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 作者:卫小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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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 作者:卫小游-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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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它不爱狩猎,但那不代表它曾让自己成为他人狩猎的目标。

或者说,就是因为明白被狩猎者那种无助、凄楚、悲惨的景况,它身为山中虎王,更是不允许自己也落入那境地。它太清楚猎物的悲哀。

〃你们来有什么事?〃自小与它们为伍,知道姬川与牙莨不可能无事登三宝殿。另外它也好奇它们来做什么,便干脆直接问个清楚。

〃姑婆要我们来看看你这虎和尚,被外放到这里来这些天,长进了些没有?〃姬川毫不修饰的道。注视着玄逍肩上犹有血丝沁出的伤,它冷笑道:〃看来姑婆的期望是白费心了,有些东西啊,天生就是滥,滥东西再怎么扶也是扶不起来的。〃说着说着,它靠过去,掐玄逍的伤口。〃怎么弄的啊?这伤,看来挺严重的呢。〃玄逍被姬川的利爪掐得差点没痛死。这母老虎绝对是故意的!

牙莨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还能怎么弄的,八成又是跟什么熊啊、狼啊打架,结果咱们这好心的玄逍大王'不忍心'伤害对方,结果对方却不领情,回身反咬一口——真是忘恩又负义啊!〃它们虎族是从不谈什么恩义的,〃恩义〃两字从牙直嘴里吐出,还真像是〃象牙〃。玄逍又蹙起眉。〃既然都知道了,那么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反正你们说了就算数吧!〃它就是不要亲口说出这伤的来由的确如它们所说,是教一头黑狼给一口撕咬的。

它知道它只要一承认,族里对它的失望与嘲笑声就会越来越多。它不要那样。

玄逍的态度让姬川非常不悦。〃嘴硬。我看你就永远当一只没用的软脚虾吧!居然连一只兔子也不敢动手,虎族有你这败类,简直是族门不幸。〃玄逍抿起嘴,铁青了脸。〃你们吃了那野兔?〃原来先前一直闻到的血腥味不是它自己的血,而是那野兔的。

〃不吃他,难道还放生不成?〃瞧它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真叫作呕的。啧!〃回头姑婆知道了你还是这样没长进,也该要对你死心了。〃 〃算了,别理他了,朽木不可雕。〃姬川嫌恶的看它一眼,转身走了。

牙莨看姬川走,也跟着离开。离开前,想想又道:〃玄逍,你看着办吧!别忘了你终究是虎,是老虎,就永远也不可能吃素的,除非你想死。〃牙莨和姬川一走,山洞里的宁静又回来填满了每一个空间。

夜,很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却除了心跳,便再无其他的声音。

老虎注定是孤独的。

姬川和牙莨的话不断在它心里产生撞击。

朽木不可雕……是老虎,就不可能吃素,除非想死…

既然如此,为何偏要让它生为虎而又不能为虎?玄逍不断的问,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它。沉静寂寥的夜色,几乎让它疯狂了。

是夜,远处山村不断听到一声又一声凄厉的虎啸。

每个在夜里被虎啸声惊醒的人,都害怕得睡不着觉,就拿着棍子,张着眼等天亮。

虽然这一夜,人畜平安,什么也没发生,对于白额山上的虎,众人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在生存的竞争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她又上山来了。

循着昨儿个回家的路,她又回到了那湖边。她其实该听话不要来的,但她还是来了,因为她实在替昨天那个人肩上的伤担心。

那伤看起来相当严重,不知好点没有?

来到湖边没看见半个人影,虽早预料过这景况的,她心里却还是有点儿失望。

没有约定,她也不晓得他住哪里,他不在这儿,她早猜到。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她特地带来的伤药就用得上啦!只可借他没来。

昨儿下了雨,山上小路泥泞。低头瞧见自己鞋上沾了不少泥土,她拧起眉,走到湖边,将鞋子脱下来拭净。

心想:再等等吧!这会儿都还没正午呢。说不定再等一会儿,那人就来了。

等他来,她要先向他道谢。谢谢他拿了那药草给她,阿爹吃了药以后,果然就没那么疼了,以前服的几味药效果都没那么好。不知他是去哪找来的,如果可以,她想多带一点回去,这样以后才不用常常跑上山来。

要上这山,她其实还是挺害怕的。怕万一运气不好,遇上吃人的老虎,那么就真的玩完了。

将鞋底板的污泥剔去,听到身后的草丛有声音,她兴奋的回头,〃是——〃一回头,她就傻住了。

草丛里走出一只吊眼的白额大虎。她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舌头直打颤,只能瞪大着眼,看那虎一步步的朝自己逼近。

等那虎来到面前,张开它的大嘴似要一口将她吞进去时,她不中用的晕倒了。

大虎来到她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晕死在湖畔的女娃……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小鞋。

人肉真有那么好吃么?否则为何族里的同伴都视人内为上上品,说起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它在女娃身上嗅了嗅,并不觉得有什么味道能引人食指大动。它只闻到有一股乳味和花草味道相混的一种气味,不难闻,但并不会引起它猎杀的欲望。

这样下去不行。它若不猎杀其他生灵,它会先饿死。

姬川和牙莨昨晚那一番话,确实让它不得不面对现实。而现实就起:想活下去,就必须张开嘴,不留情的咬下去。

眼光再度回到女娃身上,它将她的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这小鬼身上肉虽然没长几两,但皮肤倒挺白嫩的。用爪掌碰了碰她的手臂,感觉软软的;再碰了碰,它却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迅速的收回爪掌,瞪着她的细皮撇肉——只是碰一下,她的手臂就让它的利爪抓伤了。几丝鲜血从伤口沁出,它敏感的察觉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体内似有一股骚动不断的叫它要撕裂了这小鬼的身体,但它却怎么也无法将血肉横飞的画面与现在这安详的气氛衔接。

沾了点血丝往嘴内尝,却让它呕吐出来。它下意识的排斥杀生。太可笑了!

许久,甩开脑海里自艾自怜的情绪,它才想起一件事。

斜眼瞪了昏死在地上的小鬼一眼,它相当的不高兴。这小鬼是没长耳朵么?它昨天明明叫她别再来了,今天怎又见她出现在这里?

身为虎王的权威一再被这些〃弱小动物〃挑战,它越想心情就越不爽。

等了半天,还不见她醒来。它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陪她。再者,万一她要让其他同伴给看见了,准要成为它们肚里的食物。

没再多想,它掏起一捧水波到她脸上。

她眨了眨眼,没醒。它又如法炮制一回。这次,她醒了。

张开眼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记忆拉回看见老虎的一刹那,她尖叫出声,双手反射性的抱住身边的人。〃救命啊!有老虎啊!〃愚蠢!玄逍不耐烦的扯掉抱住他身体的两条手臂。但才刚扯开,她又整个人贴抱住他的背。

〃不要啊!老虎……〃她真被吓到了,硬是抱着她熟悉的人体,不肯松手。

〃放手!〃他受不了,索性站起来,将背后的人往后甩。

她抱他,只是出于恐惧的本能。被突然这么一甩,她全无防备的往后倾倒,后脑勺眼见着就要与地上的碎石硬碰硬,他反手一捉,让她稳稳当当的站起来。

只是他一放手,她的腿又无力的软下去。

〃烦!〃他转身要走。

脑袋恢复了一点功能,看他要走,她急忙喊住他:〃你先别走。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间吓住了,站不起来。〃他停下脚步。〃你又来做什么?我昨天不是说不准再来了?

〃这山是你的?〃否则为何她不能来?

他眯起眼。即使他极不愿意杀生,但那不代表他会任人犯到他头上来。〃没错,这山就是我的。〃族里将他外放到这里,他据山为王,是天经地义。

他的霸道让她困惑不已。〃可我阿爹说这山是无人的山,所有人都可以来的。〃 〃只要他们不怕虎。〃他冷哼。

〃怕!〃提到老虎,就让她想想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咦,你何时来的?刚刚有一只大老虎,你看见没有?

〃怕你就不该来。还有,这里没有其他的老虎。〃这里的虎,只有他。他猛地逼近她,气息喷在她脸上,与她眼对眼的。

〃没其他老虎?难道是我眼花了……〃望着他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那双眸如深潭,将她紧紧攫住。

她原不知她究竟为什么原因胆敢冒着被老虎吃掉的危险上这山头,现在她知道了——她是为了再见这一双漂亮澄澈的宝石眼一次、无数次。

她好喜欢他的眼睛。他浏海前的一抹白引起她的注意。昨天她怎么没瞧见他有这一小撮异色的白发?还有他的长发,也不是棕色的。今儿个天气好,太阳光洒在他头发上,让他的发看起来像棕金色的,偏黄,不像她的发黑。

好稀奇,他跟她所见过的人完全都不一样。他好漂亮。

感觉到她的手在拉扯他的发,他推开她,怒道:〃干什么?〃她不好意思的道:〃呃,对不起,因为实在太漂亮了,所以我忍不住……〃漂亮?〃你竟敢侮辱我!〃 〃侮辱?没有啊,我是夸赞——啊,你等等我。〃怎么说走就走呢?

追赶上他,拉住他的手。他回过头眸大一双虎眼瞪着她,她却浑然不觉得发毛,反而关心的问:〃你……肩上的伤好点了没有?〃肩伤……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己仍裹着她衣料子的肩膀。〃我的伤关你何事?〃这伤是他的耻辱。

见他肯跟她说话了,她忙将包袱打开,道:〃我今天带了伤药和干净的布巾来,我想没人帮忙,你一个人换药不方便,所以——〃 〃多事!〃她背那一大包就是装这些东西?

她垂下头。〃呃……我阿爹说,做人要懂得感恩、报恩。你昨天帮了我,于情于理,我是该帮你。〃她话里的诚恳打进他心坎里。在族里,是没人谈什么恩、什么义的。难道这就是人与虎的不同?瞥了眼她手上的伤药,他道:〃那药不适合我用。〃她抬起眼,〃可,这是村里头最好的伤药。〃将瓶瓶罐罐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她炯炯的目光闪着动人的神色,一瞬间他好似被大雷击中,拒绝的念头变得摇摇欲坠。蓦地,他跨步上前,将那些药罐子塞回她的包袱里,并在她作出任何反应前道:〃我向来都用昨天那紫色药草治伤,如果你坚持要帮我,就去摘那药草来。〃绝对不是怕见她失望的神情,只是想早点摆脱掉与这小鬼的牵扯。

失望的情绪因他的一句话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雀跃的心情。〃我这就去,你等等。〃她还把擦药的药件、药白带来了,不会让他嫌脏了。

接下来,换药、裹药、包扎。

在替他裹伤的同时,看见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有许多新旧不一的疤痕,她不禁问道:〃你好像常常受伤?〃 〃不关你的事。〃身上每一道伤都不是光荣的象征,只是汗颜羞耻的记录。

〃你是打猎的吧?要跟山上的老虎争抢猎物,是不是很辛苦?〃她看村里一些猎户,常常不是一人山就没有再回来过,就是辛苦一天后,两手空空的回来,有时还会带着伤呢。

村里的这些猎户生活比他们家还苦呢。瞧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光是眼睛可见的,就已布满一道道新旧不一的疤痕,更不用说那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肤是怎样的了。是以她猜他或许也是个打猎的。

考虑了一会儿,他才道:〃是挺辛苦的。〃在这片山林里求生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是打猎的。〃对了,你住哪里呀?我跟阿爹提起你,他说他也没见过你呢——〃说错话,下一刻,她又被扑倒在地上。

〃你跟其他人说我的事?〃他明明交代她不能说的。这小鬼果然不足以信任。

'我…只是提一下,你帮了我和阿爹,帮助人是好事啊——〃她紧紧按住他的肩,怕才刚敷好的药掉下来。布巾还没帮他裹好呢!

〃住口!〃他被她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咬死……咬她?!看着压在身下娇小柔软的身躯,一抹灵光乍现,他突发奇想:或许……或许他能利用她来克服对于杀生的恐惧也说不一定。

从来就没有生灵能让他产生这么愤怒的情绪,愤怒到想不顾一切一口咬断她的颈子。

遇见这小鬼也才两次,两次都让他有想杀人的欲望。若说是巧合,机率也未免太高了。他决定再试一次看看。〃你再说些话我听听。〃她捉不着他反复的情绪变化。〃说……说什么?〃 〃随便都好。〃他蹙起眉。

〃可,你刚刚不是要我住口么?〃她不懂怎有人如此反复无常。

〃对,我是要你住口!〃 〃那你又叫我说话。〃他的个性实在太怪异了。

感觉到额上的青筋动了动,他知道他〃改正归邪〃的机会到了。

没错,这小鬼确实有办法牵引出他的愤怒。但他不明白,这小鬼也不过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为什么他的情绪会受到这么大的牵动?

他与她莫非是天生的冤孽吧!

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的眼神令她相当不自在。〃你这样叫我怎么帮你包扎?〃谁管伤口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叫这小鬼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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