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好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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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好不老实-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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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在房里来回地踱着步。「这是一个险中求财的方法,赌对了,一本万利,赌错了,可会倾家荡产啊!」
她仍纳闷,但却不发一语,只是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踱了几个方步,继续道:「妳知道农民最穷的是什么时候?」
她沉吟了半晌。「该是春夏之时吧!」
他击掌道:「没错!农民要在秋天才有收获,才有粮食可以卖钱,但在春耕夏耘之时,要牛、要马、要人手,也要买种子、买秧苗,这时候钱怎么来?农民一般不愿意借贷,只能卖牛羊,或家中较值钱的物品。
「如果在春夏时和他们约定好要买今年秋收的粮食,先付一笔订金,他们就不用到处借贷,粮食也有稳定的销路,他们自然愿意。」
听到这里,桔梗的眼睛一亮。「那要订什么样的价钱?」
「这得看前一年的粮价,还有今年气候的变化,订得太低,农民不能接受,订得太高也容易赔钱。像前年风调雨顺,粮价是一斤八文,去年干旱得厉害,粮食欠收,粮价是一斤十四文,要是用八文的价钱向农民买下,今年一斤便可赚六文。如果能预估出今年的粮食价格,再以合适的价格先向农民订购,对双方都有利,这就叫作买树梢。」
她听了不禁骇然,这等方法还是前所未闻,但再仔细斟酌,也不禁赞叹这方法既能解农民之急,也能让商人有利可图。
「……风险真是太大了。」她这么说。
要做这种大买卖也得要有够大资本,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能力负担。
祥子点了点头。「嗯!这事儿还得待我琢磨琢磨。」
这事他没有再提,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他将这事放在心里,不断地反复估量,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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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掌柜……季掌柜……」
在固阳县看到「诚益信」的张大掌柜,他气喘吁吁地朝祥子奔来。
带了个伙计,祥子在这一年里走遍包头方圆几百里之内,每个部落、每个市集他都去走了一遭,为的是更了解每个地方的需要。
寒喧一阵后,张掌柜便把祥子拉到一旁。
自从张掌柜和他提过某件事后,祥子心里总窝着一把火,一见张大掌柜的神态,祥子不待他开口,便连忙道:「我还和一个商家有约,得马上赶过去。」
「季掌柜、季掌柜,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他紧紧地抓住祥子。「我上次和你提的事怎么样了?你总得给我个回话,我们少东家还等着消息呢!」
祥子的手悄悄地捏紧了,随即又慢慢地松开,看到张掌柜热切的脸,他一咬牙。「那事我和桔梗提过了,她说她年纪尚轻,还不想考虑婚嫁之事。」
就算他得为此下拔舌地狱,他也不愿替他人向她提亲。
张掌柜急得跺脚。「年纪尚轻?樊小姐也有十八芳龄了,这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是该出嫁的年纪了。唉!是不是樊小姐看不上我们少东家?可他饱读诗书,又曾中过举人,相貌堂堂,为人正派。你尽管去打听、打听,我们少东家,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樊小姐一见倾心,现在东家那边天天催我,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脸一僵。「桔梗……她……她不答应这亲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啊……这……这是为什么?季掌柜……季掌柜……」
不理会背后张掌柜的呼喊,祥子跃上马背,策马狂奔而去,丢下一句话给跟在后头的石子。「我先回去了,你在后面跟着。」
「唉……」张掌柜摇摇头,哀声叹气的。「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啊……」
石子挠下挠头,认命地将刚买的貂皮装好,这是大掌柜托人专程从俄罗斯买回来的雪貂皮子,价格十分昂贵。大掌柜不用说,他也知道那貂皮是专为娇滴滴又畏寒的二掌柜买的。
「张掌柜、林掌柜、巴图尔大人,还有刚走的章大人,他们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大掌柜是不可能为二掌柜说媒的,这天下间最喜欢她的人就是大掌柜啊!」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样一直耗下去?二掌柜貌美,都有人不惜跨过戈壁沙漠来求亲了,只要有人要大掌柜代为说亲,大掌柜总是脾气恶劣好一阵子,这时苦的就是下面的人了。
唉!他们喜欢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他们这些伙计好累好累啊!

该死的,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向她提亲?!
上月还有蒙古部落的少族长特地越过戈壁沙漠来向桔梗提亲,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打发了人走,他虽狂喜,但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他不再满足于只能这样看着她,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大黑马感染了他的心情,更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大草原上只见一人一骑快如奔雷地驰骋着。
「啊--」他大吼出声。
扯出几声清越的长啸,总算稍微纡解了他心中憋着的闷气。
不知道纵马狂奔了多久,大草原已经被远远拋到了身后,包头已经在望了。
远远地看到一道翘首远眺的窈窕身影,他绽开了一朵大大的笑容,催促着胯下的坐骑加速奔向那道身影。
那是他心爱的女人在等他,有她在的地方就成了他的家,成了他的归宿,成了不管他走了多远都会再回来的地方。
走遍大漠南北,他一向飘泊不定,处处为家,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的顾忌,也不曾为谁挂心。现在却因为她,他落地生根了。
她,就在回家的路口等着他。
有她在的地方,他便觉得安心踏实。祥子突然涌起万丈豪情,要为她打下一片江山,为她造一个能够抵挡一切风风雨雨的家,她等着他回来,万里翱翔的老鹰也就有了归巢。
「桔梗!」他大吼一声,狂奔的速度未曾稍减,俯低了身子,将她往上一拉,她惊呼一声,惊魂未定地被拉上马背,他纵声哈哈大笑。
「抓紧。」低喝一声,两人一骑往西山奔去。
桔梗抡起粉拳捶了他好几下,娇嗔地埋怨他吓了她,他大手一揽将她拥得更紧,将她细致的娇颜藏在他的怀里,免得被剃刀似的风给刮着了,她一双小手也紧紧地抱着他,安心地贴在他的胸口,被他的气息所包围。
一路直奔到山顶,他一拉缰绳,高大的骏马便停了下来,从这山顶往下看,就是包头河。
他的力道紧得几乎让她窒息,将心中的喜悦和激动都透过这个拥抱来展现。
「桔梗……」粗嗄的嗓音压抑又深情。「我回来了……」
她轻应一声,看着他一身的风尘仆仆,衣衫已破旧骯脏,方正的脸上蓄满了虬须,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以前,他总是嘲笑那些为情痴迷的男人,笑他们没有男人的外放大度,但现在,他堂堂七尺之躯,豪放的塞外男儿,却被这江南佳人所折服,迷恋她醉人的眼波,一腔豪情被她化为绕指柔,在她纤纤素手中,他贪恋得无法自拔,这迷恋越来越深,早已融入他的血液中。
「你吓了我一跳。」她娇声地埋怨,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见妳等我,我高兴嘛!」他憨憨地笑着。
见他咧着嘴笑,她忍不住娇斥一声。「傻瓜!」
天地一片苍茫,包头河澎湃涌流着,风儿吹着,扬起他们的衣衫和发丝。
她背靠在他的怀中,如此柔软温暖,他心里一动,铁臂搂住了她的腰,低头嗅着她特有的清香,心跳又乱了序、第一次啊!能这样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半垂眼睫,白玉似的肌肤染上一抹嫣红,飞扬的发丝掩去了她大半的娇容。
她没有拒绝他,他的心神一振,手臂又加了一分力道,将她拥得更紧了。
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一个铁铮铮的男儿激动得不能自抑,他的桔梗啊……
不理会天地间再没有其它人的空寂,也不理会风扬起的凉意,在这怀抱里,他们已经自成一个天地。
「你看,这里的景致真好。」她指向眼前辽阔的天地。
风径自呼啸着,让人觉得畅快舒服,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在半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她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
「『德林誧』掌柜的闺女,你还记得吗?」她突然道。
纳闷于她的问题,他拢紧了一对浓眉。「不记得。」
「她是圆脸,有双大大的眼睛,你说她看来温柔可爱,有旺夫益子之相。」她淡淡地提醒他。
为何他绝佳的记忆竟对此没有半点印象?「有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轻哼一声。「你随口讲的一句话,德林铺的掌柜可牢牢地记在心里了,他还打算找人向你说亲呢!」
他大吃一惊。「别别别,我可不会要他闺女。」他想要的,一直都只有桔梗一个啊!
他相貌端正,为人正派又心存仁义,生意越做越大,又是单身未娶,在包头早有不少人相中他当女婿,一开始卡着他和桔梗之间不明朗的关系,但眼看都一年多过去了,他们仍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就开始有人频频探问两人的意向。
「她必然是个贤妻良母,你觉得她配不上你?」她半真半假,微偏着脸看他。
「不是不是……她就算再好,也不关我的事。」他焦急地道,在桔梗面前,他总是言语笨拙,不再是盛祥号大掌柜,而是当年那个拉骆驼的工头。
她半偏过头睨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有那么多人向你提亲,你也不答应,你到底属意什么样的姑娘?」
「她们怎样与我可没关系,我都不喜欢。」他微恼地说。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吗?
「那可有很多姑娘要失望了。」
听她似调侃似揶揄的语气,他忍不住说道:「张掌柜要我向妳说亲,问妳属不属意诚益信的少东家?」
她身子一僵,头回也不回地娇斥一声,「你下马。」
他有些茫然,但见她俏脸微怒,也乖乖地跳下马。
她一踢马腹,马儿拉开步伐往前迈,一下子就往前跑了一大段路。
「桔梗……」祥子追了上来。「妳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她轻哼一声。
他挠了挠头,就算他没有九弯十八拐的肠子,但两年相处下来,对她的脾气也摸了个大概,她确是生气了。
「桔梗……我惹妳生气了?妳别气我,我嘴笨人也笨,妳别恼我,我向妳赔不是。」
这一番局促不安的话多少也平了她的怒气,她脸色才微缓。
「你和张掌柜是怎么说的?」
他的脸微微涨红。「我没答应他,我说……」
「你说什么?」
「我说……妳不愿意,」他吶吶地说,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她故意这么问。
他面如死灰,只觉得心口淌血。
她高坐在马背上,似嗔似怨地睨着他,眸光复杂而难懂,他张口欲言,又怅然地闭了嘴。
「你说啊!」桔梗平时温柔,在这时却显得故意刁难。
祥子已是心神大乱。「妳愿意?」
她的秀眉挑了起来,轻哼一声。「笨蛋!」
平常她骂他「傻子」,语气又娇又甜,还漾着一脸的笑,让人听了好舒服,而她现在骂他「笨蛋」,竟是埋怨生气的语调,一时间,他只觉得彷徨凄苦。
她不理他,莲足轻踢马腹,马儿又往前走。
他一咬牙,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坦荡才是男儿本色,就算她不答应,也该说个干脆明白。
他冲向前,一把拉住了她,她惊呼一声,身子不稳地往旁倾倒,他稳稳地将她抱下马。
「你干什么……」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仍是有些气恼地问。
「我别的姑娘都不要,我就要妳一个。」
当他的声音宏亮地响起时,她顿时怔住了,他紧紧抱着她,好象害怕她会跑了。
「我要妳做我媳妇,我只想娶妳,只要妳一个。」
她仍是一脸怔忡,他则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她的反应。
「好不好?」他好急迫、好焦急地问。
她眨了眨眼睛,显然已从震惊中恢复了神志。
「桔梗……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因为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他情急地摇晃着怀中的可人儿。
「好。」
捕捉到一个模糊的音节,他瞠大了眼。
「妳……妳没骗……骗我?真……真的?」一个大男人的声音居然微微地颤抖着。
他屏息了,一对虎目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她双颊染上嫣红,任凭她再理智冷静,此时也不免显出少女的娇态。
她轻点螓首。
「真的?」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垂着头,她点得更轻了。
「真的?」
一再的发问,让她发窘,眼波一横,她嗔道:「你再问,就不是真的了。」
「不……不行。」他大吼一声,忽地一把抱住了她。「不准,妳……妳怎能耍赖?」
他的两条铁臂勒得她眼冒金星,他一激动,都忘记控制力道了。
「为什么不行?」她轻哼。
「妳……妳已经答应了,妳答应了要当我妻子的。」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际,高大的身子激动地微微发抖。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我……我可没有说。」
「妳……妳骗我?」他屏息地看着她。
她抡起粉拳狠狠地给他一捶。「还问,笨蛋!」
她又骂他是「笨蛋」了,哎!他是笨,他愿意当她的笨蛋。
一阵大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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