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舰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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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舰哗变-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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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胸前,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有时候我认为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一个像威利·基思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你知道马蒂·鲁宾说什么吗?”

“让马蒂·鲁宾见鬼去吧。”

“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威利,可他是你的一位朋友。”

威利坐起身来,“整个乱局就是他引起的。”

“我问过他我该把你怎么办。”

“那他准说把我甩了。”

“才不是呢。他说他认为你真的爱我。”

“好啊,马蒂万岁。”

“他很想知道假如我进了大学你母亲是否会认为就比较可以接受我了。”

威利大吃一惊。哀鸣和誓言他永不磨灭的爱情是一回事。这件事情可就不同了,得严肃对待。

“我能做到的,”梅急切地说,“我仍可以进亨特学院2月份开始的那个班。虽然你认为我不学无术,我中学时的成绩可都很好。我甚至还有一份大学评议会的奖学金,假如它还有效的话。马蒂说他能在纽约及其周围地区为我弄到足够的演出定单维持我的学习和生活。不过,无论如何,我只在晚上工作。”

威利需要争取时间。他那必欲得之而后快的美丽宝物又一次要进入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了,但它却起了使他清醒的作用。梅用一双灿若晨星、满怀期望的眼睛盯着他。她那久经磨练的戒心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头再去过学校生活你受得了吗?”

“我是相当顽强的。”她说。

威利意识到她是在说真话。她不再是个只能共欢乐的伴侣而是个为了得到他的生命挑战他母亲的人。一切都在短短几分钟里起了变化,他被弄得晕头转向了。“我实话告诉你,梅。这在我母亲看来没有丝毫的差别。”

“那你看有差别吗?”

威利注视着她的眼睛,畏缩了,转开了目光。

“不要烦恼,亲爱的,”她突然语气冷冷地说,“我向马蒂预言过答案。我说了我不怪你,我现在也不怪。告诉那小个子司机送你回海军去吧。时间不早了。”

但是当出租车再次在弗纳尔德楼前停住,威利不得不下车把梅永远抛在身后时,他却做不到了。在差3分钟12点时,他开始了他绝望的长篇大论,企图收复失地。边道上,海校学员们有的跑着,有的走着,有的步履蹒跚地朝大门赶去。有几个还在大楼的一些隐蔽角落里和姑娘亲吻呢。此时,威利所祈求的主要是他和梅应抓住这一时刻,在还能够享受幸福的时候尽量享受,哪怕就此醉死也在所不惜,因为他们再也不会有现在了,青春是一种不能长驻的东西,等等,等等。他花了整整三分钟才诉说完这个心愿。车外面的一对对情侣都已完事了,海校学员们所形成的人流不见了。但是威利不得不彬彬有礼地等待着梅的答复,尽管他被记过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希望她的答复简明而令人满意。

“你听好了,威利,亲爱的,”梅说,“这是最后一次,因为咱们一切都结束了。我是一个有很多问题的布朗克斯穷女孩儿。我不想在这些问题上再加上一段毫无希望的恋爱佚事。我有一个母亲和父亲开着一个不赚钱的水果店,一个当兵的哥哥,另外一个哥哥完全不务正业,除了他为了摆脱困境回家来要钱时我们是永远见不到他的。我所想要的只是有个挣钱的机会,平平安安地生活。我是个傻瓜爱上了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而你是个比我更傻的大傻瓜。从情感的成熟程度来说,你只有15岁的样子。当你的头发在后脑勺竖起来的时候,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兔子,而这样的时候常有。我想我大概是一个贪爱比较文学的人。此后我将远离任何一个受过中学以上教育的男人,而且——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她气恼地岔开话头,“你干吗总看你的手表呀?”

“我要被记过了。”威利说。

“滚出去——从我的生活里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姑娘狂怒地咆哮道,“你一定是上帝因我不做弥撒而给我的惩罚。出去!”

“梅,我爱你。”威利打开车门说。

“你去死吧。”姑娘哭着说。她把他推了出去,用力关上车门。

威利疾步跑进弗纳尔德楼。等候他的是入口处上面的一个巨钟。它嬉笑着告诉他:12点过4分了。钟底下海军少尉布雷恩满脸笑容,那副幸灾乐祸的得意样子甚是可怕。

“啊,海校学员基思?是吧。”

“是的,长官。”威利喘着粗气,笔直地站着颤抖着说。

“考核表上记着你超假未归——弗纳尔德楼惟一的一个,基思学员。我本来希望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他的狞笑说明他很可能更希望的是根本没有出错。他脸上所有的皱纹都因为高兴而向上弯了上去。

“对不起,长官。情况——”

“情况,基思学员?什么情况?我所觉察到的惟一有关情况,基思学员,是你已记了20个过,全弗纳尔德楼的最高数字。基思学员,你对这个情况是怎样想的?”

“我对此感到遗憾,长官。”

“你对此感到遗憾。谢谢你告诉我你对此感到遗憾,基思学员。我太愚蠢了,还以为你对此感到高兴呢,基思学员。不过你很可能已经习惯你的上级的这种愚蠢了。你大概认为我们全都愚不可及。你很可能以为本校的所有规定都是愚蠢的规定。你要么就是这样想的,要么你就是认为你完美无缺根本不必遵守这些为平庸之辈制定的守则。是哪一种,基思学员?”

为帮助这个学员就这个有趣的问题做出选择,他把他那张沟渠纵横的脸直戳到距离威利的鼻子不到两英寸远。在“后甲板”上站岗的海校学员从眼角里观看了这场对话,都很想知道威利如何摆脱那个特殊的困局。威利目不转睛地看着布雷恩海军少尉头顶上稀疏的绒毛,意识到须保持平静。

“50个过意味着开除,基思学员。”这位教官乐得喉咙里汩汩直响。

“我知道,长官。”

“你可快够资格了,基思学员。”

“不会再被记过了,长官。”

布雷恩海军少尉将他的脸回缩到正常距离。“战争是按钟点打的,基思学员。攻击是按命令发起的。不能晚4分钟。晚4分钟能导致上万人死亡。一支舰队可能在4分钟内被整个儿击沉,基思学员。”布雷恩少尉是在按通常的模式做的,明明是猫捉老鼠式的取乐,却罩上了崇高道德教育的外衣,虽然所教的道德并没有错。“你可以走了,基思学员。”

“谢谢你,长官。”

威利敬礼告退,垂头丧气地爬上九层楼梯。电梯午夜停开。 
4

凯恩舰哗变I 威利·基思




5 基思的调令



第二天是星期日,天清日朗,海校学员们都感激老天帮忙。为取悦海军第三军区指挥官设计了一次检阅,展示驻扎在哥伦比亚的军队的整体军事实力。海军军官学校约翰逊楼和约翰·杰伊楼的学员要汇合弗纳尔德楼的学员组成一个有2500名见习海军军官的战斗序列。早饭后,学员们换上了他们的蓝色军礼服,挎着步枪,打着绑腿,系着子弹带在楼前站队。他们个个都受到非常仔细的检查,仿佛每个学员都即将去和他们的海军上将共进午餐而不是一片模糊不清的人头从他的面前通过。只要领子上溅上一个污点,鞋子擦得不够亮,不能像镜子一样照出检查官的影像,或者是头发稍微长了一点点都要被记过。只要布雷恩少尉用手快速地往一个学员的颈背上轻轻一拍,就是宣布记5个过,由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负责文书工作的低级军官适时地记录在案。威利被拍了一下。背负着25个过的盛名,他就像一片浮云一样孤单地飘着。与他的名声差距最小的竞争者只有7个过。

当学员的队伍行进到南操场时,一个有六十件乐器构成的学员乐队凭着肺的力量而不是声音的和谐,演奏出刺耳的进行曲,旗杆上军旗迎风招展,上好的刺刀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在操场的铁丝网围墙外面有好几百看客——父母、情人、过路人、大学生和一些爱说讽刺话的小男孩儿。等到所有约翰逊、约翰·杰伊和弗纳尔德各楼的队伍抵达他们的位置时,乐队已把事前准备好的曲子都用完了,开始重奏“起锚曲”。林立的步枪,镶着金边的白帽,穿着蓝军装挺得平平正正的肩膀和一张张年轻严肃的脸构成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壮观景象。就个体而言,他们都是提心吊胆,尽量不使自己引人注目的小青年,但是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却让人看出一种微妙的希望,一种预料不到的难以对付的强大力量。一声军号划破天空。扩音器里大喊了一声:“举枪!”于是,2500枝步枪刷地一声举到了规定的姿势。那位海军上将信步走进操场,嘴里抽着香烟,后面七零八落地跟着一帮军官。他们按等级地位随便地走着,但是每个人要与海军上将保持多大距离是严格地由他们衣袖上横杠的数目规定的。布雷恩少尉殿后,也抽着烟。不过,海军上将把烟掐灭时,他就立即也把他的烟掐灭。

矮小、敦实、头发花白的海军上将向受阅队伍发表了简短而礼貌的讲话。随后表演正式开始。经过了一周排练的各个大队踏着乐声昂首阔步、豪迈地、满怀信心地接受检阅,正步走,转弯,向后转走。旁观的人们鼓掌欢呼。小男孩们在围墙外面,学着海校学员的样子大喊大叫着,乱七八糟地走了起来。司令官微笑着在观看,他的微笑感染了那些平时总是板着面孔的学校的工作人员。架在操场边上卡车里的电影新闻摄影机,摄下了这个场面作为历史的记录。

威利跟着队伍迷迷糊糊地走着,脑子里想的全是些有关梅和记过的事儿。他虽对海军上将不感兴趣,但却十分警惕不要再犯错误。在整个受检队伍中没有一个人的背挺得比威利的更直,没有一个人持枪的角度比威利的枪持得更正确。军乐和队伍庄严地来往行进的步伐使他十分兴奋,而且为自己参与这次显示强大力量的检阅感到自豪。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成为弗纳尔德楼里最正确,最受敬佩,最具战斗精神的海校学员。

音乐暂停了。行进的队伍踏着花哨的鼓点在继续前进,这种鼓声是阅兵式进入最后阶段的信号。紧接着乐队再次响起了“起锚曲”,威利那个中队转头向围墙走去,准备作为侧翼撤离操场。威利绕着转弯处走时,眼睛盯着自己的队列,使自己的位置分毫不差。然后他又让眼光注视着正前方,发现他的视线正对着梅·温。她穿着黑色毛皮镶边的外衣就站在离篱笆墙不到二十英尺的地方。她向他挥手,微笑。

“我说过的话我全都收回。你赢了。”她喊道。

“按左翼——前进!”罗兰·基弗大声命令道。

就在这一瞬间,约翰逊楼的一个中队从他们旁边走过,其队长命令:“按右翼——前进!”

眼睛盯着梅的威利,思想麻痹了,服从了错误的命令,来了个急转弯,走离了自己的大队。不一会儿,迎面而来的约翰逊楼的一支队伍把他与前面的人切断了。他纵身跳进一块空草地站住,同时意识到他是孤身一人在那里站着。附近的一排新闻电影摄影机仿佛全都是为了他准备的似的,把每一个动作都拍了下来。

威利疯狂地四下里看了一下,此时约翰逊楼那支队伍的最后部分从他身旁刚走过去,他看见他那个大队正在走远,已经越过一块棕黄色的空草地走到操场另一边了。大号每响一声,军鼓每击一次,威利的孤单感就增加一分。要想归队就得在海军上将毫无障碍的视野里独自一个人冲过百码距离。再一个人在操场上多站一秒钟都是不行的。旁观的人们已经开始大声拿他开玩笑了。威利不顾一切地钻进了正向与弗纳尔德楼相反方向的出口处行进的约翰·杰伊楼的一列学员队伍。

“你活见鬼了,在这里干什么?走开。”他身后的那个人狠狠地说。算威利倒霉,他落脚的地方恰巧是约翰·杰伊楼个子最高的一群学员。他在那一行人头里形成了一个明显的、队列里不该有的缺口。但是现在除了祈祷之外,做别的事都已经太晚了。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你这小兔崽子,滚出这一行去,不然我把你踢成罗圈腿。”

队伍在出口处堵住了,秩序也乱了。威利扭过身匆匆对那个怒目而视的大个子学员说:“您瞧,老兄,我要完了。我和我的大队被切断了。您要我被淘汰吗?”

那位学员没再说什么。队伍弯弯曲曲地进了约翰·杰伊楼。一进大门学员队伍就散开了,笑着,叫着向楼梯跑去。威利留在大厅里,不安地看着陈列在玻璃柜里的已褪色的哥伦比亚体育运动纪念品。他等了十五分钟,东躲西藏,不让那位军官和守卫后甲板的学员看见他。检阅的兴奋气氛消散了,大厅里安静了。他鼓起勇气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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