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心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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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心缘-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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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们是联体婴。双胞胎中的联体婴。”沈夫人唇边挂着凄婉的笑容。回忆起分娩之后的情形,她是多么的无奈,作为一个母亲,让她割舍任何一个骨肉都是最痛苦的选择。
凝悦唇边绽放一朵可以媲美于罂粟花的笑容,她赢了。这就足够了。
谁又能料倒,十九年前,本该死掉的女儿竟从坟墓中走了出来。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呢?谁也不知道。她会罢手吗?这也只有她清楚。
“你满意了吗?”凝音空洞的呻吟响彻伊势神宫。
“还早得很。”沉凝悦转眼间又变的优雅而从容。
“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的感情呢?你不是恨我吗?”凝音拖着很累很累的声调问道。现在,她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因为,伤害你所爱的人,比伤害你更痛快。”
“呵,很好。”她沙沙的卸下沉重的和服。
“看过猫捉老鼠吗?你逃不掉的!今生今世,你休想解脱……”
“什么时候会结束呢?”她打断她的话。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一切,刚刚开始。不是吗?我要让你在痛苦的边缘一再挣扎,死不了,更活不成!用你的青春,你的美貌,自我毁灭!我发誓,我决不说谎。”沈凝悦把手举在耳畔。脸庞那优美的轮廓,更像一尊美神。庄严,冷酷,神圣,优雅,集一切优点于一身。只是漏了一颗温柔的心罢了。然而,她要心又什么用?来证明她的软弱吗?不,她不屑的挑眉。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昂首而去。
一阵香风,影影绰绰,她来时去时皆惊天动地。没有人可以抗拒,她与生具来的魔力,臣服只是最完美的下场,或者也可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死亡。没有人可以逃脱,没有人……
待沈凝悦离去,在场的所以人不禁后知后觉的打了一个冷战,这是诅咒。从地狱爬出来的恶灵的诅咒。她有着神的力量,恶魔的性情。
黑川十夜回忆起黑川樱子的话,他笑了,苍白无力,一夕憔悴的脸上像刀刻的笑容。黑川樱子漏了一句话,只有两个字:疯了。
第七章
    婚礼,一周以后。
沈凝音困倦歪在太妃椅中,身上盖着一件家常穿的旧衣裳。她想尽办法,费尽口舌才说服父母让她处理自己的事。并再三再四保证她会在圣诞节以前回美国,跟他们做个交代。这样,沈氏夫妇才半信半疑的登机离开日本。
这些日子她几乎被说服声包围着,父母希望她跟十夜离婚,然后跟他们回美国,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而与此执相反意见的黑川夕舞,也就是她的小姑子,说什么也不许她离开,苦口婆心的劝她再给十夜一个机会。
双方并不是完全对立,不约而同的美其名曰:这是为了你好。
她真的好累。
黑川十夜,她的丈夫,竟然连一句解释都吝啬的不肯说出口。两个人貌合神离,形同陌路,对面而坐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也才发现,她竟想不出要跟他说些什么?这种难堪与尴尬让她几乎要窒息了。
望着那整片的樱花树,谁又能一如往昔的去欣赏这份落寞的美?记得,有一个夜晚一个雨天,十夜就那样抱着她穿梭于眼前的树林。那种心动的滋味,怎么回味起来,却变得分外苦涩?难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愁的沈凝音了吗?不,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好混乱。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随口念起词人嫁轩的《鹧鸪天》,此时此刻,和她的心情多么的相似啊。花鸟无言,风过无声,云飞无影,谁来怜她一番多情?
“夫人,您的晚餐。”送饭的下人走了进来。
“搁着吧。我不饿。”蓦然回首,她看见空空的房间,哪还有下人的影子?她不禁哑然失笑,这里,黑川世家,就算是下人也没空听她解释。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去解释她为什么要这样或那样。这就是她今后的生活了吧?
她,想家了。
不是在美国的家,也不是想她的家人,她的父母除了生命和钱之外,就只给了她一样东西,那就是凝悦的恨,和她的报复。她想的是她的祖国,浓浓的思乡之情。如浪花般拍打着她残缺的心岸。或许,也是她厌倦日本了吧。这里带给她的东西太多了,让她失去的也太多了。她只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安安静静的等死。不要让任何人再搅扰她的……
“音。”
她不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甚至,凭感觉她都猜得出是十夜来了。只有他,会这样称呼小小一个她。
十夜又退了出去,他以为凝音仍需要时间安静安静。
“别走。”凝音出声挽留。
是该他们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聚也罢,分也罢,总要理出一个结局。
十夜走到她面前,忏悔的,歉意的蹲下。
凝音久久的凝视着他,眷恋的目光不放过一根眉毛,一个呼吸的刹那。在夕阳的影射下,看着他眼中时儿澎湃、时儿宁静的情愫。一点一滴,从他的心里,一直涌进她的眼里和心里。
她暗暗问自己,已经多久没这样看着他了?
然后,她在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很久,很久……
就这样默然相顾,无语仍是深情缱绻,她宁愿就此退出他的生命,宁愿不曾有过这段刻骨的相逢。她也就不必承受,一番磨人的相思。
冰凉的指间划过他的眉弓,不知道是她的手在颤抖,还是他的脸在晃?怎么都触摸不到,往日的激情。她,倦了。
“真傻。”
十夜猛的抓住她疲惫下垂的手。捏在手心里揉搓着。这个小女人真的好傻,怎么都不知道疼惜她自己呢?害的他好心疼。
“我累了。你走吧。”她抽回她的手,将身上的衣服裹紧整个身子,黯然别过脸去,闭上眼,在黑暗中流下一滴泪。
就在一个转身的刹那,十夜发现了黑夜中闪耀如晶石的亮点,璀璨的像星空的流痕,是她的泪吗?她还会为他流泪。“你,还爱我吗?”他鼓起勇气,也在黑暗中闭上眼。因为凝音的回答,就是他生死的判决。
一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
十夜了解的张开眼,吸吸鼻子,怎么眼睛会这样酸。就在他收拾心中眷恋,准备离去的时候——
“我爱你。”
他疯狂的冲向她,不顾一切的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紧自己的身体里。吻着她的唇。是野蛮的占有的欲望,极具侵略的赤裸裸的渴望。可是,凝音对这一切根本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情绪的看着已经入夜的天空。刚才还有夕阳余辉怎么现在就……这就是人必须接受的改变吗?她认真的想。
“可是,我的心已经死。这样的我,你还要吗?”她擦干那不成双的泪。嗤笑一声,怎么流下的泪,也是孤单的呢?数落她的寂寞吗?她还能分辨,哪个是她,哪个不是她吗?不能,不能。
心火成灰,四处的飞……
☆  ☆  ☆  ☆
用虹吸式酒精灯煮一壶咖啡的心情,和观赏日本传统的茶道的感觉是一样的,繁琐的步骤,考究的动作,心神和一的意念。
最终呢,咖啡还是咖啡,茶也还是茶。只不过,味道真的很不同。心情亦是如此。所以黑川家没有一个人对茶道外行。
凝音除外。
十夜喜欢咖啡,搅和着纯纯的伴侣的味道,热热的喝上一杯。他有个怪癖,咖啡不加糖,而伴侣却多多益善。
“哥,你为什么不开窍。”夕舞坐在他对面,依偎着藤野的肩膀。
“开窍?开什么窍?”十夜冷冷的问。他现在的心情,既平静亦悲凉。因为他永远不吝啬自己对凝音心情的感应。
“凝音没有走,你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夕舞气愤的瞪了藤野一眼。仿佛在说,你还不快点帮我。而藤野却视若无睹的喝着咖啡。害的夕舞差点眼睛脱眶。
“你说呢?”十夜反问。
“她是在等你给她一个解释。对于那个事情,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什么?”夕舞说到那段录像,不禁脸红心跳。
“她不是在等我。”十夜的目光穿过落地窗,闭上眼,轻轻的用心感应着阳光的温暖,慢慢的,慢慢的学着释怀。
“哦?那她在等什么……”
“她在等死,她想死。”十夜无情的说到。
“我在等死。”
凝音不知何时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很惊讶,十夜的回答怎么回和她一模一样?这种心灵相同的默契,她该感动还是讽刺?
踢到铁板了。夕舞咋咋舌头,拉着藤野秀一赶快向外逃窜。
“我们去游泳。”她真想有多远,跑多远。
“你真吝啬,一个解释都不肯给吗?”凝音抱着双臂坐在刚刚夕舞坐的位置。从哪一天开始,她敢于正视他的呢?
十夜拿起一个新杯子,从咖啡壶里慢慢的到满一杯咖啡。不是他想逃避什么,而是凝音的眼中,已经不再有那种清澄的神韵了,他不看她,是不想失望。
“你会听,可你会原谅我吗?”他淡淡的问。
“不会。”凝音回答的更是干脆。他在想什么呢?她不想猜却情不自禁。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她明明已经作了决定,也明明不愿再苦苦纠缠,可是,仍忍不住想听听他怎样挽留她。是不是很傻呢?
十夜的心也随着凝音的心一起死掉了,所以,对于凝音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他也都统统不在乎了。心,心,相映成灰而不是辉。这如同他们都不会再展颜欢笑了。
冷冷的一道阳光,就可以,把两颗心湿透。呵呵,被阳光淋湿的感觉,应该,不仅仅只有狼狈这么简单吧。
沉默,对两个人都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抑着他们的神经,可是谁也不愿意首先打破这份沉默。这场还没开始的谈话就已经陷入了僵局。
凝音双手握着咖啡杯,突然指尖触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镶嵌着尼罗河女儿之泪的戒指。想起那个用心承诺的希腊神话。
“我想,想试着听你说。”她恍惚一语。
十夜心神一震,这算什么?风回路转,柳暗花明?
“为什么不说话?”她又问。冷冷的眼神,黯然的盯着举世闻名的泪钻。用心承诺,用心承诺。她记住了,怎么能忘呢。
顺着她的目光,十夜看到她盯着那枚戒指,不禁在心中苦笑。这算什么?可怜他吗?可怜他们曾经的感情?看来,他在什么解释,她也只是想给“曾经”一个机会,而不是“现在”。曾经,谁也回不去。又何必守住曾经不放手。
“我不会傻到把心掏给一个死人。”他丢下这句话就起身要走。
又在一个转身的刹那,凝音冷漠的、嘲弄的、讽刺的说:
“你是指你的继母——黑川樱子,还是,我?”她知道这句话无意是在他流血的心口撒一把盐,可是这样的痛也不能与她受到的伤相提并论。
“有分别吗?”他不想在等她的回答了。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吝啬。”她答非所问。
“你呢?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很残忍。一边给我希望,一边揉碎我为此付出的努力。你说爱我,又会说你的心死了。这算什么?你知道吗?哪怕你给我的希望比萤火虫的光亮还要微弱,甚至萤火虫变成黑寡妇蜘蛛,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你,膜拜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可是,我要的,是你真诚的给予,而不是慈悲的怜悯。这些天,你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受害者,高高在上的受害者,你不说话,你的眼神就已经把我杀死了一千遍。你可以不用鄙视我,唾弃我,可你,用更高明的方法侮辱我。我不是傻瓜,我听的见,你心里对我的谴责。你,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要了我的命。”他终于把话说出来了,这番话憋在心里太久了。真痛快。
凝音愣了。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  ☆  ☆  ☆
接下来的半个月,凝音就连吃饭的时间都见不到十夜的人影。她极力的想弄清楚某种潜伏在心底的东西。原本她认为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可又被十夜的一番话弄胡涂了。
等也等过了,造化弄人。偏偏十夜故意躲着她。这样也好,她太累了,也没心思去强求什么。或许,也已经没有必要弄清楚了。
她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下定了决心就不再彷徨。护照还没有过期,机票也已经定好了,只剩收拾行李和告别了。
“凝音,我可以进来吗?”藤野秀一斜依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问。
“当然。”凝音淡淡的说。
“你要走?不跟他告别吗?”藤野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衣物,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么好的一对璧人就这么分手,真是太可惜了。
真是多此一问。凝音摇摇头:“我想,他也许很忙。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搅他比较好。”她是何时学会的口是心非?明明是在逃避见面时的尴尬。凝悦给予她的东西还真不少,包括伤痕。
“小事?”他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对他堂堂的帝国财团的董事长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特意在‘小事’上加重了语气。虽然是气话,倒也是事实。
“不是十夜爱惨了你,就是你太……算了,祝你一路顺风。”藤野秀一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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