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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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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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高泰的推算,豆子岗的阿舅军、平原军、齐军、燕军、德军和齐郡来的长白军,都想拿好处,但都想少出力或者不出力以保存自身实力,谁都不愿意也不敢拿出全部的身家性命赌一把,所以最终投到战场上的总兵力不会超过五千人,而且大部分都不会是精锐。以不足五千人的手拿棍棒的平民去对付四百如狼似虎的西北铁骑,有多少胜算,可想而知。



所以,必须诱使西北人主动攻击,必须把西北人诱进事先部署好的战场,否则,这一仗就危险了。



“能否让西北人上当,关键就在你。”



郝孝德说话了,脸上的笑容虽故作高深,却难掩眼中的狡黠和阴戾。



高泰霍然醒悟,一股怨愤从心底骤然涌起,直冲顶门。



郝孝德不再信任他,刘黑闼也不再信任他。其实理由很简单,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西北人放你回来了?有这么愚蠢的为了信守诺言却把自己的老底泄露给敌人的西北传奇人物?你或许已经背叛了,甘心情愿为敌人卖命,或许确实被敌人所蒙蔽,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但我不知道真相,你若想重新赢得我的信任,就把西北人诱进陷阱,拿西北人的脑袋来证明你的忠诚。



高泰强忍怒气,他必须忍,他的确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伽蓝是不是有心算计他们,高泰无从揣测,但伽蓝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这就足够了,就算伽蓝居心叵测,也不能去责怪伽蓝,伽蓝不可能把未来的每一步都精确算计出来。假如郝孝德和刘黑闼给高泰以绝对信任呢?说到底,还是郝孝德和刘黑闼不信任他,还是他的生死兄弟在怀疑他的忠诚,这令他非常心痛,非常悲哀。



“你是否认识西门辰?”



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以侠义而知名大河南北的刘霸道突然问道。



高泰的心骤然一窒,怒火终于难以遏制地喷发了,一双眼睛突然暴睁,杀气喷涌。



刘霸道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西门辰是渤海人,是活跃在豆子岗一带的私盐大盗,他的家就在豆子岗,当年与他一起出入生死的兄弟如今都在刘霸道和李德逸手下混饭吃。刘霸道突然提到西门辰,明显就是从西门辰的嘴里打探到了他们从突伦川一起杀回来的事情,现在高泰和西门辰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刘霸道这是在拿西门辰的性命威胁高泰,如果他背叛义军,西门辰的人头也就落地了。



“鹿角……”刘黑闼感受到了高泰的愤怒,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语重心长地劝慰道,“没有人为了自己,俺们这条命不值钱,值钱的是大河南北千千万万无辜苍生的性命。”



高泰如遭重创,怒气倏然消散。



伽蓝的质问在他的心灵里回荡,“我要知道答案,我要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造反,一定要让天下数以千万计的无辜生灵为你们陪葬。”



“你们是工具,你们的死亡,是那些权贵为了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



高泰突然醒悟,彻底醒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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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是咱的兄弟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是咱的兄弟



走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看到荒废的村落和荒芜的田地,目睹遗弃在路边草层中的尸体和骸骨,西北人触目惊心,眼前所见和沿运河两岸的安宁兴旺形成了鲜明反差。都是河北之地,都是中土富裕之地,不过相差几十里路,竟有如此悬殊,不可思议。



游元和崔逊神态冷漠,对眼前这一切视若不见,仿佛它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河北人也很平静,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主要发生地都在大河南北,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在河北永济渠以南与河南济水河一线,洪水泛滥也罢,田地干涸也罢,饿殍遍野也罢,贼人烧杀掳掠也罢,都发生在这些郡县。到目前为止,天灾人祸所导致的灾难尚没有蔓延到更远的地方,即便有所波及,情况也并不严重,比如河间郡和信都郡的豪望们,他们组建的乡团和宗团主要用于自保,还没有一批批地投身到汹涌澎湃的起义大潮中。



从长河县所属的白沟段运河到大柳集只有六十里,未时正,军队行进到四十五里处,伽蓝下令休息两刻时间。人要吃饭喝水,牲畜也要吃料喝水,激战在即,保持充沛体力至关重要。



距离战场越近,气氛越是紧张,尤其一些乡团和宗团的壮勇因为从未参加过战斗,没有流过血杀过人,心中非常惶恐。相比起来,元务本所率的东光团勇就镇定多了,有些人甚至很兴奋,显然他们都曾经历过血腥战斗。



刚刚组建的步兵团由苏邕苏定方父子统率,为方便指挥,伽蓝将其命名为捧日。捧日步军团以苏氏部属为主,其个人武力大都出众,曾经与侵掠盗贼打过仗,有的甚至还杀过人,多多少少有些自信。



不过与西北军的整肃军容比起来,河北团勇无不自惭形秽。不要说双方在武器装备上的差距了,就以此刻西北人所展露出来的凛冽气势来说,那种舍我其谁气吞如虎的霸气,那种一往无前挡者披靡的强大自信,足以让对手畏惧,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膜拜之感。



西北军里其实也有高下之分,江成之的第一旅就是绝对主力,布衣的第二旅和卢龙的第三旅则以沙盗马贼和天马戍卒所构建,无论是骑战之术还是攻防之力,他们与第一旅都不在一个档次上,虽然经过几个月的“打造”,第二旅和第三旅在军纪军容上有了脱胎换骨般的飞跃,但骑战之术和攻防之力必须通过战场上的杀戮才能迅速提高,若想在武力上追上第一旅,尚需时日。



第四旅实际上已经具备雏形,由毛宇轩统率那些从河西追随马军团而来的马夫杂役,经过训练可以承担一些辅助作战任务,目前所差的就是编制。此仗过后,伽蓝打算上奏兵部讨要编制。由裴阁老和薛世雄在暗中相助,问题应该不大,如此既可安排一些西北军官,又可激励那些从河西来的马夫杂役奋勇作战。



在河北这块陌生的地方,在扑面而至的生死危机面前,西北人空前团结,而每一个西北人都将成为伽蓝不可或缺的助力,也唯有如此,伽蓝才能带着他们杀出一条血路,重返故土。



十队斥候于五里之外探查军情。每队三人,一为东光团勇,一为捧日团勇,一为龙卫骑士,如此安排,一则为了彼此监控,二则确保安全,毕竟龙卫骑士的装备和武力明显高出一筹。



游元、崔逊、元务本、苏邕苏定方父子先后赶到龙卫统的纛幡之下。伽蓝是行军统帅,执掌战场指挥权,令行禁止,这时候即便是游元,也要给伽蓝以最基本的尊重,这无关乎颜面问题,生死面前,就算你是皇亲贵胄,与草芥蚁蝼也是毫无二致。



纛幡矗立于一驾马车之上,正中为黑色绣金垂旒大旗,这是帝国战旗;左侧是黑色血鹰旌旗,这是骁果禁卫军战旗;右侧是黑色白龙旌旗,这是禁军龙卫统战旗。



三面大旗迎空飞舞,猎猎作响,气势如虹。



伽蓝、傅端毅、西行都是皮甲黑氅,神态沉稳,眉宇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游元和崔逊没有穿上甲胄,依旧是幞头长衫,不过不是官服,而是白袍玉带,好似豪强富贾,这让西北人恶意地揣测为两人有事见不暇逃之夭夭之嫌。元务本顶盔掼甲,威风凛凛,看上去颇有几分大将风度。苏邕和苏定方父子却是一副朴实无华的皮甲,苏定方甚至连皮胄都没戴,长发上就扎着一根铁簪,配上他那飞扬的神采和气宇轩昂的身姿,倒是平添了几分狂放和不羁。



元务本指使两个手下展开地图。做为平原郡下属县的治安官长,缉捕盗贼和清剿叛逆是其职责所在,此刻他理所当然冲在最前面,给这支临时拼凑的援军指引道路。



这份地图是平原郡的地理图,标注详细,城池津关、山河水泽,包括各条水陆干道上的驿站,都清晰标注,但伽蓝现在需要不是大柳集的具体位置,而是各路叛军驻扎何处,具体人数又有多少。



元务本一问三不知。他有理由,他不过是东光县的一个小小县尉,位卑权轻,管辖范围小,再说叛军来得突然,控制了主干道上的驿站,切断了大小城池之间的联系,现在根本无从探知叛军的具体位置。



伽蓝微微颔首,没有继续为难元务本,而是望向了游元和崔逊。你们要驰援,要击败叛军,如今人马已经杀到大柳集附近,距离安德城也不过六十里路程,这时候你总该给我一点讯息吧?否则你让我怎么打?稀里糊涂的冲过去?



游元好不容易把西北人拖到了战场上,当然不会没有准备。他冲着站在身后的录事招招手。那位录事既是畏惧又是憎恶地看了伽蓝一眼,然后三两步走到地图边上,手指在地图上的大柳集和安德城之间一边缓慢点击,一边介绍军情。



“贼寇分做三部,一部在大柳集一带,其中有贼帅王薄、刘霸道、格谦、孙宣雅、郝孝德、刘黑闼和杜彦冰,估计有贼兵十万以上。一部在攻打安德城,其中有贼帅李德逸、高开道、石祗阑、左君行,估计贼兵人数也有十万左右。还有一部由贼帅王瑞、左孝友统率,他们包围了将陵城。这部贼军的目的估计是居中策应,以便随时支援大柳集和安德城,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防备高鸡泊贼寇在双方激战之际突然从背后下黑手,以图渔翁之利。”



伽蓝剑眉紧皱,沉思不语。



“好大一个陷阱。”西行冷笑,“豆子岗的贼寇倾巢而出,高鸡泊的贼寇则在白沟一带虎视眈眈。咱有个疑惑,贼寇为甚把目标对准巡察使?”



西行眼神森厉,目光在游元和崔逊的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丝令人惊悚的阴笑。



那位录事正好看到,心脏骤跳,心神颤栗,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丝冷汗。



“贼寇像狼一般从四面围杀而来,说明他们找到了猎物,看到了一块令他们垂涎三尺的肥肉。”西行的语气更为森冷,即便是在这初夏的阳光下,也让河北人感受到了一股渗入肺腑的寒气,“谁是猎物?谁是那块肥肉?”西行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游元和崔逊,牙缝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是你们?”



“哈哈……”元务本忽然笑了起来,一脸不屑,“西北人,如果惧怕了,那就离开这里,滚回大漠。”



游元和崔逊暗自惊凛,先是警觉地望着元务本,接着又戒备地看向西行,眼角余光更是紧紧盯着神色冷峻的伽蓝。苏氏父子却是吃了一惊,互相看看,眼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忧虑。元务本公开挑衅,激怒西北人,居心叵测。这时候大家应该齐心协力,而不是蓄意激化矛盾,元务本却反其道而行之,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西北人,我和你不是一条心,你小心一点。西北人前有“恶虎”,后有“狡狐”,一心两用,这仗还没有开始打,士气已经低落了。



西行也笑了,“杀人之前,咱都很恐惧,尤其屠杀老弱妇孺更为恐怖,担心死后会坠入阿鼻地狱。既然元县尉胆略过人,那就请元县尉打头阵吧,咱西北人给你压阵,如何?”



元务本却是不上当,嗤之以鼻,但也不再蓄意挑衅。



气氛有些冷场,唯有大旗在风中嘶吼。



“清河方向可是传来了消息?”伽蓝忽然问道,“可有高鸡泊叛军的动向?”



“刚刚接到清河漳南县送来的消息,贼帅高士达和窦建德正在逼近漳南。漳南县城距离白沟不过三四十里,瞬间即至。另从清河历亭传来消息,贼帅张金称、张金树突然离开鄃县地境,向历亭和平原两县一带移动。”游元的录事指着地图介绍道,“历亭和平原两城距离安德城不过百余里。”



“嗤……”傅端毅脸色铁青,连声冷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游元和崔逊太过分了,战前既不给地图,也不给讯息,直到把西北军骗上战场了,迫不得已了,这才拿出地图,说出讯息,但这时已经由不得西北人更弦易辙了。西北人事实上早在进入平虏渠之前就已经成了猎物,变成了一块大肥肉,但因为河北各方势力都想吞下这块肥肉,彼此掣肘算计,如此方给了西北人一线机会。



伽蓝举手轻摇,示意傅端毅和西行都不要激动,更不要把愤怒摆在脸上。



河北局势虽然极其复杂,但西北人始终是个局外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河北各方势力深陷于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之中,眼前一片迷雾,各自寻找突破方向,而西北人却以旁观者的心态看得清楚,只要击败了河北叛军,予其以沉重一击,那么无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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