悬着一轮弯月,混浊无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无力地颤抖,一派凄凉。
聂小文靠在柴堆上好像已经陷入昏迷。虽然吃了吟翠偷偷送给他的两块糕点,但是伤痛早已把他折磨得筋疲力尽。平安也知道聂小文现在这双手拿斧子都很吃力,更别说劈柴了,看他站都站不稳随时会晕倒的样子,盯着也没什么意思。白天平安还是在后院装模作样的监督了一会儿,太阳没落山就找了借口回去歇着了。平安走了,聂小文便也靠着柴堆休息,反正景夫人派给他的活一两天根本干不完,还不如抓紧时间多休息会儿,养好了身子再说。由于伤重发烧再加上过渡劳累,聂小文一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杨睿看了看院子里再无旁人,终于决定现身与聂小文见一面。也许他的心思都集中到了聂小文身上,连唐菲慢慢靠近都没有发觉。他刚要飞身下树时忽然感到肩头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没在意仍是提了口气跳进院子。
“小文,小文。”杨睿轻唤着,手刚抚上聂小文的衣襟时眼前却突然一黑,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
聂小文被拽醒,睁眼看见的竟是杨睿倒在面前,肩头赫然插着一枚袖箭。这一瞬间无数个念头晃过聂小文的脑子,救还是不救?看他伤口附近渗出的黑血,就知道箭身涂有剧毒,不救不出三刻就会一命呜呼,天帝死了儿子确实能暂时解恨,但是对于天帝这种人这并不是最致命的打击。义父曾经说过,最让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东西又在自己手中毁去,那滋味才叫做生不如死。所以聂小文决定救杨睿,救了他与他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聂小文要不惜一切代价钻入天帝宫的心脏,然后将它从核心部分开始彻底粉碎。
“少主,您怎么在这里?”聂小文假装惊慌失措地问,“您受伤了?我这就去叫人来。”
杨睿一心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夜探别院的事情,若是母亲追究起来实在解释不清,他也没想到有人要害他,他已经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他以为是寻常的箭伤,恍惚间只是说:“不要惊动别人,小文你陪在我身边就行了。”
聂小文隐约猜到了杨睿的用意,难道他是偷偷来别院的?而且看样子好像专门是来看他。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管为什么,杨睿中的毒如果再不处理,性命难保,又不让叫别人,聂小文只好自己动手。他小心地拔除箭头,撕开杨睿肩头的衣衫,黑色的血从伤口中涌出。聂小文没有犹豫跪在地上,俯下身子,用嘴一点一点地将伤口中的毒血吸出,直到黑血慢慢变成红色,他才放心地倒在杨睿身旁。
*
杨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躺在一间布置华丽的厢房的软榻上,身上盖着熏了香的锦被,屋子里点着炭火,一点也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然后他看见一群丫鬟小厮恭恭敬敬地在屋里屋外伺候着。
见杨睿睁开眼睛,风摇柳急忙端了一碗参汤来到杨睿榻前,柔声道:“少主,您可算醒了。昨晚上奴婢们见您受伤晕倒都吓坏了,夫人亲自给您把的脉,配了解毒的方子,灌药敷药忙了一整晚,到天明才回房休息,叮嘱我们几个守在您身旁随时等候吩咐。”
杨睿肩膀的箭伤被妥善的处理包扎,还敷了上好的药,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觉得头有些晕,可能是失血的关系。他试试运气没有阻碍,看来余毒已清。以杨睿的武功修为再加上妥善及时的处理和精心的照顾,就只剩下那点皮肉伤有待愈合,便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他翻身从床上坐起,风摇柳也没有拦着。
“少主,您好些了吧?”风摇柳见杨睿行动已无大碍,喜上眉梢。
“我受的伤很严重么?你们这样紧张做什么?”杨睿很反感有一大群人围在身边。
“嗯,听夫人说是一种罕见的剧毒。幸亏昨天小文为你吸出了毒血,要不然就是夫人也回天乏术了。”
“是小文帮我吸的毒?那他人现在在哪里?”杨睿担心地问。
风摇柳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回答道:“可能在后院的柴房吧。”她没说昨晚上仆人们发现少主受伤昏迷不醒,大家都围着少主忙做一团,根本没有人去管聂小文。
“他一定也中毒了,我要去看他!”杨睿说着就要起身。
“少主,您应该多休息。”风摇柳劝阻道,“再说您刚醒过来,先把这碗参汤喝了,再行定夺。”
杨睿接过汤碗,仰头一饮而尽,抹抹嘴道:“汤喝完了,我现在就要去看聂小文。”
风摇柳知道少主脾气,他想干什么事情她这个做下人的也没资格阻拦。“那我先去把仆人们遣开,免得人多嘴杂。”说完找个借口打发走了屋里屋外的那群丫鬟小厮,又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带着杨睿去到后院柴房。
杨睿和风摇柳来到柴房的时候发现吟翠也在。
“你怎么在这里?”风摇柳问。昨天晚上吟翠跟在夫人身旁前前后后地忙活,一夜没阖眼,还以为夫人歇下了她也应该休息会儿,没想到她来到这里。
吟翠看见风摇柳身后还跟了少主,赶紧施礼小心翼翼地回答:“小婢见聂小文倒在院子里没有人管,心中不忍,便等忙完了夫人那边的事,就偷偷过来将他扶回屋里。”
杨睿看了看这间简陋的柴房,除了一些破烂的杂物,便只有一张木床靠在墙角。天这么冷,屋里也不见火盆,就连一床御寒的被褥也没有。聂小文蜷缩在床上,昏迷不醒,单薄的衣衫印出斑斑点点的血迹,脸色苍白,神情痛苦,清瘦的身子好像也因为伤痛和寒冷瑟瑟发抖。他怜惜地坐到床边,想要把小文抱在怀里给他温暖。
吟翠小声地对风摇柳道:“刚才我端了碗热面汤想喂小文喝下,可惜他一直昏迷不醒喂不下。他身上原本就有那么重的伤,现在又中了毒,我真的害怕他会死了。柳儿姐姐你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风摇柳拿起汤碗坐到床边,轻轻掰开聂小文的嘴,却发现他咽喉红肿,可能是沾了毒血的缘故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她知道汤就算灌进去聂小文也无法吞咽,只好叹了口气把汤碗放下。隐约看见聂小文那双手,每根手指都泛着青紫色凝着血块,他背上的伤口也还绽裂着吧,都伤成这样了,不晓得还能不能挺过来。
“他的伤势很严重么?”杨睿看风摇柳的表情就已猜出七八分,“柳儿,你赶紧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风摇柳心想怎么说聂小文也算救了少主性命,现在奄奄一息请个大夫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是少主发的话,夫人知道了应该也怪不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头上。于是不再耽搁起身去请大夫。
风摇柳离开后杨睿又吩咐吟翠道:“你去拿一床被褥过来。”
“可是,可是……”吟翠本想说若是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八成会生气的,却因为紧张一时说不出来。
“你可是什么?”杨睿不耐烦地道,“就说我要用,你尽管拿过来就行了。”
吟翠也是很同情聂小文的,又听少主这样说,便不再多想,立即从空房里取了一套闲置的被褥过来。帮着少主把床铺妥,让聂小文躺好在柔软的褥子上,又盖好棉被。
整个过程,无论是把小文从床上抱起还是又放回床上,杨睿都亲自动手,而且做得格外小心,生怕碰疼小文。吟翠现在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少主也有体贴温柔的一面。
风摇柳把周大夫请过来了。平时夫人别院里的下人们有了什么疾病,都是找这位周大夫,虽不是什么神医,基本上也能药到病除。今天见少主也在,周大夫看得也就格外仔细。他先给聂小文诊了脉,又检查了他口腔、后背和双手的伤势,却皱了皱眉头道:“柳儿姑娘、吟翠姑娘你们先回避一下。”
风摇柳知道周大夫可能要检查聂小文的下身,大概是从口腔的伤势发现小文曾遭过粗暴的蹂躏,她们姑娘家不方便在场,于是拉着吟翠出屋去院子里等着。
周大夫褪下聂小文的裤子,看见那苍白的肌肤上除了鞭痕,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淤青,分开他的双腿,用手指轻轻撑开那微张的菊穴,发现里面因为不堪凌虐已经破裂凝了血块。
“这是怎么弄的?”杨睿不解地问。
天帝好男色的事情人尽皆知,周大夫以为天帝的儿子应该对这种事很熟悉,便也不避讳:“那个男人太粗暴了,可能是骑在上面做的,又没有节制地做了很久,才弄成这样。”周大夫刚才从聂小文口腔红肿发炎的部位就大致可以断定,在沾毒血前那里就曾经被男人粗暴地蹂躏过。从他身上的伤势看更加佐证了先前的判断,如果猜得没错,可能是先被鞭打,又遭强暴,之后没有及时治疗休息好像还受过毒打。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身子没长成就被这样糟踏,真可怜啊。
杨睿曾经撞上过父亲和一群美少年做爱的场面,他觉得太过淫乱疯狂,光看一看他就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身体有了不适的反应,所以以后父亲做这种事的时候他都会远远避开。今天听周大夫提起,便只是说说他都觉得淫秽不堪,难以接受。聂小文那清瘦的身子被这样折磨,一定很难过吧,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呢?杨睿觉得一阵莫名的心痛。
周大夫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些止痛的药膏出来,沾在手指上涂在聂小文的菊穴内,又替他穿上裤子,将棉被盖好后才把柳儿她们喊进来。“我这里有几包清毒止痛的药粉,待会儿用温水和匀了给他灌下去,剩下的便敷在后背和手上,虽比不得上好的金创药,多少也管点用。”
“大夫,小文他能好起来么?”杨睿关切地问。
周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
杨睿心事重重地走进万芳阁的正厅,寻思着怎样向母亲开口提聂小文的事情。
景夫人见杨睿进来赶紧关爱地扶他坐到一旁的靠椅上,微笑着问:“睿儿,身子好些了么?别这么急着就到处走,多在屋里歇会儿。”
“娘,昨晚孩儿身中的是什么毒?听柳儿她们说您紧张得要命,还亲自配了解毒的方子。”杨睿随便问了一句。
景夫人愤恨地道:“伤你的那支袖箭淬了‘女儿泪’,是蜀中唐门的一种剧毒,见血封喉。睿儿,亏得你内功不弱,又被人吸出毒血,毒性才没有迅速蔓延,捡回了性命。”心里却想,杨涵死性不改,玩男人也就罢了,最后还把人弄死,这未免做得有些太过分了。唐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终是来报复了,还轻易地就伤了睿儿,可是他们的精锐远在四川,照理说是来不了这么快的。难道是她?景夫人脑海中晃过一个人影。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次的教训,杨涵应该也学会收敛一些了吧,他可就杨睿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想着想着景夫人的面上泛起一阵冷笑。
杨睿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他自认为天帝宫并非名门正派,虽然现在称霸武林,但不是以德服人,他们姓杨的仇家众多,被人暗算报复也是很难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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